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已經是深冬了。
用指尖抹去窗戶上的水霧,可以看到教學樓外那佔據了整片天空的厚實灰雲,以及羽毛一般飄飄灑灑的雪花。樹林、房頂、道路,凡是目力所及的地方,都被均勻地鍍上了一層茸茸的白色。而掩埋在這場冬雪之下的聖明學園,與其說像極了銀色的童話世界,不如說變成了一塊巨大的芝士蛋糕,讓人不由得咂嘴想像那甜美可口的滋味!
不過,即使是秀色可餐的景物,在一群正值發育期的少男少女眼中,那吸引力也比不上食物的萬分之一吧?!此刻二年七班的同學正用實際行動證明著這一點 ——
「唔,真的好好吃哦!」
「這肥牛簡直是人間的極品嘛!」
水汽繚繞的教室,一群人挽著衣袖蹲坐在角落。泛著綠光的眼睛緊緊盯住面前的幾口電飯鍋,貪婪的筷子在飄著紅油的鍋裡攪來攪去。
「別跟我搶蝦餃……還有,木耳也是我的!」
「誰這麼缺德,我剛剛放下的牛百葉都沒啦!」
刀光劍影,翻江倒海,龍爭虎鬥!
「哎呀,你把我的筷子夾住了!」
「放手啦!這塊土豆是我看上的!」
「啊啊……誰的口水濺到我的鼻孔裡了?!」
「喂喂,小聲點啦。」一個有著栗色蓬鬆頭髮的少女,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現在其他班的同學還在上課呢。」
沒錯,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只不過因為數學老師請假,沒有人維護課堂秩序,這位叫做「英小桃」的女孩就帶領大家把自習課改成了「火鍋課」!
「呵呵,上課吃火鍋真的是太刺激啦!」幾個男生慌忙接過話頭,「不過,小桃說得對,還是早點吃完,早點收拾好東西比較安全。凡事要低調嘛。」鍋碗瓢盆和食材都是從宿舍樓拿來的,要躲過老師們的眼睛還回去需要不少工夫呢!
「誰說是吃火鍋啦?我們這是在做家政實習。每種食物煮熟所需要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它們和花椒、胡椒發生的物理反應是多麼的有意義啊。」不知道是被辣椒辣的,還是被蒸汽熏的,小桃的鼻尖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而黑色的瞳孔裡不斷放射出幸福的光芒。
「哈哈,小桃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啊。」女生們用敬佩的眼神看著她,「怪不得學習那麼棒!」
「嗚……」就在這時,長長的警笛聲響起。透過模模糊糊的窗戶,可以看到一輛頂蓋上落滿積雪的警車從東校門呼嘯而入,揚起一排排細細的雪末,然後在紅頂白牆的辦公樓前緩緩停住。緊接著,幾名穿著綠色軍大衣的刑警從車裡面鑽了出來。早就等在那裡的校長和教務主任見狀慌忙上前迎接。
「啊?是不是警車?學校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怪盜?小偷?」
幾名已經吃飽的同學興奮得兩頰通紅,匆匆跑到教室外去看熱鬧。而剩下的人也詫異地放下碗筷,站起身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警察過來搞不好是要調查那個呢……」長著娃娃臉的可愛女孩李小丫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聽說有五個高中女生莫名其妙地得了早衰症!有人推測她們是在上學放學的路上,遇到了某種離奇的事件……」
「早衰?離奇事件?」小桃立即豎起耳朵,腦袋裡浮現出恐怖片的經典場景。
黑漆漆的夜,狹窄的小巷,臉色蒼白、長髮飄飄的少女正被一個身影模糊的人追趕著。
「哇啊啊,不要過來!救命!救……」
就在少女扯開嗓門求救的瞬間,一隻腐爛的手從骯髒的牆角伸出,摀住了她的嘴巴……
「嘿嘿,乖乖聽我的話,把你的時間交給我吧……」
「打住打住,不要走神啦!」滿臉黑線的小丫伸手在兩眼閃閃發光的小桃面前晃了晃,「『早衰事件』的性質很惡劣呢,你表現得這麼興奮,恐怕不太好吧?」
「哈哈,不好意思。」小桃搔了搔腦袋,「好久沒有聽說這樣的事情了。」
唉,作為一個希望穿越到白堊紀、開辦一個恐龍養殖場,被外星人掠走、當做試驗品的少女來說,平平凡凡地活了十六年是多麼無趣而殘忍的現實啊!
