第三十七章

    "啊……這個……這個……-0-……"樸白英和週遭的女人立刻喪失了語言能力,支支吾吾語不成句。我趕緊拾起地上尹湛的學生證放進口袋,穩住狂跳不已的心臟,偷偷看向尹湛的側臉。
    那個所謂的江布萊德皮特,突然揪起我兩邊的小臉蛋(說實話,很有些痛的啦-_-),再接再厲第二發炮彈……
    "我的小心肝!!你跑哪兒去了啊!!"
    "……-_-……你要毒發身亡了……?"
    "我的心肝寶貝!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吃這種東西,不能吃這種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健康不好。"繼續說著瘋言瘋語的江尹湛,他手起瓶落,我好生生的半瓶燒酒被他匡當匡當倒進了魚丸湯。我稍微清醒過來一點,趕緊抓住他的手腕。
    "幹什麼呀你,誰讓你跟著來的?"
    "不行!!!你怎麼能拋棄我呢!!!-0-"
    "……-_-……"
    "你想見別的男人也行,我知道有些小蛐蛐小蟲蟲(他好像是指天空耶-_-)整天追在你身後讓你煩,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真的拋下我啊……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的,一定……"尹湛彷彿小媳婦似的低著頭,一根一根使勁捏著自己的手指,嘴巴咬得一絲縫都沒有,天啊,我可從沒看見過他如此"cute"的模樣……可是突然,——
    "喂!!!你們看什麼看!!!看得我快長繭子了!!!"尹湛沖不遠處交頭接耳的白英和她的同伴喊道,那兩個傢伙彷彿五六月的狗狗,哈大著嘴一直就沒合上。
    "啊啊……大姐的男朋友……就是大哥你……?"世珍接著問道,另外幾個傢伙也怕怕地偷看著尹湛。江尹湛這廝在我身邊坐得越發穩當了,得意地點頭,再點頭。
    "嗯!!可她呀,每天和一幫亂七八糟的朋友瘋來跑去,擔心死我了,你說,女朋友太漂亮了,是不是男人就得受罪啊!!"
    "……-0-……你們……兩個……真的在交往?這都是真的?"這次開口的不是世珍,而是樸白英,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尹湛,越說越心虛,說到最後簡直像一絲遊魂。
    "嗯,對了,你有男朋友沒有?"江尹湛突然很親切地對樸白英問道。
    "什,什麼?啊……沒有!!我沒有!!"
    "真的嗎?那你未來的男朋友可真是幸福啊!"
    "什……什麼?您這話是什麼……>0<……"
    "看著你放心啊!!多遠也不怕你飛了,更不怕有人來搶,多踏實啊這心裡!!-0-"
    她眼中的江布萊德皮特,毫不留情的一把匕首正中她心臟——那朵可愛的向日葵。
    "什……什麼……?"-
    _-……尹湛沒心沒肺地看著那受傷的靈魂,輕輕鬆鬆把免費送上來炸麵包塊扔到半空,一口咬住,卡嚓卡嚓嚼得脆脆響。
    也不知道樸白英和她身邊的女孩怎麼想的,遭到了尹湛的羞辱還賴在位置上不想走人,可能實在是太難碰到仰慕已久的夢中情人了,或者是不甘心就此承認我和尹湛的關係,留在這裡想弄個明白,總之她們兩個是沒有走的意思就是了,大睜著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尹湛的俊臉。
    等著她們離開又沒動靜……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有這麼一天,靠著我動物般的柔軟性,我不著痕跡地推開死死粘在我身上的世珍,屁股悄悄離開了椅子。
    "去洗手間嗎?!"幾乎是快趴在我身上的尹湛-_-一張俊臉貼得尤其近。
    "……"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萬一去洗手間的路上你被哪個不長眼的兔崽子纏住怎麼辦……"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
    "看不起?"
    "先把人踹兩腳,踩痛了,再上前扶你起來,噓寒問暖,這就是你對人的方式嗎?"我比冰刀還冷還鋒利的話,立刻讓尹湛牢牢閉上了嘴。
    就在白英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的剎那,——
    "……我……曾經……有……弄痛過你嗎……?"
    "……"
    "……我……什麼時候讓你哭過了……"
    "經常……"
    扔下短短的一個詞,我掏出錢,頭也不回地朝收銀台走去。
    "姐姐……!雪兒姐姐!!"世珍在背後拚命地叫我,我還是啪啪啪啪走下了樓梯。
    "等等,停下來,韓雪理。"有人猛地抓住了我T恤上的帽子,不是別人,正是讓我丟盡形象、我今生的冤家江尹湛。
    "……"
    "你倒是給我說明白……到底是我讓你痛,讓你哭……還是你讓我痛,讓我哭……"
    "……我們彼此都是一半一半。"
    "是我弄痛弄哭你了……?還是你……讓我痛,讓我哭……?"尹湛的聲音越來越尖銳。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啦。"
    "是我讓你痛讓你哭???還是你讓我痛讓我哭!!!"
