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弄巧成拙的戀愛作戰(5)

  「你真的什麼都知道了嗎?」蕾妍直直地盯著溫良。

  「嗯。」溫良艱難無比地點一下頭,恍若帶著血淚的字眼一個一個刺穿喉嚨而出,「我知道你一直喜歡的都是明優,我不會跟他爭的,永遠都不會!」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歡我了?你對我的愛,能不能到此為止?」

  溫良睜大眼睛看著蕾妍,眼睛裡面的光芒一點一點地碎裂成灰。等到它們被風吹散消失不見時,他才沉沉地開口,聲色如同永遠不會天亮的黑夜:「你放心,我不會影響你的!不管我怎麼喜歡你,我都不會去影響你的!」

  「可是你現在就已影響到了我!很嚴重地影響到了我!」蕾妍抬高了聲音,緊緊地看著溫良,「你這樣一直默默地喜歡著我,一直無怨無悔、無求無索地對我好,會讓我很愧疚!你越是這樣,我越是愧疚!你想讓我懷著對你滿腔的愧疚過一生嗎?我不想這樣,我不想耽誤你,不想傷害你,更不想懷著對你滿腔的愧疚過一生!被愛不一定是幸福,如果是被一個自己完全不愛的人過於深刻地愛著,它有可能只是一種更為沉重的負擔!你明白嗎?」

  「我明白明白對不起」溫良的聲音已像遊魂一樣沒有了任何的生命力。我的心好痛,充滿憐惜而同情的疼痛,溫良沒有錯,溫良一點錯都沒有,蕾妍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要連他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都要剝奪?因為他喜歡的人是她,所以她就可以這樣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殘忍判決嗎?

  「所以——」蕾妍加大分貝,抓住溫良的手臂強迫他抬頭看著她,「請不要再對我有任何一丁點兒的期待和幻想,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我們是好朋友,是親近得近乎像家人一樣的好朋友。我對你有友情、有親情,但是唯獨從來沒有過愛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今後也不會有,永遠都不會有!我們永遠都只能是好朋友!請你把我從你的心裡面趕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我希望你能夠盡早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那麼我會第一個為你祝福的,好不好?」

  「啪——啪——」兩聲,溫良的板和鉛筆掉落於地。溫良怔怔地看著蕾妍,深邃的眼睛裡逐漸生起緋紅迷濛的霧水。他顫抖著手拿開蕾妍抓在他手臂上的手,輕啟蒼白的嘴唇,話不成句地勉強說:

  「好好的,我試試試」

  事情發展到這裡,我已完全看不下去了,我忍不住情緒失控地衝著蕾妍大叫:

  「蕾妍,你不可以這樣對溫良!喜歡你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雖然他喜歡的那個人是你,但你也沒有權利要求他不去喜歡你!單戀沒有錯,因為它只是單戀,所以你就要把它殘忍地扼殺掉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單戀者的心情,也許,對他而言,能夠默默地單戀著你,就是自己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呢?」

  「我是為他好!」蕾妍認真無比地回答我。

  「可是,也許,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樣才是真正地為他好」

  「清泉,拜託你,不要再說了!」溫良重重地看我一眼,然後再最後看一眼蕾妍,便以超光速的速度跑掉了,快得想永遠跑出這個世界!

  我心急如焚,擔心他會出什麼事情,便飛快地跟蕾妍交代一句,就趕緊跑去追他了。

  追了好久,追到滿頭大汗快歇氣了的時候,終於追上了,是溫良自己停了下來。他用有點陌生的眼光看了我好久,然後緩緩走到我面前來,沉聲問道:

  「你還要追我追多久?如果我不停下來,你就預備這樣一直追我追下去嗎?你不覺得你管我管得太多了一點嗎?」

  「我是擔心你」

  「我不要你的擔心!」溫良大聲喝斷了我,漂亮的眼睛裡慢慢升騰起憤的火焰:

  「清泉同學,我的事情請你以後不要管!什麼都不要管!你今天為什麼要找蕾妍說那些話?你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難道就沒想過要先問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嗎?你知道我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嗎?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蕾妍在一起,你不要隨便用你的想法去決定我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跟他(她)在一起!」

