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月迷離

  1.塔羅牌輯兇
  靈異協會的集會地是本校最高建築的樓頂。
  百米高空,月亮似乎更亮更大。
  樓頂四周花木扶疏,擋住了大部分的風。薔薇的香味宛如被詛咒的愛情。
  從電梯出來的瑩瑩牽著蘭月的手,興奮地四處看,「氣氛好好哦。」
  樓頂已經被靈異協會的人在地板上畫出了巨大的五芒星。
  搖曳的燭光裡,穿著黑袍的人們面目模糊。
  「同學,這是你們的衣服。」笑容甜美的學姐遞上黑袍。
  「瑩瑩,入會費一定很貴吧。這黑袍質量不錯噢。」蘭月的心又在滴血。
  「不知道,我刷卡的。哎呀,蘭月,你就別擔心錢的問題了。你就當是陪我啦。」瑩瑩披上黑袍,「怎麼樣?有沒有女巫的氣質?」
  蘭月望著雀躍的瑩瑩,微笑了起來,「當然像了。」
  「靈異協會邀請了國際知名的塔羅牌研究專家娜莎教授,她曾經幫助過法國和美國警方破獲好幾起兇殺謎案。」米琪穿著黑袍,手上拿著幾支蠟燭,「就知道你們兩個會遲到。這是幫你們拿的蠟燭。」
  「哇,那個學姐好有氣質好漂亮!」瑩瑩用迷戀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黑袍美女。
  「她是男女通殺得雲若惜啦。靈異協會最吸引人的女會長。傳說他的爸爸是學校董事會的,所以她才能在一周前轉進我們這所學校。」米琪搖搖手指,「我也喜歡這種型的美女。氣質飄渺,笑容卻柔和得能靠近你的心。」
  蘭月望著雲若惜,由衷地讚歎,「真的很美呢。」她身上有一層普通人看不到柔和光暈,氣質高華,令人傾慕。感覺,和軒轅有些像呢。自己似乎有好幾天都沒看到軒轅了……
  朦朧月光下,蘭月有異樣的感覺。似乎有大量的月光能量正湧入到樓頂。
  「娜莎教授是不是已經來了?」蘭月喃喃說道。總覺得那群人裡有特別的存在。
  「不會吧?咦,真的是她!」米琪望著那個把黑袍上的帽子掀開的女人。她有著一頭捲曲的棕髮,優美而深刻的五官,翡翠色的雙眼擁有透視人心的力量感。
  夜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柔和起來。燭光都不再搖曳,而是直直往上。
  蘭月的耳邊縈繞著低低的聲音,那是宛如溪水流動、樹葉搖晃的聲音。蘭月知道,自己能聽懂這種聲音背後的意思。
  娜莎教授和碧柳給自己的感覺很像。但是,她沒有碧柳強大。
  月光波動。
  娜莎教授的手中出現一疊塔羅牌。
  「塔羅」一詞,是取自埃及語的TAR(道)和RO(王)兩詞,含有「王道」的意思。因此,「塔羅」本身也就是指身為王者,他應該具備的正確決斷力,這也正是這種占卜方式的起源。
  塔羅牌經過五百多年的流傳演變,在世界各地形成了很多固定的推測法和細讀法。它們主要有大阿卡那推測法,小阿卡那推測法,大小阿卡那混合推測法。
  出人意料的是,娜莎教授採用的是最基礎最簡單的聖三角推測法。
  月光下,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將22張牌就著月光流暢地排列,帶著某種奇妙的傑作。
  忐忑的紫娟坐在娜莎教授的面前。她的腦海裡全是阿生死後的那堆灰燼。
  熱鬧的電影院裡,阿生就在自己的身邊,卻淒涼地化為灰燼。
  生和死的距離居然那麼近。
  她伸出手,將22張主牌拿起來。由最上面的第一張數起,數到第七張時,把第七張拿出來,放在下方的位置。此時的紫娟覺得自己似乎被某種力量帶動,手指也變得極其靈活。
  數過的牌放在一旁,不再需要它們。然後,對剩下的牌重新再數一遍,把第七張取出,放在左上的位置。同樣,數過的牌就放在一旁。
  最後再數一次,,把第七張放在右上的位置。她的手中只剩下一張牌,這張牌就放到數過的那一疊裡。
  下方的牌代表過去的經驗。
  左上的牌就代表本人問題的現狀。
  右上的牌代表對問題將來的預測結果。
  …………
  月光明亮,蘭月卻覺得寒冷。她知道,有什麼東西似乎被意念牽引,已經來到了樓頂!
