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叫我去唱歌?您還不如直接了結我的性命好了!」坐在社團辦公室裡唯一的椅子上,朱西對著電話大叫,「我警告你花致,我是絕對不會穿著傻瓜兮兮的合唱團裙子唱歌的。……什麼?不用穿裙子?……」朱西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而且有社團基金撥過來?成交!唱歌算什麼?小事一樁!只要不叫我去求那幫學生會的瘋子,唱歌是很好的有益於身心健康的活動嘛。什麼?合唱團帥哥缺貨?我負責給您送上兩個。千萬別忘了我的基金。」
「社長,您變臉的功夫毫不遜色於您的跆拳道段位啊。」夜翔在一旁用手帕擦臉上的冷汗。天高雲淡的秋季校園,退出神秘現象研究會的夜翔被班長大人朱西召喚至跆拳道社進行一百零一次的勸入社宣言。
「我說夜翔,不知道你對音樂有沒有興趣?」朱西看著夜翔,如同大灰狼先生看小紅帽姑娘。
※※※
合唱團。陽光從高高的彩色玻璃窗透了進來。在巨大的穹頂下,等待著老師的合唱團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坐在木台階上聊天。這時,門被人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逆著光站著。那人走了進來,大家的說話聲突然停了下來。
朱西想吹口哨,「上官零——未來的禍水——」進來的男生大概十五歲左右,乾淨的頭髮順服地貼在後頸上,走路的動作相當輕捷有力,而他漂亮的五官上最吸引人的要數那雙眼睛。冷淡地微笑著的眼睛。
夜翔呆呆地問朱西,「他會不是和你一樣女扮男裝?」那男生漂亮得不真實。
「不會,他有一雙男孩子才有的眼睛。」朱西得意地說,「而且,他是我找進合唱團的。他叫上官零,是天才的提琴家,他身體不太好。我有他出過的CD,相當有魅力的音樂。」朱西喃喃自語,「不知道他對於跆拳道有沒有興趣。」
之後,合唱團空前地爆滿。在陰暗角落裡,笑得最開心的就數網羅帥哥美女加入合唱團,成功造勢的花致。當然,朱西也很開心,花致允諾的社團基金可以維修那破破爛爛的道場了。
第七天。合唱團一如既往地排練著,當然,圍觀的女生也一如既往地充滿每一個角落。有一半是上官零的親衛隊。夜翔又感覺到了那輕微的波動,來自能力者的能量釋放。到底是誰?夜翔的視線在人群中搜尋。不可捉摸的波動似乎在驅動著人群走向不知名的精神禁區。夜翔望向在自己左側專心按著音樂對嘴型不出聲的朱西,要是朱西被這波動誘發了能力就麻煩了。扶了扶眼鏡,夜翔掩飾眼角的那抹惡作劇的笑。
「喂,我覺得不行了。我想我要昏倒了。」夜翔很是虛弱地對朱西低聲說道。這時,前方傳來一片驚呼聲。負責指揮的女生梁萁昏倒在鋼琴旁邊。
「喂,你還不去把她抱到校醫院——」朱西捅夜翔。
「可是我也要昏倒了!」夜翔氣急敗壞地停止了他那虛弱無力的表情,利落地抱起上官零衝往校醫院。夜翔奔跑的速度驚人,心中卻悲憤得要死掉,「什麼爛學校,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大堆!」
第二天。上課的時間。梁萁專心地對付最頭痛的數學隨堂測驗。這幾天腦袋裡時不時就會針刺一樣的疼,昨天還丟臉地昏倒,卻又不敢告訴媽媽,怕她醫生的本能過度發作,拿著大針和毒藥追著自己跑。頭又在疼,梁萁拚命地敲自己的頭。莫名其妙的幾何題,怎麼做嘛!一股細小的聲音鑽進了腦袋。梁萁驚恐地四處張望,到底上誰在說解題的步驟?越來越多的聲音進入腦海。它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聲。梁萁可以聽出來那是自己周圍的同學的聲音。她又是害怕又是興奮地寫著別人的答案。測試結束的時候。老師發現梁萁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她已經陷入昏迷。
