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還沒等我回答,他那密密的睫毛已然垂下,在眼臉處抖落一片優美的陰影。
「又到了戴上面具的時間了。」
我也在微愕之後調整了自己的心情,笑了笑道,「不過偶而脫下來也不錯。」說著,我站起了身,「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他坐在那裡沒有動,只是點了點頭。
在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剛才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
我停下了腳步,揚起了嘴角,「剛才殿下說了什麼嗎?」說完,我就移門而出。
月光下,寸寸霜紅雪白開遍庭院,枝椏連綿,星星點點,漫天一片,映著幽幽的夜色,真是說不出的艷麗璀璨。
「裴大人,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從樹頂上忽然傳來了細人的聲音。
我停了下來,往上望了望,「奇怪了,你怎麼總喜歡待在那裡?就算是生活在黑暗中,也不一定要待在樹上啊。」
「我喜歡這裡。」他幽幽說道。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人經過,也迅速的順著樹幹爬了上去,衝著一臉驚詫的他眨了眨眼,
「那麼我也來試試到底這裡有什麼好的。」我不客氣的在樹枝上坐了下來。
他很快斂起了驚訝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半空中的上弦月,和往常不同,那冷漠的臉上似乎多了一絲憂慮。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隨著輕輕的女子聲音和搖曳的燭火。
他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點了點頭,從這個方向望去,透過樹枝間的縫隙,正好能看到兩位宮女正提著燈籠款款而來。
「你知道嗎?那位叫作若葉的舞者被殿下接進宮了。」
聽到這句話,我微微一驚,若葉不是廄戶的手下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堂而皇之的把她以舞者的身份接進宮來?好像唯恐天下不知似的。
「可是她不是竹田王子的人嗎?」
「上次她這樣對竹田王子,還害得王子被囚禁,你說王子還會留著她嗎?要我說,王子恨都恨死她了。」
「可是殿下又為什麼將她接進宮?難道說……可是殿下不是對裴大人……」那個宮女吃吃的笑了起來。
「可是若葉姑娘那麼美,殿下動心也沒什麼奇怪啊,說不定,這位若葉姑娘也早就對殿下……」
「呵呵,那竹田王子知道豈不是要氣壞了……」
「我看啊……」
兩人漸漸走遠,輕笑的聲音飄散了空氣裡。
「啪答——」只聽到一聲細微的樹枝斷裂聲,我轉頭望去,只見細人的臉色古怪,手裡握的正是一根折斷的樹枝。
對了,同為廄戶的志能便,他也應該知道若葉吧。
「細人,你也知道若葉她是……」我見到他輕輕點了點頭,就知道了答案。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好似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又若有若無的喃喃道,「下面,該輪到我了。」
他那年輕的面容上有沉沉的暮氣,月光照在他的髮梢,閃爍著茫然幽暗的光澤——
沒過幾天,我就從侍女口中知道了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
竹田王子居然被人從牢獄裡救走了。
到底是誰敢冒險救走他呢?而且,這個人能夜闖牢獄,絕對也不是泛泛之輩,難道是女王的手下?
就在我想到頭痛的時候,斑鳩宮的宮女來到了我的住處,說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讓我前去城郊的耳梨行宮賞花。
耳梨行宮是廄戶的另一處行宮,與略顯華麗的豐浦宮不同,耳梨行宮卻是一派清雅,一進宮內,就能看見中庭流淌著銀白色的春泉,透明的泉水在陽光下跳躍著,閃耀著晶瑩的光澤。花匠清晨剛灑過水,木蘭,杜鵑都是嬌艷欲滴的樣子。幾個侍女正在採摘還是蓓蕾的白牡丹,花香並不太濃,在水氣的籠罩中,瀰漫出透明而清冽的氣息。
「世清,你來了!」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原來是八卦事件中的另一男主角……
「蘇我大人,好久不見。」我略略行了行禮,抬頭朝他一笑。他一臉燦爛的笑,親切的拉過了我,「來,來,就坐在我旁邊。」
入了席後,我這才發現,今天到這裡賞花的幾乎都是些朝中的高官。我微微一愣,抬眸正好對上廄戶的目光,他的眼眸似乎比往常更加幽暗了幾分。忽然覺得他身邊的侍從有點眼熟,仔細一看,竟然是細人!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飛快地低下頭去。
奇怪,今天他怎麼以侍衛的身份出現了?廄戶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裴大人,聽說你很快就要回去了?」蝦子同學露出了幾分不捨。
我點了點頭,「在下已經在這裡逗留了不少時間,是也該回去了。」
廄戶忽然往我這裡掃了一眼,忽然說了一句,「裴大人自然是要回去的。小野,到時你也一起送裴大人他們回大隋。」說完,他朝小野妹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開口吩咐身邊的宮女,「這樣賞花未免單調了一些,把若葉帶上來吧。」
大臣們紛紛面面相覷,眉宇間流露著曖昧的神色。
我微微一愣,他把若葉也帶來了嗎?可是,為什麼讓她公開獻舞呢?這樣不是越描越黑?讓別人以為若葉真的和他有什麼……
那宮女領命正要離開,忽然見到一個宮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驚慌失措的跪倒在地,顫抖的喊道,「殿下,不好了,若葉姑娘她……」
廄戶的眼中微光一閃,驀的站起身來,立刻衝了出去,他身邊的細人也是臉色一變,立即緊跟上去。
我自然也不會落後,三步並作兩步的趕了上去——
我想我無論如何猜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幕情景。
若葉全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臉色蒼白,雙目微閉,顯然已經奄奄一息了,坐在她身旁的人,同樣也是臉色蒼白,神情茫然,似乎不是很清醒的樣子,手裡還拿著一把沾著血跡的匕首。
毫無疑問,這個人八成就是兇手。
但最令人震驚的是,這個兇手,赫然竟是被救出牢獄的竹田王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竹田王子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竹田一臉震驚的抬起頭,「我,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