「拜託,小桃,你還是像個正常的高中女生一樣,幻想一點關於騎士、王子的粉紅色童話吧!」小丫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別滿腦子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怎麼亂七八糟啦?一切皆有可能!看似普通的生活中一定蘊含了不平常的元素!簡單地說,生活絕對比我們想像中的要複雜、有趣得多。也許我們的世界和《黑衣人》裡講的一樣,外星人早就移民到地球,偽裝成普通人類和我們共同生活了——說不定我的祖籍是冥王星呢。也許我們的世界和《黑客帝國》裡講的一樣,人們以為現實的世界其實只是電腦虛擬出來的。我們班裡的每個人都只是一組程序……」
「哦,小桃的想像力還是一如既往的豐富呢!」
「小桃以後打算當導演還是小說家?」
大家習以為常地應和了兩句。
「哈哈,過獎啦!」
小丫不耐煩地搖了搖她的肩膀:「好啦,這樣的話,你每天都說一次不嫌煩啊?!你還聽不聽關於早衰的怪事啊?!」
「當然咯!」
「咳,那我就繼續啦……五名女生中,有兩個是桑紫學園的,有三個是愛麗學園的,她們都是校花級別的美女哦。這段時間,她們五人不但記憶力下降,臉上還出現了細細的皺紋和類似老年斑的東西,性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據說打扮得像八十歲的老年人,在教室遛鳥、喝茶、打麻將,動不動就說其他同學『小毛頭』、『不尊重長輩』、『太追求時髦』呢。」說到這裡,小丫的臉色非常嚴肅,「這件事情很奇怪。有人推測她們是受到某種外在刺激,或者是感染了某種病毒,所以開始出現早衰症狀。」
「啊,原來這就是早衰?!」她們旁邊的一名高壯男生忽地扔掉了筷子,「糟糕!我肯定也是得了那玩意!前些天過於用功,我的頭髮白了一根!難道接下來我的青春就完了?不能泡美眉,不能打遊戲了?」
「切,我看你是因為很少用腦袋,造成頭皮僵死,所以頭髮才變白了吧!」小丫白了他一眼,「本來你的思維就只有幼兒水平,早衰了才能和我們平齊。」
「……小丫,你太過分了!」
「……」無視兩人的打鬧,小桃埋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不對吧,少女是不可能出現早衰症的。早衰症是由一種名叫LMNA(Lamin A)的蛋白基因突變引起的。目前全球只有四十二個病例,而且患者都是兒童。」
「可是那五個女生的表現又要怎麼解釋呢?」小丫不解地擰起眉毛。
「很簡單啊,皺紋可以通過化妝解決。而性格當然可以掩飾。」瞭然的笑容慢慢從小桃的嘴角浮出,「她們應該是聯手演戲吧。早衰症患者不僅看起來像八十歲的老人,頭髮斑禿、皮膚褶皺、牙齒脫落、鼻子扁縮……他們還會患上老年人才有的疾病,比如關節僵硬、髖部脫臼和心臟血管萎縮……這些症狀她們都沒有出現吧?我想,她們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炒作。」
「哇,原來是這樣!這就是滴水不漏的完美推理啊!英小桃好厲害!」
「好廣的知識面哦!」
「小桃是不亞於工籐新一的美型高中生偵探!」
「現在的人真無聊呢,美女有什麼了不起?!只有小桃這樣的女生才是最棒的!」
齊刷刷的鼓掌聲和讚歎聲在教室中響起。連小丫也不得不佩服地閉了嘴。
「哈哈,哪裡哪裡,這不過是普通的常識嘛。不過,好不容易出現的怪事,用這麼簡單的道理就解釋了,我還真有些失望呢……」
唉,隱藏在普通生活中的不平常元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出現呢?自己總不會等上幾百年吧?!小桃無奈地扯了扯頭髮。
「小桃很受歡迎呢。」站在她邊上的女生小聲嘀咕了一句,「是夫人喜歡的類型……」
「嗯?」
「沒什麼。」對上小桃投來的疑惑視線,女生慌忙別過頭去。她叫郝美麗,可惜外形和名字一點也不搭調。五官普普通通,性格內向懦弱。不管是在班級活動還是學校活動中,郝美麗都是空氣般的存在——不是指不可或缺,而是說常被大家當成透明物體、路人甲、佈景之類對待。
相比之下,小桃就像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雖說她的長相只能勉強擠入中等美女的行列,但是清秀眉目中流露出來的純真味道,以及每次考試穩拿全年級前三名的女王氣勢,還有突然會從嘴裡蹦出的、看似有哲理實則讓人莫名其妙的怪異想法……都是魅力評定中不可缺少的、 「個性」一環的加分點!因此,在全校學生的眼中,「英小桃」=「有趣的傢伙」+「可愛的女孩」=「經常讚美她支持她可以給無趣的生活增加樂趣」。
「滴滴滴」,突然手機響了。小桃慌忙把它從褲兜裡掏出來。目光掃過屏幕上一行行黑字的同時,小小的紅潤的嘴唇不自覺地彎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線。
「喲,是不是神秘男友的短信啊!」
小丫剛要湊過頭來,就被她一把推開。
