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語氣激動地對荷音說。
「荷音姐姐病了之後,他竟然沒來看望過。」北北告訴我。
我只是擔心著荷音,希望她不要太難過。割捨一段感情,對她來說,不會是一件輕鬆的事。
緊接著進來的是荷音的輔導員和寢室裡的幾個女生,除了寧檬,其她人都來了,馬臉的懷裡還捧著一束康乃馨。
荷音在北北的攙扶下,在床頭靠了起來,她顯得有些緊張。
我擔心地注視著她。
她們也很不放鬆,顯得拘束。不過,北北吸引住了她們的眼球。我看到馬臉一會兒好奇地瞅北北,一會兒又鬼頭鬼腦地瞅我,她老人家大概正在費力地猜測北北和我的關係。
真夠難為她的。
輔導員像個中央政治局委員,開始打起官腔:
「荷音,同學之間,鬧些矛盾也是正常的,是吧?你看,她們都很關心你,早就要來看看你,我說要等你身體好了之後才能來。這不,都來了。大家都是同學麼,以後還是要好好地相處哦!」
輔導員一邊說,一邊還拿眼睛朝北北直瞅。
「你媽的,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人!」我在心裡罵著他。
馬臉連忙上前去把花遞到荷音懷裡,臉上竟浮出一絲笑容來,我嚇了一跳——你要是見過一張肌肉生硬的臉上,突然擠出笑容來,那你肯定會和我一樣受到驚嚇。
荷音慌慌張張地接過花,紅著臉,小聲說:「謝謝你們!」
北北把花插在床頭的杯子裡,轉身對輔導員脆生生地說:「荷音不是故意要去拿那張飯卡的,希望你們原諒她!」
「哦,你是……」
輔導員滿面笑容地問北北。
「我們……」北北指著我,「都是荷音的同鄉和好朋友。」
「哎呀!有你們關心她,我就放心了!」輔導員用誇張的語氣大聲對北北說。
「老師您也是從學生過來的,您知道,寢室裡大伙之間,相互用用飯卡是很正常的,對吧?」
北北用特誠懇的口氣和輔導員探討。
「對對對!」輔導員在北北誠懇的注視下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我從沒像這一刻這樣佩服北北!
不過,我也注意到,馬臉和那幾個女生不屑地撇著嘴巴。呵呵,她們肯定在嫉妒北北吧?
「其實這只是一件小事!」北北最後用總結的口吻說。
「對對,你說得是。」輔導員頭點得像雞啄米。
我很感謝北北,因為她的聰明和機靈,使荷音解除了困境和自身的心理壓力。我看到荷音明顯地舒了一口氣。
北北又對荷音說:「荷音姐姐,你累了就躺下吧!」
那幫人聽了北北的話,立即告辭。
「荷音你好好地休息,課程呢,就別擔心了。所有的事都不必擔心,有我呢,呵呵!」他轉身又慇勤地問北北,「這位同學,你也在這裡上大學嗎?」
北北驕傲地把腦袋一昂:「我就快要出國了,是去巴黎!」
「喲喲喲——」輔導員連聲感慨著。就連馬臉,都露出了羨慕的眼神。我心裡不禁暗自好笑。
他們一走,北北剛關上房門,立即笑得彎下了腰。
「哈哈哈——」
我覺得剛才這一幕,實在是一場精彩的戲。而北北,就是這場戲的總導演。
北北笑完了,才對荷音說:「荷音姐姐,你就是太老實了,要是換了我,哼——,」她哼了一聲,「我怎麼可能被那幫丑三八整成這樣子?」
我看著北北,模仿著她的口氣說:「那是!誰叫你是北北呢?」
荷音躺在床上,微微地笑著,由衷地感謝北北:「北北,你對我太好了,謝謝你!」
「哎!誰叫你是小田最喜歡的女生呢。說實話,我很少這麼幫人的呢!」北北小聲嘀咕著。
我不安地抓抓頭皮:「謝謝你,北北。」
北北露出一對小虎牙說,「其實,也不全是因為小田吧,我就是喜歡打抱不平。還有……」她跑過去,抱住荷音的肩膀,「荷音姐姐,我和小田哥哥一樣喜歡你!」
荷音抱著北北,有點羞澀地對著我笑著。
我呆呆地看著荷音,那一瞬間,我有點衝動,真想告訴她那三個字:「我愛你!」
這時候我似乎聽見有人在外面敲著門。
「篤,篤」輕輕的,北北和荷音也聽見了,我說:「好像有只啄木鳥在敲門哎。」
我走過去拉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寧檬。
看見是我,她緊張得臉又紅了。
不知為什麼,我現在對寧檬一點也恨不起來了,我衝著她笑笑;「是你呀,快進來呵。」
說實話,我對她蠻抱歉的!
「哎!」寧檬大概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一個態度,她咬著下嘴唇,輕輕地抿著嘴,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然後才側身慢慢地從我身邊走了進去。
荷音和北北都看著寧檬。
我走上前去,對荷音說:「我和北北來之前呀,幸虧是寧檬在一直照顧著你!」
忽然想起寧檬讓我出去一會時的情景,不管怎麼說,她是個善良的女孩——雖然有時會因為軟弱,做出一點錯事。
荷音也微笑著對寧檬說;「寧檬,謝謝你。」
但那微笑,已帶上了一絲隔膜和悲傷。
我看著這兩個女孩,悲傷地想,如果彼此傷害了對方,那,什麼時候才能讓傷痕彌合呢?也許,一輩子都不能了!
寧檬就那樣站在那裡,像個犯錯誤的孩子,雙手緊緊地絞著,帶著哭腔,說:
「真是十分對不起你,荷音!馬靈她們嚇唬我,說寢室裡就我家最窮,一定是我偷的,還說要去派出所報案,讓我退學回家……」
荷音沉默不語。
我心裡好難過,忍不住大聲對寧檬說;「別說了!」
寧檬嚇了一跳。
我溫柔地說:「對不起,寧檬,看到你這樣,我心裡真的不好受。這事,我們都不會怪你,你不再難過了,真的。」
荷音歎了口氣:「小田說得對,寧檬,我不怪你!」
寧檬用手擦掉眼淚,點點頭。
北北忽然一拳頭砸在荷音的床上:「我最恨的就是那樣的人!
她怎麼了?
看到我們吃驚的樣子,北北忙笑著向我們解釋:「我爸爸曾經告訴我,世界上有一種人最可惡,就是那種嫌貧嫉富的人!今天算是被我看到了。」
荷音感慨地看著我們幾個人:「好在,這世界上還是善良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