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星月童話

  我小心翼翼地握著你的手,在舞池裡旋轉
  這樣的夢璀璨美好
  我屏住呼吸,卑微地看著你的眼睛
  害怕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情
  天使愛世人,卻也是最溫柔、最無情的情人
  1.狼人
  玫瑰植物園裡,詭異的對話正在進行著。
  「你是說,你和你哥哥在很小的時候,遇到過狼人?」夜舞敏銳地問,那可怕的本以為只是傳說裡的狼人居然曾經將她視為獵物。
  「你一定覺得我在撒謊或者神經錯亂。狼人!哈哈哈,我都不相信。」安臣憂傷絕望地看著玻璃天花板,很希望自己就在陽光裡枯萎死去。
  「我見過狼人。就在前天晚上,它跟蹤我,打算將我吃掉,它的神志非常清醒,不像是那種變得發狂,隨意襲擊人的狼人。」夜舞的話讓安臣坐直了身子。
  夜舞緩緩開口,「如果你變成了狼人,為什麼你的哥哥沒事?或者說,你的哥哥也許才是襲擊我的狼人。」安羽那種冷靜的偽裝和狼人獵食的不動聲色,很像。
  安臣搖頭,「不可能。從小到大,哥哥對我都很好。只是……」只是小衣死的前一天晚上,哥哥正好看到了他為小衣畫下的那些畫,而夜舞的肖像畫,哥哥也看到過。
  夜舞苦笑,「只是,這玫瑰植物園裡埋著屍體,而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屍體出現在安臣的玫瑰植物園,他在慌亂之下,親手將屍體掩埋,可警察會怎麼想這一切?
  月魂翼從狼人的手裡救了她,卻將她的這段記憶抹去。
  唯一可以尋求幫助且值得信任的人是……星耀!
  夜舞拿出手機,「安臣,在報警之前,我覺得我們可以找星耀幫忙。一來命案現場在聖約翰學院,二來星耀是值得信任而且非常聰明的人。」
  安臣默然,最後點頭。
  輸入號碼,手機撥通。
  星耀清澈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夜舞,有事嗎?」
  夜舞歎息,本來忐忑的心在聽到星耀聲音的那一瞬安定了下來,「我在玫瑰植物園,和安臣老師在一起。玫瑰花下面還埋著一具屍體。應該是狼人殺死了她。只是,我們不確定誰是狼人,也許是安臣老師,也許是安臣老師的哥哥安羽。安臣老師打算報警自首,我覺得或許你來看看,再報警比較妥當。」
  星耀靜靜地聽夜舞說完,聲音依然穩定柔和,「我馬上過來。」
  狼人?看來黑暗的活動正在加劇。
  五分鐘後,
  星耀出現在了玫瑰植物園,他的身邊跟著光司。
  「光司可以確認屍體的傷口是不是狼人造成的。所以,我才帶了他來。」星耀對安臣溫和地說:「你慢慢告訴我所有的事。」
  安臣注視著星耀的眼睛,放鬆了下來,「其實半年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我喝醉了酒,醒來的時候,我的戀人小衣已經死了。她……死得很慘,和玫瑰下面埋著的屍體一樣……我當時完全崩潰了,過了兩個月才恢復了神志,然後一直服用鎮定類藥劑……」
  光司檢查完屍體,快步走了過來,神色嚴肅,「兇手是狼人!試紙測試出了狼人唾液獨有的成分,我建議不要報警,將屍體就地處理。」
  光司將一枚五芒星形狀的試紙遞給了安臣,「要檢驗你是不是狼人並不難。把你的血滴在試紙的中央,如果試紙變成藍色,你就是狼人,如果試紙沒有任何變化,你就是正常的人類。」
  安臣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試紙。