「少在那裡胡說啦!我什麼時候有男朋友?!」小桃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書包,頭也不回地朝教室大門走去,留給其他人一個堂而皇之的「早退」背影,「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麻煩大家把火鍋處理乾淨哦。」
教室裡的同學瞠目結舌,沉默了一會兒,相繼爆發出類似花癡的尖叫。
「天,以前我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優等生,上課帶頭吃火鍋,經常蹺課早退……」
「哇啊,小桃真酷!下節課是魔鬼班主任的呢,你也敢蹺!簡直是無差別蹺課之王!」
「小桃是不屈服於填鴨式教育的靈魂人物,你正在用實際行動向學校抗議,對吧?!」
「上學本來就是謀殺腦細胞的無良活動!你一定是不想在教室裡浪費青春的血液,所以才出此壯舉!我行我素的小桃,你就是我的偶像!」
「哈,哈……」作為話題中心的女主角華麗地打了個踉蹌——同學們為她找的早退理由簡直是……太強悍太偉大了!算了,自己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真相畢竟是華美地毯下的一群跳蚤。只看到地毯,看不見跳蚤的人也許更幸福呢!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用力沖大家擺擺手後,小桃咚咚地衝下樓去,腦子裡開始思考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C城哪些花店比較出名呢?唔,還是到離學校較遠的地方買比較不引人注意吧?燕麥表示大賣,多花薔薇表示天才,荷蘭芹表示得勝,桔梗表示高雅……恭喜對方演出的時候,一般都送這些吧?可是我覺得玫瑰比較好看呢……」迅速做完決定,她把MP4的耳機塞到耳朵裡。
I say hi
Never want to say goodbye
There is something I should tell you
For a long time
耳邊的優美旋律是紅遍全亞洲的歌壇明星——齊星淵剛出道時演唱的單曲《I say》,它混合了靈魂樂、布魯斯和嘻哈風等多種元素。黑色絲絨般華麗的男低音,將歌曲的核心緩緩呈現在聽眾的面前。整首歌猶如一杯夾雜著澀味的雞尾酒,喝到的人即使覺得胸口發酸,依然為它心醉神迷。
永遠不想和你分開
一直打算對你表白
深沉的心深沉的愛
看著你卻說不出來
禁忌的感情不應該
這首歌的中文版歌詞好似一把弓,能觸動人靈魂深處的弦。雖然聽了很多次,還是會產生一種心臟被人揪緊的感覺。小桃摸出手機反覆看著剛剛收到的短信,眼神就像落在肩頭的雪花,慢慢地慢慢地柔軟下來。
這場演出完了,我會在家裡待一周。
他回來了。真好!
2、
夜色漸濃的C城,喧嘩的萬人體育館,佈置成迷宮的舞台。
雷鳴般的掌聲落下之後,一名身穿緊身黑衣褲、腳蹬尖皮靴、手指和脖子上帶著誇張銀飾的男子出現在青灰色的燈光之中。高挑的身形和結實的肌肉將哥特式服裝的線條撐得優雅而美麗,絲綢般的黑色短髮被打理得格外利落,額頭飽滿,眉毛齊整而濃密,輪廓鮮明的左臉被半張惡魔造型的面具擋住,黑色眼眸中透出的戾氣也跟著減弱了幾分。而一群穿著怪異的人站在他的周圍,毒蟲一般扭動著肢體。
那是一出簡短的音樂劇。身為惡魔的男子愛上了人類少女,於是隱瞞身份向其表白,誰知遭到無情拒絕。惡魔一怒之下,用魔法將少女禁錮在自己的魔窟中。憂傷的少女只能通過歌聲傳達自己的無助,而聽到歌聲的天使為之動容,決定降臨人間封印惡魔……
故事漸進尾聲,男子慢慢地撲倒在地,就像一隻垂死的天鵝,從嗓子裡發出最後一聲嘶啞的吶喊。
「Never want to say goodbye,goodbye……」
他把惡魔的絕望和痛苦詮釋得很好呢!讓人看了從鼻子一直酸到心底。站在台下的小桃一手抱著玫瑰,一手用力地揮動螢光棒。如果她是那個人類少女,一定不會讓他失望!「太棒了,哥……星淵,你永遠是最好的!」
「Goodbye……」
用生命演繹的歌聲終於停下,男子的身形完全隱沒在黑暗中。沉寂了一會兒,場內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叫喊以及「卡嚓」「卡嚓」的拍照聲。
「齊星淵!你真是太太太帥了!我愛你!」
「齊星淵,給我們一個飛吻吧!」
沒錯,舞台中央扮演惡魔的俊美男子正是16歲時便憑藉著《I say》單曲一炮而紅的齊星淵!
「哇啊啊!齊星淵!看這裡看這裡!」
「我們永遠是你的粉絲!」
演唱會還沒進入高xdx潮,現場就已經火爆到快讓空氣沸騰的地步!「星星們」用力抖動著巨型條幅和宣傳畫,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差點沒有把房頂掀翻——雖說這是樓之華娛樂有限公司名下十多位藝人的聯袂慈善演出,但從目前情況看來,其他歌手被冷落到只能蹲在角落裡種蘑菇的份兒!
