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和佐雨鬧彆扭之後,我們默契的沒有再提起那天的事情,也許我們都覺得彼此需要一些冷靜的空間。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流逝,當最後一輪的補錄招生結束以後,沉悶的復讀班變得更加沉悶。前幾天坐在我前面的那個女生還跟我說,認真讀一年考上一本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他今天卻走了,去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專科學校,她走之前我問他:「你不讀本科了?」
  她笑著說:「專升本唄!@復讀一年也不見得能上好學校。」
  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復讀班的壓抑,選擇復讀班就意味著在經歷一遍高三,而且要背負起更大的希冀個壓力。在這個拼湊起來的班級裡,不斷的有人離開有人進來。
  未然再過幾天又要回上海的學校去了,我忽然羨慕起那個放棄復讀的女生,即使退出也依然積極樂觀的選擇充滿希望,可我在就斷了後路,只有不斷努力往前才能追上前方有人的腳。不是不彷徨害怕,只是路在腳下不能不走。
  臨走前的那天下午,我和蔚然窩在他的房間裡看碟,手裡捧著花花綠綠的零食,咬的嘎吱嘎吱響。電視裡放著《花與愛麗絲》,這部片子我們都看過,此刻依舊看得入神。
  每次看到這部電影我都會覺得心疼,三個主角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交織在一起,結局是兩個同樣美好的女孩在經理風雨以後又微笑著走在一起,因為他們已經長大了。
  電影完了之後,音樂響起,未然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淡淡的講:「小諾,每個女生都曾經是花和愛麗絲,都會有心底喜歡著的男孩子,以及自己朦朧的愛戀,可是那些東西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變成我們心裡面的回憶苦澀和甜蜜都將永遠留在心底,所欲」
  蔚然抬起頭,在陽光充沛的房間裡,未然的臉越來越溫暖明亮,就像破繭重生的碟,綻放出美麗耀眼的光,他接著說:「所以,雖然我曾經是真的喜歡過韓莫,但我現在決定毫無牽掛的放下他,然後我一定會找到一個能讓我重新相信愛的男生。、」未然的笑容就像太陽一樣灼熱閃耀,我心一動,拚命頂頭。我在心裡喊著,會的會的,蔚然,你會幸福的,我們都會幸福的。
  記憶定格在這個瞬間,之後我每次遭遇挫敗難過的時候,都會再想起這個瞬間是充滿希望,重新微笑面對人生。
  「小諾」未然似乎察覺到什麼,叫住我。
  「怎麼了?」
  未然把頭又重新轉會到電視上,=問:「那麼,你呢?」
  我的身體微僵,那麼我呢?是否也能有一天也能像蔚然這樣胸懷坦蕩,我回答不出來了。
  「還有那個陳佐雨的?」
  聽到這個名字,我不禁為之一震。那天傍晚,在回家路上,扣著我手腕的陳佐雨的樣子彷彿還歷歷在目,那雙如琥珀琉璃般的眼睛,深沉狂妄,印在我的腦海中總是揮之不去。
  「你什麼時候能為我這麼哭?」這句話總是在我耳邊迴響,我分不清到底什麼樣子的他才是最真實的。
  我眼神一黯,緩緩開口:「陳佐雨,他不是真的喜歡我。」
  未然轉過頭看著我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是嗎?我可不這麼想。」
