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大人親自過目一遍,眉毛一挑:「田菜菜,你這是想什麼呢?」
我實話實說:「會長你不是讓我想節目嗎?我覺得演話劇挺不錯的,又標新立異,又能體現文化素養。」
「哦?所以你就寫了這麼一個標新立異又有素養的劇本?」紀嚴指了指那一行醒目的標題「《白雪公主外傳——惡毒後媽背後的故事》。
我點頭:「以前的童話故事,只讓人看到美好的一面,其實那陰暗的一面也未必如我們想的那麼險惡。」
小心看了一眼紀嚴的眼色,嚥了嚥口水,我繼續說:「既然所有人都固定在原有的思維裡面,我們不妨大膽的顛覆一下這個童話。」
「所以,後媽的惡毒其實是因為對國王的愛而導致的?」紀嚴打斷我。
我滔滔不絕的講解:「沒錯,就是為了贏得國王的唉,皇后才期望自己成為世上最美的女人。偏偏國王只在乎他前期留下來的女兒,所以因愛生恨,她最終走上了惡毒後媽的道路。」我的表情因為太投入都有些猙獰了。
紀嚴看我一眼:「亂扯。」
我毫無畏懼:「真正的愛情本來就是不可理喻、讓人奮不顧身的拋開一切、不計結果、不計得失的。」
過了一會兒,紀嚴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放下劇本,他說:「說說後來怎麼樣。」
我輕輕地咳了一聲:「後來,因愛生恨的皇后,處心積慮想著怎麼除掉白雪公主,最後事情敗露被國王拋棄,悲憤而死。」
紀嚴眉頭皺起:「創意是很新,可是太瘋狂了,結局也不好。」
我搖頭:「戀愛中的人本來就是瘋子,總是猜測對方是不是真的愛自己、能不能愛的更多。女生都是這樣,雖然喜歡被人追,但是得不到的才是最愛、最刻骨銘心的。」
紀嚴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眼神看著我,看了半響,像是低語一般地說:「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實現盯著我,我喂喂抬頭看他。正對上了紀嚴那雙黑色幽深的眼神,身體頓時一震。
沒等我來得及有所反應麼就聽見他問:你覺得我平時對你怎麼樣?」
我一愣,心裡頓時感歎:如果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虐!換成兩個字就是虐待!從裡虐到外,從頭虐到腳啊!心裡雖然這麼想,可是我嘴上還是奉承到:「會長對我很好,非常好!簡直太好了!我敢說除了父母以外,對我最好的人就是會長你了。」
一陣沉默過後,紀嚴看著我若有所思地說:「哦,原來我以前是搞錯了方法。」
在我對他這句話還摸不著北的時候,就看見他把話劇稿子往我身上一甩,厲聲道:「拿回去給我重新改過,直到我滿意為止。」
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我哭訴著:」會長,我寫了一個通宵啊。」
「讓你重改就重改。」紀嚴冷冷地重複一遍。
愣在那裡,我實在是不明白剛才好好兒的怎麼就又得罪他了。
迫於威脅,我只好結果稿子,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紀嚴叫住我說:「等等、」等我回頭,他露出一個極有深意的笑,「這次的話劇就由你出演皇后的角色。」
頓時,我又感覺到自己再次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上次是左腳,這次是右腳,這下好了,才一個月不到我就被征程一個殘疾人了……
不甘心的感覺湧上心頭,我賭氣一般,撅著嘴說:「要我演惡毒的皇后可以,除非你演國王。」
紀嚴嘴邊浮起意思淡笑,想都不想,幾乎是下一純鹼就回答:「呵呵,好啊。」
瞪著眼睛看著紀嚴溫柔含笑的樣子,我都快把眼珠子掉出來了,支支吾吾地問:「你……真的願意演國王?」
「沒錯,所以,你現在立刻去修改劇本,我明天要看到一個滿意的最終版。」
說完,紀嚴就掉頭走了。
我手裡拿著稿子,過了很久臉上都保持著一種震驚過度的表情。
一天的時間實在有限,放學一回到家裡,我就坐在電腦前查資料、修改內容,一直忙到深夜。好在努力終於沒有白費,看了我重新修改過的話劇劇本,紀嚴終於點頭說「還行,明天就開始找人排演。」
惡魔叫人做事都不讓喘口氣的……我咬牙切齒地在心裡把他從上到下詛咒一遍後,拿著稿子雙眼含淚的離開。
其實開始我想排演話劇,純粹就是覺得好玩,哪知道時間擦做起來這麼複雜。早知道編劇、策劃、主演全部是我一個人,我死都不會會演什麼話劇!
