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晨曦之傷

  你和他那麼相似,卻那麼不同。
  碧柳,你忘記我了嗎?
  還是,你只是我太過想念你後,做的一個夢?
  ——《樂小愛日記》
  1、海王之僕
  海上討生活的人總是相信宿命,相信海王。
  大海賜予他們是無,也賜予他們災難。
  只是科技發達的限制,人們漸漸不再相信神靈的存在。
  星砂帶著樂小愛去了秦伯的家。秦伯正式廟祝的兒子。他沒有繼承父親的衣缽,老老實實當了一個農人。
  秦伯比別的農戶做得更多的一件事就是祭祀海王。也許是巧合,他家的蔬菜和豬肉總是比別家的好。
  秦伯的女兒秦碧水居然在家。
  她看到星砂分外歡喜,視線落樂小愛身上的時候,表情卻僵了僵。這個帥氣美麗的女孩子和星砂是什麼關係?
  「秦伯在家愛嗎?」星砂問秦碧水。從警局回來,樂小愛問他海王廟廟祝在哪裡。原來樂小愛和他一樣也想知道海王的懲罰是怎麼一回事。給老人們準備好午飯後,他就帶著樂小愛來到了秦伯家。
  「星砂,你找我爸什麼事?她是……」秦碧水溫婉地笑著問。
  星砂微笑:「樂小愛,我的朋友。小愛,這是我的高中同學秦碧水,如今在海城大學讀書。」
  樂小愛對著秦碧水微微一笑:「碧水妹妹你好漂亮。」
  樂小愛的魅力向來是男女通殺,這一次居然不太管用。
  秦碧水看也沒看樂小愛一眼:「星砂,我做了新的糕點,你要不要嘗嘗?」
  樂小愛摸摸鼻子。原來碧水妹妹把自己當做了假想敵。
  樂小愛打量星砂。星砂的確稱得上是難得的美少年,尤其是他的眼睛,彷彿星辰在海水裡的倒影。
  星砂有些尷尬:「碧水,我們找秦伯有事。」
  秦碧水在星砂的注視下紅了臉:「爸在後院,我帶你們去見他。」
  樂小愛似笑非笑地看了星砂一眼。
  星砂想解釋什麼,卻覺得怎麼說都不合適,只好保持沉默。他側面的輪廓線非常美麗,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華麗氣質。妖魚的肉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他的體質。
  後院。
  胖乎乎總是笑瞇瞇的秦伯正在觀賞總漁民手裡買到的海石。
  海石並不起眼,烏黑如煤炭,有著很多氣孔。只是,行內人才知道,海石裡蘊藏著少量的海氣,使用方法得當的話,就是延年益壽的奇石。
  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是星砂?還帶了朋友?」
  秦碧水對秦伯說:「星砂帶了朋友想問爸您一些事。我去給客人泡茶。」
  秦伯打量樂小愛,視線在樂小愛的耳釘上停了停「歡迎歡迎。來,坐下說。」
  星砂和樂小愛禮貌地招呼了秦伯,各自坐下。
  「秦伯,林音婆婆今天早晨死了。李院長說林音婆婆是受了海王的懲罰,卻不肯和我們多說。」星砂想到林音婆婆慘死的樣子,心中黯然。
  秦伯大吃一驚:「你說什麼,林音婆婆死於海王的懲罰?」聽鄰居說,晨曦養老院今早來了警察,卻沒人肯說發生了什麼事。海王的懲罰是老人們記憶裡的噩夢,怪不得大家都閉口不提。
  星砂誠懇地問:「秦伯,您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是海王的懲罰?」林音婆婆變成怪魚襲擊人,惹怒了海王?海石他們吃了那些從天而降的神魚觸怒了海王?
  秦伯長歎,直截了當地問:「星砂,晨曦養老院是不是出了什麼古怪的事情?」
  星砂欲言又止。
  秦伯看星砂的神色,知道的確有事,「你要是不說,我怎麼幫你?每次海王生氣,都會死人。林音婆婆的死不會是一個結束。:
  星砂看了看樂小愛明亮的眸子,下定決心:「不久前一場大雨落下,雨裡居然有很多鰱魚。大家吃了魚之後,很多病痛消失不見了。但是,昨夜林音婆婆變成了一隻很大的怪魚。我和樂小愛都看到了。不知道它被誰傷了,落進水裡恢復了人形。」
  秦伯吃驚地看著星砂,語氣激動,「那怪魚長什麼樣?」
  樂小愛從包裡拿出本子,翻開,裡面是一張魚怪的素描,「它長得很可怕,有一口鋒利的牙齒。」
  秦伯拿過本子,眼睛裡閃著不可置信的光,失口叫道:「海王之僕!原來它真的存在!」
  樂小愛若有所思。那些魚怪是海王的僕人?