  「蔚然,我和陳佐雨其實早說好了,我們之間有個約定。以一個月為期限,在這一個月裡我會當他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多可笑,我負責在這一個月裡陪他玩他的戀愛遊戲,他對我根本就沒有感情。」我對上蔚然的眼睛,心裡一陣發緊,我明知道這是一場遊戲,卻還是一再的想弄明白,他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可是難道你沒有發覺到嗎?那天晚上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你。你看著韓莫的時候,你大笑著掩飾自己的時候,他看你的眼神專注而憐惜,如果你跟我說那還不是喜歡,那就只能說明這個人也太會演戲了。」
  我啞然,蔚然笑著把我手裡的薯片搶過去,抓起一片就往口裡送,她邊咬邊說:「這樣的人說不定能讓你走出過去呢?」
  我疑惑的看著蔚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她輕點我的腦袋,問:「小傻瓜,在你答應跟他戀愛的日子裡,你會覺得討厭或是排斥嗎?」
  我想了下,搖頭:「那倒沒有,陳佐雨雖然嘴毒了點,但是很體貼。」
  「是不是有時候還覺得挺開心的?」蔚然趁勝追擊得問。
  「嗯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跟他在一起,我就會覺得很舒服,很安心,也很自然,隨心所欲,就算是吵架也能淋漓盡致。」
  蔚然一下子喜笑顏開:「小諾,如果有個人讓我產生這種感覺,那我可以肯定自己是喜歡上他了!」
  「怎麼可能!」我大叫著朝蔚然普過去,蔚然竟然反手就來胳肢我。怕癢是我最大的弱點,我從地板上跳起來,躲避著她不依不饒的追逐,最後我實在受不了,只好舉起手投降。
  「不行了,實在是沒力氣了,大爺你就饒了我吧。」我靠在窗台上呼呼直喘氣。
  蔚然哈哈笑起來:「小妞,你就從了大爺我吧。」窗外陽光很好,照的蔚然的眼睛晶瑩剔透,小臉也被映的紅撲撲的。
  我盤腿往地上一座,說:「可是我忘不了韓莫,人的心怎麼能在想著一個人的同時又喜歡另一個人。」
  蔚然順勢在我身邊坐下,說:「你總在心裡想著還喜歡他,忘不了這個人,就像心理暗示一樣,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這都已經變成了一種偏執。小諾,當偏執成為一種習慣,你就永遠找不到真愛了,我不希望你變成一個偏執狂。」
  我沒想到未然會這麼認真的說出這些話,我問:「那麼我該怎麼辦?」蔚然嬌媚的一笑說:「問問自己的心,跟著他的初衷走,或許你會找到你要的答案。」
  跟著心走,就能找到答案,我不太明白蔚然的意思,可是蔚然說的對,我對陳佐雨的態度早就不是陪著她玩遊戲這麼簡單了。在朝夕相處的日子裡我完全分不清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對這段感情有了更多的渴求,也會害怕睡一覺醒來以後,他所有對我的好就消失不見了。他又變成那個有著華光璀璨的外表,躲在人群後面微笑著,沒有感情的陳佐雨。
  這場戀愛遊戲已經完全超出我的預想,我貪戀一時的美好,卻把自己推到了一個懸崖的邊緣。感情的打擊是最折磨人的,那麼趁現在抽身應該還不會太晚。想想我當初跟韓莫在一起的時候又何嘗不甜蜜不開心呢,可是結局呢?只有入骨入心的疼,這樣的感情經歷一遍就夠了。我決定找陳佐雨說清楚,我要退出這個遊戲,立刻,馬上。
  當我躊躇滿志抱著堅定的信念回到家裡的時候,卻撞見了讓我大跌眼鏡的一幕。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想我是不會相信的,在冷氣十足的房間裡,在我曾經睡著的床上此刻正躺著兩個半裸的男人,還有反著曖昧氣息凌亂的長單,以及看到我震驚表情後,一臉挑釁表情的陳佐雨。
  我一路想好的所有對付陳佐雨的話一下子就想氣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導致我站在用這個原來屬於我的房間門口啞口無言,腦袋裡一片空白。江成怎麼找到我家裡來了?又怎麼會和佐雨一起躺在床上?