好在重點學校本來就是人才輩出的地方,再加上打出學生會的旗號,話劇演員的招募還算順利,我跑前跑後地忙了好幾天,所有演員基本都敲定了。
學校還特意批准我們在室內禮堂進行排演,可見這次藝術節表演的受重視程度非同小可。
趁午間的空蕩,我終於能在禮堂裡面休息一下。我剛舒了一口氣,身後突然有人伸手在我頭髮上撥來撥去。不用回頭,我也知道這人是誰,立即轉身露出獻媚的笑:「會長。」
紀嚴輕輕點頭,難得和氣地說:「菜菜,其實你做事就是不上心,平時不趕你,你就不會往前跑,非得要逼……你看現在這樣不是幹的很好嘛。」
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痛,我那顆小小的虛榮心一下子就飄飄然起來。我不停地點頭:「會長說得對,我以後一定繼續努力,積極發揚趕鴨子上架的精神。」
「趕鴨子上架?」紀嚴眉頭一皺。
我趕緊改口:「不,是積極向上的精神。」
紀嚴看我一眼,點點頭,問:「還沒吃午飯?」
我一頓,沒意識到紀嚴說話的語氣是疑問句而不是陳述句,下意識地就上前討好:「會長為了學生會真是廢寢忘食,我馬上就去給你買飯。」他好像還想說什麼,我搶先一步,兩眼閃著金光說,「會長的健康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在這種關鍵時刻,所以買飯這種小事就叫給我來做吧。」
紀嚴似乎怔了一下,問,「你很關心我的健康嗎?」
我繼續抓住機會拍馬屁:「當然,會長的身體不適會直接影響所有人出演話劇的質量,而話劇的成功與否關係到整個學校的榮譽,學校如果追究起來我是第一個被處分的,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兒照顧會長的身體啊。」
看到紀嚴臉上露出一個十分欣慰的笑,我臉上一紅,心裡樂開了花,一溜煙就衝了出去。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小禮堂裡面。紀嚴單手撐著頭,閉著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只是他眉宇間居然有了幾分憔悴,再仔細一看,好像瘦了不少。我的心忽然湧上一陣異樣的感覺。
我忽然有些不忍心打斷他難得的休息,哪怕只是短短幾分鐘。我輕手輕腳地將所有餐盒放在桌子上面,剛想走開,就聽見紀嚴說「你去哪裡?」
我慢慢的轉過頭去,發現紀嚴已經睜開眼,臉上又回復了神采。
「不是說吃飯嗎?」
窗戶外面沒有風,樹葉紋絲不動,只要一抬眼就能望見一片耀眼的白。在這樣的午後,我總覺得紀嚴看我的眼神燙的灼人。我低著頭,輕聲說:「會長你看上去好像有點累,我想過一會兒再來叫你吃。」
他很善解人意地朝我招手道:「過來,菜菜,陪我一起吃。」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十分順從地走過去。紀嚴已經將餐盒一一打開,我在他對面坐下,雙眼滿含期待地看著對面沉吟的紀嚴。
很久,紀嚴都沒有動筷子。
難道是嫌我買的菜不夠好?我小心詢問:「會長。是不是我買的這些菜不合你胃口?」
他指了指牛肉、酸辣魷魚、麻婆豆腐、抬頭問我:「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
既然紀嚴不說他想吃什麼,我就按著自己喜歡的來點,反正他要是不吃我也能吃,不至於浪費。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密封的碗,說:「會長我還特意端了湯給你。」
紀嚴深深地凝視著我,眼眸子彷彿瀰漫著一層揮散不去的霧氣。
我的心底掠過一縷莫名的驚慌。
紀嚴眉間微微一緊,卻沒有講什麼,只是說:「吃吧。」
他隨意地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輕輕咀嚼。有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害怕他突然發火,我緊張地低著頭。反正我吃著挺好的,而且忙了一上午,也確實餓了,於是我不管他,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等我吃到肚子飽飽的,才發現這麼多菜其實大多都是我一個人在吃,紀嚴吃得很少。我抬頭看他,他正一臉煞白地在喝湯。剛喝了兩口,他就咳起來。我趕緊過去幫他拍了拍後背,小心地問:「會長,你怎麼喝那麼急啊?沒事吧?」
咳嗽緩下來,額頭上卻冒出了冷汗,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咬牙切齒的問:「這是什麼湯?」
我放低了聲音說:「泡椒魚頭湯啊。」
「什麼?」紀嚴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突然慢慢地站起來,手緩緩朝我伸過來,越來越接近我的臉。