太好了,有這麼多人支持他!
「星淵!我愛你!」
在狂熱氛圍的感染下,小桃也扯著嗓子吼了出來。台上的齊星淵好像聽到一樣,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夜色般潔淨的眸子微微瞇起,嘴唇線條化為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弧,好像午夜暗暗伸展開來的蘭花花瓣,隨時都會在風中凋落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小桃的身子抖了一下,手中的玫瑰差點沒有掉到地上——糟糕糟糕,雖然早就習慣了他的美貌,但偶爾還是會出現大腦缺氧、花癡因子洪水般爆發的狀況!
「切,什麼嘛,又不是齊星淵的專場,我們的7s也要出場呢!」高舉印有美少年頭像的海報、額上裹著寫有「7s飯」白布的一堆人,見狀不甘示弱地拔高音量為自己的偶像助威!
「7s,你們才是最棒的,我愛你們!」
「7s,你們是本世紀最帥的男孩!一定會超越齊星淵!」
哼,做夢吧?小桃無奈地撇了撇嘴。
據她所知,「7s」是由兩名17歲的少年組成的偶像團體。金髮藍眸的叫做米迦,而銀髮綠眸的是路法,雖然兩人的唱功——嗯,的確有待提高,但那具有異國情調的相貌卻是不容置疑的耀眼,因此剛剛出道便獲得眾多女性,尤其是渾身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姐姐級粉絲的支持。
不過,和實力派的齊星淵比起來,他們只是走了狗屎運、長得還不錯的小男孩而已!
「7s,加油,不久後你們的人氣就會超過齊星淵!」
「7s……」
嚷什麼嚷?!真叫人心煩!小桃正要向他們投去鄙視的目光,忽然有人從後面摀住了她的眼睛!
黑暗中,低沉嘶啞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從現在開始,你的命運就在我的手心裡了。」
「……」
「五分鐘後這個世界就會被摧毀,你是選擇成為救世主呢,還是在這一秒墮落?」
「……」
「小桃,給我你的答案……」
「小丫!」小桃終於忍受不了了,一把掰開她的手,「這樣的玩笑一點兒也不刺激。」
「我其實是想製造些怪事,迎合你的世界觀嘛。」李小丫一把摟住她的脖子,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我沒有想到你也喜歡看演唱會。」
「哈,哈。」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在他人眼中,自己是生活在異次元的怪物?
「看來我們班的『星星』還不少嘛!剛剛我還看到另外一個同學,好像叫做什麼美麗……」
「你說郝美麗?」她會追星?這消息比地球變成奶酪還具有爆炸性!
「是啊,她在那裡……哦……人上哪裡去了?她的長相還真具有隱蔽性呢。」小丫瞪大眼睛張望半天,最後無奈地轉移了話題,「嘿嘿,小桃,從實招來,你是怎麼喜歡上齊星淵的?!」
「嚇……喜……喜歡?」小桃一下子結巴起來,「喜歡……是like的意思?」是like不是love 吧?
喜歡他?不喜歡他?怎麼說呢……其實她一直管齊星淵叫「哥」。
父母離異不久,親哥哥英和就患上絕症,並在臨終前把叫做「英小桃」的拖油瓶交給了身為大明星的好朋友。算起來,她和他在一起生活快滿三年了吧。他對她而言,不是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super star,而是另外的、更真實的存在:是頂著凌亂的短髮、含著牙刷進衛生間的懶蟲;是一邊哼唱新歌,一邊做營養早餐的廚師;是忙碌之後,靠著牆壁都能合上眼睛的睡美人;是大多數時候面無表情,但會因為別人一句感激的話而不知所措的靦腆男孩……如果這些事被其他人知道就完了!嫉妒的粉絲們一定會衝上來把她撕碎的!
「我……」
「哎喲,我只是問你一下啦,幹嗎結巴成這樣?喜歡帥哥是很正常的啦!」李小丫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臉上蕩漾著醉酒般的笑容,「何況我家星淵那麼有魅力呢,他簡直就是從天空降落、拯救地球少女的白馬王子嘛!如果星淵要徵集MV女主角,我第一個報名參加……哈哈,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名人的妻子呢!」
原來這花癡說的是偶像和歌迷之間的喜歡啊!英小桃鬆了口氣,伸手擦去額上的汗珠。
「哈,哈,那你加油吧!」
「哈哈,齊星淵果然能給大家帶來驚喜呢。」這時,被冷落在一邊的、穿著骷髏裝的主持人走到舞台正中,「大家先別激動,更讓人興奮的事情還在後面哦。今天,我們特意邀請了一位神秘嘉賓,她對齊星淵來講,是非常重要的人呢!」
主持人的話剛剛落下,一個穿著短裙長靴的女孩便款款走上舞台。瞬間,所有的攝像機都對準了她。每個電子屏上出現的都是那張美麗的臉——閃亮的酒紅色的長卷髮隨意地垂在耳側,罕見的水色瞳孔散發著性感的魔力。
「嚇?」小桃覺得有朵不祥的黑雲飄到上空。
「她好像不是明星吧?不過,長得好漂亮。」
「她和齊星淵是什麼關係?青梅竹馬?未婚妻?」
在粉絲們緊張的議論聲中,眾所矚目的水色瞳女孩走到齊星淵的面前給了他大大的一個擁抱,然後是——一個吻!