    終於,尹湛如瘋了般的狂吼著……我回過頭……我希望這不是真的,我不想承認這事實……可是老天,我分明看見,尹湛的左眼,掛著一滴晶瑩的眼淚。
    總是……總是如此的錯過……
    愛的丘比特之箭,胡亂捉弄著一對對情侶……
    帶來傷害,受到傷害……
    愛情總在錯過時……只剩下遍體鱗傷的每個人……
    #巴士站。
    ……什麼話也沒有……也不知過了多久……江尹湛站在距我幾尺開外的地方,無辜路過的行人都被他用來做出氣筒了。
    "那個……對不起……請問幾點鐘了……-0-?"又一無辜市民。
    "我長得像手錶嗎……?-_-^"
    "……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我的臉看起來像手錶?!?!!!"
    "哈……真是,有病吧你……誰說你像手錶了?!瘋子,喝酒喝多了!!"
    "喂!!"
    "-0-喂?喂,臭小子!你!!你多大了!!說話這麼不客氣。"
    "你有沒有把女孩弄哭過?!!有還是沒有?!!"
    "呃……沒有!!幹什麼!!"
    呼……一忍再忍……終於還是看不過眼去了……我抖抖手腕,毫不猶豫地投身到這兩個人之中,一邊是橫得像螃蟹的江尹湛,一邊是橫鼻子豎眼、無辜的路過小伙。
    "對不起,我替他向您道歉,請您先走吧!"
    "今天真是撞到災星了,這種瘋子都被我遇上了……"
    "喂……江尹湛……"
    "……"
    "江尹湛先生……"
    "……"
    "全市少女的夢中情人江布萊德皮特先生!!!"
    "瘋了你……什麼江布萊德皮特……幼稚……"尹湛還在和我賭氣,雖然開了口,可眼睛是絕對不能放在我身上的,他緊緊地盯著一輛一輛路過的汽車。
    "我也有錯,你也有錯,你承不承認?"
    "……吵死了。"
    "你把家裡弄成那副德性是你不對,我對跑來幫助我的你發火是我不對,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TMD巴士怎麼還沒來啊……"
    "你真的要這樣一直不和我說話?!"
    "……小白……"
    ……呼……-_-又來了……這個幼稚的傢伙……是家裡的老就了不起嗎!和天空不過就差幾個月嘛!!我懶得理這個和木乃伊一樣不開竅的傢伙啦……
    "好吧,這附近有個熟人我想去看一看,你先回去吧。"
    "說實話,你是打算偷偷跑到醫院看我哥去對不對!!"這次江尹湛乾脆掏出了香煙,叼在嘴裡像釣魚似的。
    ……-_-……呼……這兔崽子……真希望將來有誰能狠狠地揍他一頓,不知道誰受得了他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你是不是七歲時受過什麼打擊,從此停止發育了你?"我氣得口不擇言,不過語氣一轉,又婆婆媽媽、語重心長地接著說道:
    "剛才你幫助我,我很感謝……你的,明白?我不知道感恩圖報,反而衝你發火,我很抱歉……收到?"
    "江天空什麼時候能出院?"
    ……感謝上帝~!這別彆扭扭的小子終於想通了。
    "三天之後……"
    "TMD這小子什麼做的呀……這麼快就出院了……"
    "……江、尹、湛!!!!"
    "……"
    "你幼稚你可恨!!你再這麼說給我試試!!!天空受傷了,你卻一句擔心的話都沒有,你這個做弟弟的到底有沒有良心!!!"
    "看吧……"
    "看什麼看?!!"
    "剛才還唧唧歪歪低眉順眼地對我說對不起,我才罵了我哥哥一句,你就變得像只豹子似的,我有說錯嗎?!"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尹湛從嘴裡取出香煙,無力地扔到地上,厚厚的嘴唇咬得緊緊的……我無語,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傢伙最近越來越多的心眼。
    "隨你便吧……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方式……吵架,和解……"
    "是吵架,哭泣……"尹湛屌屌地說道。
    "好……就算是哭泣……我讓你……接著是你讓我……"
    "……"
    到底要讓我怎麼辦啊……如果我有兩顆心,兩個身體,我一定毫不猶豫地走到你身邊,可是如今……我只有一個,而這一個已經心甘情願地為天空赴湯蹈火,我究竟該如何做才好呢……
    我掠了掠頭髮,為了去對面街口的那家店,轉身向人行橫道走去。
    "去哪兒……"身後傳來尹湛不安的聲音。
    "……我的事你別管……"
    "去……醫院嗎?"江布萊德皮特的聲音更不安了。
    這臭小子,疑心病比江美娜還嚴重,對著大大的綠燈,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身後傳來尹湛越走越近的腳步聲……
    "跟著來幹什麼……"
    "我願意。"
    "怎麼了?擔心我去看你哥,你忌妒了?"
    "……"
    我不理他,繼續閒適地過我的人行橫道,可他更加快了步伐,粘到我身邊,似有若無地小小聲說道:
    "嘁……忌妒……我瘋了嗎……"
    完了,這即成的三角關係我是推也推不掉,躲也躲不成了……我不敢直視尹湛,只能不理身邊的他,躲避現實地向"蝴蝶"倉皇而逃。

《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