※※※
「夜翔,你知不知道,那個昨天昏倒的梁萁今天住進了校醫院,聽說病得挺嚴重的。」朱西坐在廣場的台階上一邊喝著熱熱的珍珠奶茶,一邊對夜翔說道。
「腦瘤?的確是個很好的理由。」夜翔看了看校醫院那白色的塔尖,決定有空去看看那裡隱藏著的高科技地下研究所。
「你看,那邊那群戴學生會幹部徽章的學生——我一直認為那裡絕大多數人都不太正常。因為他們注視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螞蟻或是垃圾。奇怪的是,他們的權限大得驚人。」朱西瞇著眼打量學生會幹部們,發現裡面出現了熟悉的身影。是林森麗!很少看見林師姐和那幫人混在一起。不過,林師姐是學生會幹部的一員卻是不爭的事實。
林森麗敏銳地感覺到了朱西的視線,她望向朱西,微微一笑,視線滑落在夜翔臉上。夜翔回視林森麗,發覺林森麗的嘴角有一抹奇怪的微笑。
「真不明白為什麼林師姐會加入學生會。」
「我想我明白。」夜翔說。朱西的偶像林師姐也許不是簡單的人物。
「你明白?」朱西奇怪地問。
「我是說——像這樣有個性的師姐,很適合扮演殺手一樣角色的學生會幹部。」夜翔摘下眼睛,躺在廣場的石地板上望著蔚藍的天空歎氣。
「喂,不許這樣污蔑我師姐。」朱西把空的珍珠奶茶放在夜翔的額頭上,「其實,她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記得我才入校不久,結果在學校裡迷路了。左轉右轉之下,不小心闖進了還在修建的巴比倫77號大廈。更糟糕的是,我居然倒霉地碰上了失控的建築機器人,成了他追趕的對象。是林師姐救了我。她差一點死在那機器人的鋼鐵支架下,還好,最後那機器人的能源塊耗盡停了下來。」
「這樣啊——」夜翔漫不經心地回答。腦袋裡就是有一個問號:為什麼在關鍵時刻那個失控的機器人會停下來?真的是能源塊耗盡了嗎?
※※※
是夜。月黑風高。已經完工的巴比倫77號大廈。
戴著奇怪面罩的夜翔蜘蛛一樣在光滑如鏡的大廈外壁鋼化玻璃上爬行。大股的風揚起了夜翔的風衣,讓他看起來好像一隻奇怪的大鳥。大鳥停在11樓的一處,用掌心的工具輕易地在玻璃上劃了一個巨大的圓,然後用吸盤把玻璃小心翼翼地吸住一提,圓形的一塊玻璃被切割了下來。輕巧地翻身,夜翔鑽進了11樓。乖乖不得了,夜翔掛在玻璃缺口上,望著密密麻麻的紅外線感應器歎氣。不用看也知道,在地面30公分高的地方還有氣流報警裝置。只要自己的腳跟落地,擾動地面30公分以內的氣流循環,報警器馬上報警。這簡直比皇冠之星珠寶展的保全措施還要嚴密。正常的學校是不會出現這樣的保全系統的。思考了3秒,夜翔決定繼續前進。貓一樣竄到半空,夜翔以不可思議的敏捷和違背力學常理的滯空時間在光線間穿梭,他的頭髮像水中的水草一樣緩緩搖動。
在安全地帶站定之後,夜翔確定自己今晚的收穫。一道隱秘的暗門就在一副巨大油畫中人物視線所及之處。
「真是一道有意思的門。這居然是只有擁有某個程度的力量才能打開的門。」夜翔開始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大型的未來電子遊戲中心或是《幽游白書》的世界。
門無聲地滑開。
裡面是一個超時代的高科技世界。幾乎可以亂真的熊熊火焰撲面而來。夜翔發現,這裡面已經沒有了任何報警裝置。因為,這裡是能力者才能進入的世界。
很顯然,這裡是一個極秘密的腦科學研究基地。巨大的腦部模型室安靜地矗立在大樓的核心。銀色的金屬質感表明,整個基地都是以超導金屬為材料製成的。這種金屬可以有效地遮蔽住能力者的勘探腦波。夜翔的心臟不爭氣地猛烈跳動了幾下。龍水晶會不會就藏在這腦科學研究基地?