「哇啊啊?!」
雖然女孩的豐滿嘴唇只是禮儀性地碰了碰齊星淵的左臉頰,但那曖昧畫面造成的群眾效應無異於深海炸彈在魚群中爆炸!按照同性相斥的原理,所有的女粉絲都出離地憤怒了!
「啊!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偷走我的夢想!」李小丫氣得差點沒有折斷手中的螢光棒,「小桃,要不我們也趁亂上去偷親齊星淵一口?」
「……」小桃頭頂上的黑雲已經化作雨滴,接著雨滴不斷變大,成了冰雹,劈頭蓋臉地打下來。
「小桃?」李小丫用力在小桃面前揮了揮手,可是對方卻直直地盯著舞台,好像突然變成了木頭人,「喂,小桃,你怎麼了?說話啊!可別嚇我!」驚慌失措的李小丫抓住她的肩膀就是一陣猛搖——
沒反應!
扇耳光——還是沒反應!
就在李小丫絕望得想打110求救的時候,一個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哈……」
「小桃你說什麼?」
「哈,哈……」小桃輕輕地笑出聲。大束玫瑰從手裡滑落,被瘋狂的人群踩扁碾碎。散落的花瓣在微弱的燈光下,呈現出孤獨的黑色,看上去和灰塵沒有區別!
「笑什麼啊,我剛剛說的話很幼稚嗎?」李小丫滿臉黑線,「這可是我人生中的重大危機呢!那個女人是在跟我搶未婚夫!」
「未婚夫……」小桃打了個激靈。也就是說,哥以後會結婚?自己會有個嫂子?腦子裡立即浮現出一個穿著洋裝套裙、面孔模糊的女人來……
不可以!
胸口絞痛。
「小桃,你是不是生病了?」看到她濕潤的眸子,小丫的眉毛擰成了一團。
「……沒事,我只是肚子有點餓了。我先回家咯。小丫,再見,記得睡覺前刷牙……」
努力擠出個笑臉,胡亂念叨了兩句,小桃扭過頭向場外走去,不再看齊星淵和那名水色瞳美女。
難道這就是喜歡?是love不是like……
想到這裡,頭都快要炸開了。情感問題比物理難題果然要難解多了!
3、
天已經黑了。
一地積雪在圓月的照耀下發出碎銀般的光,刺得眼睛生痛。冷冷的風夾著雪花迎面撲來,幾乎能把五官凍僵。
「我呸。真難吃!誰說吃東西可以讓情緒好起來的?」小桃咬了一口剛剛買來的羊肉串,穿過僻靜的小巷,往家的方向走去,「到家了該幹什麼呢?洗碗掃地擦桌子?」
哥不在的時候,自己過的簡直就是灰姑娘的生活嘛!
「吃飽了沒有?」突然,一個飄忽忽的聲音從上空傳來,「時間快要到了。」
「再等一小會兒。」另一個聲音輕輕地回答,「這點東西連塞牙縫都不夠呢!如果能夠吸收人類的靈魂就好了。我真想早點變成惡魔啊!」
惡魔?靈魂?沒有聽錯吧?難道……在那裡低聲交談的不是人類?!啊啊啊……不平常的元素終於出現了!黑色的眼睛立馬放出綠油油的光,小桃慌忙藏到斷牆後面,抬起頭小心地朝聲源望去。
廢舊平房的屋頂上站著兩名少年。他們擁有完美到極致的身材和讓人窒息的艷麗臉蛋,細膩的肌膚在月光和雪的映襯下,顯得比磁片還要光滑潔白,柔順的頭髮一直垂到腰間,散發著絲綢般誘人的光澤。
兩人的長相很相似,最大的區別在於頭髮和眼睛的顏色。有著燦爛金髮的少年,眼睛像天空一樣湛藍,而銀髮少年的瞳孔則是小草般鮮嫩的綠色。
是米迦和路法——以外貌取勝的美少年組合7s!