「竹田,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到我的宮裡行兇殺人!」廄戶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彷彿是聽到了廄戶的聲音,若葉忽然睜開了眼睛,掙扎著想說什麼。小野妹子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扶起了她,伸手去探她的脈搏,遺憾的搖了搖頭。
「若葉,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我下意識的彎下了腰,心裡也生出了幾分不忍。
她抬頭望了廄戶一眼,伸出手指了指竹田,嘴唇蠕動了幾下,彷彿說了什麼,腦袋就無力的垂落在了一邊。
我正好離她最近,在聽到她說的話之後不由愣了愣。
「光當!」只聽一聲刀具落地的響聲,竹田扔了手裡的匕首,驀的站起身來,「不過是個低賤的舞者而已,就算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
卡答——我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骨節作響聲。
竹田索性上前了一步,「廄戶,你以為這樣就能除了我嗎?告訴你,大錯特錯!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舞者其實是你的人!背叛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就算我殺死一百個,一千個這樣的人,你又能把我怎麼樣?你能殺了我嗎?」
廄戶一臉冷漠的看著他,「來人,先把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門外傳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殿下,請容許微臣將竹田王子先帶回去。」
蘇我蝦夷已經脫口道,「父親大人?您回來了?」
我抬眸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紫色袍服的中年男子正走進來,看他的容貌的確和蝦夷有幾分相似。
不用說,這位一定就是當朝的權臣蘇我馬子。
竹田王子彷彿見到了救星一般,頓時大笑了起來,「廄戶,我說你不能把我怎麼樣吧,連老天都幫我,蘇我大人的要求想必你是不會拒絕的吧。」
廄戶輕輕蹙起了眉,又像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既然蘇我大人這樣說了,我自然會給你面子。」
竹田一聽此話,更是面露得色,惡狠狠的盯著他道,「廄戶,我不會讓你如願的!」說完,他就跟著蘇我馬子揚長而去。
一見事情已經結束,眾位大臣也都紛紛告辭,一轉眼就走的不見蹤影了。
廄戶這才彎下腰來,靜靜地望著若葉的屍體,半晌,才聽到他的聲音,「是我害了她。」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還是好好辦下她的後事吧。」
「殿下……」身邊一直沒有作聲的細人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屬下和若葉也算同事一主,她的後事,能不能交給屬下辦?屬下也知道這是個不情之請……」
「那就拜託你了。」廄戶打斷了他的話,「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說著,他站起身來,看了我一眼,「世清,你先跟我回斑鳩宮。」
我正想點頭,忽然想到了剛才若葉臨死前的話,心裡微微一動,開口道,「在下也和若葉也算相識一場,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幫些忙。」
廄戶似乎有些驚訝,「但是……」
「她的死怎麼說也和我有點關係,要不是上次的事情,竹田王子也不會對她懷恨在心。就讓我心裡好過一些吧。」我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他思索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目送他離開之後,我轉過身,只見細人還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但——他的雙肩卻在輕微顫抖著……似乎在強忍著什麼……
我的心裡不免有幾分驚訝,想不到他和若葉的關係這麼好……這實在不像他平時的個性。
「細人,你去吩咐侍女們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幫若葉換上。」我說了好幾遍,他才忽然回過神來,眼中已經布了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絲。
「知道了。」他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見他出門,我撩起了若葉的衣衫,細細查看著她的傷口,在看清她胸口的那處致命傷時,我不由大吃一驚。
這個傷口……難道是……
順著自己的猜測,我的背後,忽然冒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我想我沒有看錯,這個傷口,分明就是……
我沉住了氣,在四周仔仔細細搜索了一番,果然在案幾下發現了一樣東西。
難道,事情真的和我猜測的一樣?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呢?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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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葉的後事很快就辦妥了,下葬的日子定在了兩天後。
今夜無月,一天一地的星光,籠罩下來,清晰可見,連空中一朵朵光亮的雲彩,也像水中粒粒的銀石子,明澈極了。
我在心裡算了算日子,後天就要回中國了。可是,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不過從細人對若葉的態度來看,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或許會和她有關。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細人也應該對竹田不滿才對,又關廄戶太子什麼事呢?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如此憎恨自己的主人,以至於要背叛他呢?