  我愣了半天,隨後開口:「江成,我都跟你講清楚了,我們之間不是那麼回事,你怎麼還找到我家裡來了?」不應該是這樣啊,這不是我預料中的場面。我應該在回家的第一時間衝到陳佐雨面前,語氣堅定指著他鼻子告訴他,我不跟他玩那套無聊的遊戲了。
  江成看到我就像石化了一般半天才吐出幾個不完整的字:「我、我、我、他、他、他、你、你、你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一頭黑線,這都說的是什麼,明顯他也是受到了十足的驚嚇,才這樣結巴。陳佐雨突然輕巧一個翻身,甩了甩他金色的碎發,看著我,嘴邊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帶著慵懶的口氣,他說:「安諾,你大概搞不清楚狀況吧,江成他是來找我的。」
  我的呼吸微微一滯,陳佐雨的眼神和語氣帶著十足的不懷好意。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說:「哦,是嗎?那麼你告訴我,你們這是幹什麼?」
  陳佐雨眉毛一挑,竟然一臉興奮的樣子問:「你很在意?」我盯著陳佐雨散開的襯衣下面大片的麥色肌膚,肌肉堅韌有力。沒想到他這麼瘦,卻又如此漂亮的線條,我想,這必然是經常鍛煉才練出來的吧。
  我抬頭看著他的臉,好一張迷人銷魂的臉,可是,在我側頭看了看還在床上一臉漲紅的江成後,我微微一笑,說:「我沒興趣聽你們倆纏綿悱惻的同志故事。」我把「同志」兩個字咬的特別重,胃裡一陣翻攪,讓我覺得酸楚不已。
  陳佐雨沉默著,靜靜的看著我,眼底的神色瞬息萬變。房間裡空調的溫度很低,讓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安諾,不是這樣的。」江成突然大叫一聲,然後陳佐雨一個矯健的側踢把他壓在了床下,嘴角帶著一絲威脅般的媚笑:「Honey,你也看到了,這裡不太方便,我看你也該回去了,我們下次再聊。」說完她用手拍了拍江成的兩頰,狠狠的調戲了一把才鬆開手。
  可憐的江成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咬著衣角就往外面狂奔,只差沒有彪出兩行晶瑩的眼淚出來。他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險些失態摔一跤,我心想我跟這江成八成是命裡相剋,捧在一起準沒有好事發生。
  看著江成落荒而逃的樣子,我不解的問陳佐雨:「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實在是無法把江成和陳佐雨兩個人連在一起想像。
  陳佐雨不急著解釋,逕自扣好自己衣服上的扣子,然後若無其事的輕笑:「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還問?」
  「是嗎?那麼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生氣的轉身準備走,他突然叫住我:「等等。」我回頭,陳佐雨看著我,臉上沒有了笑意,伸出一隻手把我用力一拉。我被帶到他的身邊,我掙扎著大叫:「幹什麼,想滅口嗎?你放心,你這點芝麻爛事我沒興趣四處宣傳。」我莫名其妙的覺得煩躁起來,情緒也變得激動。
  陳佐雨盯著我看,眼睛深邃的如一泓深潭,表情帶著我看不懂的複雜神色,薄唇又勾起一抹淡笑:「其實你是在意的吧?」
  我的脾氣一下子衝上來,暴躁的反駁:「我有什麼好在意的?我管你喜歡女的還是男的,反正不管我的事,我又為什麼要在意?陳佐雨,你不要以為所有的人都只會圍著你轉,你沒那麼重要。」說完我想要把他用力推開,在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之前,他首先送了我的手。
  他說:「既然不在意,那你為什麼生氣?」
  呆愣了一下,我反問:「我哪裡生氣了?」
  「如果我說,我想看你為我生氣呢?」
  我轉過頭,看到陳佐雨又是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我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我犯不著為你這種無聊的人生氣。」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走掉,心裡想被什麼堵住一樣,隱隱作痛。