他,他想做什麼?是要親我吧?我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地閉上眼睛,然後??????只聽「咚」的一聲,我睜開眼睛就看見紀嚴已經倒在了地上。我驚慌地打攪:「會??????會長,你怎麼了?」
腦子一下子就亂成了一團,我心裡又急又怕。還好碰上幾個從禮堂外經過的同學,在一群人的幫忙下,紀嚴終於被抬到了醫務室。
看著已經檢查完畢的醫生,我一把衝上前去抱著醫生的手說:「醫生,你要救救我們會長啊!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他肯定是做鬼也不會放過我的!」
醫生滿臉抽搐地說:「沒那麼嚴重,他只是暫時休克。」
原來不會死啊??????我這才放下心來,於是又問:「既然不要緊,那為什麼我們會長還不醒過來?他到底是什麼病呀?」
醫生頭痛地看著我,說:「是急性胃炎。這位同學是吃了刺激性的東西暈倒的,必須先輸液。」
急性胃炎??????瞬間我就反應過來:完了!完了!我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這麼狼狽地被人抬到醫務室,而把他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我??????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實在是太恐怖了!我也顧不上等紀嚴醒過來,趕緊溜出了醫務室。
等我第二天完全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勇氣更沒有臉去看會長了。
有意無意地經過醫務室所在的大樓,我也不敢靠近。會長今天也要去輸液吧?我這麼想著,躲在一棵大樹後,遠遠望了一眼就想跑,不料卻被人叫住:「菜菜,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幹什麼?」
我頓時僵住,覺得自己簡直就無所遁形。
我心虛地磚頭,卻看到展思揚正一臉玩味地看著我。
微微一怔,我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揚揚,你回來了?」
展思揚把手往口袋裡一插,笑起來:「是啊,北京把地方本來就不是我待的。比賽一結束我就險隘那個回來,沒想到碰上了我一個兄弟回國了,又耽誤了一天。我剛回來就聽到會長住院的消息,菜菜小朋友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沒聽明白他的話,抬頭繼續問:「你說會長現在沒去醫務室輸液,他已經住院了?」
展思揚搖頭:「能不住院嗎?會長腸胃敏感,本來就忌諱吃辛辣的食物,這次算是徹底栽在你手裡了。哈,再強的人都會有剋星的,還真是一物將一物啊。」
啊?原來會長他不能吃辣?我竟然沒注意到!難怪暑假幫我補課的時候,我幫他帶早飯,他特別強調吃甜不吃辣,我還以為他是故意刁難我呢。嗯,仔細想想,留在我家吃午飯的時候,他也是盡量挑辣椒少的清淡菜來吃。
這麼說來紀嚴這次的急性胃炎都是我的「功勞」?好心做壞事不說,估計這次還要賠償醫藥費??????越想越糟糕,我眼睛一紅,掉頭就想走。
「你去哪兒?」展思揚叫住我。
我欲哭無淚地回頭:「趁著午間休息,我負荊請罪去。」
展思揚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行了,反正最近學生會事情不多,下午我幫給你請個假,你不用急著趕回來了。」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展思揚,正準備走,卻又被他叫住:「菜菜。」
我回頭:「什麼事啊?」
收了笑,展思揚臉上露出難得認真的表情,問:「上次吃水煮魚的時候,你那個朋友叫什麼?」
停下腳步,想了想,說:「你說羅靂麗啊?」
他低頭一笑:「哦,沒事了,你快去看看會長吧。他在人民醫院428號房。」
我懶得理他,我一路小跑著衝出了學校。
展思揚發信息說幫我請好了假,這下子我更無所顧忌了,乾脆回家熬了一鍋白米稀粥,用保溫桶小心裝好,這才出門攔車直奔醫院。
可是站在人民醫院白色的住院樓前,整整由於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才慢吞吞地走到428號病房前。我來來回回在門口踱著步,走廊裡空曠而安靜,只迴響著我的腳步聲。正猶豫著要不要推門進去,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頭,一個護士好心提醒:「同學,廁所在前面左轉。」
我頭上直冒汗,舉起手裡的保溫桶解釋:「護士姐姐,我是來探病的。」
護士一聽說我是來探病的,有些詫異:「你是在找哪間病房?」
護士眼中的懷疑更深了,指了指旁邊的病房說:「這就是428啊。」
尷尬地笑了兩聲,我說:「對,就是這間。哈,哈哈,原來就在這裡。」說著我就推門進去。
把門掩上,我擦了一下額頭的汗,臉上那虛偽的笑也沒了。
「你來了。」紀嚴冷靜的聲音清晰而流利,就這樣猝不及防德傳過來,沒有一絲疑惑,似乎早就知道我會過來。
我發現我居然很想念他的聲音??????