  在死寂的火場,那種悲涼怨恨的氣息再度侵襲著蘭月。
  到底是她還是它呢?
  蘭月望著自己手上的蠟燭光,只覺得心跳不斷加快。
  她的腦海閃過一個人的影子。要是……要是軒轅在這裡就好了。蘭月彷彿看到了軒轅那雙溫和的眼睛。由他在,自己就莫名地覺得心安。只是……上次在咖啡館裡,自己選擇了成為靈異警察,而不是珠寶鑒定師。自己和軒轅,也許會漸行漸遠,然後,無法在如當初一樣快樂單純地走在校園裡。
  悲涼怨恨的氣息潛伏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裡。這個時候,娜莎教授的占卜進行到了最後。
  娜莎教授將桌面上排好的這三張牌,按照剛剛的順序由左向右翻開。
  月光下,娜莎教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22張牌裡不可能重複出現死神!
  但是,這三張牌的牌面居然全部都是死神!
  她似乎感覺到了四周氣流的異樣,打了個寒顫,一口普通話居然字正腔圓,「占卜結果是,殺掉你男友的根本是一個死了的人。」
  死人怎麼可能行兇殺掉一個活人呢?
  「殺死阿生的那個人已經死了。」紫娟茫然地問,「這是什麼意思?」心臟在顫慄。那麼詭異地死去的阿生難道根本就是被鬼殺死的?
  …………
  「娜莎教授,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能夠憑借受害者的物品看到兇手的樣子。」靈異協會的女會長雲若惜將盛著阿生遺物的盒子放在娜莎教授的面前,「您能看看她的樣子嗎?」
  娜莎教授望了阿生的遺物好一陣子,終於遲疑地伸出了右手。
  電光火石間,娜莎教授看到了一張臉。長髮覆蓋在她燒焦的臉上,她的一雙眼睛冰寒徹骨充滿惡意。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淒厲的嘶吼聲在娜莎教授的心靈深處迴盪。
  娜莎教授的意識開始變得一片空白。她的視線落在女人那血肉模糊的肚子上。那肚子宛如被針戳破的氣球。
  女人的眼睛裡躍出金色的火焰!
  旁邊的人只看到娜莎教授一個人「嘀咕」著什麼話,突然,她站了起來,聲音淒厲,「我知道你在這裡!」
  雲若惜扶住娜莎教授的肩膀,「您怎麼了?」
  娜莎教授只覺得一股溫暖的力量從肩部湧入,將她內心的恐懼驅逐。
  她抬起頭來,感激地望了雲若惜一眼,「我……我有些不舒服。今晚我要先回去休息。」
  雲若惜點頭應允。
  不知道何時出現的雲霧居然漸漸遮住了月亮。
  無處不在的風猛烈地搖晃著天台上的眾人。
  蠟燭一根結著一根熄滅。
  蘭月知道,在火場上見過的那個被魔火燃燒的嬰兒來到了自己身後。
  無法形容的恐懼自她的心底升起。
  在背後,就在背後。那灼熱的地獄之火正在靜靜燃燒。微弱而詭異的哭聲宛如游絲。
  2.守護與反擊
  娜莎教授走下天台,突然頓住腳步,不再前行。
  她回過頭,發現身後的月光居然消失不見了。
  她優美而深刻的五官上,神情狠厲。她伸出右手,手指夾在慢慢變長,「就算你擁有亡靈火焰又怎麼樣?不要以為我怕你!」
  牆上慢慢被火焰灼燒出一個人形坑洞,黃麗雅的眼中火焰升騰,「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我怎麼找也找不到它……」
  「你永遠都沒有辦法找到它。因為你們在不同的世界裡。即使面對面,你也無法感覺到它的存在。」娜莎教授碧色的眸子裡是得意和惡毒。
  「我聞到你身上有寶寶的氣息,你一定見過它。」黃麗雅慘白的手指飢渴地伸向娜莎教授的咽喉。
  「……沒想到你死了還這麼厲害。能夠孕育出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胎兒的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人。」娜莎教授心底一動。自己要是能把這怨靈收為己用,一定能巫力打仗。她想到這裡,右手輕揚,一串指骨手鏈在手腕上居然發出和她眸子一樣顏色的綠光。
  黃麗雅發出刺耳至極的尖叫,如巨大的蝙蝠一般撲向娜莎教授。
  娜莎教授輕聲念著古老的咒語,她對著黃麗雅的半空中居然出現一個巨大的五茫星的光網。
  黃麗雅裝進光網,「吱吱」痛叫。她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在錯位,接著她張開了口,吐出一蓬火焰,居然將那五茫星光網燒出了一個大洞!
