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之術

  這個消息自然也很快的傳到了籐原一家人的耳中。
  「成范,難道戰爭又要開始了嗎?」小雪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得來不易的平靜生活又要被破壞了嗎?她的心又微微顫抖起來,因為戰爭令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成范搖了搖頭,道:「不要擔心,這次的戰爭是持續不了多長時間的,公家與武家之爭,多半是公家落敗。」
  「是嗎?」小雪疑惑的問道。
  「不錯,皇室的威信在以前的戰爭中早已掃地,他們奢侈糜爛的生活方式也無法激起武士們的信心,除了在必要的情況下,已經不會有哪個實力派再會俯首貼耳地聽命於他們。況且,不可否認,自源賴朝開幕以來,政治清明,包括北條一族生活儉樸,賞罰分明,對皇室又一直採取恭順的態度,支持他們的人不在少數。公方根本是出師無名。」成范溫和的說著。即使不再踏足官場,他對世事依然看得比誰都透徹。
  「可是只要是戰爭,總會有很多人死去。」小雪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那也是不能避免的。聽說這次出征的總大將是幕府執事北條泰時,北條家倒是出了人才……」
  什麼!在一邊聽著的琉璃渾身一震,泰時他是總大將?泰時要去打仗了?
  「父親大人,泰時是這次的總大將?」琉璃急忙問道。
  「應該沒錯,聽說是他主動請纓的。」成范略帶詫異的看了琉璃一眼。
  主動請纓?泰時這個笨蛋,帶頭去衝鋒陷陣是多麼危險啊,如果那麼溫柔的泰時出什麼事的話……琉璃心中一顫,不敢再想下去……這個好的人,絕對不可以出事,絕對不可以……
  「那麼他們什麼出發去京城?」
  「聽說是今天吧。」
  琉璃心裡莫名的湧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衝動,她噌的站了起來,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我要出去一下!」
  還沒等成范和小雪反應過來,琉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待琉璃氣喘吁吁的跑到了鐮倉城城門處,城門周圍擠滿了密密麻麻送行的人群,中間站滿了整裝待發的武士們和御家人,蜿蜒綿長的隊伍一直看不到尾,到處都是源氏的龍膽紋白旗和北條一族的三鱗紋白旗,引風招展,猶如一片白色的海洋。琉璃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壯觀的場面,對了,泰時呢?她四處張望,根本看不到泰時的影子,他既然是總大將,應該在最前面吧,想到這裡,琉璃連忙撥開人群,不停的往前面擠去。
  好不容易才擠到前面,但還是有很多人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焦急的在人群的空隙中尋找泰時的身影。
  「大家準備出發!」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是泰時的聲音!琉璃也不管那麼多,不停的往上跳,一邊揮手一邊激動的大喊起來:「泰時,泰時!」
  可是她的聲音立刻被人群發出的吶喊聲淹沒了,泰時根本沒有看到她,怎麼辦?唉,沒辦法了,琉璃想了想,迅速的脫下了自己的一隻鞋子,對準泰時的方向狠狠的擲了過去。
  猝不及防的泰時忽然只覺一團黑影來勢洶洶的朝自己飛了過來,以最快的速度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臉上。「阿……」他吃痛低呼了一聲。
  「什麼人!」泰時身邊的武士們立刻抽出刀,惡狠狠的往這個方向走來,琉璃見方法奏效,急忙又大喊:「泰時,泰時!」
  「居然敢謀害總大將大人,不想活了!」一名年輕的武士揮刀往琉璃砍了過來。「噹!」只聽一聲兵器交接的聲音,那武士看了一眼架住自己刀的人,不由一臉惶恐,「總大將大人……」
  「都給我退下。」泰時的聲音不重,卻是不怒自威。
  「琉璃,沒事吧?」他轉過頭看著琉璃的時候,臉色已經緩和。琉璃點了點頭,這麼近的距離看泰時好清楚,今天的泰時和平常溫文爾雅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內著繡著飛鳥圖案的深藍色的直裰,外披金絲軟甲,一身藍白相間的盔甲更是襯的他格外英挺威武,——只是他額上的紅腫處和手上拿著的鞋子稍稍煞了點風景……
  琉璃不由愧疚的低下頭去,暗暗埋怨自己,使這麼大勁幹嗎,真是的……
  「那個,泰時,對不起,我是想讓你看到我,所以……」
  泰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調侃的笑容,道:「不用對不起,我該慶幸你扔的不是一塊石頭,對嗎?」
  琉璃尷尬的笑了笑,要是石頭的話說不定就把泰時砸暈了……
  「對了,你怎麼來了?」忽然在這裡見到喜歡的女孩,泰時除了驚訝之外,更是多了一分欣喜。
  「我聽說你今天就要出發到京城去了,所以想和你告別,泰時,一定要小心,絕對不可以讓自己受傷哦。」琉璃抬起頭,一臉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
  泰時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琉璃,是在關心他,在琉璃的心裡,也許還是在意他的……那麼……他也許還是有機會的吧……
  「放心吧,我一定會凱旋而歸。」泰時笑道,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采,順手把琉璃的鞋子放進了懷裡。
  「啊,泰時,幹什麼!這是我的鞋!」琉璃趕緊伸手去搶。
  泰時迅速的架住了她的手,低聲道:「就把這個作為我的平安符吧。」還沒等琉璃反應過來,他就翻身上了馬,一揚馬鞭,大聲道:「出發!」
  什麼啊,自己的鞋子怎麼被他當成平安符了,這也太奇怪了吧……唉,算了算了,只要泰時平安就好了,不過琉璃對於自己鞋子能不能發揮這個功能可沒什麼自信,
  「北條泰時,你一定要平安回來還我鞋子!不然我不饒你!」琉璃衝著泰時的背影大喊。
  泰時往後揚了揚手,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泰時,一定要平安回來哦……
  望著他們遠去,琉璃的心裡湧起了一絲惆悵,正準備回去,忽然發現了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只有一隻鞋子,天哪,救命!該怎麼走回去!
