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各自的未來(2)

  2.

  沒錯,侵入機場電腦系統,然後在機場顯示屏上寫情書,這種另類又震撼的注意的確只有我那個另類的老媽想得出來;而我這個另類老媽的乖乖牌好學生,經過5個小時的熬夜作戰,終於將這個注意付諸實踐了。

  老媽說得沒錯,與其有那個閒工夫可是來可是去,還不如抓緊最後的時間想想看怎麼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甜心知道。但是儘管如此,我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被老媽點醒的。我只願意承認,我是因為被精靈貓和白癡狗的真摯感情給感動了,所以決定抓住最後一次機會,為了自己和英甜心再努力一把。

  大娜,Aza,Aza,Fighting!我一邊用甜心粉絲團的加油語為自己大氣,一邊站在機場入口處,焦急地等待著。

  9點30分,時間到了!

  我抬頭,看著機場中央那塊原本顯示著航班時間的巨大顯示屏,用手裡的手機遠程啟動了我家電腦裡編輯好的黑客程序。

  一陣明滅之後,屏幕上的內容隨之發生巨大的改變,一開始出現的是我和英甜心一起合作寫了一半又決定放棄的論文,然後是英甜心那些曾經對我說的話語,他說喜歡我,真的真的喜歡我,那些話……我一直將它們好好地藏在心裡。

  「發生什麼事情了?」原本行色匆匆的人們開始停下腳步,紛紛錯愕不已地在顯示屏前圍聚起來,指著上面突然改變的內容討論道。我站在騷動的人群中央,在人們紛紛不解地互相問著「怎麼回事」的對話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吧嗒吧嗒吧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此時從我身後傳來。

  我回頭,看到一群機場工作人員正飛快地朝著顯示屏這邊跑過來,為首的人手裡還拿著對講機,似乎正在和其他人員聯繫。

  「喂喂喂,我是機場大廳管理組李組長,可惡,你們電腦部的人員到底在幹嗎?顯示屏怎麼會突然出現亂七八糟的東西?」

  「喂喂,是大廳管理組的李組長嗎?我是電腦部張組長,我們機場的電腦系統遭到了黑客入侵,擅自更改了程序,目前正在緊急修復中,請李組長幫忙維持一下現場秩序。」對講機另一端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大吼聲,顯示出電腦部那邊混亂的情況並不比大廳的情況好。

  「該死的,我知道了!有沒有線索?」李組長一邊示意自己身邊的工作人員安撫四周的乘客,一邊問道。

  「根據顯示屏上所出現的內容,應該可以馬上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終端位置,我已經報警了,估計很快我們就能確認嫌疑人身份了。」張組長在另一邊說

  大廳裡的乘客更是早就亂成了一團。

  「發生了什麼事情啊?為什麼機場顯示屏突然會變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對啊,可惡,我正在看我的航班信息呢!」

  「聽說是有黑客進入了機場電腦系統!」

  「我看啊,比較像內部成員做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樣,大家仔細看看,我覺得顯示屏上的情書寫得很可愛啊!反正還要候機,順便欣賞一下當消磨時間吧。」

  ……

  四周各種各樣的人的不同對話在我耳邊不斷傳來,有慌亂,有憤怒,有好奇,也有覺得有趣的,但是我的心卻焦急到根本沒有一點兒心思去欣賞大家的反應。已經過去一個小時,為什麼我等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沒道理啊,那個傢伙應該看到顯示屏上的話了啊,為什麼還不出現在我面前呢?

  「你們看,顯示屏上又有新的內容出現了!」突然有人大聲地叫道。

  我跟著眾人一起抬頭,看向顯示屏上的字幕:

  「英甜心,你這個混蛋笨蛋王八蛋,為什麼說了喜歡我,卻又要不告而別呢?你的喜歡,難道只能到這裡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想幫我找一個更好的搭檔來合作寫論文,但是——混蛋,你有沒有問過我,我是不是想要你這麼做呢?你真的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開心嗎?告訴你,我不開心,沒有你在身邊,我就一直沒有開心過!而現在,在我好不容易終於發現自己喜歡你以後,你竟然又打算不說一句話地離開我,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英甜心,你這個大白癡,我不准你走,不准不准不准——你看到了沒有,我說我不准你走啊!」

  「我不准你走啊——」我開口,忍不住跟著輕聲重複最後一句話,「英甜心,我不准你走!」

  我環顧四周,看著那些任憑工作人員怎麼驅散卻仍舊好奇地站在顯示屏下議論紛紛的人們。為什麼這麼多人中,沒有我要找的那張臉呢?英甜心,你不會已經登上去美國的飛機了吧?哪怕看到了這些話,你還是不願意為我留下來嗎?

