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原嬉皮笑臉地說。
我感到心頭一熱,衝著笠原喊道;「別辜負了人家啊!」
笠原已打開寢室的門了,他回頭衝我說:「小田,怪不得漂亮美眉都喜歡你,原來我不理解,現在知道了,呵呵——拜拜!」
隨著門被「匡當」帶上的聲音,笠原一陣風般地消失了。
寢室裡一下子顯得非常安靜,窗外遠處,有人走過的說話聲,顯得距離這裡很遙遠。我沉默片刻,點著了一根香煙,看著窗外那棵光禿禿的樹,默默地繼續回憶著。
補習班的生活,就像是脫了韁繩的野馬,再也不會有老師在你耳旁嘮叨著成績啊、名次啊等東西。
甚至你上課遲到、曠課,也不會有班長記你的名字。
真的是很自由了,但是,我卻感到比原來更加孤獨。
荷音給我來信,字寫在信封上,歪歪倒倒的,像是火柴棒搭出來的一樣,我看了都覺得好笑,似乎這是個一年級的小學生給我寫來的信。
而荷音在信中的口氣,也像是個充滿了好奇的小女生一樣——
「小田,我當文藝委員哎!十月份全校有集體舞大賽,我都忙死啦!到處求人跳舞……」
「小田,告訴你一件好笑的事,外語系有間女生寢室,7個人相互稱大姐、二姐……被我們系的男生聽到,就自封一個寢室的人為大姐夫、二姐夫……哈哈,好笑吧?」
每封信的結尾,荷音都不忘加上一句話:「小田,我在大學等你!」
這句話,不知給了我多大的力量。
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日子,荷音和一幫考上大學的同學一起來我家玩。他們又說又笑,談論著大學裡的事情,我只是在一旁微笑地沉默,並仔細打量著眉飛色舞的荷音。
她的短髮留長了,臉型顯得比原來瘦削和清秀,好像……唔……個頭高了一截哎!
我有點吃驚——難道荷音還在長個子嗎?
低頭一看,呵——原來她的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高跟皮鞋呢。
其實,荷音最大的變化,還是她的狀態。我清楚地看到,這些考上大學的同學,包括荷音在內,都洋溢著走進新生活的風采。
而我呢?
這使我感到我和他們,距離越來越遠了。
春節時,他們又打電話來,讓我參加同學聚會,不知為什麼,我拒絕了。荷音也不怎麼來找我,她像個孩子,玩瘋了。
寒假之後,荷音的來信,不再是原來那種無憂無憂的口氣了,而是多了一些歎息和苦惱。
我盡量地回信開導她。
我自己最大的苦惱就是數學。前一年的高考,我就敗在數學上。今年將考得怎樣,我對自己毫無把握。
我可能屬於那種數學白癡吧!
荷音經常在信中,用不在意的口氣,向我透露有男生追她的信息,「不過,我不喜歡他們。」她對我說。
我在回信的時候,裝作不在意這事,於是提都不提,
可能,我有點自卑。
也可能,我很相信荷音。
不過,我同時也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去支持她對其他男生的拒絕。
總而言之,我那時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愛情」這個話題。
第二年的高考又如期到來,我再一次走向考場。荷音為了支持我,坐了連夜的火車趕回來。
「小田,加油哦!」
她一直送我到考場。
我真是很慚愧,因為數學又考砸了!
暑假,我乾脆躲到了很遠的親戚家裡,誰的電話也不接。我悲傷地想:難道,我與大學真的就無緣了嗎?
暑假後,我回到了家中。
荷音已經回校了,她肯定對我很失望,很長時間都沒給我寫信。
受一個考上美院的同學的啟發,我決定明年報考美術院校。他告訴,考美術專業,數學是免試的。
於是我報名去了一個美術補習班。
在那裡,遇到了北北。
學美術的男生,可能都有點好色,所以,裝扮靚麗的北北,一開始就是大家注意的焦點。
下課的時候,北北桌邊一定圍著很多的人。
而我,對這一切都置若罔聞,下課不是在座位上發呆,就是獨自在外面走走。
北北是個奇怪的女孩子,她竟會注意到我。
第三次去上課的時候,北北挑了我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你好!」她向我打招呼,眼神裡蘊涵著特殊的東西。
我微笑著,向她點頭,並開始承受著全班男生嫉妒的眼神。
「小田,你艷福不淺啊!」
有人開始向我祝賀。
我只是淡定地笑笑。說實話,一開始,我對北北還有點抗拒心理,因為我不喜歡女孩子化妝,而且穿那種奇奇怪怪的衣服。
或許是我太老套了。
又也許,是荷音的形象在我心裡扎得太深了。
因為要學電腦繪畫,爸爸給我添了電腦。這樣,我開始上網。
我給荷音寫了封信,告訴她我已上網,以及我的EMAIL,讓她從網上給我發信。
北北繪畫的功底令我吃驚,我不禁對這丫頭刮目相看,而且,不明白她為何沒考上美術學院。
「我嗎,文化課沒過關,嘻嘻——」
她滿不在乎地說。
我吃驚地看著她,要知道,美術專業的文化課比專業課好考得多!
北北也看著我,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出來。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我嘟囔著。
這丫頭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可是,更加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北北竟然對著我的耳朵說:「小田,我喜歡你!」
小小的氣流,吹得我耳根癢癢的。
雖然我知道她是在耍瘋,可是臉還是不可抑制地發起燒來,一直燒到了耳根。
從那以後,看到北北,我就有點發怵。但她總是喜歡和我湊到一起,不僅上課如此,就是出去寫生也是這樣。
已經有人把我和北北當作一對了。
北北也做出樂於承認的樣子,我哭笑不得。這丫頭簡直就是鬼妹性格耶!
記得那是一個星期天,北北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一家咖啡館,說是有人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