  我的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

  「對不起,溫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幫了你的倒忙。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跟蕾妍好。因為我知道只有那樣,你才會真正地開心。我不想看到你痛苦和寂寞,看到你痛苦寂寞的時候我的心像被千刀萬剮般難受」

  溫良怔怔地看著我,無奈而憂傷地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所以,你想了很多幫我追蕾妍的計劃對不對?像上次那個派對就是,對不對?兩張入場券其實都是你買的,你跟我撒了謊,並不是蕾妍要請我的,你就是希望我們倆能夠有機會單獨相處,培養感情,對不對?」

  我大驚:「你怎麼知道的?是告訴你的?」

  「是後來蕾妍主動找我坦白,我才知道真相的。」溫良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那些歌,不是你個人想點歌給我的,本是你想冒充我每天點歌送祝福給蕾妍。如果連續堅持點了365天,那麼你想她一定會很感動,然後喜歡上我,對不對?可是陰差陽錯地那個播音員小Q弄錯了你的意思,結果就播錯了。你發現後本想全部停掉那些點歌,可是看我那麼喜歡就繼續將錯就錯了。」

  「關於這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小Q告訴你的嗎?」

  「嗯,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小心說漏了嘴,然後便被我查問清楚了。」

  「怎麼會這樣?」我失望而沮喪,「難道我佈置的所有計劃,你都一清二楚嗎?」

  「沒有,就知道這兩個,但是,依我猜測,你肯定不止佈置了那兩個計劃,對不對?」

  「是的,之後還有好多,可是都失敗了,全部都失敗了!我真的很沒用,我只會幫你的倒忙,全部都是我的錯!現在讓你知道了這麼殘忍的事實也是因為我,你處罰我吧!你打我罵我都可以,隨便你怎麼處罰我,我都會接受的!」

  溫良蒼白縹緲地笑,聲音黯μ無光:「處罰你又有什麼用?一切都已鑄成」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的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滴,可是無論它們滴得多麼豐盛,似乎都無法清洗掉我鑄下的罪孽了。

  溫良走近我,直直地盯著我,盯了好一會兒後,沉鬱地問道: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的事情?」

  我怔住,吞吞吐吐地回答:

  「我我因為因為我們倆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之間做這些事情都是很應該的吧?」

  「不應該!」沒想到溫良一口否決了我,「你對我的好早已超出了好朋友的範圍!你是有企圖的,對不對?是因為——喜歡我嗎?」

  「我我」我被溫良這句突然而來的大膽直問嚇得緊張慌亂不已,正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溫良卻早已繼續講下面的話:

  「不管你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這樣做的,我都要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讓你趁早死心。我是不會喜歡你的,即使蕾妍永遠不會喜歡上我,即使她有一天死了,我也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深深愛她,沒有人可以代替她!我從來就是不會隨便愛上一個人的,一旦愛上就絕對不會輕易改變!」

  心臟好像被捅了一刀,我幾欲站立不穩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溫良是這樣的想法,可是我真的沒有奢望什麼,真的沒有奢望任何的東西,他幹嗎要把我想得那麼壞?我在他眼裡,難道真的就只是這樣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嗎?他不知道,真心對待一個人,是不需要任何目的、不冀望任何回報的!

  現在的溫良,也許真的是被痛苦和憤沖昏了頭腦,所以才會與以往有些不同吧!沒關係,我理解,我一點都不怪他!

  我咬緊嘴唇、抓緊e頭,用力使自己有點眩暈的全身保持平衡,然後用盡可能鎮定的語氣回應他,還有盡可能輕鬆的笑容: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如果真的只是把我當好朋友,就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刻意地、處心積慮地對我好了。好朋友之間的好應該是非常單純的、輕鬆的、自然的、順理成章的,而你對我的好於我而言卻是一種沉重的負擔!」溫良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第一次發現他一貫溫柔的背影來也可以如此冷酷,就像結了千年的冰霜一樣永遠都不會消融!

