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對我私自召喚出了惡靈這件事很是生氣,回來以後足足一個星期沒有和我說一句話,而我對於他的不近人情也有幾分不滿,這就苦了飛鳥,只能兩邊說好話。
直到第八天,司音才冷冷說了句:「小隱,你似乎不適合做這份工作。」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飛鳥也笑咪咪道:「這點我倒同意,小隱你太感性了。」
「飛鳥,難道你在那麼多時空裡就沒碰到過值得你回憶的人或事嗎?」我瞪著他問道。
「值得回憶?」飛鳥不以為然的揚了揚嘴角,道:「除了美女,我什麼也記不起了,不過就算是美女,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一切都要為完成任務服務。」
「對牛彈琴!」我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小隱。」飛鳥忽然收起了笑容,用那雙湛藍的眼眸盯著我道:「如果太投入,受傷的就會是你自己,明白嗎?」
「不,那不是受傷,我不後悔太投入,至少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他們的喜怒哀樂,我看見了他們最真實的一面。」我搖了搖頭,總司溫柔的笑容又浮現在眼前。
「笨蛋,」飛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道:「無論你遇到怎樣優秀的人物,有一點一定要記住,那就是——他們早就消失在了歷史的洪流中,他們和我們,永遠也不會有真正的交集,因為我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好了,以後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我真要考慮一下還讓不讓你繼續下去了,飛鳥的話你要記住。」司音頓了頓,又道:「還有,除了委託人,不要妄想改變其他人的命運。」
看他出了房門,我不大服氣的往那個方向瞪了一眼,
「不要鬧脾氣了,來,我請你去大吃一頓,我知道那個時代沒什麼可吃的。」他愉快的擁住我,順勢捏了捏我的肩膀,道:「怎麼摸上去好像沒什麼變化,好像還更結實了,小隱,莫非你就是……」
「莫非什麼啊?」我順口接了一句。
「莫非就是傳說中,喝口水也會長肉的那種生物?」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調侃的笑容。
「是嗎?」我不懷好意的一笑,忽然伸出手偷襲他的腰部,那是飛鳥的要害,果然他一下子就破了功,大笑著左躲右閃才奪門倉皇而逃……
我滿足的拍了拍雙手,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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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飛鳥接了一樁委託,立刻動身前往公元六世紀的亞瑟王時期,事情就是這麼湊巧,當天晚上,下一個委託人也在同一天出現了。這在以前是沒有的事情,兩樁委託是不會距離這麼近的時間發生的。
來的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很漂亮,只是異常蒼白的膚色令她看上去似乎氣色很差。
我起身替她倒了一杯番茄汁,剛端到她面前,她一看果汁的顏色,不由低呼一聲,居然就這麼暈了過去。我一下子就傻眼了,趕緊猛掐她的人中,這是怎麼回事啊。
半晌,她才悠悠醒傳,不敢再去看那杯果汁,顫聲道:「那個顏色,那個顏色好像血的顏色,好可怕。」
我疑惑的看著她,神經兮兮的女孩子,她頓了頓,又道:「我,我從小見血就暈,現在越來越嚴重了,只要是和血差不多顏色,我也會暈。總是覺得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似的,。」
「啊,那你不是經常要暈倒!」我同情的看著她,像血一樣顏色的東西好像很多哦。
她咬了咬下唇,道:「是啊,所以當我第三次做夢夢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想來試試。」
當司音把手指放在她額上的時候,我又看見了一堆外國文字,看來,這次任務的目的地又是在國外了。
司音放下手,卻一反常態的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說了句:「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待那女孩離開,我納悶的看著司音問道:「師父,剛才為什麼不說?」
司音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道:「小隱,你知道巴托裡伯爵夫人的故事吧?」
我點點頭道:「我知道啊,師父教我們和吸血鬼有關通靈術的時候,不是提到過這個女人嗎。」
我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道:「難道這次委託和她有關?」
說起這個巴托裡伯爵夫人,可是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女惡魔,1560年,匈牙利伯爵夫人——伊麗莎白•;巴托裡出生於特蘭西瓦尼亞一個最古老富有的家族裡,她是波蘭國王什特凡•;巴托利的侄女。