潛進腦部模型室,夜翔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景象,他呆住了。
透明的容器裡漂浮著正在生長的粘菌體,它們泛著奇怪的藍色螢光,似乎在以光的訊號傳遞著某種語言。夜翔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被嘈雜的說話聲包圍。那些聲音來自地面上的學生的內心世界。他們的潛意識被轉換放大成一句又一句的話語。
「為什麼我辛辛苦苦考了第二,爸爸卻揍了我一頓,說第二是毫無意義的?」
「為什麼他會發現我刪了他的筆記電腦的資料?」
「最討厭體育課了!」
「我不知道這題的答案,天啊,這次考試完蛋了。」
……
一串又一串的句子撞擊著夜翔的腦神經,如同看不見的攻擊。收集能量的機器轟鳴著,快速地收集著學生們不自覺中溢出的思維能量。
夜翔快速地掏出一隻骨制的笛子,吹出人耳聽不到的聲音。這種頻率的聲音可以讓粘菌體安靜地睡覺。它們藍色的螢光逐漸變得黯淡了下來。能量收集器的轟鳴聲停了下來。夜翔聳聳肩,發現自己有用腦袋解決難題的天賦。
這時,牆壁後面傳來奇怪的玻璃碎裂的聲音。一架金屬構成的龐然大物衝了出來。
「咦,連秘密武器都出動了。」這樣的機器戰士屬於違法研發的兵種,攻擊力強勁到可以掃平一個百人軍營。夜翔只在美國軍方絕密檔案裡見過這一款機器戰士,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裡看到了實物。夜翔打量了一下機器戰士,微微一笑,轉身就往長廊跑。自己又不是不死鐵金剛,這個,完全沒有必要和一個殺人機器硬拚。夜氏格言之一就是:用腦力,而不是用體力。
敏捷地連跑帶跳地奔向暗門,夜翔開始想念自己那不算柔軟的床。好想睡覺。
一個身影已經靜靜地立在了暗門旁,是林森麗!
「面具人,歡迎光臨——」林森麗冷冷地微笑。天藍色的學生服上的徽章亮得耀眼。
夜翔站定,轉過身往後跑去。他已經決定,寧願面對機器戰士也不要面對朱西的偶像——神秘莫測的林森麗大姐。現在,夜翔完全可以猜得到,追趕過朱西的所謂的建築機器人就是機器戰士。林森麗的機器寵物。
輕易地躲過機器戰士的攻擊,夜翔研究開溜的路徑。看來,只有暴力一點了。
大鳥一樣掠過機器戰士的頭頂,夜翔把烈性炸藥投進了機器戰士的碗形溝槽內引爆了它體內的能源塊。爆炸聲在3秒後響起。連鎖反應下,耀眼的火光和連續的爆炸聲充滿了整個大樓。
當一切再度恢復平靜的時候,夜翔神秘地消失了。
林森麗站在機器戰士的殘骸旁環顧四周——面具人就這麼奇怪地消失了。想了想,林森麗掠出暗門,想追蹤面具人的身影。她離開後不久,機器戰士的巨大殘骸居然開始移動了起來。夜翔慢條斯理地從一大堆扭曲的金屬管和金屬板中站了起來,還不忘拍拍自己那破破爛爛的風衣。這次夜行,收穫就是炸掉一個收集能量的機器。浪費自己的體力和機器戰士捉迷藏。以及發現林大姐的真實身份。
躲開嚴密的電子監視網,夜翔悄無聲息地潛回學生宿舍。上鋪的高明還在呼呼大睡中,口水直淌。夜翔快速拉上棉被進入夢鄉。而此刻正有一個人從夢中醒來。是梁萁!