  秦伯吩咐端了茶水過來的女兒:「你去把我房間裡那個灰色的箱子拿過來。」
  秦碧水應聲進屋。
  秦伯望向星砂,心潮起伏:「那些魚不是鰱魚,應該是海王魚。普通人吃了它會病痛消失。但是……唉……我們泊水市是千年古城,據說千年之前,有一個村叫海王村,裡面所有的人都是海王自海裡帶來的僕從。林音婆婆應該就是海王村人的後裔。所以,她吃了海王魚就會被激發血脈裡的那點海王氣息,變成海王之僕。但是,海王怎麼會懲罰自己的僕人?不通啊不通。」吃了海王魚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夭壽。只希望星砂這孩子福大命大,能活得長長久久。
  秦碧水拿了一隻看不出材質的灰色箱子出來:「爸,你這箱子好沉。」
  秦伯打開箱子,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你看,我父親的筆記上畫著一模一樣的怪魚,那是海王之僕。海王的僕人一出現,海王再度降世的日子就不遠了。泊水市恐怕將很不平靜。」
  他歎息著看著父親的筆記:「我沒有什麼能耐,最終沒有繼承我父親的衣缽。我父親能夠感應到海王的神諭。還記得我五歲那年,父親召集了鄉親,說他得到海王的神諭,三日內必有海禍降臨。他讓所有人都離開村子,去高處避難。打部分人信了他,避到高處。有些人沒信,留了下來。第三日的早晨,一場海嘯突如其來,將村子毀於一旦。那些沒離開的人,無一倖免。」
  樂小愛深深覺得,秦伯的父親分明就是擁有預言能力的異能者。
  秦碧水在一旁聽了,抿嘴一笑:「爸就知道說這些神神怪怪的傳聞。」
  樂小愛問秦伯:「要是養老院李的人不止林音婆婆是那海王村的後裔,那大家不是很危險嗎?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將海王村的後裔和一般的人分開?」
  秦伯搖頭:「除非海王之僕化作怪魚覓食,否則它們和常人沒有分別。」
  他將才收來的海石遞給了樂小愛:「這石頭有點用處。你晚上睡覺前記得放在門口。」眼前的少女不是一般人。她戴著的耳釘分明是上古奇石煉化而成的靈物。
  他轉過頭對星砂說:「你還是理科辭職,離開養老院的好。」
  星砂淡淡一笑:「養老院的阿公阿婆們還等著我給他們做飯。」
  2、上官霓
  林音婆婆死的這一天,沒有再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樂小愛的妖氣計整晚都沒有發光。
  但她知道海王之僕只是蟄伏了起來。
  有的老人當天下午就搬到了附近村裡的親戚家住。
  沒有去處的老人早早關門關燈。
  晨曦養老院死一般寂靜。只有那海石孤零零地放在星砂和他媽媽住著的房門外。
  那是樂小愛偷偷放過去的。這晨曦養老院,對她最好的就是星砂。
  午夜時分,星砂打開了房門,他看到了門外的海石,眼神變得柔和。
  拿著海石,星砂歎氣。
  黑夜過去,黎明到來。
  樂小愛向星砂請了假,急急忙忙騎車趕往泊水市中心的靈異警察分部。
  靈異警察分部在本城的商業繁華區。
  三十八層的海王大廈的頂層。
  樂小愛在一群穿著套裙西裝的上班男女的人流中步入大廈,看起來很是不搭調。
  不遠處有喧嘩聲傳來。
  樂小愛回過頭,看到了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艷麗的跑車女郎婀娜地下了她的車。
  穿著三寸高跟鞋的美女有一雙惹火的長腿。白色套裙遮不住她美好的身材。她神情冷漠,卻壓不住骨子裡天生的媚意,美麗誘惑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彷彿天之嬌女,氣質高貴凜冽。
  她走入魏靈異警察專設的貴賓電梯。樂小愛緊跟其後也走了進去,自覺像是跑車美女的小跟班。
  那美女看著她進了電梯,視線在樂小愛的耳釘上久久不肯離去。
  這電梯只通往頂層,設有指紋靈紋雙重識別系統。美女既然能進來,說明她也是靈異警察。
  電梯上升。
  美女聲音清冷悅耳:「你是初級靈異警察?」眼前少女靈力微弱得可憐。泊水市的靈異警察素質都是這麼低嗎?唯一她看不透的是少女的耳釘,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懾感。
  樂小愛微微一笑:「是的。你是?」
  美女優美的唇線微微上翹:「我叫上官霓。」她似乎篤定樂小愛知道她的名字。
  樂小愛對於這個名字完全沒有概念。她禮貌地笑笑:「今天天氣很好。」
  電梯門在這時滑開。
  上官霓走出電梯,淡淡地說:「我是你的新上司。」
  樂小愛呆了呆,跑車美女就是傳說中的歐洲區戰將?!
