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魄
輪迴通道消失。
軒轅含笑閉上眼睛。
碧柳抱住軒轅,將全身靈力拚命輸入到軒轅的身體裡,將他渙散的魂魄收攏。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突然襲向碧柳。
蟄伏的雲起選擇了這個最佳時機偷襲碧柳。
碧柳根本不敢鬆開軒轅,怕他就此魂飛魄散,準備生生承受這一記偷襲。
蘭月的眸子變得深紫,她突然出現在襲擊者與碧柳之間,手中的靈力槍爆發出巨大的靈力彈。
失去軒轅的恐懼令她的心空蕩蕩至荒蕪。
就在這一刻,蘭月領悟到了自己的能力所在,第一次將巨大的靈力化為實質的傷害力。
蘭月恨自己。
恨自己不夠強大。
恨自己無法在危險的時刻保護重要的人。
她知道,這一次如果她無法退開,軒轅將魂飛魄散
所以,她不能退。
戴著南星面具的雲起即使面對突然爆發的靈力彈,也絲毫不亂,手指輕點,將原本凝聚起來偷襲碧柳的靈能整個釋放了出來。
純正浩大的靈能餘波令碧柳心生懷疑,他側過頭看了偷襲者一眼。
一彎刀光綻放,拿著死神鐮刀的冰終於趕到。
他的死神鐮刀幻起奇異光華砍向偷襲者,憤怒的情緒令他的攻擊更加凌厲。
他知道軒轅已如風中之燭,隨時會殞命。
「碧柳,你們快走。」冰知道軒轅需要在碧柳的本命樹下才能得到好的治療。
碧柳抱起軒轅:「蘭月,把阿貝一起帶走。」
蘭月點頭,吃力地抱起阿貝,她很怕再也看不到軒轅睜開的眼睛。
眼睜睜看著碧柳等人離開,偷襲者被冰的攻勢拖住,眼神複雜。
冰的死神鐮刀劃出玄妙的軌跡,卻被偷襲者如同先知一般封住去路。
他手指微動,九幽之火自指尖飄出,黏向偷襲者。
偷襲者不敢大意,靈力如旋風一般環繞全身,將輕飄飄的九幽之火捲走。
熟悉的波動令冰越來越迷惑,他頓住,秀麗冷冽的面龐上是疑惑的神情:「你是誰?」
偷襲者臉上以靈力構成的面甲褪去,露出一張冰熟悉的臉。
「南星!」冰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星微微笑著:「小冰,你不是我的對手。」
冰疑惑地問:「您為什麼偷襲碧柳教官?」
南星光明磊落地注視著冰,坦然回答:「那是因為我早就有除掉碧柳的心思。」
「為什麼?」冰鬆開死神鐮刀。「碧柳教官是一個好人。」童年時唯一對自己好的南星,他無法刀劍相向。
南星歎氣:「他也是一個妖怪。活了數千年的妖怪。」他平靜溫和地笑著,「非我族類,其心必誅。」
冰發現自己已經不認識南星了:「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理由,今天發生的事,我會以勾魂使的身份向靈異警察裁決科報告。」
南星的神色變得微妙:「小冰,你要這麼對我?」
冰的眸子冰冷而平靜:「你太令我失望了。」
南星的聲音自齒縫中傳出:「冰,一直以來你都是一個冷漠但盡責的勾魂使,為什麼你越來越有人的情緒?這真是令我奇怪。」
「奇怪什麼?」冰只覺得自己腦海深處有尖銳冷冽的冰塊即將浮出。
「你怎麼可能會有真正人的情緒?你明明就是一個雜種。」南星的聲音像是來自外太空,「一個妖獸與人的基因混合而成的雜種!」
不知道什麼時候,南星的手上多了一隻古怪的哨子,他吹響了這哨子。
冰發現那奇異的聲波居然是那麼可怕!