  他咬破手指,血滴落在試紙的中央。
  鮮紅的血靜靜地滲入了試紙,整整一分鐘,安臣幾乎都不敢呼吸。
  試紙沒有變藍。
  安臣悲喜交加地看著試紙,小衣那甜美的笑臉浮上了心頭。
  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星耀看著試紙,「安臣老師,你哥哥的血,你能拿到嗎?」
  安臣搖頭,「我怕他懷疑。」
  星耀凝眉思索,「以後的事情,交給我和光司,你可以考慮出國旅行,遠離這裡一段時間。」
  安臣遲疑了一下,「你們如果確定我哥哥他……會怎麼辦?」
  星耀凝視著安臣,「也許你該問一問玫瑰花下躺著的女孩,她想怎麼辦?」
  安臣的心痛了一下,「是的。前晚,連夜舞也差點被他殺掉,我……」
  星耀詫異地看了夜舞一眼。
  他淡淡吩咐光司將屍體處理好,帶著夜舞沿著紫籐花開的小路走去。
  星耀記得,他昨天早晨在夜舞的身上察覺到了黑魔法的氣息。
  他深深地看著夜舞,「前晚,你是怎麼逃脫狼人的攻擊的?」
  夜舞心中思緒萬千。月魂翼救了她,他一定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秘密,她不能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包括星耀。
  「對不起,我不能回答。」夜舞垂下頭,她麻煩星耀來處理這棘手的事情,卻不肯回答他的詢問。
  星耀眼神寧靜地看著夜舞,那雙澄明的眼眸裡是溫柔笑意,「只要你安全就好。」
  夜舞一愣,心裡悸動了一下,「你不怪我?」
  星耀在紫籐花下歎息,「我只是擔心你而已。」黑魔法在人類中流傳已久。很多巫師學習黑魔法都是為了得到強大可怕的力量,只是,在力量中迷失的巫師們,最後都去了地獄。夜舞擁有純潔的靈魂,她應該上天堂。
  陽光從紫籐花架的空隙裡照射進來,小小的光斑如同一小塊太陽的碎片。
  星耀的眸子清澈溫柔,像天使一般聖潔美麗,他的手指掠過夜舞海藻般濃密的長髮,「你只要記得,有麻煩的時候來找我。」
  夜舞的心一下子被喜悅填滿了,她的好奇心開始一發而不可收,「光司為什麼那麼瞭解狼人?」
  星耀微笑,「他的父親是有名的靈異獵人,在歐洲獵殺了很多吸血鬼和狼人。」
  夜舞眼睛一亮,「吸血鬼?原來,這個世界裡的很多傳說都存在於現實之中。」
  星耀和夜舞走到了第一次見面的荷塘。
  他伸出手,一隻蜻蜓落在了他的指尖上,「這個世界裡總是隱藏著許多的秘密。有些秘密被人們當做傳說,有些秘密則深埋地底。夜舞,你只要記得做一切事情都要問問自己的心,不要被慾望控制。」
  夜舞大吃一驚,「你是怎麼辦到的?蜻蜓居然自己飛到你手裡。」難道蜻蜓也會沉迷於星耀的美色?
  蜻蜓自星耀的手指上飛走,翩然落在荷花上。
  星耀問夜舞,「你的華爾茲練習得怎麼樣?」
  夜舞尷尬地笑笑,「今天應該不會踩你七次。」
  2.夜殺
  深夜,月光淒迷。
  安羽在書房裡工作。
  要令安家的家族產業更上一層樓,需要付出很多精力。
  安臣下午在機場給他打了電話,說是要出去散心。
  他的聲音有些異樣,安羽想:「也許他是害怕玫瑰植物園裡的屍體被發現。」
  從小時候去墓園的那個月夜開始,他的人生就和安臣截然不同,漸行漸遠。
  狼人選擇了他,而不是安臣,因為他的手指被玫瑰的刺劃破,有了血的味道。
  在圓月下,狼人在他的額頭上劃下了血淋淋的魔法陣,喝掉了他的一些血,又將它自己的血彈入了他的額頭。
  血液在血管裡咆哮,那種轉變的感覺非常可怕!
  他反反覆覆地想著,為什麼受苦的是他,而不是安臣?