  一直忍壓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不受控制地瘋狂奔瀉了下來。我泣不成聲,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路邊哭,沒哭多久就下起了雨。我想老天爺爺可真貼心啊,派雨下來陪我一起哭。這樣也好,這樣我怎麼哭別人都分不清我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雨越下越大,我全身都淋得濕漉漉的,頭髮一根一根地緊粘在額頭上、臉頰上,很不舒服。冷氣從四面八方鑽進我的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可是我不想動,我還沒有哭夠。

  正在這時,突然感覺頭上沒雨了,我一抬頭,一把天藍色的大傘罩在我的頭上。我連忙擦乾眼淚,轉身,再擦擦眼鏡,看到明優就站在我身後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一點兒都不領情地走出那把傘的保護,站在雨裡背著身對明優說:

  「像你這種只喜歡美女的人怎麼可能對我這個醜女好?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明優重新把我a進傘裡,以他有力的手臂制止我逃離,也強迫我與他對視:

  「矮冬瓜同學,你幹嗎要把我想得這麼壞?我們好歹也是朋友!」

  「因為你本來就是這麼壞!你之所以會跟我做朋友也是因為那個替聲秘密!你一定還是不放心我會嚴守秘密,所以以朋友這個身份來隨時監視我,好保護好你那個替聲秘密,是不是?」

  「你可以去寫小說!」明優冷笑一聲,然後突然彎下身把我攔腰抱了起來。我驚聲大叫,死命掙扎:

  「你幹嗎?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本小姐是隨便可以讓你抱的嗎?只有我男朋友才有資格抱我!」

  「那我勉為其難地當一下你男朋友吧!」

  「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很無聊好不好?」我繼續努力掙扎,雖然好像是徒勞無功。

  明優無聲地咧開嘴笑了,他抱著我開始走了起來,邊走邊湊近我的耳朵說了一句:

  「真是難得啊,你居然比我想像的要輕!」

  「你這個大壞蛋,你到底要把我抱到哪裡去?」

  「上車,送你回家!」明優的豪華轎車真的就停在前面,我看到了。

  「我不要你送我回家!你放我下來!」

  「那就去我家!」

  「鬼才要上你家!你快點放我下來!我要發瘋了!」

  「那就請在我懷裡發瘋吧。」

  「你這個人渣!人渣皮!」

  「有沒有更狠點的罵語?這個好像不怎麼夠勁啊!」

  天啊,讓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

  結果,我像個人犯一樣被明優強制性地抱進了轎車。但是,在轎車裡待了好久,他都沒有半點要發動轎車的意思,像個木頭人一樣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也不發一言。

  我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你是準備在這個車裡面冬眠嗎?」

  「我在等外賣,我叫了外賣,待會兒有人會送到我車裡來!」明優看都不看我一眼地回答。

  「哪有這樣叫外賣的?要吃回家吃啊,或者自己開車,直接到某個飯館去,豈不更快更方便?」

  「我就喜歡這樣,我覺得在車裡吃才最有情調,你管得著嗎?」

  「OK,我管不著,我要下車,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裡等!」我當然下不了車,明優敏捷地阻止了我。緊接著,送外賣的還真來了,好大一包東西,居然全部都是甜得發膩的糖果、蛋糕之類。

  「你喜歡吃甜食嗎?看不出來耶。」我納悶地問明優。

  明優卻二話不說,把那一大包甜食扔給了我:「給你買的!必須在這裡全部吃完才能回家!」

  「我不吃!我沒胃口!」

  「不吃這麼多甜食心情怎麼可能會好?」明優突然朝我大吼一句,我刷地愣住,隨即反應過來:

  「是告訴你多吃甜食心情就會好的?」

  「書上說的!」

  「你還會看書?你不是最討厭看書的嗎?」

  「少廢話!快點吃!」

  「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囉唆!快點吃!」明優把一塊蛋糕塞進我的嘴裡。

  好吧,我吃,我不知道多吃甜食會不會真的可以讓心情變好,但是,我現在願意試一試。

  結果失敗了,我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然後再也吃不下去。明優不再逼我了,他只是沉默無聲地坐在座位上,一直一直陪著我

《優柔王子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