  這天以後生活照舊,陳佐雨對那天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我雖然心裡有疑問,可只要一想起那天他的表情我就沒有心情去追問。
  我和陳佐雨之間看似相安無事,但是有什麼東西卻在悄然該表,陳佐雨的所作所為越來越奇怪,他從前教我英語都是一天一套卷子,每找出一個語法錯誤都要挖苦我半天,可是現在他把卷子都扔在了一邊,只是每天要求我練口語,其他的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我忍不住抱怨:「你這算是在報復嗎?」陳佐雨放下手裡的英語書,嗤笑一聲,說:「報復誰?你?我需要嗎?」
  一連三個問題,讓我覺得自己是在自討苦吃,我低著頭盯著自己腳尖,哼哼兩聲,問:「那你幹嘛一天到晚除了要我背課文就是念課文,你這不是在正我是什麼?」
  「安諾,你笨的和豬一樣,不反覆背,你能記得住嗎?我這麼做客都是為了你好!」他振振有辭,半瞇著眼睛看著我,就連態度都變得冰冷起來。
  我皺眉,看著被陳佐雨扔在一邊的卷子,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反駁:「可是,你都不再像以前一樣帶我做題,教我語法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丟下手裡的書,陽光燦爛的咧嘴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挺傷心的呀?」
  我仰著脖子看著他,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實生動,總是帶著一股放蕩不羈,好像我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的陷阱。我想都不想趕緊搖頭,怕一個不小心把心裡隱瞞的真話說出口。
  他笑得匪夷所思:「哦。那真是遺憾,我還以為你至少會覺得有一點難過。」不鹹不淡的語氣,總是讓人摸不找他話裡的意思,我覺得沮喪極了。
  陳佐雨是個壞蛋,總是喜歡捉弄人,笑起來別提有多陰險。可雖然他傲慢的不可一世,滿嘴沒有一句真話,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大壞蛋已經佔據了我的內心,像是在我冰涼的身體裡面點著了一把火,慫恿者我徒然間變得貪婪,渴望著從他身上吸取到溫暖。
  可是我又害怕靠近他,萬一,萬一那些美好的東西都是假象,到頭來豈不是要他叉著腰大笑不止。一想到這些我的心情就非常鬱悶,我想起蔚然,想起她說過的,跟著心走就能找到答案。讓我更搞不懂的是,我的心裡明明是想著韓莫的,可是想著想著就會露出一個壞笑變成陳佐雨的樣子,我到底想要什麼?就連我自己的心也搞不明白了。
  我現在簡直就像被困住的無頭蒼蠅找不到出口,偏偏蔚然去了學校,我找不到人傾訴。恰好是這個時候蘇涼打電話給我,與我的低落不同,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顯得十分高興,我問他:「怎麼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
  他笑嘻嘻的說:「上次跟你說的那批貨都買了,沒想到那麼好賣。怎麼樣,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地方隨你選。」碰到這個當口我正想出去走走,便欣然答應。
  出門的時候天陰陰的,真是老天都要給我臉色看。等我到了事前約好的西餐廳,蘇涼已經等在那裡了。
  我剛坐下,蘇涼就問:「你怎麼一臉陰沉沉的,跟外面天氣一樣。」我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忘記帶傘了,等下要是下雨就糟了。」
  蘇涼也笑笑,熟悉的笑臉,熟悉的人,我覺得這樣真好。
  蘇涼把菜單遞給我,問:「吃什麼?」
  我看了一眼菜單,說:「除了牛排,豬排,亂七八糟的排,其他都可以。」
  他顯得很吃驚:「你以前不是挺愛吃牛排的?」
  「不是,我減肥,實在不行給我份水果沙拉吧。」我現在特煩這種刀叉齊下的菜,看到他們我就會想到陳佐雨。
  最後蘇涼還是給我點了份套餐,水果套餐,沒有任何肉類,我臉一黑,說:「蘇涼,我是不是真該減肥了?」
  他搖頭:「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皺著眉:「不然你怎麼真的給我點了這麼一桌子的齋菜?」
  「不是你說不吃那個什麼排?」