什麼嘛,真沒趣,還以為碰到了天使惡魔之類的異生物呢!沒想到竟是這兩個晦氣的傢伙。不過,今天他們也要演出啊,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那我們就再捉幾隻吧。」伴隨著金絲雀般動聽的聲音,金髮少年米迦的嘴角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你真是善解人意啊,米迦。」銀髮少年路法瞇起綠色的眼睛,「不過,這次我不跟你搶啦,你先。」
「那好。」話音剛落,米迦的肩胛骨上就生出了兩隻巨大的翅膀!它們和書上描寫的天使翅膀不同,像是由半透明的藍色螢光組成的,模糊的輪廓上閃耀著白色的電火花。
接著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人形慢慢浮上幽藍的天空。它們個頭很小,顏色各異,但都是半透明的,肥皂泡一般映著漫天的星斗和城市的燈火,亦步亦趨地接近那對熒藍的翅膀。
這是人類的靈魂嗎?它們是不是正在朝聖?小桃緊張地屏住了呼吸。這樣的景象好美好壯觀,比想像中的世界都要來得神奇和刺激呢!興奮,興奮!興奮得想要搖動尾巴……哦,人類是沒有尾巴的……
離翅膀越近,人形的輪廓越發清晰。在快要碰到翅膀羽毛的瞬間,甚至能看清楚它們的相貌。有可愛的孩子,有慈祥的老人,有美麗的少女……它們似乎在抿嘴微笑。
「啪嗒!」就在這時,翅膀合上了。
「嗤。」泡泡脆弱的外殼裂開,所有半透明的人形,化作一縷縷青煙消失在白色的電火花中。
「呃……」它們是被吃掉了吧?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噁心,小桃忍不住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原來那對美麗的翅膀是用來誘惑和吞食人類靈魂的口器?!7s實際上是捕蠅草的同類?!說不定,之前被自己否定的少女早衰事件,和他們脫不了干係!自己好像捲入了不得的事件中了!
「誰?」聽到響動,路法瞪大鮮綠的眸子,張開藍色的翅膀,從屋頂一躍而起,咻地向地面撲去,身形矯捷得像一隻蒼鷹。
糟糕,被發現了!看到腳下那巨鳥般的陰影,小桃慌忙扔掉手中的羊肉串,埋頭向巷子口狂奔。
結了薄冰的雪地,踩起來格外滑,一不小心就扭到左腳掉了鞋子。但倉皇逃命中的小桃哪有心思顧及這些?!
「有沒有人?!救命!」前面不遠處有個綽約的黑影一閃而過,看起來有點像郝美麗,小桃立即大叫起來,「美麗?!」
沒有人回答,看來是幻覺了。想想也是,這裡因為被政府徵用,房子都被拆成了骨架,居民也全都搬走了,巷子靜得像墓地一樣,怎麼可能突然跳出個人來救她?!
「喂,米迦,你別站在那裡吃啦,快幫我攔住她!」
「好的。」
聽到銀髮少年路法的呼喚,金髮少年米迦也從天空降落,加入了激烈的追逐戰。雖說兩人的飛翔動作看起來就像天使一樣華美優雅,但小桃腦子裡出現的卻是電影《范海辛》中吸血鬼追殺人類的情節——現在上演的分明是血腥加暴力的25幀畫面嘛!
纖細的腿因為劇烈的奔跑越來越酸、越來越重,大口大口呼吸出的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形成一團團無助的白煙。雪花夾在風中撲面而來,鑽到大衣和圍巾裡面,籠罩在頭頂上的死亡氣息揮之不去,身體裡的血液快被那種極度的恐懼給蒸乾了。
「哥,對不起。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我不能回報了。還有,如果你喜歡上什麼人的話……祝你……幸福……這裡不會再痛了。」最後,她緊緊摀住胸口,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瑩白的雪頓時被膝蓋排到了兩邊。
「嘟嘟……」
就在小桃閉上眼睛的前一秒,面前突然出現一片刺目的橙黃光芒!