  所有的痛苦都被他轉化成了對弟弟的嫉妒。
  他內心淒惶,不敢告訴任何人他遇到的事情。他怕他們把他當做怪物燒死。
  每次看到已經忘記那晚發生過的事情的弟弟,看到他天真無邪的微笑,他就覺得更加痛苦。
  他不是那種被狼人襲擊後僥倖存活的可憐人,那些人只會在月圓之夜發狂,暴躁地依靠本能襲擊人類。
  他是能夠變成人類的狼人,隱匿在人群中,直到成年後,他才開始享受到殺戮的快感。
  只可惜,他的審美和弟弟安臣的審美太過一致,他也喜歡小衣,喜歡到想獨佔。
  小衣拒絕了他,她說她唯一喜歡的就是安臣。
  那一夜,他殺掉了小衣,把小衣的屍體留在了醉酒的弟弟的床上。
  弟弟崩潰了,而他令父母相信,弟弟有潛在的精神病,是弟弟殺了小衣。
  弟弟安臣天資聰慧,討人喜歡,爺爺一度想培養安臣學習企業管理,將公司交給他。
  安羽心中暗恨,表面上卻寵愛著弟弟,鼓勵他選擇了他喜歡的藝術專業。
  現在,他是父親眼中沉穩可靠的繼承人,而弟弟安臣卻是精神失控的家族污點。
  他要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直到他遇到前晚救走他的獵物的那個男人,他才知道,他是多麼的孤獨。
  那個男人有著邪惡嗜血的眸子,優雅神秘,力量可怕,令安羽臣服。
  只是,那個男人根本不屑於他的效忠。
  狂亂的他最後殺死了一個和夜舞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少女。
  他惡意地把拋屍地點選擇在了弟弟的玫瑰植物園。
  沉睡的弟弟一無所覺地躺在沙發上。
  畫架上,是他剛剛完成的夜舞的肖像畫。
  那帶著靈魂之火的眼睛,美麗得讓人心生殺機。
  他隱藏在暗處,看著弟弟醒來後,惶恐地以為是他自己無意識中殺了人。
  看著自己的血親痛苦,他反而有了異樣的愉悅。
  夜更深。書房的燈毫無預兆地熄滅了。
  安羽沒有動,坐在黑暗裡,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宛如冰藍色的火焰在其中燃燒。
  安羽錐形的瞳孔游移不定,他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於是迅速地變身為狼人!
  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在瀰漫,令安羽昏昏欲睡。
  他用爪子在腿上劃出血痕,用疼痛驅逐睡意。
  書房的門鎖動了動。
  安羽無聲無息地靠近門口。
  門鎖又動了一動,然後緩慢地被人推開。
  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時機,安羽奪門而出,鋒利的爪子將為首的人的腹部劃傷。
  他撞碎了落地窗,逃出屋子,在月光下狂奔著穿過花園,打算逃匿到附近的公園。
  一彎銀色的刀光在黑暗中亮起,截住了安羽,將他的左肩割傷。
  灼燒一般的疼痛令安羽咆哮。
  光司的刀彷彿有生命力一般凌厲地攻向安羽,加入了銀的刀子是對付狼人和吸血鬼的利器。
  密密的刀網籠罩著安羽,他左衝右突都無法如願逃走。
  他凶狠地瞪著光司,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銀刀刺向了安羽的心臟,他的身體詭異地側偏了一下,刀子頂入了他的肩胛骨,他卻不退反進,充滿著爆炸力量的前爪拍向了光司的頭頂。
  光司臨危不懼,鬆開了刀柄,矮身從安羽的腋下穿過,抽出靴子裡的短刀,回腕猛刺。
  劇烈的疼痛令安羽變得瘋狂,他輕捷地跳起,張開巨口,反身咬向光司的咽喉。
  清脆的槍聲響起。
  星耀自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拿著一把藝術品一般的袖珍手槍,在月光下,神色平靜。
  而力大無窮的凶狠狼人卻在槍響後完全靜止不動了。
  白色的光線從安羽的身體裡爆發而出,如同無數利劍將它的身軀分解。
  他冰藍色的眼睛變得暗淡,緊接著整個身軀化為灰燼。一枚閃亮的銀子彈落在草地上。
  光司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銀子彈,威力這麼強勁?恐怕紅衣大主教祝福過的銀子彈也沒有這樣的效果。」
  「這是被天使祝福過的純銀子彈。我聞到了血腥味,有人被安羽抓傷,記得用這枚銀子彈為他清理掉狼人爪子上的病毒,我先走了。」星耀抬頭望著月亮,宛如被月神祝福過的美少年。
  星魂走進了附近的公園,他攤開左手掌心,裡面是一粒白白的,小小的光團。
  「安息吧。」星魂輕聲說,「希望你能在天堂得到安寧。」這是他從玫瑰植物園裡找到的那個慘死少女的魂魄。
  光團上升,漸漸變得金黃明亮,它然後消失在了空中。
  3.變數
  第七天的傍晚。
  月魂翼和夜舞在優美舒緩的舞曲中翩翩起舞。
  他們旋轉再旋轉,步伐熟練,姿態優雅。
  只是,夜舞穿的是襯衣和短褲,腳上踏著一雙簡單的舞鞋。
  月魂翼停了下來,好看的眉皺了皺,「你的晚禮服和鞋子還沒有送到嗎?這是你姐姐負責的事,她不會因為生你的氣,就不管你了吧?」月千尋不會愚蠢到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夜舞不以為意,「或者我明天去隨便買件……」在月魂翼似笑非笑的眼神裡,夜舞自動消音,剛剛她說的話很好笑嗎?
