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木然的來到了學校,今天我沒有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我是走來的,竟然還沒有遲到,真是奇跡!
「劉得樺!你來了!出大事了!」吳俊一見到我就喊道。
「什麼事?」我繼續木然。
「你看這是什麼?」吳俊掏出了一張精緻的請貼,請貼的上面寫著,鳳龍簪先生和林巧兒小姐謹訂於10月28日下午18時於環海大酒店宴會廳舉行婚宴謹請吳俊先生光臨。
「不就是一張結婚請貼嗎?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談談的說道。
「喂!你沒事吧?你可看清楚了,這是誰和誰結婚?」吳俊將請貼貼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用手將請貼輕輕的一扒「不就是鳳龍簪先生和林巧兒小姐嗎?有什麼好奇怪的?」
聽到我的回答吳俊將自己的眼睛睜到了最大的程度「劉得樺?你沒事吧?這可是林巧兒和鳳龍簪的婚禮!你的夢中情人就要跟別人結婚了!」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老師進來了,我們要上課了。」我打斷了吳俊的話。
今天的這堂課也許是我這輩子最認真聽講的一次,我竟然還認真的做了筆記,我的這些舉動可真的是把吳俊給嚇到了。
下課之後,吳俊用力的搖了搖我「喂,你真的沒事吧?上課認真聽講可不是你的風格?」
「吳俊,我們都這麼大的人了,也應該為自己的前途打算一下了,不能夠再這樣胡鬧下去了,我先走了,我現在要回家溫書了。」我整理了一下課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室,吳俊看著我的背影不停的自言自語到:「完了,完了,劉得樺一定是出事了!」
中午我沒有回家吃飯,而是一個人靜靜的來到了上次我和林巧兒一起放魚的那個海灣。
看著大海,我沒有思維,我發覺我忽然已經忘記了應該怎麼哭?完蛋了,我竟然不會哭了!
這天,我在海邊坐了很久,大海的無常變化,讓我想到了很多,也許林巧兒說的對,人總是會變的,也許我也變了,也許,大家都在變。
深夜,我才回家,回家的時候父母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我,他們今天並沒有責怪我為什麼回來的這麼晚,而是關心的詢問著我現在的心情。
「兒子,你沒事吧?」母親先問的。
「為什麼有事?」我裝作不明白的問道。
「巧兒的事情來到實在是太突然了,我們大家……」平時言語不多的父親今天忽然變的話多了起來。
「對不起,我困了,我先睡了。」我沒有再多說,獨自上了三樓。
回家之前我真的以為自己忘記了怎麼哭,但是當我的腦袋接觸到林巧兒曾經睡過的枕頭時,我才發現,原來我錯了,我什麼都錯了!一晚上的時間,林巧兒睡過的枕頭被我哭的透濕,這張水床伴隨我和林巧兒度過了一段也許是我人生之中最快樂的時光,雖然我總是被林巧兒整來整去,但是我的心裡真的很高興,不,不應該是高興,應該是甜蜜,一種甜到心底的甜蜜,但是現在?