  「英甜心,你在哪裡?我不准你走,你聽到沒有啊?」我大聲地朝著登機口叫道,「英甜心,如果你已經在飛機上了,我要你馬上出來見我!」

  我聲嘶力竭地大叫著。生怕他真的已經登機了,如果聲音輕點他就聽不到一般,我大聲地、用力地喊道。

  焦急和悲傷讓我忘記了此刻的自己正是機場工作人員和警察所尋找的「犯罪嫌疑人」,腦中唯一的念頭是:也許英甜心那個白癡沒看到我正站在機場大廳內等他呢!所以如果我大聲地叫他的名字,他說不定就會朝我高興地飛奔過來,就像以前無數次我叫他時那樣!

  「喂喂喂,你們剛才聽到了什麼奇怪的大叫聲嗎?」原本緊緊圍在顯示屏前的人們一個個回頭,開始向我站的方向看過來,尋找剛才大叫的源頭。

  「這位小姐,我請問一下,你是不是就是顯示屏上寫情書的那個人呢?」一個拿著相機、記者模樣的大叔突然朝我走了過來,逕直問道。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只管繼續尋找英甜心。我才不在意什麼記者不記者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只要能夠找到英甜心,一切就都可以了。

  「你好,我覺得你通過機場大屏幕的方式來告白是件好浪漫、好了不起的事情,我能不能就此採訪一下你呢?」記者大叔緊跟在我身邊問。

  「你——」我一個轉身,看著眼前的記者,「我想問,你們的報紙在美國可以買得到嗎?」

  「啊?」記者大叔一愣,說,「應該有賣,就算沒有,我們報紙還有電子版啊,很多海外華人都是通過我們報紙的電子版瞭解國內新聞的。」

  「大家快過來看,有個記者找到那名黑客了,竟然只是一個小姑娘。」一道驚訝的叫喊聲在我的身後不遠處響起。

  叫吧叫吧,引起越大的轟動越好,只要能夠把那個白癡吸引過來,只要能夠讓他不離開,怎麼樣都好!

  「那好,我接受你的採訪。」我看著眼前的記者,點頭答應。如果他們將這件事報道出去,就算英甜心真的已經去了美國,說不定也會在報紙上看到,這是我最差打算下的唯一希望了。

  「太好了,謝謝。」記者大叔拿起相機,對著我和顯示屏就是卡卡亂拍,然後一邊提問,一邊在本子上記錄著。

  「快看快看,真的只是一個小女孩呢!」

  「是啊,沒想到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

  「什麼厲害啊,這是犯罪,還影響到別人的正常生活,真是過分。」

  因為剛才那一聲大喊人群飛快地向我這邊圍聚過來,緊隨而來的自然就是各種各樣的議論聲。

  「請問,你是怎麼想到這麼一個天才般的主意的呢?你和你的心上人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離開你去美國?你的情書中寫他曾經和你告白過,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又要離開呢……」在一片混亂之中,記者大叔卻面不改色地將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不停地砸過來。

  「我——」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前方的人群突然又是一陣騷動,三四個掛著證件的警察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你就是麥大娜小姐,對吧?」為首的警察看著我,問道。

  「是。」

  「你好,有人報警說黑客侵入機場的電腦,擅自更改了機場顯示屏信息,我們查到黑客的終端用戶就是你,用來啟動黑客程序的手機號碼也屬於你。麻煩你立刻和我們回警察局協助調查!」

  「和你們回警察局可以,但是我必須在這裡等一個人,等我等到了——」

  「我很抱歉,麥大娜小姐,你必須立刻跟我們走。」為首的警察一個示意,他身後的人便立馬上前,架起我離開。

  「等一下,你們這群混蛋警察,我正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呢,你們不准帶我走——」我竭力地抗爭著,用力地搖頭。不要不要,我一定得等到英甜心才行啊,我不想和他分開啊,不要啊——