想到這裡,我望了一眼輕側倚靠在門邊的廄戶,他手捧起酒碟至唇邊,深邃的眼眸格外明亮,凝視著這幽幽夜空中飛舞的櫻吹雪。
不知為什麼,他今晚留宿在了耳梨行宮。
「殿下,我該回去了。」我想起身離開,衣袖卻忽然被他拉住了。
「再等等。」他的唇邊勾起了一個捉摸不定的笑容,「再陪我一會,一會就好。」
風從半掩的格子門吹了進來,帶來櫻花綻放開的氣息,微風捲起落地的碎櫻,纏綿縈繞著低低地旋舞,柔柔地飄過他那俊美無瑕的臉龐,調皮地落在半濕潤的薄唇上,似在親吻。
眼前的情景就彷彿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美圖,可是,當我見到了門上出現的淡淡人影時,不由微微一驚,條件反射的繃直了身體。房間外有人……而且,很多人……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呢?」廄戶倒還是一臉的冷靜。
一個人影輕輕躍了進來,在看清這個人的時候,更是讓我大吃一驚,脫口道,「細人?」
細人並未看我,臉色古怪,忽然抽出了腰間的劍,沉聲道,「殿下,不要怪我……」
我驀的站起了身來,「細人,你想對你的主人做什麼?」
他這才抬眸看了我一眼,「我的主人並不是他,我的主人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陰惻惻的笑聲打斷了,接著走進來的人,更是讓我大吃一驚。
走進來的人竟然是——竹田王子!
我一時有些拐不過彎來,怎麼會這樣?難道說,細人真正的主人其實是——竹田王子!
「你果然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廄戶絲毫沒有驚慌,緩緩的喝下了碟中的酒,「比我想像的更快。」
「哼,你沒有想到,細人其實是我的手下吧。」他得意的笑了起來,「廄戶,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對我步步緊逼,我再不動手,恐怕死的更快,還不如先下手為強!若是你現在主動讓出攝政王的位置,我倒可以饒你一條命。」
「從隋朝使者來到這裡開始,你已經開始處心積慮想要破壞大隋和我國的關係。」廄戶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從鼓動蘇我和世清的比賽開始,到圍獵場的冷箭,以及之後的美人計,你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的這點想法我會不知道嗎?如果隋使有個什麼意外,你盡可以把所有的責任推在我這位攝政王身上,說不定到時就可以借助隋朝的力量借刀殺人。」
竹田微微一愣,冷哼了一聲,「不錯,不過我也沒想到你偏偏會安排細人保護裴世清,為了不引起你的懷疑,我才不得不另想辦法。不過,你現在就算知道也沒用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想來想去,還是乾脆解決了你最省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狠的神色,「這裡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你也不用指望我母親會多管閒事。」
我抬眸望了一眼細人,沒想到,在古代日本,還上演了這麼一出無間道,廄戶身邊的細人是竹田的人,而竹田身邊的若葉卻是廄戶的人。
不過,既然如此的話,細人為什麼對若葉的死表現的那樣異常?
廄戶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你真以為你勝券在握了嗎?」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立刻響起了紛至沓來的腳步聲,無數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湧了出來,明亮的火把頓時將這裡映照的如同白晝。
竹田大驚失色,倒退了一步,「你,你設了埋伏?」他的臉色瞬間霎白,「你,你怎麼會知道?」
廄戶並不回答,卻是看了一眼細人,「細人,做得好。」
竹田難以置信的轉過了頭,死死盯著細人,「為什麼?為什麼背叛我?」
細人的眼中瞬間佈滿了血絲,聲音也帶了幾分嘶啞,「因為你殺了我最重要的人。」
「什麼?」竹田一愣,「你重要的人?」
「不錯,」細人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所殺死的若葉,是我的親妹妹。」
我的大腦頓時轟的一聲響,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答案,這就是細人為什麼會憎恨竹田的原因!
若葉她,竟然會是細人的妹妹!
