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不起。」溫良不好意思地笑笑。
「沒關係,你犯不著為這種事情道歉。你在這裡等了多久?」
「不久,也就7個多小時而已。」
「天,7個多小時還不久?你想變成『望妻石』嗎?你這個傻瓜,等到一定時候就要回去啊!萬一你在這裡等死了,那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蕾妍一定會來的!我相信她!」溫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堅定,我真不想打擊他。但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他在這裡等到地老天荒吧!
「溫良,蕾妍她她她的奶奶臨時身體不適住院了,她要陪奶奶,所以要我過來跟你說聲抱歉,說下次有空再請你。」美麗的謊言!美麗的謊言!
溫良一愣,隨即抱以理解地一笑:
「呵呵,沒關係,當然是奶奶重要啊,蕾妍應該陪奶奶的!」
「呵呵,是啊是啊,應該陪奶奶,所以你不會不開心哦?」
「當然不會啊!我絕對不會不開心的!我很支持蕾妍那樣做!只要是蕾妍想做的事情,我都會第一個支持的!」溫良說得很大聲很中肯,好像生怕我不相信他一樣。他頓了頓,接著弱弱地小聲問:
「我想去探望一下蕾妍奶奶,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立即大聲反駁,話出口才覺得有點失態,趕緊補充道:「呵呵,是蕾妍的意思。她說奶奶已好很多了,不用麻煩跑那麼遠。我本來也想去看她奶奶的,她也是這麼回答我的。而且現在太晚了,確實也不怎麼好去打攪了,對吧?」
「嗯。」溫良覺得有道理,可是我怎麼突然發現燈光照不亮他的臉了呢?這裡的燈光明明很亮的!他的臉該被灰沉沉的落寞蒙上了多厚的一層啊!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沖溫良使勁地笑:「我記得這個派對好像是玩通宵的吧?不能白來一趟,有票就別浪費!蕾妍的票給我了!我們走!」如果你開心一點,也可以減少一點我的罪惡感。
也不知道溫良心底裡願不願意,總之他被我輕而易舉地a了進去。我帶溫良到派對裡面大吃大喝大玩,很High。我們倆到盡興時還被別人硬灌了點小酒,所以都有點醉。溫良喝得多一點,因為他還替我擋了一點酒。
「Ladiesandgentlemen,安靜!安靜!」派對的主持人亮出了高音喇叭。
人群迅速安靜下來,主持人說:「現在又到了遊戲時間。這個時段我們要玩的遊戲名稱叫——『接吻棒』!現在請專人分發『接吻棒』。每兩個人一組,每一組發一根『接吻棒』,分發『接吻棒』的同時就會分組!」
「我想跟清泉一組,可以嗎?」當分發『接吻棒』的工作人員走到我們面前時,溫良趕緊把我a到自己身邊對他說。
「Why?」工作人員問他。
「因為因為在這個派對裡面,我只認識清泉一個人啊。」
工作人員笑得曖昧:「哦,我知道了。」那個「哦」的音還故意拖長了音調。
溫良就如釋重負般笑著接過了那根接吻棒。
「現在,公佈『接吻棒』遊戲規則:『接吻棒』就是巧克力棒,就是兩個人用嘴吃同一根『接吻棒』的兩頭。要在保證巧克力棒不斷的情況下,兩人一起吃完才算贏。這樣就很容易造成兩人意外接吻,所以叫『接吻棒』。但是如果技巧很高的人也是可以不碰到對方嘴唇而成功地吃完那根巧克力棒的!獲勝組會有很誘人的獎品,大家加油哦!說不定還能就此『一吻定情』呢!哈哈!」主持人一說完我就懵了,這遊戲來是這樣玩的啊,我跟溫良這樣好嗎?這個太曖昧了,男女主角不對啊!