「小桃?!」熟悉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能把《I say》演繹得猶如天籟之音的華麗男聲,此時聽起來有些微微的顫抖。
「哥?」
「你是笨蛋嗎?!」有著俊美外形的亞洲歌壇紅星從藍色別克車裡衝出來,像拎小雞似的把她從雪地里拉起,黑色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我還以為你早就到家了呢!這裡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你跑到這裡幹什麼?跪在雪地裡很好玩,是不是?!」
「我不是在玩啊。」是他!太好了!小桃繃到極限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軟軟地栽倒在他懷裡,「哥,小心7s……」
「7s?7s怎麼了?」齊星淵不解地擰起兩道漂亮眉毛,「我的演出已經結束了,下面輪到7s出場。這有什麼不對嗎?」
「7s不是人,追我……」小桃喃喃地說著,費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天空。那兩只可惡的「鳥」說不定會飛過來,把她和哥哥一起吃掉!「哥快逃。」
「什麼都沒有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齊星淵眼簾的只有銀色的圓月和璀璨的星斗。幽藍的夜空神秘而寂靜,就像美艷貴婦佩戴的、鑲有珍珠和寶石的絲質面紗。
「不對,有的,翅膀……」可惡,好累好累,喉嚨快要發不出聲音了。小桃的上下眼皮開始不斷交戰。
「你是不是發燒出現了幻覺?」看了眼雪地那行孤單的腳印,齊星淵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這裡不可能有其他人。」
「才不是……」放在額頭上的大手是那麼的溫暖。小桃迷迷糊糊地辯解了兩句,最後頭一偏大聲打起呼嚕來。
「竟然睡著了……」齊星淵無奈地搖了搖頭,打橫抱起瘦弱的少女,快步向停在巷子口的別克車走去。冷峻的臉被車燈抹上了淡淡的暖色,線條柔和的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而在他身後,一根半透明的藍色羽毛從空中飄落下來,靜靜地融化在雪地裡。
4、
「大家好,我是米迦。」把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金髮輕輕撥到耳後,眨了眨充滿了柔情的藍色眼眸,男孩綻開一個貴氣十足的微笑。
「Hello,我是路法!」和米迦同樣俊美的男孩,拉下黑色棒球帽的帽簷,蓋住一頭惹眼的銀髮,綠色的瞳孔裡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我們是7s!」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哇啊啊,是7s!」看到這個畫面,不少女孩都激動地尖叫起來。逛街的停止了腳步,上學的錯過了校車……
沒錯,只是隔了短短一個晚上,不管是地鐵口、商廈上還是公交車車站……C城每一塊電子屏都開始播放兩人的廣告!
「我們的MV需要新人當主角,你想不想變成被7s捧在手心上的公主?」米迦彎起的眼睛裡,蕩漾著可以溺死人的美麗波浪。
而路法則揚起一個充滿邪氣但又魅力十足的微笑:「我們的密碼就是這個哦!」
說著,兩名美少年一起湊到鏡頭前,一人舉著凍得看不出形狀的羊肉串,一人拿著一隻底板斷裂的髒球鞋,同時撅起蜜糖似的嘴唇,做了一個kiss的動作。
「失主,你就是我們的灰姑娘。希望你早點跟我們的經紀公司聯繫。當然如果有人能夠提供灰姑娘的線索,我們也會重謝哦!」
「……」
這是什麼嘛?剛剛走進教室,小桃就從掛在黑板上方的液晶電視上,看到了讓其他人興奮不已、讓自己心驚膽戰的畫面。
「啊?竟然有這樣的事?也就是說MV的主角已經定下來了,我沒有希望了?」
「也不一定啊,說不定找到灰姑娘後,你還能演個小配角呢!」
女生們的熱烈討論讓小桃的嘴角抽搐個不停。糟糕,7s開始變相通緝她了!沒有想到期盼中的怪異事件發生後,自己卻陷入了生平最大的危機!該怎麼做?反守為攻?馬上找到警方,說米迦和路法就是導致少女早衰的真兇,並把昨天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不行,這樣會被對方當成瘋子的!
乖乖待在這裡,等7s找上門來、殺人滅口?也不行,自己還沒有當面問哥,那個水色眸美女跟他是什麼關係呢……再想就崩潰了。
「聰明的人絕不能把有限的人生搞得無限的複雜!行樂需及時!」反覆念叨了幾遍座右銘後,小桃快步走到座位坐下,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微笑,「哈哈,大家討論得好開心啊!」
「嗯,也不知道是哪個女生那麼幸運,能成為7s的灰姑娘!」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慌忙接過話頭,「如果我能提供灰姑娘的線索就好了。不過,通過羊肉串找失主簡直是不可能的啦,而且那只鞋的牌子也太普通了,全國至少有幾十萬雙,我們學校就有百八十人穿,叫人怎麼下手調查嘛……」
說得也是。昨天夜裡,他們應該沒有時間看清她的長相,不會這麼快找上門的。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小桃,你能不能給我指明方向?」「馬尾辮」合掌抱在胸前,擺出一個求神拜佛的姿勢,「拜託拜託!你可是這裡智商最高的人啦!」
「不行不行,其實我很笨的!」英小桃立即用力擺手。不管說什麼好話也沒用!誰會傻到自掘墳墓啊?!她只是個思維比其他人跳躍一點的普通女高中生,沒有瞬移、噴火之類的特異功能,不會RP突然爆發、變身為美少女戰士,即使擁有拯救世界於水火的雄心壯志,也沒有和怪物戰鬥的實力,能做到明哲保身就很不錯了……
嗯,還是暫時保持低調、等發現他們的弱點(比如吃不到薯片能量就會枯竭之類),再全力攻擊的好!