  娜莎教授眼中的碧光大盛,根本不像一個人類。
  她的手做出蜿蜒的姿勢,那指骨守鏈居然幻化為一條巨大的蝮蛇衝向了黃麗雅並把她的靈體纏住。
  黃麗雅只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背著詭異的蝮蛇纏繞得快破碎掉了。他的心中湧起無盡的怨恨。莫名其妙慘死在火災裡,寶寶居然破腹而去。她找了又找,都找不到自己的寶寶。為什麼死的是自己不是別人?為什麼自己連寶寶的魂魄也無法看到?
  她眼中異火大盛,大蓬的火焰將那蝮蛇也點燃。
  娜莎教授有些恐懼地看著這一切,「著不可能。」這怨靈為什麼能突破自己煉製二十年的法器?
  黃麗雅伸出宛如實質的手,居然用手指穿透了娜莎教授的心臟!
  月光在這個時候照了進來。
  靈異協會的女會長雲若惜的聲音輕柔動人,「各位同學,這次聚會到此結束。」後面還跟著幾個女學生。
  女孩子的尖叫聲裡,雲若惜快走了幾步,扶住娜莎教授倒下的身體。
  他的視線和黃麗雅相對,看到了她眼底赤裸裸的恨意。
  她極快地比了一個手勢,一股宏大清冽的力量自她佩戴的玉珠中傳出!
  黃麗雅只覺得寒意逼人,無法抵擋,慌忙逃逸。
  「娜莎教授,你還好嗎?」女學生們圍著娜莎教授,渾然不知這一幕。
  雲若惜轉過頭,冷靜地檢查娜莎教授的身體狀況,「她死了。」
  …………
  樓頂。
  「好可怕,娜莎教授死了!」米琪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這占卜還真是邪門。」
  「我們快回去吧,嚇死人了。」瑩瑩輕拍著心口。
  「你們先走吧。我想再賞一下月。」蘭月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魔嬰是為自己而來,沒必要牽扯進參加塔羅牌計輯兇的其他同學。
  瑩瑩很詫異地說,「你不怕嗎?而且警察很快就來了。」
  蘭月無可奈何地歎氣,「我不怕。我想一個人呆著……他們一來我就走。」
  米琪以為蘭月又想起了她的爸爸,她扯著瑩瑩,將她拉走。
  樓頂上的人漸漸走光,慌亂的人們沒有留意到角落裡的蘭月。
  寂寞的月色裡,蘭月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
  魔嬰的哭聲越來越大。蘭月甚至能感覺到它正用帶著一圈金紋的眸子打量著自己,如同猛獸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自己該怎麼辦?