聽他的語氣似乎並沒有生氣,所以,我心裡的害怕很快被一種喜悅所取代。
我笑嘻嘻地喊:「會長。」
世上難得有人穿病號服還能穿得像紀嚴這麼好看,寬鬆的豎條紋襯衫,襯得他那張本來就俊俏的臉更加白皙清瘦。他倚著窗戶站著,轉過頭來,臉上雖然還呈現出大病初癒的疲憊狀態,卻有了些輕鬆的表情。
看了我一眼,他指著我手裡的保溫桶說:「這是什麼東西?」
獻寶一般,我將保溫桶往床頭櫃上一放,十分誠懇地道歉:「會長。我不知道你腸胃敏感,這次把你害成這樣我佔八成的責任??????」
我的話還沒講完就被紀嚴打斷:「還有兩成呢?」
我猶豫了一下,說:「你不說自己腸胃敏感,之告訴我你早餐要吃甜的,我怎麼知道你是不能吃辣椒?而且既然你不能吃,那我買回來的那些菜你大可以不吃啊。所以??????也不能把責任勸退在我身上。」
他咧了咧嘴說:「是嗎?那你的意思是,是弄成這樣是自找的?」
我忽然覺得有些自找沒趣,搖頭說:「不是,當然不是!」
紀嚴眉頭揚起,問:「那你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繞了一圈終於回到正題上,我說:「我是來道歉的。我知道會長腸胃現在肯定很虛弱,只能吃流質,所以特意回家熬了百米稀飯帶過來。」說著,我揭開保溫桶的蓋子。
見保溫桶裡面升起一團團白色的霧氣,紀嚴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問:「你會煮稀飯?」
我得意洋洋地笑:「當然,我可是用小火慢慢熬出來的,熬得非常稠呢。」
風很溫柔地吹起我們身旁的窗簾,簾幕蕩起一層一層的波浪。
我用一個小碗把稀飯裝了出來,病房裡面頓時飄蕩著稀飯淡淡的香味,隨著紀嚴嘴角微微蕩起的笑容一起化開在這病房中,空氣裡都透著一股清甜。
紀嚴嘴角彎起一個絕美的弧度:「聞起來不錯。」
風很溫柔地吹起我們身旁的窗簾,簾幕蕩起一層一層的波浪。
我用那個一個小碗把稀飯裝了出來,病房裡面頓時飄蕩著稀飯淡淡的香味,隨著紀嚴嘴角微微蕩起的笑容一起化開在房間中,空氣裡透著一股清甜。
紀嚴嘴角彎起一個絕美的弧度:「聞起來不錯。」
我頓時手足無措,眼神飄來飄去。我假裝鎮定地說:「會長,你會不會因為這次事情把我踢出學生會,再不給我高級菜偷了?」其實我還想問醫藥費的問題,卻在對上他目光的一瞬間把話吞了回去。
她依然是那雙沉入神壇的眼神,只是眼底有些奇異的光在跳動。他很肯定地說:「不會。」
我眼睛一紅:「真的?」居然這麼容易就放過我?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依然笑得優雅:「真的。」
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我雙眼閃光地繼續問:「那你不生氣了?」
「我什麼時候生氣了?」紀嚴臉色微變。
我開始得寸進尺:「那我是不是不用每天都沉浸在內疚中了?」
紀嚴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稀飯,淡笑道:「不用,你每天都補償我一下就可以了。」
我不發了,明天要考試了!