  其實我是想說,我不吃那些排是怕睹物思人,並不是真的跟自己過不去。
  「那我們換個地方好了。」蘇涼一個勁的遷就我,我趕緊攔住他準備找服務員的手,說:「算了,這樣也挺好,不用那麼麻煩了。」
  我無精打采的把盤子裡的玉米粒撥來撥去。蘇涼放下手裡的水杯問:「安諾,你是不是有什麼是呀?」
  我抬頭看著蘇涼,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望就能見底的樣子,跟陳佐雨那種深沉的眼睛完全不一樣。這麼想完,我又開始垂頭喪氣,怎麼到哪裡他都在我腦子裡陰魂不散。
  「是不是你男朋友惹你生氣了?」蘇涼低著頭看著他手裡的杯子,小心翼翼的問。
  我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歎了口氣,說:「陳佐雨他其實不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男朋友,因為江成,你也知道的就是那個纏著我的復讀班的神經病,陳佐雨用了些辦法讓並非他不再糾纏我,作為交換我要當他一個月女朋友。」
  「真的!」我還沒說完,蘇涼就驚叫起來。
  我咳了咳,不滿的說:「怎麼連你都覺得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嗎?」
  「我才沒有,你跟他在一起太快了,我早就知道這是肯定有問題,再說」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再說你心裡不是好裝著韓莫嗎?」
  我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來,在所有人眼裡,韓莫就像我心裡的一塊雷區,誰來踩一踩,都唯恐我會爆炸。
  「是不是我說起韓莫讓你覺得難過了?」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玉米濃湯,品味著濃稠的味道,我說:「蘇涼,不管以前怎麼樣,你們三個現在在我心裡都是最好的朋友,最珍貴的朋友,所以其實你和蔚然都不用在我面前這麼小心翼翼,這樣我反而覺得不好受。」
  蘇涼的眼神忽閃一下,輕輕講:「你說我們三個在你心裡都是朋友,那麼,你對韓莫真的放開了。」
  我歎息:「不然怎麼辦?難不成要我一天到晚念念不忘,到死都抱著韓莫的相片不放?」
  蘇涼笑了一下,把頭低下去,手輕輕地按著桌子,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對於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過了很久他緩緩開口:「還記不記得,元旦那天,我們在廣場上看煙花為新年到說的那個晚上,當煙花綻放的一瞬間,你問我說了什麼。」
  我看著他,努力的回憶那個夜晚,沒等我想完,蘇涼突然開口打斷了我所有的思緒。
  「其實我是想說,安諾,我是喜歡你的。」
  「匡當!」銀色的勺子掉在了發亮的白磁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我會想起那個晚上蘇涼看著我的眼神,那時的他與此刻的他影像相互重疊在一起。
  我呆呆得笑一下,說:「哈,蘇涼,這個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
  「安諾,這不是玩笑。」蘇涼眉頭緊皺,兩手交疊,眼神裡是從沒有過的認真,語氣鄭重的開口「當我明白自己的感情的時候,我發現已經來不及了,韓莫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只能祝福,我以為跟韓莫在一起你才是最幸福的,所以我才選擇避開,只是沒有想到世事弄人,當我再次回來,一切都變了。我想不管怎麼樣我一定不能再錯過你,可是那天我們站在煙花下面的時候,我聽到你說的那句話,你說你愛韓莫,我當時就明白了,你會不會在那種情況下接受我的。我如果貿然的將出來只會把你越推越遠,得不償失,所以我決定給你時間,雖然不知道你要什麼時候才放的下韓莫,但是我願意等。」
  我深吸一口氣,手裡握著的餐巾紙被我搓成一個麻花,就像我現在的心情一樣。
  蘇涼看著我的眼神,熾熱、掙扎、糾纏,他繼續說道:「直到今天,安諾,我發現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你明不明白?」