就在這時,教室裡的氣氛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吵鬧聲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夢囈似的驚歎。
「……走出來了。」
「我不是做夢吧……」
「好帥啊……」
連一向跟木頭沒有什麼區別的郝美麗,眼睛裡也透出了夾雜著興奮和憂慮的光芒:「他們……」
但處於深度思考狀態中的小桃,根本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異常。
「請問,你是英小桃同學對吧?」突然,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嗯?」這聲音有點耳熟。英小桃猛地抬起頭,接著下巴「卡嚓」一聲掉到了地上。映入眼簾的是死神一般美麗的少年——7s之一的米迦!他好像從教室裡的液晶電視裡走出來的一樣,正瞇著一雙湛藍的瞳子,對她報以正午太陽般熱情的微笑!
「Hello,又見面了。」
「……」見鬼了!小桃身子一晃,直接滑到課桌底下,腦袋裡迸出輸掉遊戲後的over字樣。沒有看完的動畫,有待開發的戀愛經驗,期望考上的大學,積攢下來的壓歲錢……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此畫上句點了?
「你……你……」壓住抖個不停的膝蓋,她努力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怎麼會……在這裡……」
「你們班最近流行在桌下和剛認識的對象談話?」米迦優雅地蹲下身子,輕輕托起小桃的下巴,把嘴湊到她的耳邊,「或者說,我可以理解為,小桃同學看到我很激動,因為昨晚你對我一見鍾情?」
雖然此刻他的表情美得讓人頭暈腦脹,聲音也像金絲雀一樣溫柔,可是……很恐怖!知道美女是披著畫皮的鬼後,就算是笨到極點的書生也不會再次被美色所誘惑,何況是智商不低的英小桃同學!
「才不是!昨天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在看直播的足球賽呢。」
「哦。原來是這樣。」和嘴裡說的不一樣,米迦的臉上擺明寫著「不信」兩個字。
「好啦,我已經解釋清楚了。」小桃穩定心神,推開他的手,用狼狽的模樣和不狼狽的心態,從桌子下面爬了出來,「如果要找人搭訕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是嗎?你真的不是『她』?」米迦的眼神依然純淨。不過那和美麗的湖泊一樣,雖然看上去乾淨透亮,但有著不可測的深度,冒然靠近是相當危險的!
「英小桃,別抵賴了!」7s的另一名成員——路法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並且從身後掏出羊肉串和球鞋,啪地把它們擱在她的課桌上,「你這『灰姑娘』真是罪大惡極呢,害得我連美容覺都沒有睡好!昨晚演唱會結束後,我們就連夜錄製尋找你的廣告。」
大事不好!罪證在對方手中!小桃臉上的汗水刷刷往下流。
「廣告剛剛投放,我們就接到100多個電話。稍稍一篩選信息,就知道誰是真正的『灰姑娘』了。」米迦靠在課桌邊上,笑瞇瞇地補充說。
事到如今,只能將抵賴進行到底!
「開什麼玩笑啊?」在女生們羨慕的尖叫中,小桃閉上眼睛把鞋和羊肉串推到地上,「就憑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確定灰姑娘就是我?世界上穿同樣型號的鞋又喜歡吃羊肉串的人多的去了。」
「一定是你,沒錯的!」路法有些不耐煩地撅了撅嘴,「你可別質疑我們7s的情報搜集能力!」
「……」這傢伙真是死腦筋!
米迦還是笑呵呵的,雪後初晴的陽光給雪白的皮膚鍍上一層茸茸的金色,使他看上去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縹緲感,就像古希臘的神像一樣聖潔美麗:「要不然,我們把羊肉串上的口水做個DNA鑒定?」
「……」虧他說得出!
「呵呵,小桃!是我告訴他們的!看到球鞋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你了呢!」跑過來湊熱鬧的李小丫,聽到這話差點沒興奮得跳起來,「等你成了女主角,一定要買齊星淵的CD送我哦!」
「……」這個丫頭根本就不知道她做了多可怕的事!形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了,必須拖延時間才行!
「你們怎麼想是你們的事情。有本事自己去找更確切的證據!」
她壓低聲音瞪了米迦一眼。這兩隻怪物不會當著其他人的面,吃掉她的靈魂吧?
「總之,我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啦。別沒話找話了,這裡可是學校……」
「嗯,我知道這裡是學校。」米迦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個書包,「所以啊,我和路法決定轉到這裡上學。」
「什麼?!」
「英小桃,我們以後就是同班同學咯,請多多指教。」
不管這句話在人群中引起多大的騷動,米迦和路法坦然接受了周圍投來的愛慕眼光,臉上掛著親和力十足的明星式微笑,從容不迫地走向教室後面的兩張空課桌。那架勢就像巡視自己領土的國王!
看樣子,他們要在這裡賴上一段時間了。
怪了,一般來說,大反派不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的大惡人麼?為什麼7s還要花時間調查她呢?他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根本目的何在?!
小桃擰著眉,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趁人不注意擺出一個熱血少年漫畫雜誌封面的奮鬥造型——不能逃避下去了,自己必須採取些行動扭轉局面!也許拯救人類拯救地球的任務真的落在了她的肩上了呢!
「哼,哼,普通的校園生活終於被不平常的元素改造得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