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元……元宇哥……你想幹什麼……?』
    『車子有點怪怪的……』
    『啊?』
    『感覺好像是汽車傳動帶斷掉的樣子……』
    『汽車傳動帶……?=O=』
    ……
    『我順路把你跟你女朋友送到附近的賓館,你們就先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之後,你再過去請修車廠的人幫你把零件換一換。順便告訴你,大部分的修車廠都是在早上九點以後才會開門。』
    從我出生以來,這是我第一次有想要殺人的恐怖念頭。而我心臟的溫度,卻像是要把這個想法降溫似的,變得越來越低;同時我的腳,也極力地想把我自己給停下來……無論如何,這是我第一次有殺人的衝動,也是另一種全身起雞皮疙瘩的感受。
    ※※※
    PM10:03
    碰碰碰碰碰!
    寂靜的巷子裡傳了急促的敲門聲。
    碰碰碰碰碰!!
    『開門!蔡元宇!你馬上給我出來!!』
    我敲門的拳頭才不過幾秒鐘就已經變得紅通通了。
    『你這個瘋子,給我出來!不要卑鄙地只是躲著!』
    ……
    拜託你現在馬上到我面前來把話說清楚,為什麼你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而且對像還是你口口聲聲說你最疼愛的申海俊!!
    ……
    『不管說什麼,拜託你出來回回話好不好!!』
    唧咿咿……
    在我不停的敲門聲下,大門終於打開了。
    『三更半夜的,你是要幹什麼呀?!』
    『……』
    『……』
    『你……不是韓道京……?』
    在我殷切盼望的眼神中,突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您好,好久不見了。』
    『……我的天吶……!』
    『對不起,打擾了。請問元宇哥在家嗎……?』
    『元宇現在並不在家……你是道京沒錯吧?』
    而這張我所熟悉的面孔,並不是蔡元宇,而是一位中年婦女。
    以前我跟著元宇哥來玩的時候,總是帶著笑臉給我糖吃的中年女子……
    『喂……!道京啊……?』
    ……
    因此我心裡也感到非常的抱歉……
    好久沒見到面,沒想到一見面又是這種情形……
    『對不起,打擾一下,我要到屋子裡頭去看一下。』
    我也很不要臉地,硬著頭皮就衝進去了……連主人的同意都沒有取得,就衝進了別人溫暖的家中……
    ……
    『什麼?喂!韓道京!!』
    砰砰砰砰!
    我生怕被別人制止似的,一進屋就快速地往最東邊的房間走去。
    ……
    我進屋子第一眼見到的,是我幾乎快要忘了的咖啡色牛皮沙發……還有我以前很喜歡的布谷鳥時鐘……以及空氣中瀰漫著我最喜歡的熏衣草香味……
    但是,總覺得比十年前的空氣淒涼許多……
    哈哈……!沒想到以前我那麼想要住進來的屋子,現在居然是用這種野蠻的方式衝進來……以前我那麼憧景的屋子,竟然被我用這種無理的方式擾亂。
    ……
    『我跟你說過元宇並沒有在家裡啊……!』
    也不管女主人說什麼,我粗魯地打開位於角間的房門。
    『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
    門一打開,我就用像質問殺人兇手般的語氣大喊了出來……手中還緊緊地握著從秀娟姊店裡拿來的五朵薄荷花……
    『蔡元宇……』
    『蔡元宇!!』
    看到眼前驚人的景象之後,我的心跳又整個亂掉了……
    ……
    ※※※
    PM10:21
    『你看清楚沒有?元宇從前幾天開始就一直沒回家!』
    當我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房間時,背後傳來了蔡媽媽的聲音……
    『喂……!道京啊……!』
    但是眼前的這些照片……
    ……
    『這些照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啊……』
    『這個人是誰呢……?』
    『……』
    『蔡媽媽……』
    『心宇……』
    『心宇……?』
    『你還在韓國的時候,他當時在念高中……你每天跟元宇來我們家玩的時候,他總是愛拿香煙出來叫你抽抽看逗你玩……』
    ……
    是啊……我記起來了……我對他也開始有印象了……
    ……
    我每次見到他,他的眉毛都會改變……那個超愛調皮搗蛋的蔡心宇大哥……但是,我現在想問的並不是蔡心宇大哥的下落,而是照片上的這個男人……
    『旁邊這個男人……整張臉被割下來的這麼難人是呀……?』
    ……就是這麼大刺刺地坐在心宇哥旁邊……整張臉完全不見的這個男人……在校服的口袋裡插著一朵花的這個男人……
    『那是……』
    是的,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只有一張床、書桌、以及衣櫃的元宇哥房間。而在這間沒有主人的房間的四面牆上,全都掛著心宇哥的照片……