  兩個身強力壯的警察過來,根本就沒把我的掙扎看在眼裡,輕輕出手,便各自輕鬆地將我亂舞的雙手一人一隻牢牢抓住,然後駕著我跟在為首警察的身後,迅速地離開人群,向機場外走去。

  「不要啊,警察大叔,我求求你們,只要再給我一個小時,只要一個小時就好啊。我一定要等到那個傢伙才行,求求你們……」我大聲地哭喊道,雖然他們根本不可能放開我這個「犯罪分子」,但是——但是——我的心,只要一想到和英甜心真的就這樣分開了,就難過到無論如何都要掙扎,怎麼樣都想再努力一下不可。

  甜心甜心甜心,求求你快出現好不好?我在等你啊,你說過會永遠喜歡的麥大娜,就站在這裡等你啊!

  啪的一聲,我被警察一前一後駕著坐進了警車內,在聽到車門用力關上的那一瞬間,我所有的掙扎和吶喊才停下來。

  完了。一切努力都完了,沒用了……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我努力了這麼久,最後還是失敗,我和英甜心也許注定就是有緣無份的那種!

  我無力地趴在警車內,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物,心裡卻是一片茫然的絕望。

  英甜心,我們就這樣分開了吧……

  警察局內。

  因為證據確鑿,加上我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部詳細交代了,所以最後的結果是——由於我三天前剛好度過了16歲的生日,所以應該承擔法律責任,我只有等著被起訴。

  要判刑嗎?要坐牢嗎?

  我淡淡一笑,並沒有因此覺得難過和著急,我所有的情緒好像就在被警察從機場帶走的那一瞬間,給全部帶走了。

  英甜心他,最終還是沒有出現,他走了!

  我閉上眼鏡,任由眼淚不停地滑落下來。

  「現在知道錯了吧?」給我錄口供的警察大叔看著哭泣的我,原本嚴肅的臉這才慢慢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記住,下次再任性地做這種事情,給別人帶來這麼多麻煩!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警察大叔:「可是剛才你明明說我——」

  「算你運氣好,有一個有錢又對你那麼好的男朋友,人家早就幫你交了保釋金,你現在可以走了!」

  男朋友……這下我更加雲裡霧裡了。我輕輕地擦掉眼淚,在警察大叔的催促中,走出警察局。

  可是男朋友?我身邊根本就沒有這號人,唯一比較接近這個稱呼的人,現在已經在飛向美國的飛機上,所以會是誰呢?保釋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誰會默默地幫我付這麼一筆巨款呢?

  我的心一陣緊張地跳動,為了自己的推測。

  口袋裡的手機在此時一陣震動,我拿出來,看到一條新的短信:

  我去美國了!

  ——英甜心

  好簡單的幾個字,一瞬間,就把我原本的喜悅心情迅速打入了地獄。

  上帝啊,真正的大白癡應該是我麥大娜啊!人家都已經坐在去美國的飛機上了,我竟然還在幻想是他救了自己。

  白癡白癡,我真的是一個超級大白癡!

  「丁零零——」就在我不斷責罵自己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大娜,是我,我是東明哥,你昨天好像放了我鴿子哦,怎麼樣,今天你可得賠償我吧?」

  電話裡,英東明的聲音溫柔地傳了過來。

  昨天……我這才想起昨天自己答應和英東明去吃晚飯的事情!明明就是十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可是我突然間有種過來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的錯覺,就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十分難熬。

  現在夢醒了,一切又恢復到了原樣。

  「東明哥,你今天有沒有去警——」警察局三個字在我的嘴邊一陣打轉,我最後還是決定不問出口。既然一切又恢復到了我沒有拿到英甜心聯繫方式前的樣子,那麼就這樣吧!

  我攥緊手機,說:「既然這樣,東明哥,今天的晚飯我請客吧。」

  臉上突然一陣濕濕的,我抬頭看向天空。天空一片陰霾,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下雨了。

  太好了,如果天空下雨的話,地上的人哭起來就沒人看得見了!

  所以,我可以好好地大哭一場了。

《超白癡甜心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