  月魂翼拿起電話,打給了星耀,「夜舞是你的舞伴,你都不關心她有沒有穿的晚禮服和戴的首飾嗎?……」
  他示意夜舞接電話,「星耀有話對你說。」
  夜舞接過電話,「喂。」
  星耀清澈悅耳的聲音傳來,彷彿帶著月光和花香,「對不起,我疏忽了。請放心,明天早晨你就會收到你的晚禮服和相關的配件。明天中午造型師和化妝師都會過來。」
  夜舞的目光柔和深情,令旁觀的月魂翼露出邪氣與嘲諷的微笑。
  「謝謝你。」夜舞低語,「明天晚上見。」
  她把電話遞給月魂翼,兩個人的視線交錯。
  月魂翼目光深沉,「早點睡,明天你會有的忙。」
  正在這個時候,月千尋走了進來。
  她的身後,傭人們捧著幾個漂亮的大盒子。
  她對著月魂翼微微一笑,「我帶了我和夜舞的晚禮服和鞋子回來。」
  月魂翼淡淡地回答:「不用了,她的晚禮服明天早晨就會到。」只需要一點點魔力,他就可以看到盒子裡的衣物。
  月千尋還是耍了心機,她居然在其中一件禮服的拉鏈處做了手腳。那麼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在舞會上出醜嗎?只是因為妹妹的舞伴是她喜歡的人?
  月千尋的性格和魔女莉莉絲還真是相像。
  月千尋的眸子裡微光閃過,她似真似假地抱怨:「都是你的妹妹。你對夜舞和對我真的很不一樣。」
  月魂翼慵懶迷人地笑了,聲線華麗低啞:「因為,你們根本是兩種生物。你強悍得根本不需要照顧,即使在地獄,你也可以過得很好。」
  月魂翼轉過頭對夜舞說:「明天白天我有公務,不過晚上的時候,我會回來接你去聖約翰學院。」
  月家最令夜舞滿意的是浴室。
  她的浴室很有意思。鑲嵌於牆體的意大利Fantini沐浴龍頭,充滿靜謐之美。它可以模擬下有雨的出水方式,讓水流下落得既清涼又浪漫。
  而科幻感的半球狀RoundShower按摩浴缸,裡面佈滿了可以噴水的按摩噴頭,根據身體的不同部位有著不同的噴水力度。練完舞後,在浴缸裡,夜舞可以得到充分的放鬆。
  清晨,淋浴後的夜舞拿到了天才設計師EileSaab設計的「夜之女王」晚禮服。露肩藍色禮服的層層薄紗曼妙優美,黑珍珠鑲嵌的寬腰帶加強了女性的腰部線條之美。整件禮服如同瑰麗的夢境,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ReneCaovilla的晚宴鞋與Roccobarocco晚宴皮包美得令女人心動。
  BVLGARI花漾彩寶項鏈用梨形切割的美鑽拼成13個花朵,PIACT蕾絲白金戒指優雅婉約。
  夜舞終於明白為什麼姐姐會對貴得不可思議的衣服包包鞋子們那麼有愛。
  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穿戴好一切,迷惘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鏡子裡的自己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臥室的門被月千尋推開,她看著夜舞,輕柔地笑了,「夜舞很適合穿晚禮服呢,很美,這是早晨星耀派人送來的嗎?」
  夜舞很高興姐姐不再生氣,「是的。姐,你的舞伴是光司嗎?」
  月千尋淡淡一笑,「不是,我和他已經不在一起了。」自從和光司一起遇到星耀,她直接對光司表露了對星耀的迷戀,之後她和光司自然做回了普通朋友。
  夜舞微微有些詫異,「為什麼?光司人很好,家世也很不錯。」而且光司對狼人還有研究。
  月千尋沒有回答她。轉移話題,「你這一周都在和月魂翼一起練習華爾茲?每個人跳華爾茲都有自己的特點。你和星耀一起練習過嗎?」
  夜舞點頭,「我和月魂翼以及星耀都在一起練習過。」
  月千尋嫣然一笑,「要不你現在和我跳上一曲,我來看看哪裡還需要改進。」
  她打開手機調出適合華爾茲的舞曲,然後充當男伴對月千尋做了邀請的手勢。
  夜舞和姐姐隨著音樂在地板上旋轉,她裙裾飛揚,美麗動人。