原來可以給你帶來快樂的東西也同樣的可以給你帶來痛苦,而且,它給你帶來的快樂越大,給你帶來的痛苦也就越大。
第二天的早上,我帶著兩個黑黑的眼圈去到了上學的路上,在家的時候母親給我準備了非常豐富的早餐,我雖然完全沒有味口,但是我還是很懂事的吃上了幾口,無意中,母親跟我提起了那天的鮑魚人參湯是林巧兒連夜給我燉的。
真是奇怪的女孩?明明是自己燉的,為什麼要說是母親燉的?明明自己要走了,為什麼還對我那麼好?我不懂,我永遠都不會懂。
自從林巧兒走了之後我就決定了每天都要自己步行去上學,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都要步行。
「劉得樺,你終於來了!」大頭王和程伯今天一大早竟然一起出現在了學校的大門口。
「王老師早,程伯早。」我對著兩位老者禮貌的打著招呼。
「你看見沒有?我都說了這小子一定有事!」程伯對大頭王微微皺起了眉頭。
「劉得樺,想必你已經都知道了?」大頭王關心的問著我。
「該知道的總是要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說的話越來越有深度。
「完了,完了,看來這小子已經快瘋了。」聽完我的話,程伯緊張的說道。
「劉得樺,你沒事吧?」大頭王同樣緊張的詢問我。
「為什麼這幾天你們總是不停我問我,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我就不明白了?我為什麼會有事?」我反問到。
「林巧兒就要和別人結婚了,你會沒事?」程伯怎麼也不相信我沒事。
「我已經說了我沒事了,兩位前輩,請讓一讓,我還要上課,好好學習才能夠為祖國的四個現代化做貢獻。」沒有再多說,我逕自走向了前方。
「老程,你看該怎麼辦?」大頭王看著我的背影問道。
「這個?我看還是得去找林巧兒問個清楚。」程伯答到。
「嗯,也只有這樣了。」
半個小時之後,大頭王和程伯風塵僕僕的來到了鳳龍簪的海邊別墅。
「什麼?她誰都不見?」大頭王長大了嘴巴問道。
「是的,我家小姐說結婚之前她誰都不見。」鳳龍簪新請的傭人拒絕著大頭王的要求。
「你去跟你們家小姐說說,就說是孤兒院的王老師和開出租的程伯來找她。」程伯認為還有希望。
「對不起,小姐先前就已經跟我們說過了,就算孤兒院的王老師和開出租的程伯來找她也一樣的不見。」傭人很認真的說道。
「這麼說,林巧兒已經料到了我們回來找她?這個丫頭真的是聰明絕頂!」程伯不禁讚歎到。
「兩位老先生對不起了,沒有其它的什麼事就請回吧,這裡是私人地方。」
40
林巧兒走的第二天下午我就順利的收到了鳳龍簪寄給我的那張二十萬的支票。
二十萬,這是曾經連我做夢都想擁有的東西,我現在已經擁有了,但是我怎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二十萬的現金拿到手之後我干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到金牌時尚廣場把那件林巧兒最喜歡的天山雪蠶服買了下來,第二件是我以匿名的方式給了學校門口那家髮廊的小黃五萬元錢,並附上了一張紙條,意思是說要她不要再做了,這筆錢足夠她弟弟上完大學了,第三件事就是將剩下的十四萬全部捐給了孤兒院。
二十萬來的容易,去的更容易,當我將二十萬花完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很爽快的感覺,原來大把大把的花錢真的可以讓人感到暫時的快樂,但是快樂之後又是什麼呢?無盡的空虛。
在家裡躺著的時候我常常在想一些很奇怪的問題,林巧兒既然回了,為什麼要走?既然要走,為什麼還要對我那麼的好?是我太年輕了?還是這些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
吃飯,睡覺,上課,吃飯,睡覺,上課,我這個星期的生活過的非常的有規律,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沒有林巧兒的生命是這樣的無趣,我的生命完全是因為林巧兒才發出光亮的,現在林巧兒走了,我的生命只剩下了一片灰暗。
說來也奇怪?自從林巧兒走了之後鳳寶釵就沒有再和我聯繫了,我想她可能是幫助林巧兒籌備婚事去了,沒空理我。
