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英奇……是英奇的手機號沒錯。
「是的,……不過我不是他的監護人,我是和英奇關係最親密的人。」
聽到這話,一直低著頭的君野猛然把頭抬了起來,用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看著我。
「請您趕快到醫院來一趟,患者現在情況很危險,除了您我們通知不到別的人,因為他的手機裡只儲存了您這一個號碼。我們在第一街區,請您趕快過來吧!」
砰!……手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怎麼了,你怎麼了,姐姐?」憶美慌忙從桌子上跳下來,抓住我的雙肩問道。
「憶,憶美,錢……錢,借我錢,快點!我需要打車費。快點,錢,錢,很急!」我慌亂不成句地顫聲說道,身子也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怎麼了?是因為英奇嗎?!你想去找鄭英奇?!不給,這錢我絕對不給!」
「憶美!我說了事情很緊急了,你不要在這節骨眼上耍小孩子脾氣好不好。我現在必須趕到英奇身邊去!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情!!」我臉色慘白地抓住憶美的手,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嘴唇抖得幾乎語不成聲。對英奇極度的擔心讓我整個人陷入恐慌之中。
看見我如此激動的樣子,弟弟竹浩嚇得高聲尖叫著跑出了房間。憶美也看著我,說不出一句話來。靜悄悄的房間,和剛才形成了強烈對比。
「姐姐……」
「……不要說什麼不讓我去見英奇的話,我想見他的話就一定會去見他……」
「鄭彩麻,坐我的車去吧!」一直沒有說話的君野終於沉聲開口了。
「不……不用了。身上有錢的話你先把錢借給我!求你了,真的真的很緊急,請快一點。」
君野緩緩站起了身。
「聽話,不要固執。」說完,君野果敢地捉住我的手,推開房門,牽著我走了出去。
「君野!」
身後傳來惠箐心焦的聲音。
電梯裡。
焦慮,不安,……我真的好怕英奇就這麼消失在我的世界裡,如同一顆不起眼的泡沫就這麼從此消失不見。
「……鄭英奇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我只知道不斷地垂淚。
「不要再哭了。」
嗚……嗚……
我飛快地跳上了君野的車,君野也緊跟著坐了上去,迅速發動。
「三星醫院,君野!拜託了,快點快點,快點快點。」
「你是說醫院…?」
「……」
發動不久,君野就把速度掛到了最大檔上,全速前進。
「如果英奇死了的話,我該怎麼辦!TOT如果英奇死了的話我該怎麼辦!TOT」
「……有這麼嚴重嗎……?」
「嗚嗚嗚,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如果今天不是和我約了見面,他就待在忠北的話,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TOT都是因為我。……」
「你今天就是為了去見他才早退的呀?」
「嗚嗚嗚!TOT英奇!君野,你能不能再開快點,英奇他在醫院等著我呢。……」
「如果是我快死了,你會不會也這樣傷心哭泣呢……?」
「嗚嗚嗚嗚,TOT英奇,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不能死啊!
「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
一0一一O一……
「對不起,一0一你剛才說什麼?」
「呼~!算了。你繼續哭吧!」君野無奈地歎了口氣。
「請再開快一點,君野,再快一點!TOT」我果然如君野所說,接著又哭了起來。
君野投有回答我,反倒是狠狠地擊了摩托車的手柄一下,由於這個,車身不住地晃悠了幾下。>O<>O<好恐怖,我差點摔下來。>0<「你知不知道我生氣了,鄭彩麻。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生氣。」
「嗯,知道,所以請你再快一點,再快一點!TOT」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當作男朋友看待過……?」
「TOT快一點,請快一點。」我的心裡滿是英奇的影子,根本沒有注意聽君野在說什麼。
「已經到了,下來吧。」
「謝謝!!」
顧不得再多說些什麼,我彈簧般的一下從君野的車後座上彈下來,頭也不回地朝前奔去。
偌大的醫院,我拖著疲憊的雙腿站在大廳中央,搖晃的身軀不知何去何從。
「鄭英奇患者!請問鄭英奇患者聽到了嗎?!TOT鄭英奇患者!」我攏住嘴,向四周呼喊。
大廳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請問您是在叫鄭英奇患者嗎?」一位護士小姐上前來問道。
「是的,TOT他皮膚很白!!不不,不不,就是剛才你們給我打電話,說他情況很危急的那位患者。」