  蘭月慢慢地舉起右手。
  腦海深處,爸爸的聲音在迴盪。
  「守護的力量來自你像守護某人的心願。」
  蘭月嘴裡輕聲念道:「守護的力量來在自你想守護某人的心願。」在火場溯流中,自己用這樣的力量暫時阻止了魔火。只是暫時而已。
  無形的光在她身邊蔓延,隔開了無聲靠近她的火焰。
  一團紫色火焰包裹的嬰兒爬到了蘭月的面前,它哭泣的時候卻讓人覺得它很可憐。
  蘭月控制住自己雙腿的顫抖,她輕聲問,「為什麼找我?」
  她的實現和魔嬰的視線交錯,她的心底升起明悟。
  那是看著食物的眼神呢。
  自己是魔嬰看中的食物。
  蘭月可憐兮兮地笑著,乾巴巴地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好吃。你可以考慮找那個漂亮得不得了,又拿著鐮刀的帥哥。」反正冰很強的樣子,應該不會變成食物。
  魔嬰身上的一朵紫色火焰飄了過來,黏在蘭月那薄薄的守護光罩上。
  火焰如暗夜的煙花一般燦爛,卻有著奪人性命的力量。
  蘭月眉心休眠的「巫種」微微地動了動。一股細小卻奇異的能量自眉心擴散,加入到守護光罩上。蘭月發現自己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她抓緊時間拿出手機,撥了快捷鍵。快捷鍵設置的是冰的手機號碼。
  冰那帶著清冷磁性的聲音在手機彼端響起,「你在哪裡?」
  「聖心學院最高的那棟樓的樓頂。火場裡的那個魔嬰在這裡。」蘭月冷靜地回答,「你快些來,晚了,我就只剩下一堆灰燼了。」
  手機耐不住越來越灼熱的高溫,表面出現半融化的跡象。
  蘭月望著可怕的魔嬰,心底的意念越來越清晰。還沒有找到殺死爸爸的仇人,沒有知道媽媽日記上寫著什麼,自己覺得不能就這麼死掉!
  清冷月光下,樓頂天台上,孤單美麗的少女和詭異的火焰嬰兒對峙著。
  3.月能
  冰是在軒轅家接到蘭月的電話。他穿著黑色修身西裝,銀色的袖口閃閃發亮。
  他知道蘭月很害怕,雖然她的聲音並沒有顫抖。
  他拿著手機,望向迎面走來的軒轅,眼中有了一絲焦急,「快跟我去聖心學院。蘭月一個人對上了魔嬰。就在學院最高的那棟樓的樓頂。」
  軒轅聽到消息,心中大急,他拿起車鑰匙,「你先去,你可以短距離瞬移,你的速度比我快,我隨後到。」
  冰點頭,整個人原地消失。
  軒轅衝進車庫,發動汽車,竄向路面,他握著方向盤,心中低語:蘭月,你一定不能有事。
  一位美麗雍容的女子站在軒轅家的花園裡,看著軒轅匆匆而去,眼底不由多了幾分好奇。很少看到軒轅失控的樣子呢。自己這個侄子從小就被實施英才教育,他也從來沒讓長輩們失望過。二十年的時光裡,他一直有著玉一般溫潤的君子氣質,手段可剛可柔,言談舉止令人如沐春風。雖然他在反叛期選擇了加入靈異警察部隊,如今卻也理智退出,接手家族事業。
  自己這個做姑姑的,唯一盼望的就是他能得到幸福。這麼多年,他對身邊的每個女孩子都很好,只是很好,卻沒有對誰特別過。
  明晚的宴會,雲若惜會不會讓他覺得特別?
  …………
  與此同時,蘭月發現自己的守護罩已經開始崩潰!
  她努力支持著自己可憐的守護罩,意識開始模糊。很久以前,自己和爸爸在月亮下散步的時候,爸爸似乎掬了一手掌的月光送給自己。溫潤的月光如水蕩漾在爸爸的掌心。
  蘭月抬起頭來,眸子空洞沒有焦距。
  月光居然旋轉了起來,月能開始大量地湧往蘭月的身體。
  蘭月記起娜莎教授嘴裡念著的那些低低的聲音,宛如溪水流動、樹葉搖晃的聲音。
  她喃喃地念了起來。要是娜莎教授還活著,一定大吃一驚。她那些複雜的咒語居然被蘭月分毫不差地念了出來,威力更為強大。
  自然之力慢慢向蘭月傾斜。
  蘭月的手掌宛如泉眼一般,不斷湧出如水月光。
  清涼舒服的感覺籠罩住了蘭月。
  她恢復了神志,望向魔嬰。
  魔嬰似乎感覺到了蘭月的變化,身上的紫色火焰「獵獵」作響。
  它伸出舌頭,舌頭居然如蜥蜴一般尖端分叉。
  那舌頭將蘭月手掌湧出的月光吞噬。蘭月的手掌湧出更多的月光,如波濤一般撲向魔嬰。魔嬰身上的紫色火焰都在瞬間單薄了些。
  魔嬰憤怒地叫了起來,樓頂的植物全部在瞬間燃燒!