這個星期六,我還是照常的來到了鳳玲瓏的『快亦爽』打工,生活還得繼續,我自己的生活費還得自己來賺。
「小弟弟,我還以為你這個星期不會來了呢?」鳳玲瓏照常手裡握著一根永遠都不會點燃的香煙問著我。
「為什麼不會來?」我反問到。
「沒什麼,只是聽說鳳龍簪下個星期要結婚了,而且新娘還是一位姓林的絕美小妹妹。」鳳玲瓏說的很委婉。
「這個,好像不關我的事?」我淡淡的說道。
「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
「真的不關你的事?」
「真的不關我的事。」
「好了,那就沒什麼了。」鳳玲瓏將香煙含在了嘴裡。
「鳳姐,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很想問你。」我看著鳳玲瓏嘴裡的香煙好奇的問道。
「問吧。」
「你為什麼每次都不點燃這根香煙?」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很久,今天我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女人做事需要理由嗎?」鳳玲瓏反問到。
「不需要,但是我還是想知道?」我追問。
「你真的以為這是一根香煙?」鳳玲瓏將香煙放到了手中。
「不是香煙會是什麼?」我不明白。
「你自己拿在手裡看看。」鳳玲瓏將她從不離手的香煙第一次放到了我的手裡。
囈?這個東西拿在手裡的確感覺不像是香煙,它比香煙要硬的多,而且放在手中好像感覺這個東西裡面還有液體。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疑惑的詢問到。
「小弟弟,我看你這幾天心情可能不好就告訴你吧,這個東西是一種便攜式的胰島素,治療糖尿病用的。」鳳玲瓏說出了這個東西的真實作用。
「胰島素?」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小弟弟,有很多事情你以為你知道了,其實你根本就一無所知。」鳳玲瓏將胰島素拿了回去繼續叼在了嘴裡「小弟弟,我還告訴你了,這個東西不光可以幫我治病,而且還可以幫我吊凱子。」
這一刻,我笑了出來,想不到鳳姐也會開玩笑,但是鳳姐跟我說的那句話我還是不太明白?什麼叫,有些事情你以為你知道了,其實你根本就一無所知?不懂,我真的不懂?
「小弟弟,安心工作吧,不要再想了,以後你都會明白的。」鳳玲瓏拍了拍我的肩膀。
「劉得樺,下班之後一起到大富貴去玩吧,這次還是我舅舅請客。」快下班的時候吳俊對我提議到。
「不去了,我要回家溫書,我準備長大了以後做一個科學家。」我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是吧?你的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有一點恐怖?」吳俊認為我的精神已經開始出現了一些毛病。
「嘿!嘿!嚇到你了吧?」我笑著指向了吳俊。
「你小子可真把我給嚇到了,說什麼自己長大了之後要做個科學家,這是你這種年紀的人說的嗎?那些話都是我們小時候騙家長和領導用的。」吳俊實話實說。
「說真的,這幾天我一直都在家裡休息,就等著下個星期六去參加婚禮了。」我微笑著說道。
「怎麼?看你的樣子好像想通了?」吳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吳俊的這個問題,而是扯開話題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也辦了?」
「我?」吳俊指向了自己「拿什麼辦?拿命啊?」
叮噹,『快亦爽』門口的鈴鐺此刻又響了起來,來客人了,我和吳俊迅速站回了我們工作時應該站立的位子。
進來的是一位中年女人,她的穿著很簡單,也沒有佩戴什麼中年女人經常都會佩戴的金銀首飾,但是她週身的氣質幾乎把周圍的燈光都給壓了下去,擁有這種氣質的中年女人,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而且我總覺得她的氣質有那麼一點點的眼熟,但是究竟是在哪裡見到過?我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了?