我嘴角一抽,無力地喊了一聲:「會長……。」
「這是你欠我的。你有什麼意見嗎?」紀嚴抬頭看我,目光一閃。
我認命地低頭歎氣:「好,算我欠你一次。」
這一刻紀嚴臉上終於有了輕鬆的表情,他很認真地想了想:「錯,你不止欠我一次。」
我一愣:「啊?」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試膽遊戲你輸給我,那一次我還沒跟你算的。而且……」
耳根一紅,我趕緊喊了一聲一聲:「知道了,你說什麼我一定都照做。」
雞眼嘴角帶小咕嚕咕嚕地喝完了一整碗白米飯粥。
我只能默默看著紀嚴平靜地喝稀粥,順道在心裡詛咒他喝下去的稀飯變成穿腸毒藥。
又坐了一會兒,我低頭看看表,估計學校現在差不多快下第二節課了。
紀嚴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開口問:「你有事嗎?」
我只能默默看著紀嚴平靜地喝稀粥,順道在心裡詛咒他喝下去的稀飯變成穿腸毒藥。
又坐了一會兒,我低頭看看表,估計學校現在差不多快下第二節課了。
紀嚴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開口問:「你有事嗎?」
我衣服憂心忡忡的樣子,點頭說:」本來今天話劇是要排演的,可是會長你現在躺在醫院裡和病魔鬥爭,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在這種消毒水味十足的地方!」
紀嚴對我忠心耿耿的話不予評價,不悅地說:「你先回去吧。」
這好似在趕我走嗎?我激動地看著紀嚴:「會長,你真的不要我照顧了嗎?「
他冷淡地說:「不需要。」
得到他的回答,我盡量不把自己預約的心情表露出來,表面沉重內心輕快地邁開步伐就往外面走。
我的手剛碰到門把手,紀嚴的聲音就在後面響起來:「等一下。」
難道是反悔了?我失落地轉頭,卻在對上他臉的瞬間掛起一個笑:「會長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記得每天過來服飾我。」他笑地十分陰險,最後一個音拖得老長,充滿了曖昧。
我雙手環抱,驚恐地說:「我是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的。」
紀嚴把臉一黑,鄙夷地看我一眼:『誰要你的身體!我說的補償是要你在我出院以前,每天放學後都要來想我匯報話劇排演的情況,我吩咐的事情你也要第一時間做到,明白嗎?」
因為早被他使喚慣了,我毫無異議地點頭。
他擺手:「行了,出去吧。」
一溜煙跑出了醫院的住院大樓,我用手擋了一下烈日的刺眼光芒。
擦了一把汗,我才煥然醒悟過來:我果然還是擺脫不了當奴隸的命啊??????
天氣太熱,我頂著大太陽昏沉沉地走到公交車站時,眼睛都已經睜不開了。川流不息的人潮,來來往往的車流,在一片嘈雜聲裡,我的腳猶如踩在浮雲上面,一點兒踏實的感覺都沒有。就在112路開往學校的直達公交車行駛進站的前一瞬間,我看到馬路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走向醫院。
陳子逸?
他背著黑色的耐克背包,微微地甩動著頭,淡栗色頭髮折射出自然亮麗的光澤。大概是因為打球的關係,白皙的皮膚變得有點兒黑,課室整個人依舊瀟灑不羈。陽光的照耀下,他手裡清涼的可樂瓶泛著幽藍幽藍的亮光,就像烈日晴空下的大海一樣。
我的心一點點地冷下去,手心裡居然也偷出來一陣涼意。
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個挺直的背影上面,直到他越走越遠,公交車刷地一下停在我前面,我記憶裡的那個少年的身影隨之一閃而沒。
路邊的大樹全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葉片。乾燥的地面上,騰升其一股股熱氣。望一望天空,我覺得整個人都很飄忽。心似乎抽痛了一下,我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暈眩。
用力甩了甩腦袋,我跳上了馬上就要啟動的公交車。出門關閉的那一刻,我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醫院大門口。除了來來往往走過的幾個人,我再也找不到剛剛那個身影,摸著額頭,憋在心裡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最近一直忙著話劇的排演,這兩天有因為害得紀嚴住院而擔驚受怕,看來我真的是累得產生幻覺了。
在學校一直忙到晚上,我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家,洗完澡倒在床上就昏睡過去。這一夜,我嘴角帶著笑,眼裡噙著淚,反覆做著一個關於回憶的夢。是誰說過「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伴著這句話我睡得格外沉,知道手機響了無數遍以後,我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接電話。