  「北條泰時,還我鞋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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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從鐮倉回吉野已經有半個月了,已經是初夏時分,吉野山上溪水潺潺,草色青郁,鳥兒的鳴叫聲中夾雜著不知名的蟲兒的叫聲,一陣一陣的傳到躺在草地上的琉璃耳中。
  琉璃閉著眼睛,盡情的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和煦的微風,還是吉野最棒了……
  不知道清繼在忙些什麼,是不是在什麼地方收服怨靈,還是在研究什麼新的陰陽術?等安倍大人占卜好吉日,自己真的要嫁給了他嗎?想到這裡,她的心裡湧起一絲甜蜜,母親的話是對的,幸福,果然是要自己爭取的。她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清繼清冷如蓮的氣息似乎還遺留在那裡……
  正在回味著那幸福的滋味,她的腦中忽然又閃過泰時看見那一幕的神情,怎麼回事,自己對他的這個神情總是忘不了,泰時也不知怎麼樣了,聽說因為時值初夏,通往京城的宇治川河水暴漲,朝廷部隊又毀壞了所有的橋樑,所以也不知道幕府軍隊該如何渡河,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泰時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了。
  「琉璃!」
  忽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了琉璃的耳中,琉璃詫異的睜開眼,沒人呀,是自己的錯覺吧。
  「琉璃!」,不對,絕對是有人在喊她,而且這個聲音,好像是清繼的。難道清繼來吉野了嗎?她心中一陣驚喜,坐起身來,四下打量,奇怪,不要說清繼,連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她心中又是一驚,難道清繼變成怨靈了?看著空曠的四周,她的身上一陣發寒,越想越覺得清繼變成怨靈的可能性極大。
  「琉璃!」又是一聲呼喚。
  「啊!清繼,你怎麼了?你在哪裡?你是不是變成怨靈了,嗚嗚,不要死,我不要你死……」琉璃又慌又害怕,不由的哽咽起來。
  「唉,我在這裡。」琉璃忽然感到腳下有什麼正發出聲音,忙低頭看去,只看見一隻棕色皮毛的小松鼠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一條大尾巴還晃來晃去的。
  好可愛的松鼠,琉璃暫時忘了害怕,伸手將松鼠放在掌心裡,「琉璃,是我!」琉璃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天哪,不是吧,這個聲音居然是從松鼠身上發出來的!
  「鬼啊!」琉璃慘叫一聲,連忙甩了手上的松鼠,連著退了好幾步,倒在了地上。她拚命拍著自己的胸口,一定是做夢,一定是!
  「琉璃,我是清繼。」松鼠還不依不饒的竄了過來,對著她的臉說。
  「清……清繼?」琉璃發了一會愣,臉上的表情不停變換,忽然就哭了起來,:「清繼,你是清繼,你死了嗎?是不是變成怨靈了?不然怎麼會變成松鼠了!5555……你還要娶我的呀,不可以變成這個樣子!」
  「我沒死。這是陰陽術的一種,通過動物的身體傳達信息,我現在還在京城。」
  「陰陽術?」琉璃聽到清繼的話,才冷靜過來。「有這樣的陰陽術嗎?我都沒聽安倍大人提過。」
  「那是自然,連我父親也沒用過這個陰陽術,是我自己學的。」松鼠的表情似乎有點得意,看著可愛的松鼠發出清繼那冷冷的聲音,琉璃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陰陽術好好玩,只是剛才差點被你嚇死,還以為你變成怨靈了,什麼時候學的這個陰陽術?」
  「就是上次,你說我把你趕出去的時候,那時剛好我遇到了一點阻礙,所以……」
  「原來上次就是在研究那個呀,不過這個學來也很有趣哦。」
  「不是為了有趣,是為了……」清繼沒有說下去。
  為了什麼?難道……琉璃的心中湧起一絲溫柔的感覺,難道是為了向遠在吉野的自己傳達心意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能感覺到你的氣,這對陰陽師說來不是什麼難事。」
  琉璃轉了一下眼珠,又把松鼠拎起來放在掌心裡,低聲道:「安倍清繼,我好喜歡你!」說著,她低下頭在松鼠的小腦袋重重親了一下,道:「清繼,我剛才也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你了哦。」
  那邊默然了一會,半晌,只聽見清繼壓抑著情緒的聲音:「琉璃,早點來京城吧。」
  早點來京城,清繼的意思是早點嫁給他嗎?琉璃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清繼雖然從來沒有說過喜歡這句話,但是把喜歡藏在心底的清繼——真的好可愛。
  「好了,我不能說太長時間,我要走了。」清繼的聲音又恢復了冷靜。
  「嗯,清繼要照顧好自己哦,也許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琉璃依依不捨的放下了松鼠。
  「我不會有事,不然我死了誰娶你呢。」話音剛落,松鼠就從她腳下逃跑了。
  「安倍清繼,可惡!」琉璃忿忿的朝松鼠逃竄的方向怒道,清繼也會這樣調侃她,真是過分,等到了京城再和他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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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當初看了遙遠時空中,對泰明的這個陰陽術念念不忘,還一直幻想要是有這樣的男朋友該有多棒,什麼手機電話費全省了,還超浪漫,所以我的文文裡一定要借鑒一次的說,厚厚。

《鐮倉琉璃姬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