「請問哪位是劉得樺先生?」中年女人一進門就對正好路過的鳳玲瓏問道。
「劉得樺?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鳳玲瓏從來都是一個很小心的人。
「我是林巧兒的母親,我想和他談談。」
41
「你就是劉得樺先生?」林母和我面對面坐在了五號餐檯。
「我就是。」我感到自己有些緊張。
「我聽巧兒的父親說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小伙子,今天看來,他的確沒有說錯。」林母微笑的看著我。
「謝謝您,我以前也許是一個很不錯的小伙子,但是現在已經變了。」我歪了歪腦袋。
「變了?為什麼?」林母問道。
「因為今天晚上我要和我的好兄弟去大富貴泡妞。」我說的很乾脆。
林母看著我,好像在思索著什麼「今天我去找過巧兒了,但是她不見我。」
「不見您?為什麼?」現在輪到我問了。
「傭人說,她婚前誰都不見。」林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估計她是害怕見到了某些人而取消婚約,比如說,劉先生你。」
「我?」我強顏笑了笑「林巧兒看錯人了,我在外面泡的妞不知道有多少?不過,多她一個也不算多。」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自己?」林母望著我的眼睛。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再說馬上要和她結婚的那個鳳龍簪的確是一個男人中的極品,等您看見他的時候就會知道林巧兒的選擇是明智的,至於我,還是喜歡繼續過那種每天在女人身上冒險的生活。」我歪著腦袋靠在了座椅上。
「劉先生,巧兒父親跟我說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林母坦率的說道。
「是他看錯了,那段時間我正好想泡林巧兒,所以就裝做很老實的樣子罷了,每個泡妞高手都是這樣的。」我擺了擺手。
「是嗎?」林母表現出了一點失望。
我看了看餐廳裡的時間「好了,到時間了,我也該收工了,再見。」我毫不客氣的起身離開。
我離開的時候林母並沒有挽留我的意思,她還是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窗外,沒有說話,她好像在思索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給,我請你喝的。」劉得樺走後鳳玲瓏端著一杯熱咖啡坐到了林母的對面。
「謝謝。」
「劉得樺這孩子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平時可不是這樣的。」鳳玲瓏為劉得樺說著好話。
「我看的出來,他今天是裝的,但是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裝成這個樣子?」林母輕輕的端起了咖啡。
「唉,這位大姐,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做事的苦衷,他都這麼大的人了,一定有他的理由。」鳳玲瓏又將香煙含在了嘴裡。
「劉先生裝成這個樣子,巧兒又不見我?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林母的聰慧也不比林巧兒的差。
「該知道的總是要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永遠都不會知道,做人就是這樣,過一天算一天。」鳳玲瓏默默的歎了口氣,然後交叉著雙手靠在了座椅上沒有再說話,她也和林母一樣,靜靜的看向了窗外,小雨,落了下來。
此刻,『快亦爽』更衣室內。
「我說你是不是瘋了?怎麼那種樣子和林巧兒的母親說話?」吳俊對我質問到。
「沒什麼啊,我覺得很好。」
「你知不知道林巧兒的母親今天之所以來找你,就說明事情肯定還有轉機,林巧兒的婚約還有的商量!」吳俊在那裡為我著急。
「為什麼要有轉機?我覺得林巧兒的選擇很正確啊,你不是也說過,是女人一定都會選擇鳳龍簪的?」我平靜的說道。
「說是那麼說,但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客觀呢?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一定是向著你這邊的!」吳俊很講義氣的說道。
「是好兄弟就不要再過問這件事情了。」我的衣服已經換好了。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吳俊還是察覺出了一點什麼。
「能有什麼苦衷?我只不過將興趣轉移到了鳳寶釵的身上而已,你可別忘了,她可是個富婆,泡到了她,一輩子都吃喝不愁,多爽!」我望著窗外做幻想狀。
「如果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到也無所謂,我就是怕你……」吳俊為我擔心。
「下雨了?」我忽然說道。
吳俊也向窗外看了看「小雨怕什麼,反正我們更衣櫃裡都有傘。」
「來,幫我一個忙,幫我把這把傘交給林巧兒的母親。」說話間,我將放在更衣櫃裡的雨傘取了出來。
「喂,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一下這樣,一下又那樣?」吳俊已經被我的態度搞糊塗了。
「唉,問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快去吧。」我將雨傘塞到了吳俊的手中。
「你呢?你用什麼?」吳俊問我。
「年輕人,一點小雨怕什麼?」我一邊說一邊走向了員工通道的出口「記得不要跟她說是我的雨傘,知道嗎?」
秋日的細雨,不大,但是它可以同時的滲透人的精神和衣物,這種滲透是在不知不覺中的,不像大雨,你可以預防,你可以迴避,因為大雨的威力你可以看的見,但是你在呼吸的時候,只有細雨才可能入的了你的心,你的肺,你的思想,你的靈魂,這種感覺,彷彿思念。
回到家中的時候,我的衣服,我的頭髮,我的心,已經透濕,很快,我便泡在了熱水之中,水,可以解水,火,可以解火,我的思念,我自己為什麼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