「喂。」
「菜菜,你在幹什麼?」
「睡覺呢。」我還沉浸在清晨的起床氣氛當中。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吵了老娘睡覺都滾一邊去!」
我脾氣很不好地準備掛電話,卻聽見電話那邊有用力吸氣的聲音,然後,映襯的聲音傳來:「田菜菜,你敢掛我電話?」
這個聲音讓我不寒而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彈坐起來,顫抖地喊:「會??????會長,我剛剛沒聽清楚,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那邊沉吟了很長一段時間,結果只是霸道地說了兩個字:「過來。」隔著電話我依然感覺得到那股壓迫感。
「可是會長,今天是星期六。」
他語氣很不好:「我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以後我要看到你帶著早飯過來。」
最後他還不忘記加上一句,「我要吃你自己做的。」不等我回話他就把電弧給掛了,留給我一連串的「嘟嘟」聲。
看了看手機,我氣得把電話摔在床上就罵:「我連覺都睡不好,憑什麼要去填飽你的肚子?是不是沒有我你就不能自己吃飯了?那乾脆餓死好了!」
我一邊感歎道,一邊爬下了床,我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然後打著哈欠煮著紅豆稀飯,順便惡毒地詛咒著紀嚴。我心裡氣不過,於是放糖的時候下了毒手,把我媽昨天買的一斤冰糖全部倒進裡面了。
為了節約時間,我用電壓力鍋熬,才20多分鐘紅豆稀飯就都煮透了。看一眼時間還有25分鐘,從家裡到醫院也是25分鐘??????果然見者,他這是早有預謀!
去醫院的途中,我非常鬱悶地遇上了塞車。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抱著紅豆稀飯跳下車就往病房沖。
喘著粗氣,提著紅豆稀飯,我站在428號病房門口往裡面看。這一看,我徹底傻眼了——紀嚴並沒有在裡面,幾個護士收拾好床單,推著一張白色的病床出來。
我顫巍巍地走過去,攔著一個護士問:「這件病房的病人呢?」
護士搖頭:「可憐哪,胃部感染太嚴重了,到時癌變,今天早上搶救無效去世了。」
「什麼?去世了?」我愣了一秒,我眼睛一紅,喉嚨一陣哽咽,把紅豆稀飯塞到一個護士手裡,撲過去號叫起來,「會長,是我害了你啊!你怎麼不等我來就這樣走了?這不是讓我內疚一輩子嗎?會長!」
幾個護士都嚇了一跳,過來拉扯我。這白色的床單上似乎還有紀嚴的氣息,我死死抱著白色的床單就是不肯鬆手。一種悲傷從我內心深處湧上來,心痛的感覺深深地擊中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淚水不知不覺就流下來了。我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想要擋住悲傷,可我從指縫間彷彿看見紀嚴那張嚴肅的臉,而且眉眼間是濃濃的怒意。
「田菜菜,你要在這裡丟人丟到什麼時候?」
揉了揉眼睛,我抬起頭看看站在我邊上的紀嚴,再看看白色的床單,指著他哆哆嗦嗦地說:「會,會長,你,你沒死啊?」
紀嚴瞪我一眼:「胡說什麼。我只是轉了病房。」他冷哼一聲,「你很希望我死嗎?」
我猛甩頭,眼角還掛著淚:「沒有,沒有,會長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不過剛剛真的嚇死我了??????」
看著我驚嚇過度的樣子,他的怒氣消下去。好像吹過了一陣和煦的柔風,他的眉宇都舒展開,嘴角也有了一絲笑意。他過來摸摸我的頭,然後很輕柔地說了聲:「傻瓜。」
從生氣轉到高興也才幾分鐘,這人實在是喜怒無常讓人捉摸不透??????我總覺得紀惡魔最近越來越不好伺候了。
見我半天沒有反應,他又挑眉說:「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給我過來。」說著他就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拽出了428號病房。臨走的時候我還不忘從一臉莫名其妙的護士手裡奪過紅豆稀飯。
我低眉順目垂著頭跟在他身後,在他推開隔壁病房的門時,我問:「會長,好好兒的幹嗎轉病房?」
他看也不看我,隨意地講:「哦,昨晚上醫院來了一個危重病人,而我那間只有我一個人住,就把房間讓出來給他了。」
我點點頭,十分誠懇的說:「會長,你心腸真好。」
「行了,我的早飯呢?」看了一眼時間,紀嚴的臉瞬間又冷下來,「你晚了10分鐘。」
我小心翼翼地把保溫桶遞給他,就聽見旁邊一個輕柔的女聲滑進我的耳朵裡:「紀嚴,這是你的學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