我的思緒忽然有些混亂,那種哪裡不對勁的念頭又湧了出來……
「我找到妹妹的時候,知道她已經是廄戶殿下手下的志能便了,我們各為其主,永遠不能公開自己真正的身份,所以,這一世,我都無法和她相認,但是,能夠在她身邊守護她,我就心滿意足了。但是你,竹田大人,你……你把這一切全都毀了,你毀了我生存的希望,毀了我的一切,」他頓了頓,「所以,我向廄戶殿下說明了一切,上次殺死一個舞者的確是沒什麼,但這次謀反的罪名夠讓你受得了吧!」
竹田臉色大變,「我沒有殺你妹妹!」
「竹田大人,現在說這話晚了吧,當初不是你承認殺了她嗎?」細人冷笑道。
「不錯,當初我是認了,那是因為我嚥不下這口氣,心想就算殺死一個舞者也算不了什麼,但是,那天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那裡了,那時若葉已經快死了……我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樣一回事……我謀反的罪都認了,難道這個殺人的罪不敢認嗎?的確不是我做的。」竹田的臉色極其難看。
「當時人證物證都在,你再狡辯也沒什麼意義了。」廄戶淡淡道。
「他說的是真的,若葉的確不是他殺的,她是自殺的。」我的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驚詫萬分的望向了我,就連廄戶的臉上也掠過了一絲驚訝。
「不信的話,可以隨我去看看若葉的屍體。」我平靜的說道。
「屍體?」細人又驚又怒,「看屍體又有什麼用,難道屍體會說話嗎!」
我揚起了嘴角,「說的對,屍體的確會說話。」
這話在他們聽起來似乎是匪夷所思,但出乎意料的是,廄戶還是和眾人一起跟著我來到了停放若葉屍體的地方。
我站在了屍體旁,連念了幾遍有怪莫怪後,輕輕掀起了蓋在她身上的白布。頓時,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眾人紛紛退後了幾步。
「殿下,請先看她的雙手,一般來說,如果是正面襲擊的話,被傷人應該會下意識的反抗,用手來遮截,手上多有傷損,但她的雙手一絲傷痕也無。再來,請看她的刀傷,竹田王子身形比她高出許多,如果是竹田王子刺中她的話,傷口應該是由上而下,但是現在這個傷口分明就是由下而上,實在有點不合邏輯,但是如果是若葉自己刺中的話,就可以解釋了。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我指了指她的傷口,「如果是用長劍刺傷的話,傷口長度起碼要四寸以上,刀痕深且闊,但這個傷口最多只有二寸,內側狹窄,顯然不是我們見到的凶器所傷。」
「那麼,依你所見,是什麼凶器所傷?」廄戶難掩眉宇間的驚訝。
我從懷裡掏出了那把從衣物裡找出來的東西,「凶器,應該是這樣東西。」
「剪子?」細人脫口道。
廄戶王子眼神複雜的注視著我,順手接過了那把剪子,沒有說話。
竹田王子看了我一眼,忽然對細人道,「這下你明白了吧,人的確不是我殺的。」
細人臉色慘白,嘴唇顫抖,「竹田大人,我,我錯怪你了……我……」
「好了,到此為止吧,雖然人不是你殺的,」廄戶王子冷冷看了一眼竹田,「但是,這謀逆罪卻是罪不可恕,就算陛下和蘇我馬子,也難以為你說情。不過看在陛下的面上,我也不會殺你,將你貶為庶人,流放他鄉,這個懲處你可還有話說?」
竹田慘然一笑,「勝者王侯敗者寇,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廄戶王子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將竹田帶走。
「殿下,請允許屬下離開這裡!」細人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廄戶王子揉了揉眉角,「去吧,我知道你的心思,還是跟著你原來的主人吧。」
「殿下!我,我……」細人那冷漠的臉上略有動容,「請殿下原諒我!我已經背叛了主人一次,也只能用餘生補償主人了!但是,但是……「他語氣激動,「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殿下一定會把這個國家治理的非常出色,讓大家都能好好生活……所以,我並不後悔,殿下,我並不後悔……」
廄戶轉過了身,不再看他,冷冷道,」還不走?「
細人一愣,緩緩站起身來,「殿下,多保重。」說完,他的身影一晃,已經消失不見。
想起了司音的話,我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任務也算完成了吧。
月光下,廄戶靜靜地站在那裡,那長長的影子帶著一些說不清楚的寂寥與感傷。
他那輕輕的歎息彷彿從內心滲出,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見,「世清,這下子我真的是一個人了。」
我本來有話想對他說,但此時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心裡湧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高高在上的聖德太子,也有著別人所不知道的寂寞……
孤軍奮戰著的他,也一定很辛苦吧。
「世清,給我三天。」他轉過身來,氤氳的眼波流轉出月光水華,「多留三天再走,這三天裡,時時都在我的身邊,可以嗎?」
望著他帶著渴望的眼神,我只說了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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