  她和狼人也差太多了吧?
  會議即將召開。
  樂小愛縮到角落裡,和春日約坐在一起:「春日約,我們的新上司是個大美女。」
  春日約身旁原本無精打采的幾個雄性生物頓時神采奕奕。
  春日約毫無興趣:「鐵腕美女通常都是變態。」
  樂小愛恨不得摀住春日約的嘴巴:「小聲點。」
  上官美女落落大方地走進會議室,時間正好是八點。一秒不差。
  「我從今天開始負責這裡。我叫上官霓。」上官霓艷光四射,即使冷著臉也那麼嫵媚動人。
  她將一疊佈滿灰塵的文件丟在了桌上:「就我看來,你們的效率低得驚人。泊水市居然有這麼多案件沒有辦法結案。我希望這些案子在一個月之內得到有效的進展。」
  上官霓繼續說道:「我看了你們的測試成績,糟糕得我不敢相信。從現在起,你們下班時間延後兩消失。大家都給我好好練習。特別是本市的三名初級靈異警察。」她看了看樂小愛一眼。樂小愛的檔案很簡單,只是,她憑借那近乎於無的靈力怎麼會成為靈異警察的?
  樂小愛在桌子下面玩自己的手指。她的預言者身份已經被列為S級機密。在泊水市,她的檔案顯示她只是一個沒有什麼特長的初級靈異警察。
  春日約斯文地笑著:「上官霓,我喜歡自由的生活,彈性的工作時間。所以,我不會遵守你定下來的規則。」上官霓看樂小愛的那眼還真是鄙夷呢,這讓他心裡很是不爽。
  上官霓莞爾一笑:「如果你比我實力強大自然可以不遵守規則。」
  會議桌上的一個文件夾緩緩向春日約移動。
  春日約取下裝飾用的平光眼鏡,盯著文件夾。
  那文件夾頓住,輕輕顫抖著,卻不能逼近春日約分毫。
  上官霓和春日約的精神力在文件夾上交鋒。難度在於,誰也不能將脆弱的文件夾弄壞。
  春日約的瞳孔有光圈變亮。
  樂小愛細細打量著春日約,再度肯定他是泊水市最帥的靈異警察。
  會議室的日光燈閃爍了起來。
  很多紙杯被精神力波及,爆裂開來,水濺得到處都是。
  樂小愛發現防彈窗玻璃也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紋。
  美女和帥哥的對決果然充滿了爆炸能量。
  樂小愛望著一直可憐地發抖的文件夾。
  細細的光波在上面蔓延,這是樂小愛才能見到的異象。
  萬事萬物都有它的宿命。人如此,笑笑的文件夾也是如此。
  樂小愛的瞳孔有紫光閃動。
  她緩緩伸出手,隨意地將文件夾拿了起來,「會議可以繼續嗎?」
  上官霓的精神衝擊波河春日約的精神衝擊波那一個瞬間,剛好完美抵消。
  樂小愛抓住的時機妙不可言。
  上官霓瞇眼看著樂小愛。有意思。
  她打開投影儀:「梵蒂岡的教皇通過歐洲區的靈異警察分部向我們傳來了一個信息。因為惡魔的遊戲,一個月後的泊水市有大災難降臨。」
  樂小愛腦海裡閃過秦伯的模樣。秦伯也說過,海王之僕出現了,海王也將很快臨世。教皇所說的惡魔是不是海王呢?