她嫁給了一個立有赫赫戰功的伯爵,但是不久丈夫就戰死沙場,在丈夫死後,伊麗莎白開始變得越來越虛榮,並且懼怕衰老會奪去她的美貌。一天一個女僕在為伊麗莎白梳頭時不小心拽了她的頭髮,伊麗莎白拚命抽打女僕的手直到打出血來,女僕的血流到了她手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因此而得到了她年輕女僕的青春和朝氣。她相信自己找到了永葆青春的秘訣。伊麗莎白命令她的管家和男僕剝光那女僕、割破她的皮膚把她的血放到一個大桶裡,用她的血沐浴。自此以後,她派人專門捕捉或者誘騙附近村莊裡的少女前來施以酷刑,把這些女孩當成屠宰場裡的動物般放血致死,飲用她們的鮮血,並用鮮血來沐浴,認為如此能夠保持她驚人的美麗和青春。
據歷史記載,受害者大概有300到600人。最後還是巴托裡伯爵夫人的表兄圖爾索伯爵率兵攻破城堡,才揭露了這樁駭人聽聞的慘案。
巴托裡伯爵夫人,從此一直被認為是吸血鬼族中的一員。
司音點了點頭,道:「這個女孩的前世中有一世就是那些被害女孩中的一員,叫做朵拉,可能是遭受了什麼酷刑,死的十分痛苦,所以記憶深處一直隱藏著對血的恐懼。」
「那麼,唯一的方法是回到那個時代,把那個女孩救出來,對不對。」我感到自己的聲音有點缺乏底氣,中世紀的東歐,可是吸血鬼猖狂的年代……
司音思索了一下,看著我道:「如果你有問題,可以等飛鳥回來,把這個委託教給他。」
「還是讓我去吧。」我只是遲疑了幾秒鐘,就乾脆的答應下來,「難道那些通靈術是白學的嗎,什麼吸血鬼,我才不怕。要是敢惹我,我就把他們全部封印起來。」
「一般的吸血鬼沒有問題,不過要小心血族中的Tremere一族和Setites一族,一旦碰到這兩族,要立刻躲避,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吸血鬼所在的血族共分為十三個族類,Tremere一族是血族中的另類。由於這個族群的血統與其他血族有很大不同,他們最初成員是一群魔法師,由於發現了一些魔法而掌握了吸血的能力,所以他們是血族中擁有許多魔法的一族。
而Setites一族更是不可小視,他們起源於賽特-埃及的夜與黑暗之神,Setites一族一直在努力把世界拉向黑暗以促使賽特復甦。他們使用毒品在內的種種手段誘使其他血族或人類墜落,事實上現代海地的一些黑社會以及中東的幾個恐怖組織就在Setites控制之下。
血族,在今天仍然存在著。
「放心吧,師父,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只要救出那個叫朵拉的女孩不就行了。」我笑了笑道,心中更多的是被好奇代替了,雖說偶爾看見深夜遊蕩在熱鬧人群中的現代血族,但古代的血族不知道有什麼不同……
其實吸血鬼也算是一種靈吧,鬼魂和吸血鬼的區別就來自於此,鬼魂是不屬於肉體軀殼的精神物質,而吸血鬼是附體的幽靈,是被從遺棄的世界裡出來的惡靈所佔據的身體。所以是屬於邪惡的異靈。
「說實話,我還真是有點不放心。」司音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溫和。
「別小瞧我了,你看,上次呼喚惡靈出來,我還不是把它又收了。」我笑咪咪道。
「你還敢說。」司音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紫色的眼眸中有絲淡淡的笑意,銀色的眼眸內卻是依舊嚴肅的神色。
「小隱,除了救出要救的人,千萬不要再多管閒事了。」他沉聲道。
「我知道,可是還有那些受害的女孩呢?」我忍不住道。
「那是她們的命運,我們無權更改。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一件事,改變委託人的命運。其他人,全都不關我們事。」司音的眼神恢復了原有的冷淡。
「明白了……」我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第二天,我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要帶的東西,以防萬一,也帶上了山楊木所做的細木頭,把它們削成了筷子似的形狀,前端削尖,用它刺入吸血鬼的心臟部位,就能殺死他們。不過不到緊要關頭我還是不想動用這些。
司音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擔憂,那絲擔憂的神色只在他眼中停留了半秒鐘,便又恢復常色,開始送我前往十七世紀的匈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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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睜開眼,不由抱怨了一聲,司音怎麼總是挑晚上的時間把我送過來,其他地方也就算了,這裡可是吸血鬼多多的中世紀東歐啊。看來以後要讓他算好時差再送。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好像是一片森林,風聲吹過,林子裡發出一陣一陣樹葉震動的唰唰聲,好像有許多人同時搖著樹枝,遠處時不時傳來貓頭鷹淒厲的叫聲,風聲過後,林子裡又忽然安靜下來,寂靜的可怕。
我往前走著,心裡還是有點發毛,大約走了十來分鐘,前方似乎快走到盡頭了,看來這座森林也不是想像中那麼深,樹枝與樹枝間的空隙也寬闊了許多,我撥開樹枝,向前望去,不遠處,在眾多荊棘和薔薇的環繞下,高高矗立著一座紅頂白牆的哥特式城堡,尖尖的頂直衝雲霄,月光傾瀉如水,給城堡籠罩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銀色光環,遠遠望去,讓人懷疑是誤闖進了浪漫的童話世界,公主的城堡。
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就是吸血女伯爵——巴托裡夫人的塞依特城堡。
我凝望著城堡,心中思緒如麻,眼前這座華麗的城堡下隱藏了多少美麗少女的屍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