他抱住了頭,只覺得整個人被哨聲撕裂了數千次。
「你不記得了,其實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就是第七試驗基地,你是一千個試驗品中裡唯一的成功品。」南星的聲音在冰的意識裡斷斷續續,直至湮滅。
美麗的少年倒在地上,氣息全無。
南星將冰拖了起來,塞進汽車後備箱裡。
他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理冰。
南星並沒有發現,不遠處,雲若惜隱匿著,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跟著阿哲的氣息而來,阿哲的死居然令她傷感。
阿哲是唯一一個看到她真實內在,卻依然愛著她的男人。
靈異警察分部。
將軒轅放進本命樹的光中,碧柳臉色沉鬱。
軒轅臉色蒼白,氣若游絲。
蘭月忍住淚意,輕聲問:「教官,軒轅會不會死?」
碧柳安撫地拍了拍蘭月的肩:「他還活著。」
蘭月心裡稍安。
碧柳歎息:「也許是天意,如果要軒轅醒來,你必須去雲霧號游輪,得到『補魄』。雲霧號最受關注的寶物就是『補魄』,它是逆天的存在。」
蘭月凝望著軒轅:「只要得到『補魄』,軒轅就可以醒來嗎?」
碧柳搖頭:「傳說,只有雲霧山莊的巫女才能發揮『補魄』的力量。」
蘭月握住軒轅的手:「教官,軒轅和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我們的母親是雲霧山莊上一代的巫女,我之知道爸爸叫她阿霧。」
碧柳的眼神溫柔:「你是阿霧的女兒?果然很像,飛夜還是我送給你媽媽的的呢。」
蘭月的聲音裡有著小小的渴望:「我媽媽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碧柳陷入回憶之中:「她是雲霧山莊的異類,一個很活潑很有勇氣的女人。」
半空中有光華閃爍,那些光點漸漸凝聚成一個女人的影像。
蘭月看著半空中的幻影,心底又是快樂又是哀傷。
她伸出手,手指穿過幻影:「媽媽」媽媽,請你保佑我,讓我一定拿到「補魄」救回軒轅。
她欠軒轅太多太多,只有軒轅活下來,她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碧柳伸手抹去蘭月面頰上的淚珠:「我們一定能成功。」
你不記得了。
其實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就是第七實驗基地。
你是一千個實驗品裡唯一的成功品。
渾渾噩噩中的冰的腦海裡是南星冷漠的話語,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固定在全金屬的椅子上,頭部無法移動。
南星站在冰的面前,冷淡地注視著他,像是注視死物一般,對他來說,冰只是人形武器。
他攤開手,掌心裡是一顆糖,和當年他在基地餵給冰吃的糖一樣。
「小冰,每一顆我給你的糖梨,都是轉基因催化劑。看到你接過糖時可憐的眼神,我就覺得好笑,只是,今天我說的一切,你都無法記住,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根本不會記得我今天做了什麼,這是靈異警察部隊新研發出的藥劑,本來是用於治療戰爭記憶留下的心理創傷,不過,我覺得它可以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南星溫柔的語氣令冰渾身發冷。
冰警覺地抬頭:「你想做什麼?」
南星微微一笑:「軒轅是你最親密的搭檔,他已經快死了,只有碧
柳能救他。」
冰掙扎,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你想讓我去殺碧柳教官?」
南星輕笑:「當然,不過,不僅僅如此,我不想你有記憶有感情,我只想把你當做我最好用的殺人利器,你會喪失絕大部分記憶只知道你是一個絕對忠於我的勾魂使。」
冰只覺得腦後有注射器刺入了他的皮膚。
南星的臉上是惡作劇般的笑意:「碧柳絕對想不到,你會去刺殺他,你愛著蘭月把?但你再醒來的時候,蘭月於你只是一個陌生人,甚至連軒轅,你最好的兄弟你也不會記得。」
腦袋漸漸被無法抵禦的睡意所控制,冰發現,所有和藍牙相關的記憶正紛紛潰散。
那些獨屬於他的小小的幸福的記憶,無法避免地變成空白。
那個輕輕的擁抱,那一抬頭的溫柔,那些眼淚,全部都化為午夜裡優曇綻放後的餘韻,消失在黑暗之中。
冰的手腕腳腕上的靈力鎖發出警示音,顯示著冰的掙扎已經接近警戒線。
南星面不改色地看著冰:「你回憶得越深切,就會忘記得越徹底。」
冰不再掙扎,他已經在藥劑的作用下陷入了昏迷。
一個人在一生中會認識很多人,或者只是擦肩而過的緣分,又或者會糾纏良久。
人類是善於忘記的。
只是,你懷疑過嗎?也許忘記的那些人那些事並不是不重要,而死被強行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