  上官霓指著投影儀上的一處大漩渦:「在泊水市附近海岸,陸續出現了神秘的的大漩渦。也就是海眼。詭異的海眼吞沒了數艘漁船。它不是洋流形成的,而是某種超自然的力量所形成。分析科認為,這是惡魔出現的前兆。」
  樂小愛想起了晨曦養老院自天而將的海王魚。
  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因果。
  上官霓的手下,除了春日約合樂小愛,個個乖得如同小白兔。
  打量著被兩大高手對決毀掉一大半的會議室,樂小愛暗暗咋舌。
  任務被上官霓一項一項地佈置了下去。
  春日約戴著眼鏡,優雅溫和,他覺得上官霓的精神力有什麼地方極其奇特。
  思索著的春日約的指尖出現了一小團氣流,易拉罐大小的氣流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龍卷。
  是的,上官霓的精神力攻擊並不是波狀,而是漩渦狀,摧枯拉朽,異常兇猛。
  上官霓視若不見,但心裡開始對泊水市的同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3、逝水
  會議完畢。
  行政部的蔡頭忐忑不安地開口:「頭兒,防彈玻璃窗的修復費時從維修基金裡扣嗎?」
  上官霓愣了愣突然笑了,如同明月出雲,花朵綻放:「不用。我來修。」
  上官霓伸手放在了佈滿裂紋的防彈窗玻璃上。
  她雙目微瞇,如同慵懶優雅的貓科動物。
  奇妙的波動自她的手中傳出。
  樂小愛驚訝地發現,防彈玻璃窗上的裂紋紛紛消失。
  上官霓的精神異能居然有修復無生命物體的作用!
  春日約目光一閃。上官霓的其他能力是什麼呢?
  上官霓施施然離開會議室,留下呆若木雞的手下們。
  蔡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哇,這樣的修復能力真適合留在我們行政部。」
  他被夏拂曉嘲笑道:「那就真是大材小用。我們的頭兒很厲害。不過今天最讓我意外的是樂小愛。小愛,你剛剛那招舉重若輕,超級精彩哦。」樂小愛到泊水市已經三個多月。她帥氣美麗卻沒什麼靈力。大家都把她當做小妹妹照顧。沒想到,小愛居然能破掉春日約和上官霓對決的僵局。
  樂小愛微微一笑:「湊巧湊巧。」
  春日約俊美的臉上是讚許的笑意:「小愛進步了。我記得碧柳說過,對力量的精細掌控比力量本身更重要。」
  樂小愛垂下眼簾,繼續微笑。碧柳,你在哪裡?我昨天好像看到了你。
  她微微惆悵的臉那麼美麗,甚至多了一絲女人味。如今,不會有人再錯認為她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因為,她懂得了思念。
  人群散去。
  樂小愛將秦伯說的話全部告訴了春日約。
  春日約含笑誇獎樂小愛:「你做得很好。聽你這麼一說,我也開始覺得海王就是惡魔。你是想找到另外兩隻魚怪再離開晨曦養老院嘛?」
  樂小愛點頭:「那些老人都是因為無兒無女或者兒女沒辦法照顧他們,才到了晨曦養老院。我不想他們成為魚怪的食物。要知道,魚怪喜歡的食物是人肉。」
  春日約慵懶一笑:「我有一個辦法,也許能幫你盡快找出誰是魚怪。」
  樂小愛渴望地注視著春日約:「什麼辦法?」
  春日約眼中是回憶的神色:「我有一個妖獸朋友,他叫阿貝。他是這天下最擅長製造毒物的人。我記得他曾經創造出一種毒氣,能夠令高手沉溺於幻境無法自拔,就這麼魂魄魚身體都受到禁錮,直到餓死。」
  樂小愛光用想就覺得可怕:「這還真是殺人不見血。」
  春日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瓶子:「這是用人魚眼淚配合一種叫海市蜃樓的茶製成的煙霧。它的名字很美,叫做夢幻空花。它能夠引發人心靈深處的慾望,製造出大範圍的幻覺。」
  樂小愛小心翼翼地接過瓶子:「你是說今晚我們在晨曦養老院下毒?」
  春日約望著窗外的暖陽,笑容飄渺:「這瓶毒藥,我一直想用又不敢用。要是我一個人用的話,至少可以用一百次。我想,那樣的話,我就可以見到天心一百次。」他的眼中有淒苦的神色,「只是,一想到那是幻覺,醒來會更加空虛。」