環顧白色的牆,再低下頭看看身上蓋著的白被子,梁萁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醫院。床頭上有奇怪的儀器,儀器的屏幕上是輕微波動著的一些綠線。頭部有鈍鈍的疼痛,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梁萁回憶著,臉色越來越白。她惶恐地四處打量,決定逃出去。
黑暗的走廊裡沒有一個人,冰冷的地板上的寒氣順著梁萁的腳爬了上去。梁萁屏住呼吸,伸手抓住走廊盡頭那道門的門把手。她突然僵住了,手指尖顫抖起來。
門無聲地打開。
林森麗沉默地注視著梁萁。然後,她微微一笑,對梁萁用奇特的語調說道:「沒想到,你聽到了我的心聲。」梁萁驚恐到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自己的手腳已經不能移動分毫。
※※※
第二天。梁萁出現在教室裡。天藍色的校服映得她臉色發青。不過,她似乎恢復了活力,腳步輕盈,笑容滿面。連明天就要測驗的毀滅性消息也不能讓她沮喪一點點。
中午時刻,夜翔飢腸轆轆地衝出教室,卻發現梁萁已經站在走廊上對自己微笑。
「謝謝你送我去醫院。」梁萁微笑,手裡是一盒看起來很漂亮的人形餅乾,「這是我自己做的餅乾。」
「沒什麼的。」夜翔客套地微笑,下意識地嚥口水——餅乾的味道似乎很好。他突然警覺到有能力者正試圖觸摸自己的心靈。
「你……」梁萁狐疑地看著夜翔。
「有什麼事情嗎?」夜翔很有禮貌地問。
梁萁匆匆離去。
「喂,別往別人背影猛瞧了。」朱西笑笑地拍夜翔的肩膀,「我有事找你商量。」
「那——今天中午你請我吃飯。」夜翔回答。
「這事要去天台上說。」朱西似乎有些憂慮的樣子。
夜翔笑容隱去。難道是朱西暫時沉睡的基因又要復甦了?
燦爛的陽光下,天台上一片寂靜。陽光中的巴比倫出奇得美麗。
「我最近總是聽到奇怪的聲音。不,應該是我的聽力範圍變得比以前廣闊得多了。仔細聽的話,我可以聽到一百米外別人開易拉罐的聲音。」朱西有些不安地抱住膝蓋。
「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以後,你可以免費聽音樂會。」夜翔說得輕輕鬆鬆。
朱西憤怒地瞪夜翔,「喂,你還有沒有人性啊?我是在苦惱地述說我的恐懼,而你在那裡說漂亮話。」這個傢伙總是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看了就想扁。等等,為什麼會覺得他這種表情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耳邊有很弱的雨聲。下大雨的天氣——夜翔的笑臉——還有……朱西的意識開始恍惚。
強烈的刺痛從腦海深處突然竄出,如同黑色的旋風席捲了朱西。無形的壓力不斷擠壓著腦部的血管,呼吸似乎停頓了。朱西無聲無息地倒了下來。
「白癡啊你,隨隨便便去聽人家內心的聲音……」扶著昏迷的朱西,夜翔歎氣又歎氣。合唱團的確有詭異的氣氛存在,可是,自己居然找不到那個背後搗鬼的人。幕後操縱者的能力相當得高。而不久之前,梁萁的舉動也值得注意。明亮的太陽下,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夜翔望向那個拚命跑向這裡的人。是上官零!
「她怎麼了?」上官零問。
「貧血。」夜翔回答。
「……她壯得像隻豬,怎麼會貧血?」上官零說話是出人意料的惡毒。
「你很像是她的兄弟姐妹——」夜翔微笑,知道朱西已經醒過來了。
「我才不要這樣的弟弟!」朱西極度輕蔑地說道。
而上官零用更為傲慢的眼神瞟了朱西一眼,瀟灑離去。
「你們關係很好。」夜翔對氣得半死的朱西說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不用好奇,一個月以前,他犯病倒在路邊小巷被我扛回家收留一晚而已。」朱西揮揮手。
「這樣啊——」夜翔看著上官零的背影。生病的音樂天才?
而在天台一側的第四教學樓上梁萁正用望遠鏡注視著天台上發生的一切。
※※※
合唱團。
梁萁早早就站在了指揮的位置和身旁的女生談笑。
「梁萁,我聽人家說……說你生了很嚴重的病……你為什麼又出來了?」有個女生小心翼翼地問。
「經過檢查,我的腦瘤是良性的。過一陣子就開刀。所以,我要回來繼續指揮啊。」梁萁笑靨如花。
「那真是太好了。」梁萁身邊的一個短髮女孩不太自然的說道。她是在梁萁生病期間代替梁萁任指揮的王燕遠。
「你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梁萁看著王燕遠繼續微笑,「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不開心?」
王燕遠倒退半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住院當晚,是誰高興得買了一隻水晶髮夾慶祝?」梁萁問。
「你……你怎麼知道?」王燕遠結結巴巴地說著,不由得倒退幾步,不小心撞翻了譜架,樂譜掉了一地。她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梁萁是天生的指揮家,雖然自己很努力,可是,再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梁萁所站立的那個舞台。所以,不知不覺中,自己對梁萁產生了一種陰暗的情緒——如果,如果沒有梁萁,自己也許會成為站在那個舞台指揮的人。
[只可惜我又回來了。]
王燕遠無法置信地盯著緊閉著嘴唇,卻在自己腦海裡說話的梁萁。
[很奇怪嗎?]