「呵呵,溫良,我看我看我們倆還是不要玩這個遊戲了,好不好?」我小聲地說。
溫良睜大了眼睛:「為什麼不玩呢?這遊戲好像很好玩呢!我好多年沒玩過遊戲了,咱們玩玩看啊。」
「溫良,你是不是喝醉了?」
「嗯,好像有點醉不!沒有!沒有醉!絕對沒有醉!」
唉,一定是喝醉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會跟我玩這種遊戲,溫良又不是那種隨便的男生!我也不是那種隨便的女生啊!可是對象是溫良耶好吧,他既然想玩就陪他一次。他今晚已夠不開心的了,不能再掃他的興了!
「接吻棒」遊戲開始了,溫良用嘴吃住「接吻棒」的一頭,俯下身來湊近我。我看著他那張離自己如此近的面孔,它美得那樣驚心動魄,宛如一朵盛放的玉石花,我在有點看呆的同時心跳加快,大腦短路到忘了自己要幹什麼。這時,溫良握住我的後腦勺,把我往他面前輕輕一送,讓我的嘴碰到了「接吻棒」的另一頭,以提醒我。我成功地清醒過來,看到溫良那張比剛才還要離自己更近的俊臉,本能地往後退,卻被溫良抓住了。他緊緊握著我的後腦勺,讓我的嘴無法離開「接吻棒」。
「清泉,快點,張嘴咬住它,你想讓我們輸嗎?」溫良含著接吻棒有點含糊地跟我輕聲說。
我很想照他的話去做,可是嘴巴動了動,就是沒有勇氣張開。與此同時,我覺得我的臉越來越燙、心跳越來越快。這些不正常因子干擾著我,讓我沒有力氣去做任何事情!
溫良用那雙漂亮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握在我後腦勺上的手突然往下一滑,抱住了我的腰。我不由自主地張嘴驚叫,溫良趁機將接吻棒的另一頭塞進了我的嘴裡。我只得咬住,努力讓自己試著慢慢咬、慢慢咬幹嗎要胡思亂想那麼多,只是一個純潔的遊戲而已,純潔的遊戲!
溫良玩這個遊戲好像玩得很投入,他很認真地在吃接吻棒,吃得津津有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活潑而孩子氣的溫良,他乾淨完美的面頰上還有一抹似有若無的酡紅,一切都是酒精的作用對不對?我怎麼就沒有被酒精作用到呢?我覺得我現在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我很清醒地看到溫良的柔髮離自己越來越近,很清醒地看到溫良的英眉離自己越來越近,很清醒地看到溫良的晶眸離自己越來越近,很清醒地看到溫良的高鼻離自己越來越近,很清醒地看到溫良的美唇離自己越來越近。那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嘴唇,輪廓優雅、線條鮮明、色澤清亮、氣息怡人我的臉上著了火,燒得我全身快要爆炸
眼看著溫良吃接吻棒快吃到我嘴巴邊上了。他的呼吸清香迷人,他的睫毛我一根根可以數得清。我彷彿隱隱約約地還從他的瞳眸裡看到了自己可以當番茄炒雞蛋的臉孔,心底有種微妙的情感在蓬勃放大。有那麼一瞬間,我希望時間定格在這一刻,把它製成老照片,永遠掛在我的心窩上。但是,我很快醒了過來,我不醒不行了,因為溫良吃接吻棒真的就要吃到我的嘴巴邊上來了。最讓人著急的是,到這份上了,他好像還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這個傻瓜,吃到頭了就不要吃了啊,難不成你要把我嘴裡的也吃了嗎?
我用眼睛示意他停止,可是他好像根本看不懂我眼睛裡的意思,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去研究,沒把心思放在這方面!拜託,玩個小兒科遊戲沒必要這麼投入吧?
我的天,他的嘴唇真的離我的嘴唇越來越近了,0.9cm、0.8cm、0.7cm0.5cm0.2cm0.1cm——
「啪!」緊張係數達到最高點,我猛地後退,一用力,咬斷了接吻棒!
我們這組便出局了!