  月千尋想像得到,盛裝的夜舞會更美麗,足以吸引任何一個男人的全部注意力。
  下一個旋轉開始,月千尋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她踩到了夜舞的裙角,穿著高跟鞋的夜舞在交錯間失去了平衡,不知怎麼回事就摔倒在地板上了,跟著,她的右腳腳踝傳來一陣劇痛。
  夜舞額頭上全是冷汗。
  月千尋焦急地碰了碰她的腳踝,「你沒事吧?你怎麼踩到了裙子?」
  夜舞痛得說不出話來,將月千尋的手推開。
  眼看著右腳腳踝就紅腫了起來。
  月千尋緊張地問夜舞:「你的腳扭得嚴重不嚴重,不會影響到今晚跳舞吧?」
  夜舞嘗試著輕輕挪動右腳,痛得倒吸一口冷氣。
  她心亂如麻,搖頭苦笑,「我以前打籃球的時候,這隻腳就愛受傷,這一次估計是新傷牽動了舊患。」
  月千尋找來了管家,用冰塊敷在她受傷的腳踝上。
  不一會兒,醫生也來到了月家,他仔細檢查了夜舞的傷勢,「有些嚴重,不過靜養兩周就會好,我明天會再來一次。」
  月千尋問:「那今晚可以跳華爾茲嗎?」
  醫生愣了愣,「開什麼玩笑,絕對不行!」
  醫生走後,夜舞低頭不語。穿著美麗的晚禮服,和星耀在舞會上跳舞是不可能的了嗎?
  月千尋遞給夜舞一杯牛奶,「你還沒吃早餐呢,喝點牛奶吧。」
  夜舞的眼底是薄薄的一層霧氣,她輕輕搖頭。
  「都怪我,我不應該讓你和我一起練習。」月千尋的聲音帶著懊惱與自責。
  夜舞反過來安慰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裙子。」
  月千尋問夜舞,「你受傷沒辦法跳舞,星耀怎麼辦?」
  夜舞惆悵地笑了,「我不擔心他。肯定是一堆女生爭著要和他跳舞呢。」
  月千尋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可不可以推薦我當他的舞伴?我不想光司看到我一個人站在舞會上等別人邀舞。」
  夜舞深深地看著姐姐,緩緩點頭,「好。」
  4.魔法
  月千尋努力克制住激動的心情,語氣有些急迫,「那,你現在可以打電話給星耀嗎?」
  月千尋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夜舞。
  夜舞在手機上按下了星耀的號碼,她聽到了星耀柔和悅耳的聲音,「夜舞,早。晚禮服的款式你喜歡嗎?我覺得它的顏色很適合你。」
  夜舞竭力隱藏她心底的難過,輕聲說:「我很喜歡,謝謝你,只是……我剛才不小心扭傷了腳,醫生已經看過了,我今晚沒有辦法再做你的舞伴。」
  星耀關心地問:「傷得嚴重嗎?或者我過來看看你。」
  夜舞輕笑,「不用,我是想給你推薦一個代替我的舞伴。她很漂亮,華爾茲也跳得很好,她是我的姐姐月千尋,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星耀的聲音依然清澈溫和,「……好……」
  夜舞不知道為什麼,眼睛發酸,「那……就這樣說定了。再見。」
  月千尋抱住夜舞,笑靨燦爛如花,「謝謝你!」她終於要和星耀在所有聖約翰學院學生的注視下,一起跳開場舞了,星耀和她一定是全場最耀眼的一對。
  夜舞靠在月千尋的肩上,聲音悶悶的,「姐姐,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月千尋放開夜舞,貓一般的雙眼明媚動人,「反正你也不能參加舞會,就把你的行頭也一併給姐姐吧。姐姐一定要贏過那幫自以為是的大小姐。」
  夜舞懨懨地垂下頭,歎氣,「你拿走吧。」雖然……雖然她萬分不捨,卻沒有理由拒絕姐姐的請求。
  中午來到的一流造型師和化妝師在姐姐的房間裡忙碌了三個小時,終於打造出了美艷絕倫、氣質優雅脫俗的月千尋。
  「夜之女王」晚禮服似乎天生就該屬於她。她親了親躺在床上的夜舞,留下淡淡的迷人的香水味,風一般地離去。
  寂寞地躺在床上,夜舞看著暮色一寸一寸升起,心卻一寸一寸灰了。