  好半天我腦袋都處在一片空白的狀態裡,蘇涼他很好,我難過的時候他把肩膀借我考,在雪地裡為我抹去最冰冷的眼淚,在我對韓莫的感情處於茫然無助的時候是他開導我,可是我從沒有想過這樣的蘇兩會喜歡我。
  不是不好,只是好終究不是愛。我沉默的盯著被我失手掉在盤裡的勺子,半晌才自顧自般的開口:「蘇涼,我一直記得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個天台,那時候天空萬里無雲,好像全世界只有我們四個人一樣,再則呢麼吵鬧也是無憂無慮的。現在韓莫和蔚然都離開了,曾經的四個人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
  我抬頭看著蘇涼,想起了以前的一切,一起走過的路,一起嬉笑打鬧過的學校走廊,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切的美好回憶,我只能將那些揮之不去的對白留在心裡。
  沒有了愛情只有友情,我更是把他們視作了全部,唯恐有一天會失去,如果因為我的錯誤而再次失去這些,我永遠也原諒不了自己。
  蘇涼頓住,彷彿也沉靜在過去的記憶力。我想了很久才開口說:「我並不想打破這樣的局面,我害怕,害怕我們幾個連最後的聯繫都會消失。」蘇涼看著我,臉上寫滿了苦楚、無奈,他歎息說:「安諾,你這是拒絕我嗎?」
  那種眼神透著徹骨的絕望,讓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說:「蘇涼,求你了,別這麼看我,你這麼突然說喜歡我,我一下子怎麼接受得了?我現在心很亂,你總要給我時間讓我想明白吧。」
  蘇涼臉上終於緩和下來,微微一笑:「看把你嚇的,我能把你吃了嗎?虧我想了這麼久,想怎麼把告白渲染得更加動人,我這麼個大帥哥在你面前都這樣搞白了,還想著你準能感動,沒想到你倒是像看到妖怪一樣。」
  我抓抓腦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外面開始起風,天空裡烏雲密佈,蘇涼說:「你沒帶傘呢,我還是快點送你回去吧。」我點頭。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蘇涼都沒有再聯繫過我。我心裡正苦於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的告白,既然他不來找我,我也抱著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態,把頭埋進沙子裡面繼續做我的鴕鳥。
  可是日子久了,我總覺得不安,於是試探性的發了個短信給蘇涼,等了一天他也沒有回,晚上我終於忍不住撥通了電話,可視電話那頭的聲音卻讓我不可置信。我以為撥錯了號碼,重新檢查一遍再次撥過去,還是那個聲音在反覆說著:「您波的號碼是空號。」
  我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聯繫不到蘇涼我只好去了素兩奶奶家找他,再次來到蘇涼家,奶奶還是那麼笑容可掬,看著我也是格外熱情。拉著我的手進屋,她說:「呀!是上次來過的小姑娘呀,快,快進來。」
  我笑了笑說:「奶奶還記得我呀?」老人看著我樂呵呵的,整張臉都爬滿了很深的紋路,卻非常和氣,她說:「怎麼會不記得呀,小涼總是說起你。」我心裡一緊,趕緊問:「奶奶,蘇涼他到哪裡去了呀?」奶奶臉色一變,微微不滿,皺著眉頭說:「我這個孫子,才回來沒呆多久就急著往外奔。他總說賺了錢讓我過好日子,可你看,到我這個歲數了,還能有多少日子?心裡也不圖什麼別的就指望著能看看他,說來也奇怪,這人剛回來那段時間還好好的,可是突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悶悶的走了,問他去哪裡他也不說,你說這不是叫老人家擔心嗎!安諾,你看到他要幫我勸勸他啊。」
  我一邊應承著奶奶,一邊滿心的疑問。既然蘇涼不在家裡,電話也打不通,回到家裡我就打開了QQ想試圖著聯繫蘇涼,可是沒等我剛登陸上去,蘇涼的頭像就煽動起來,我趕緊點開了看,那短短的一行字讓我如雷擊一般,呆立當場。
  蘇涼他說:「既然如此,我決定離開了,希望能讓你釋然。」
  我定定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去翻聊天記錄,我連續看了好幾頁,越看身體越冷。
  誰用我的QQ對蘇涼說:「你等再九沒用,你懂不懂這樣讓我很為難,就連最近成績都開始下滑。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你連韓某的手指頭都不算,要我喜歡上你,下輩子吧!」