  蘭月只覺得自己如同置身地獄火焰中,四周灼熱,無法呼吸!
  就在這個時候,耗費靈力不斷瞬移的冰終於趕到!
  魔嬰捨不得自己的獵物,噴出一團擁有爆炸性力量的火焰。
  蘭月用盡力量拍開了殺傷力極大的火焰。
  「轟」的一聲巨響,蘭月倒向了樓下虛無的空氣裡。
  冰跳了出去,報住蘭月。
  柔軟的帶著香氣的頭髮,柔軟輕盈的女孩子呢。冰下意識地想著,左手抱著蘭月,右手的死神鐮刀上星光閃動,灑在魔嬰的身上。
  這星光看起來微弱,卻是他用盡全部力量發出。一時之間,他失去了浮空之力,冰抱著蘭月,從天台墜落。
  魔嬰的哭聲變得淒厲。那星光宛如釘子般釘在它的手腕腳腕上。它的地獄紫火也無法消融這光。
  它奮力一掙,消失在火眼中。
  此刻,冰和蘭月才自百米高樓的樓頂落下不到十層。
  眩暈的感覺佔據了蘭月的腦部。她靠向冰的頸側,感覺到冰的頭髮拂過她的臉。
  一隻手自二十七樓的窗口伸出,牢固地抓住了墜向地面的二人。
  蘭月轉過頭,是軒轅!
  他的臉上依然是不變的柔和笑意,只是他的眼底多了許多說不出的情緒。
  他的力量顯然遠遠超過常人,居然能夠承受兩個人飛墜十層的巨大衝力。
  「還好嗎?」軒轅的視線落在冰的身上。
  冰淡淡一笑,如烏雲破月一般光華耀人,「有你在,我不擔心。」
  蘭月也被這難得的笑蠱惑,一時間,連視線也無法離開。
  兩個人站在二十七樓的教室裡,冰努力忽視心底的異樣。
  就在剛才,自己居然有瞬間捨不得放開蘭月。
  如丁香墜一般,契合自己懷抱的女孩子。
  4.輕柔的一個擁抱
  軒轅默默看著蘭月,安慰地笑著,清朗恬談,「你的心工作還真是波折有刺激。」
  蘭月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看到軒轅了,再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真的很想念他的溫柔。
  她低頭一笑,「我太笨啦,連累冰也跟著我倒霉。」
  冰在一旁望著窗外發呆。
  軒轅輕笑安慰蘭月,「他對工作夥伴向來冷淡,只有……」他頓了頓,眼神越發溫柔,「我聽碧柳說你很努力很不錯,我也替你高興。」
  冰轉過頭,「軒轅,你放心吧。我答應過你保護好這個笨蛋的。」
  蘭月有些羞惱有些心虛地瞪了瞪冰,「冰……山王子,謝謝你今天救了我,我會證明給你們看,我是一個優秀的靈異警察。」
  「冰山王子。」軒轅的手都笑得在抖,「你的綽號被蘭月知道了。」
  冰瞪軒轅,「你才王子呢,你全家都是王子。」這綽號太白癡了。
  軒轅笑意不減,「我得回去了,明天還有公事,晚上還要宴請一些朋友。你們早點回家洗洗睡了吧。」
  蘭月定定地望著軒轅,「你送我好不好?」雖然覺得不能這樣說出口,只是,在經歷這樣驚險的事情後,自己想多呆在軒轅的身邊,汲取一點點溫暖。
  軒轅微笑點頭。
  冰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覺得有些悶。他一聲不響地瞬移離開。
  警車呼嘯而來。
  軒轅帶著蘭月離開大樓,慢慢走向聖心學院的女生宿舍。
  「軒轅,我剛才真的很害怕自己死掉。」蘭月輕聲說。
  軒轅側過頭,烏黑的頭髮在月光下帶著亮亮的光澤,一雙眼睛溫柔卻那麼美麗耀眼,「我也很擔心你,擔心不能及時趕到。」
  「還好,冰和你都來得及時。」蘭月輕鬆地笑笑。
  軒轅沒有說話。自己十四歲加入靈異警察部隊,視危險為遊戲。可是,看到蘭月遇到這樣的危險遊戲,把你保護得好好的?