「對不起」我用雙手摀住滾燙的臉,把頭埋得很低地對溫良說。
「嗯,是應該說對不起。」溫良佯裝生氣地說,「差一點我們就贏了哦,都是你的錯,呵呵。」
「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我們回家吧,明天是星期天,你好好補補覺。」溫良輕輕拍拍我的腦袋說,笑容清亮得一點都不像酒醉的樣子。
於是,我們就一起回家了。
一路上,和溫良並肩走著,我一直都神不守舍的。腦子裡面一直在回放剛剛那個差點要造成接吻的火熱遊戲場面。我甚至想:如果如果我當時不咬斷接吻棒,我們倆的嘴唇會不會真的碰到一起?如果真的碰到一起了溫良的反應會怎麼樣?我的反應又會怎麼樣?之後的我們又該如何去面對對方?
還有
還有溫良手掌的溫度,至今還殘留在我後腦勺和腰上的溫良手掌的溫度,可以當它們都沒發生過嗎?一切都只是醉酒後放縱的迷夢而已,是不是?
我小心地偷偷瞄一眼溫良,他的表情平靜無瀾,好像什麼事都沒有,應該是根本就不記得剛剛發生過什麼,或者說他可能覺得剛剛的場景普通自然得根本就沒必要刻意去記著,去在乎,去回味。他只是有點點醉,所以走路有點點歪,但是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稍許的酒精並不能讓他的完美打絲毫折扣,他還是那麼優雅,那麼高貴,那麼玉樹臨風!
臉好燙,心跳得好快,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的,整個人沉浸在那個接吻棒遊戲裡出不來。走著走著,一個沒留神撞倒了前面的一輛自行車(我以為前面什麼都沒有的)。緊挨著它排成一排的自行車就稀里嘩啦地像多米諾骨牌般逐一倒下,場面真是壯觀哪!
溫良看著我哈哈大笑,我也情不自禁地看著他哈哈大笑,然後溫良說:「你這樣怎麼能回家呢?我送你回家吧。」
我動了動嘴,本能地想把「不」字從嘴裡送出來。我從小到大都沒讓任何男生送回家過的,我始終覺得只有男朋友才有資格送我回家。但是我張口o了半天,最終沒有把那個「不」字說出口。我今天的嘴巴估計是出毛病了。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溫良笑著看著我,然後就把我送回家了。我在離家門還很遠的地方就叫溫良回去了,我可不想讓爸爸媽媽看到,以免他們誤會!
長到15歲,溫良是第一個送我回家的男生。其實,如果那次答應明優,明優會是第一個的!
這晚我有點失眠,第二天起得很早,扳著指頭數時間,希望明天快點到來,真是笑話,第一次這麼期待上學。
星期一終於來臨,我起得最早,以最快速度衝到學校去上課了。今天特地繞了一圈,從溫良的教室方向走。這樣我要走到我自己的教室就得過溫良的教室。走到他班教室走廊外時,我偷偷從窗玻璃處往裡瞅瞅,他們教室還沒來一個人呢,溫良的座位乾淨而安靜。我笑一笑,便哼著歌蹦蹦跳跳地跑去自己教室了。
早自習一下課,我就趴在桌上不想動了。起得太早了,瞌睡蟲到現在終於來騷擾我了。
「清泉,別睡了,外面有個大帥哥找你。」一個同學叫醒我。
「啊?」我極不情願地拖著身子挪到教室外面,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直到眼前模糊的人影發出悅耳的聲音:
「清泉,你的酒是不是還沒醒啊?」
耳朵一個激靈,我立馬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清醒過來,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變得清晰的溫良。想好好多看幾秒時,就被溫良a著跑起來。直到跑到一個角落他才停下,然後東張西望確定無人看到後,拿出提著的袋子裡的一瓶東西給我:
「這是我燉的醒酒湯,你現在趁熱喝吧。」
「已過了一天一夜,我的酒早就醒了。」
「沒有,一般喝了酒的人要幾天後才能徹底醒酒,因為酒精要完全從體內排盡需要很長的時間。」
「哦,是這樣啊,那我喝,太謝謝你了。」我說著就接過醒酒湯大口大口地喝起來。嘖嘖,味道真不錯,越喝越帶勁,想不到溫良手藝這麼好。