王燕遠看著對自己詭異地微笑著的梁萁,手心直冒冷汗。
九月的下午,合唱團練唱的小教堂本來該是溫暖又舒服的,可是,王燕遠只覺得這裡寒冷得如同冬日。梁萁那詭異的眼神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她轉身就想往門那裡跑。這個時候,教堂的仿木雕花合金門轟然關上。
黯淡的陽光裡,梁萁站在指揮台上,「現在開始練習——」
隨著梁萁指揮棒的舉起,樂隊的小提琴手們像被催眠了一樣不由自主地開始了例行的伴奏。流暢的小提琴聲在高高的穹頂下飛翔,引誘人跟隨它歌唱。
[唱吧,唱吧。]
梁萁那悅耳的聲音在許多人的腦海裡迴盪,催眠著合唱團的每一個人。高高的穹頂似乎旋轉了起來。
夜翔一邊對著口型假裝唱歌,一邊觀察周圍的人。絕大多數似乎都沉浸在音樂裡無法自拔,共同被梁萁引導向未知的精神領域。而朱西似乎還在本能地拒絕跟隨音樂。這是一個佈置好的棋局,從大家進入合唱團的第一天開始就不斷接受暗示。
實在不忍心把那漂亮的彩色玻璃窗打破來叫醒一群做白日夢的人。夜翔盯著七彩玻璃窗想。何況,至今巴比倫的人還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因為意外而擁有少許能力的普通少年。如果自己事事都去破壞,就等於自己主動坦白真實身份。可是,朱西怎麼辦?還有梁萁——她分明就是被厲害的催眠師催眠過。不設法阻止她繼續濫用力量的話,她十成十會真的衰弱死去或是成為植物人,最壞的可能是梁萁會成為自己昨晚在秘密基地看到的發光的粘菌體。
一粒煙霧膠囊從夜翔的衣袖暗袋滑出,無聲無息地落在了他的右手掌心。他捏碎膠囊,讓膠囊裡的物質接觸空氣,然後將之迅速地拋進鋼琴下。
大量的煙霧從鋼琴下湧了出來,不斷地擴張它們的領域,迅速佔據了整個空間。大家似乎都被大霧吞沒了一般,徹底消失在白茫茫的霧氣裡。霧氣不斷地鼓蕩。
一股天籟一樣的小提琴聲在霧氣深處響起,和合唱團的小提琴聲對抗。它甚至逐漸淹沒了梁萁那出現在大家腦海裡的召喚聲。朱西迷醉地傾聽,總覺得這旋律非常的熟悉。到底在哪裡聽過呢?在哪裡?
當霧氣消散的時候,梁萁已經不見了。小教堂的門大開著,似乎剛剛把梁萁整個兒吞掉。
巴比倫的下午,陽光耀眼。
夜翔坐在地板上喝可樂。朱西力勸上官零加入跆拳道社,而上官零不置可否。大家站著等待鋼琴老師的到來。王燕遠拿著指揮棒在空氣中劃著小小的線條。沒有人記得剛剛發生的一切。因為在那霧氣裡摻有非洲大雨林裡「幻舞」的花粉,讓人遺忘的花粉。
※※※
巴比倫的密室裡,林森麗正在和某人談話。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的人偶梁萁對合唱團的催眠?」
「因為還不是時候。我們還沒有找到夜探『基地』的人。那個人也許就是我要找的人。」
與此同時,夜翔在夜色中的巴比倫學院裡一邊散步一邊聽音樂。他聽的是一張小提琴獨奏的CD。上官零出過的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