  「別害怕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也許是月色太醉人了,醉人到軒轅無法克制自己,他輕輕擁住蘭月。
  蘭月被軒轅溫暖的懷抱所包圍,她愣了愣,眼底全是溫柔幸福。
  月夜審慎。
  冰靜靜地望著湖水,一雙眸子裡面有思緒萬千。他的右手指輕輕地顫抖,似乎無法平靜下來。他虛抱了一下,回憶裡那契合的感覺無法忘記。
  柔軟的帶著香氣的頭髮,柔軟輕盈的女孩子的身體,讓人迷惑的心悸的感覺。一切都來自於蘭月。
  單純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麼?冰想起了碧柳的話,他的眼神裡夾雜著類似嘲諷和否定的情緒。自己不過是因為一個承諾照顧蘭月而已。自己怎麼會有喜歡這樣的情緒?女人可是自己最厭惡的生物呢。
  冰的視線落在自己左手的水晶珠鏈上,他親吻上手鏈,「怎麼可以忘記你呢?……」是你教會我,對女人多情就是對自己無情。
  冰望了望掛在中天的月,眼底游移著一絲殺氣。他鬼魅一般躍起,翻身躍進醫院二樓開著窗的長廊裡。
  長廊盡頭的太平間在黑暗裡透著森然寒氣。他狸貓一般竄進留有一絲縫隙的太平間。
  靜悄悄的太平間裡,娜莎教授的屍體居然在顫抖,晃得她身下的床架都發出了「咯吱」聲。她猛地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一雙眸子碧瑩瑩地,如同貓精。
  冰站在她的身側,聲音清脆而寒冷「我就知道你會免死術。你來本市到底為什麼?」
  娜莎教授的綠眼灼灼發光,「我不過是來找一些東西。你半夜來這裡想幹什麼呢?殺我?」
  冰的眼裡是藏不住的殺氣,「我個人是很想殺你,不過,這一次,我是來給你一個警告的。不要把本市當作雲霧山莊的走私據點。娜莎,你該明白,即使你擁有巫女的血,我也可以殺了你。」
  娜莎輕笑,聲音在太平間裡輕輕蕩漾,「冰,你還記得大小姐嗎?她很快就回來本市。她可是你的初戀情人。」她的聲音入冰塊一樣凍在喉嚨裡。
  暗夜裡,眼前的少年居然露出一個冰寒徹骨卻迷惑人心的微笑。「她要來又怎麼樣呢?」他在微笑,「我也很想念她。那個魔火寄居在胎兒身上的主意,就是她想出來的吧?」
  娜莎努力掩飾住心中的惶恐,「大小姐自然是能人所不能。」
  冰半垂眼簾,「是麼?可是,她永遠不能超越那個人。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她的前任的高度。」
  …………
  聖心學院的女生宿舍某間房子裡,蘭月帶著微笑入夢。
  月能似乎有小部分融入了她的經脈裡,讓她的皮膚散發淡淡的光,那些光點隨著呼吸漸漸消失。
  蘭月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自己在現實中從未見到的山莊。
  雲霧山莊。
  乳白色的霧圍繞著山莊。
  命運的腳步越來越近。蘭月似乎聽見冥冥之中,有人告訴她,那裡,就是,你的家。
  媽媽寫在日記裡的話浮現在蘭月的腦海:山莊裡的每個人都是瘋子。
  霧氣開始異變,顏色殷紅如血。蘭月覺得自己隱身於血海之中,慌亂地倒退。有沒有人來救救自己呢?蘭月輕喊出聲:「冰!」
  「冰。」蘭月大汗淋淋地醒過來,發現自己喊出了那個名字。她怔仲地扶著額頭。為什麼自己在最害怕的時候叫著冰的名字?

《勾魂奪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