  這個在QQ上和蘇亮對話的人顯然不是我,呢麼會是誰?冷靜下來細想,我的QQ密碼和日記密碼一樣,何況能用這個電腦的人,相互了我也只有他了。
  我的怒氣衝到頭頂,跳起來就往陳佐雨的房間裡跑去,一覺就把它放門踹開,大叫:「陳佐雨,誰讓你動我QQ的?」
  他正掛著白色耳機靠在床頭上捧著本書悠閒的聽著MP3,看到我也只是隨意取下耳機,輕聲一笑:「你連進們要敲門的禮貌都不懂慢?」
  我恨恨得看著她,牙齒咬的發緊,我說:「陳佐雨,你還好意思跟我講禮貌,你私自動我日記盜用我的QQ就是你的禮貌嗎?憑什麼私自動我的東西你這個混蛋!」
  陳佐雨一愣,很快又恢復平靜,他說:「哦,你就為這事生氣啊,我說你怎麼一副母夜叉的樣子。」
  我暴怒著反問她:「這還不嚴重嗎?我問你,你為什麼跟蘇涼說它影響了我的學習?你為什麼說他連韓莫的手指頭都不算?為什麼刺激他說我喜歡他是下輩子的事?陳佐雨,你怎麼能這麼狠毒的羞辱他,他到底哪裡的罪你了,我又是哪裡的罪你了?」
  說完我抓起床上一個枕頭髮狠的打向他,我是真的動怒了,下手格外用力,在我失去控制前陳佐雨躲開我的攻擊握住我的手腕想要阻止我,我掙扎。他索性使力搶走我手裡的枕頭往一邊丟出去。
  陳佐雨按著我的手說:「別鬧了,發什麼瘋呢。」我用力甩他的手,無奈力量懸殊太大,怎麼掙扎都是徒勞無功,我氣得大叫大嚷:「陳佐雨,我就是發瘋怎麼樣?你總是給我粒糖在甩我一巴掌,我很好糊弄事不是?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往絕路上逼,在韓莫面前是這樣,現在連蘇涼,我今生的朋友你都不放過,你放開我,你放手!」
  陳佐雨眉毛一挑,說:「安諾,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你以為你猶猶豫豫的,這樣就是對蘇涼好嗎?你根本就不想接受他,不然你也不會這麼久都躲著他,你這樣一位的逃避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我瞪著他說:「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那你冒充我名義把他逼走你就高興了對不對?你的目的是什麼?就是為了看我發脾氣嗎?現在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是不是終於滿意了?放過我吧,陳佐雨。」
  我感覺到他按著我的手一僵,我用裡吧他往前推,力度太大反而讓我跌坐在床邊,手觸碰到什麼硬物,瞄了一眼,原來是陳佐雨剛剛再看的書。我順手拿起那本書。
  在看到書名的一瞬間,我猛地轉身指著手裡的書問陳佐雨:「《戀愛36計》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感情就是好玩的東西?」
  陳佐雨看了一眼,調侃道:「你不明白嗎?戀愛36計,就是教你怎麼談戀愛的,這書乍一看挺無聊的,不過裡面的內容有些還是挺受用的,你難道不覺得嗎?」
  我聽到他這麼講,隨手翻開了書,第一部分寫著戀愛初體驗,隨意翻動幾頁。
  「戀愛守則11條:帶他去兩滿有情調的餐廳去吃飯,讓她感受到你的極致溫柔。」我顰眉,這是什麼?繼續翻動幾頁。
  「戀愛守則32條:在他最彷徨無助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撫慰她迷失的心,用行動給她鼓勵。」
  這根本就是一本手把手教你怎麼追女生的書,而這上面的內容看上去是那麼的似曾相識。「啪」,書被我重重和起來,我看著陳佐雨,煞那間有種恍惚,我覺得我從來就沒有看懂過他。我冷著臉說:「你和我在一起所做的每件事,每句話都是按照這本書上面寫的做的?」
  他歪著頭想想回答:「雖然不是全波,但是我覺得可行的幾乎都照做了。」
  我把書咋想了陳佐雨:「你這個王八蛋,人渣!」我曾經也想過這次戀愛只是他的一個遊戲,卻沒想到這個遊戲還有預先寫好的劇本,陳佐雨是何等的精明,他早就步步為營,精心策劃,等的就是看我往裡面陷。
  陳佐雨用手接住了我擲過去的書,放蕩不羈的笑著:「這本書有兩部分,第一部分戀愛初體驗講的是戀愛甜蜜的部分,第二部分戀愛告急,講的是戀愛的傷痛部分。」他看著我頓了一下,眼睛瞇起一條狹長的細縫,繼續道:「第一部分的甜蜜我已經體驗過了,接下來也差不多該開始傷心的那部分了。

《愛至暮夏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