「啊,就是出摩托車事故的那位……?請到二層去看一看。」
「摩托車事故?!TOT我的上帝啊!!TOT」我幾乎是當時就尖叫了出來,腳步踉蹌地向樓梯跑去。
「鄭英奇!英奇!你在哪裡啊?!,'我在樓道裡扯起嗓子猛叫,生平第一次叫得如此聲嘶力竭。
如此大叫自然引來護士小姐的側目,她們驚訝地看著像瘋了一樣大吼大叫的我,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上前詢問道:「請問您有什麼事嗎?這是在找誰呢?」
「我找我弟弟,說不定他就要死了,他出了車禍,是摩托車。"-tOT」我帶著哭腔,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道。
「啊!-_-;;是那位患者啊!因為他的情況很危急,所以被送進了手術室,請您再等一個小時吧。」還好這位護士小姐理解力超強,明白了我的意思。
「您是說手術室?!一O一」
「是的。」
「護士小姐,請您救救他,英奇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他真的很不幸,請您一定要救救他,救救他!他一定不能死的。」
「這個不是我說了算的事,我也無能為力的……」護士小姐驚惶地看了我一眼,忙不迭地走了。
我一下無力地癱軟在手術室門口的椅子上,豆大的淚珠止不住砰砰直往下流。我何嘗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很傻呢,只是關心啊,關心則亂,我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兒為英奇祈禱了。
每一分鐘過去得都像一個世紀那麼艱難,就在我幾乎以為自己要成為化石的那一剎那間……只聽轟隆隆一聲,手術室那厚重的門被推開了,幾個滿臉疲憊的護士推著病床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像突然被針刺了一下,條件反射似的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從沒有見過如此安靜的英奇,躺在床上的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我的上帝,英奇。
比起現在的他來,他上次在街上打架所受的傷不過是小菜一碟……他現在整張臉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頭上的裂痕也若隱若現。
「英奇……英奇!……你把眼睛睜開啊!英奇……」
「英奇,嗚嗚……,英奇……嗚嗚嗚嗚,你睜開眼睛啊!嗚嗚嗚嗚。TOT」
扶著病床的護士小姐把我輕輕推到一邊,推著英奇繼續向前走。
「英奇!是我啊!TOT我是你彩麻姐啊!英奇,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我的心漸漸冷卻,身子彷彿被誰突然投進了冰窖,整個人呆站在手術室門口,再也挪不動一步,再也喊不出一聲,英奇就這麼離我而去了麼?我再也看不見他那如陽光般燦爛天真的笑容了麼……突然,英奇的頭晃了一下,他很費力地,很費力地,睜開了被鮮血粘在一塊兒的雙眼。
「英奇……英奇!你沒死!太好了,你沒死!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嗯?你感覺怎麼樣?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太過迅速的大喜大悲讓我的心臟幾乎承受不了,我狂喜地朝英奇的病床衝去,淚珠卻一顆顆滴在了英奇的臉上。
「……姐姐……」
「嗚嗚嗚嗚……TOT英奇,TOT……英奇。…T0T……」
「……姐姐,不要哭……」
「怎麼可能不哭呢,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我死了的話,姐姐你……」
「不要說傻話,你怎麼會死呢!你不會死的。」
「如果我死了的話,我就可以見到我們的爸爸了……對不對……」
「我們的爸爸?你是指你自己的爸爸嗎,英奇?不要這麼說,你是絕對不會死的~!」我握住英奇的手,加強語氣說道。
「不是……是我們的爸爸。不是英奇一個人的爸爸……是你和我的爸爸……我們的爸爸。」英奇突然張開嘴奇怪地笑了。
「……你在說什麼呢,英奇?英奇……!」
「為什麼直到我死的時候……直到我面對死亡的時候才能讓你知道這一切呢。這就是所謂的悲劇吧,悲劇一般都比較美,對不對,姐姐?」英奇臉上的笑容還是沒有散去,再自然不過地談論著自己的死亡。
「……你說謊……你說謊,英奇,你在說謊……」
淚水順著英奇的眼角悄悄流了下來。
「鄭彩麻,你這個大傻瓜……自己的親弟弟在面前都認不出來。我是大魔王,哈哈……」
「英奇,這麼說,你……你……」我「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死了的話,誰來守護姐姐呢?沒有人可以保護姐姐了……」說著英奇緩緩合上了眼睛。
「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