  月魂翼回到家中,意外地聽說夜舞腳踝扭傷,沒辦法去參加舞會。
  管家恭敬地對少爺詳細匯報著:「千尋小姐讓夜舞小姐和她一起練習華爾茲,不知怎麼,夜舞小姐就摔倒了,扭傷了腳踝。後來,千尋小姐就讓星耀少爺派來的造型師和化妝師為她服務,還穿上了星耀少爺送給夜舞小姐的『夜之女王』晚禮服、珠寶,還有晚宴鞋和晚宴包。三個小時前,千尋小姐就出去了,她似乎讓夜舞小姐打了電話給星耀少爺,代替夜舞小姐成為星耀少爺的舞伴。」
  月魂翼邪氣一笑,「夜舞還真是笨得……很可愛呢。」
  他走向旋轉樓梯,如同優雅的貓科動物,「我最喜歡做的就是破壞別人的好事。這一點,月千尋和我很像。」
  輕輕推開夜舞房間的門,將燈打開,月魂翼打量著孤單的夜舞。
  「你很想去參加舞會?」月魂翼坐在夜舞身旁,身上是淡雅的香水氣息。
  夜舞誠實地點頭,「我想看到星耀穿燕尾服的樣子,一定漂亮的很。可是我的腳踝好痛,連走路都沒法走。」
  月魂翼的姿態慵懶優雅,他摸了摸夜舞海藻般的長髮,「其實,我會魔法。你乾脆當我的舞伴,然後我們出現在舞會上,嚇大家一跳。」
  夜舞定定地看著月魂翼,「你真的會魔法?」
  月魂翼唇角微勾,「你不信?」
  夜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腳,「動手吧。你是光明系的魔法師嗎?我看到小說上寫的都是祭司啊光明教徒之類的會治癒魔法。」月魂翼,你救我時用的也是魔法嗎?我被狼人的爪子在臉上劃出的傷口也是你治好的?
  月魂翼的指關節輕敲夜舞的額頭,「就愛胡思亂想。」
  他的手掌放在夜舞受傷的腳踝上,熱流包裹住了夜舞的腳踝。
  夜舞只覺得受傷的地方又麻又癢,她縮了縮腳,「喂,好了沒?」
  月魂翼的桃花眼斜睨了夜舞一眼,勾魂奪魄,「你活動活動,應該沒問題了。你要記住,這可是我和你的秘密,你不能告訴任何人,這就和你不告訴我和你姐姐,你是怎麼認識星耀的一樣。」
  夜舞用力點頭,試探著動了動受傷的腳,不痛!
  一分鐘後,夜舞硬拖著月魂翼和她一起跳舞,一邊跳一邊開心地說:「真的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月魂翼抓住夜舞的手,眸子裡是深深的笑意,他問:「想不想要比『夜之女王』還要美麗的晚禮服?在月家就有哦。」
  夜舞搖頭,「我不信。」
  月魂翼撫摸著夜舞的長髮,寵溺地望著夜舞,「我可是有一件天使的羽毛織成的晚禮服。禮服的絲線很特別,摻雜了秘銀,它能夠保持天使羽毛的聖潔和活力。你閉上眼睛,再睜開,也可以看到。」
  夜舞緩緩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輕顫。
  「不能偷看。」月魂翼的手蓋在夜舞的眼睛上。
  夜舞的唇紅潤而柔軟,月魂翼忍住了親吻她的念頭,另一隻手自虛空處抓出了一件白色的晚禮服,它似乎綴滿了細小的星光,帶著超越塵世的美態。
  輕柔溫暖的織物放在了夜舞的手裡,她睜開眼睛,被手裡的晚禮服驚呆了。
  月魂翼眼底是深藏的一絲溫柔,「我們要馬上出門,你還得找雙鞋子。至於珠寶,你根本不需要。這件晚禮服能使任何珠寶黯然失色,淪為瓦礫。」
  夜舞抬起頭,突然問:「月魂翼,你到底是什麼人?」
  月魂翼的眼神深如夜海,蕩漾著波光,他反問:「你覺得呢?」
  5.共舞
  聖約翰學院的古典議事廳被佈置得美輪美奐。
  學生們紛紛盛裝出席舞會。
  絢麗輝煌的水晶燈,將舞會殿堂變成了瑰麗旖旎的夢境。
  在最美好的年紀,在夢幻的夜晚,童話一般起舞,人人都是王子和公主。
  音樂隱隱約約,彷彿高處落下的泉流。
  一束光籠罩了星耀和他的舞伴。
  穿著晚禮服的星耀,美麗而夢幻,他安靜地站在那裡,卻將整個世界吸引。
  星耀的舞伴月千尋也很美,帶著女王的高貴傲然,也有著屬於夜色的誘惑魅力。
  星耀紳士地握住了月千尋的手,和她一起開舞。
  兩個人在舞池中翩然旋轉,姿態優雅而流暢,無懈可擊。
  又一對舞伴加入舞池中,引起了轟動!