「對了,清泉,不要告訴別人我們喝酒的事情哦!學生是不能喝酒的,尤其我們倆都是好學生,影響不好。這是我們倆永久的秘密,好不好?」我喝著的時候,溫良一本正地對我說。
「嗯,好的,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放心好了!」
「你慢慢喝,別嗆著。」
「呵呵,放心好了,不會嗆著的,我喝湯最厲害了!溫良,你燉的湯真好喝,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湯,比我媽媽燉的還要好喝很多倍呢!」
「呵呵,那你就多喝點。」
「嗯!」我全神貫注地喝著溫良親手燉的湯,覺得在這一刻,全世界沒有比喝溫良親手燉的湯更重要的事情了。溫良則是站在一邊,把風一樣地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別人看到。
就在這個時候,廣播裡傳出了聲音: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現在是校廣播站的點歌時間,由於廣播站的欄目有了一些調整修改,所以今天的點歌時間挪早了,敬請諒解。下面,播放今天的第一首所點歌曲,這首歌曲是由高一357班的清泉同學點給高一351班的溫良同學的,歌曲的名字叫《微笑》。與此同時,清泉同學還有祝福要送給溫良同學,她祝福他『每天都能夠擁有微笑,二十四小時滿滿的微笑,這是全世界最動人的表情』」
這些字眼傳進我的耳朵裡,像無數驚雷連環爆炸。我嚇得把正喝到嘴裡的湯全噴了出來,噴得溫良滿臉都是。更離譜的是我居然忘了道歉,只是直直地盯著廣播站的方向,耳朵豎得比旗桿還正。
溫良也不生氣,用隨身帶的紙巾優雅地擦乾淨了臉,然後微笑著對我說:
「謝謝你每天為我點的歌,還有那些祝福,都好像魔法一樣讓我的心情越來越好。我真的很喜歡,謝謝你。」
「呵呵,呵呵,對不起,我突然想到有件急事要趕緊去辦,我走了哦!Bye-bye!」我一口氣喝完剩餘的醒酒湯,然後把瓶子放到溫良手裡,氣勢洶洶地往廣播站奔去。
「王小Q——」我重重地推開廣播室的門,衝著正在裡面放歌的播音員大叫。
「干蝦米?」她輕飄飄地回頭,臉上是一片純潔無比的迷惑。
「你害死我了!我明明是叫你播『溫良點歌給落蕾妍』,你怎麼播的是『我點歌給溫良』?天啊,已錯點兩個多星期了,我卻現在才聽到,才發現。我當了兩個多星期的小丑啊,別人肯定都在猜我自不量力地想追溫良。我冤枉啊我,我比竇娥還冤!」難怪那次明優跟我說什麼「如果真不想追溫良就不要做些讓他誤會的事情」,肯定就是指的這件事!
「你比竇娥還冤?那我比竇娥她奶奶的奶奶的奶奶還要冤!」王小Q眨巴著她無辜的蝦米眼,「你當時明明跟我說的是你要點歌給溫良,你說那交上來的365天的祝福和歌曲都是送給溫良的!」
「你絕對聽錯了,明明是我要冒充溫良點歌給落蕾妍,我怎麼可能傻到自己點歌送給溫良,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作風嘛!」
「我怎麼知道你的作風是什麼樣的,總之我沒聽錯,就是你自己說你要送歌給溫良!」
「你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的耳朵才出了問題呢!你說這話沒一點兒醫學根據,你又不是耳科醫生!」
「要不就是你的記憶生了銹!」
「你的記憶才生了銹呢!記憶這東西又不是金屬的,它能生銹嗎?就算它想生也沒條件生啊!」
無語我想白眼,我想吐白
王小Q同學萬分肯定的眼神和理直氣壯的言辭讓我越來越懷疑自己,難道真的是我自己當時跟她表述錯了?我又不是智障,我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嗎?真後悔沒有個什麼書面傳達,又沒個第三證人,口頭這東西還真是不靠譜啊!現在都說不清了!鬼知道當時是撞了什麼邪!
「王小Q同學,你確定你自己當時沒弄錯我的意思?」
「我確定!十二億分地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