  晨曦養老院。
  星砂和樂小愛將晚餐送到了每個老人的房間。
  他們沒人願意出來走動。
  連李院長也待在自己的屋子裡,怔怔出神。星砂和他說話,他也不回答。一和他說海王的懲罰,他就發脾氣。
  樂小愛和星砂還有星砂的媽媽在屋子裡一起吃飯。
  星砂的媽媽拿著碗歎氣,「好好的養老院,居然……海王為什麼要懲罰我們呢?」
  樂小愛安慰星砂的媽媽,「沒事的。昨晚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嗎?」
  星砂的媽媽想起了什麼,吩咐兒子:「星砂,我老覺得不舒服,大概是感冒了,你去廚房熬碗姜水給我好嗎?」
  星砂點點頭,看了看樂小愛:「媽媽,你們在屋裡不要出去。」
  星砂的媽媽溫柔地笑著:「你也要小心。」
  星砂離去後,星砂的媽媽對樂小愛微笑:「我第一次見到星砂這麼在意一個女孩子。小愛,星砂喜歡你,他的眼神瞞不過我。」
  樂小愛羞澀一笑:「我和星砂只是朋友。」
  星砂的媽媽緩緩點頭,遞給樂小愛一顆糖:「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糖。星砂很喜歡。他從小到大吃了很多苦,我一直覺得是我在拖累他。」
  樂小愛剝開糖紙,將桂花糖含在嘴裡,桂花的幽香,糖的清甜,令人口舌生津。
  星砂的媽媽陷入回憶裡:「我家那口子死在了海上。我那天夜裡本來是準備投海自盡,沒想到卻在海灘上撿到了星砂。星砂的眼睛很美,他望著我,笑得那麼可愛。我就斷了尋死的念頭,打算將星砂好好養大。」
  樂小愛微微笑著:「阿姨獨自一人撫養星砂長大,一定很辛苦吧?」
  星砂的媽媽搖頭:「我在星砂十歲的時候就得了肺病。他那麼小就學著照顧我。星砂是我的寶貝。為了他,我做什麼都願意。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遇見你,甚至喜歡上你。」
  樂小愛垂下眼簾:「我……」
  「你的存在,對星砂來說是一個威脅。你來到晨曦養老院的目的,我非常清楚。」星砂媽媽的聲音變得粗糲。
  樂小愛猛地抬起頭,卻看不清星砂媽媽的臉。那顆糖有問題!
  「我知道你右耳上的耳釘在保護著你。我只要取下它就好。你會是晨曦養老院的下一個死者。就好像……就好像小冰一樣……」星砂的媽媽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星砂走進廚房,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神不寧。秦伯關於林音婆婆是海王村後裔的推斷在他耳邊迴盪。
  他突然想起林音婆婆的手上一直戴著一隻古樸的鐲子,那上面的花紋很是獨特。他記得媽媽房間裡有一隻匣子上也有類似的花紋。
  想到這裡,星砂越發不安。媽媽之前並沒有不舒服的樣子。
  星砂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轉身離開廚房。
  與此同時,星砂媽媽正將樂小愛的耳釘小心地取出。
  此刻還是人形的她沒有一絲妖氣,所以沒有激發耳釘的保護機制。
  小心翼翼地將耳釘扔出窗外後,星砂的媽媽就聞到了一股異香。
  樂小愛的身上有著說不出的好聞的味道,令她食指大動。星砂的媽媽眼睛裡閃爍著紅光。她本來應該將樂小愛帶到同伴的房間,可是,她覺得同伴一定也會先下手為強,將樂小愛吃得連骨頭也不剩下。她發現她無法再控制進食的衝動!
  她的臉上有鱗片飛速地長出,漸漸遮蓋住她臉上所有的皮膚。她的手背上也是密密麻麻的青灰色鱗片。半透明的青灰色的蹼也出現在她的指間。
  她並沒有完全變身,而是出現了介於人和魚之間的第三形態!
  她的手指伸向樂小愛的心臟處。
  就在這個時候,星砂打開了房門。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媽媽,你在做什麼?」

《哀慟之城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