  聖約翰學院的黑騎士月魂翼俊美風流,穿著燕尾服的他高貴帥氣,隱隱帶著魔性的魅力。
  他的舞伴卻令人從眼睛到心靈都受到了震撼,美得如同晨曦裡的第一道陽光,或是海潮起伏時天空裡傳來的迴響。
  她的皮膚如白瓷一般細滑,柔嫩的紅唇帶著神秘的笑意,那雙眼睛清輝閃耀,動人心魄。
  她的晚禮服如同遙遠的星辰,帶著無法言喻的奧義之美。
  月魂翼和他的舞伴配合默契,他們在舞曲中起舞,彼此追逐、靠近、旋轉。
  月千尋和星耀詫異地看著月魂翼的舞伴。
  那是夜舞嗎?
  夜舞的視線和星耀的視線交錯,她眨了眨眼。
  星耀淡淡一笑,腳傷沒事就好。
  月千尋看到了夜舞和星耀之間的互動,目光冰冷。
  她的視線滑至夜舞的右腳腳踝。那裡根本沒有任何紅腫受傷的跡象,她疑惑不解,腳下踩錯了拍子,要不是星耀扶住了她,她都差一點摔倒。
  舞曲進行了一半,月魂翼帶著夜舞出現在星耀的身旁,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月千尋一眼,「星耀,我們交換舞伴。」
  說話間,月魂翼將夜舞推向星耀,把月千尋毫不客氣地拉了過來。
  他看著夜舞離開自己,心底是極低的歎息,一切如你所願。
  星耀輕輕摟住錯愕的夜舞,清澈澄明的眸子裡是純然的喜悅,「你的腳傷這麼快就好了?」
  夜舞瞇眼一笑,「秘密。」
  星耀再度在夜舞的身上感覺到了黑魔法的波動,他的視線落在月魂翼的身上,是他嗎?
  星耀和夜舞在後半支舞曲裡跳著優雅的華爾茲,搖曳起伏,賞心悅目,彷彿分別已久的情侶重逢,在華爾茲裡互訴思念。
  星耀深深地望著夜舞,第一次感到迷惑,他的心弦在奇妙地顫動,為誰顫動?
  與此同時,月魂翼和月千尋正優雅地跳著華爾茲,嘴裡卻是充滿著火藥味的對話。
  「即使你使盡手段,搶了你妹妹的位置,和星耀共舞,你也沒有辦法令他多看你一眼。」月魂翼殘酷邪氣的一面在月千尋的面前暴露。
  月千尋無懈可擊地微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月魂翼帶著月千尋旋轉,「你為你妹妹定制的禮服,似乎拉鏈附近的針腳很有問題。」
  月千尋臉上的血色在瞬間消失,「你……」
  月魂翼輕笑,高貴美麗,「一個連親生父親的姓氏都放棄的人怎麼可能會真正去愛自己的妹妹。月千尋,你的自私程度超過了我的想像。」
  月千尋咬牙,「你根本什麼也不懂。」
  月魂翼瀟灑一笑,「夜舞是你的妹妹,不是我的妹妹。不過,我正好喜歡她笨笨的樣子。」
  月千尋眸子結冰一般,她微笑的臉在此刻更像面具,「你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評論我,你們根本不需要去爭取什麼,就已經擁有太多。」
  月魂翼玩味地注視著月千尋,「這個時候的你令我有些驚訝。」
  舞曲結束。
  月魂翼在月千尋的耳邊吐出最後一句話,「你娛樂了我。」
  月千尋的心底,陰鬱的火焰在燃燒,她看到舞曲結束後依然對望著的星耀和夜舞,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

《魔女的封印(天使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