    ……
    令人不解的是……掛在相框中的一張大照片中,有個不知名的男人的臉整個被人剪了下來,而這個男人的胸口上插著一朵讓我有著悲傷感覺的花。
    我突然感到一股冷冷的沉默……還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急速竄入我的腦海……
    ……
    『那個人我也不認識……不過既然你已經確認過元宇不在家了,就請你趕快離開我們家……』聽蔡媽媽的語氣,她似乎是想要刻意隱瞞什麼。
    ……
    似乎特別在意我繼續接近那一張照片,而語氣中也夾雜著一絲希望我不要在追問下去的感覺……
    『那心宇哥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但,我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繼續睜大著我哭腫的眼睛,望向了蔡媽媽的眼中。
    ……
    只見她聽到我的問題之後,眼神突然沉了下來。
    ……
    『在墓園。』
    『……啊……?』
    『被這個你在問的傢伙害的,我們家的心宇現在被埋在墓園裡面。』
    『……啊……!』
    聽到這種讓人心碎的答案,我的呻吟聲也跟著無力地喊了出來。
    ……
    同時,在我的腦海中,浮現了心宇哥那副愛調皮搗蛋的笑容……
    叮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
    正在我覺得似乎是問錯了問題而不知所措的時候,放在書桌上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叮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
    ……
    我幾乎可以從電話聲就清楚看見來電者的表情……也可以感覺到來電者希望對方點接電話的心情……
    啪噠。
    幸好我離電話比較近,因此我就毫不客氣地迅速接了起來……
    ……
    『媽……我是元宇啦……』
    『……』
    『有沒有到家裡來找我呀?』
    哈哈……!真好玩……說曹操,曹操就到……!
    『媽媽……!有聽到我講話嗎……?我是元宇啦……是元宇……』
    『我實在是莫名其妙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
    『現在海俊還在昏迷,崔丹英又吵著要自殺……你到底之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呀……?』
    『你該不會……』
    『你現在在哪裡?』
    『……』
    『我問你,你現在躲在什麼地方啊?!』
    『我干麻要躲起來呀……?』
    ……
    ……什麼?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做了那些事情?』
    『喂……!蔡元宇……』
    『對不起,我想先掛了。我真的很不欣賞你質問我的語氣呢,韓道京。』
    『等一下!!』
    聽到我的聲音之後,蔡元宇保持沉默等了我一下。而他到現在所有的舉止,都在挑釁著我
    殺人的衝動。
    『……我們先見個面吧……!見個面再說好了……』
    我極力地忍住了心中的憤怒,希望能跟他當面談談。
    『那你要先答應我兩件事情。』
    為了能夠解決問題,我也不得不低頭答應他開的條件。
    『你說吧……』
    『不准把手機帶在身上,你就把你的手機放在我的書桌上,等一下我會跟我媽媽再確認。』
    ……
    靠……!再怎麼說,這個要求似乎有點太過分了……
    ……
    『還有呢……?』
    『不可以對我媽透露任何事情。』
    『……』
    『你應該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吧?』
    『知道了。』
    『……很好,那就行了……』
    『那時間和地點要由我來決定。』
    『你希望的時間和地點呢?』
    『一個小時候,在宇星醫院前面。』
    『……』
    『你聽到我的話嗎?』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
    『對不起,我沒你那麼卑鄙,所以根本就沒在打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
    『……』
    我只是希望把我手上的薄荷花,在謝掉之前放在那傢伙的身旁而已;只是想在跟險惡的你談判之前,再好好地看那傢伙最後一眼而已。
    『好!不過你要到宇星醫院後面的便利商店來。』
    ……
    因為我生怕有些話我會來不及說,而後悔一輩子……

《追愛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