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能勝過預言嗎?試了就知道。
林幽憐一步步地後退著,不經意的,突然撞上一人。她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驚訝地回頭,希望不是敵人。
印入眼簾的是一雙幽藍色的眼眸,深邃,攝魂。微瞇著眼,瞧著她,目不轉睛。片刻之後,嘴角揚起弧度,像是在笑。有些長的髮絲被風撥亂,卻更顯陰美,狹長的鳳眼有著比女人還媚的神采,鼻息間呼出的氣彷彿都是神秘的。
「是藍閻!」又是那個跋扈的聲音,那個男人晃著手,比剛才見到「林娉瀾」更興奮的眼神。滿臉皆是崇拜的表情,連眉梢都是雀躍的。
「可以不要騷擾我的朋友嗎?」很紳士的,那個叫做藍閻的男人單手護胸,衝著那群人微微彎下身子。
那些人向是受寵若驚般的,立刻點頭,望著藍閻的眼,癡癡的表情如同被蠱惑了。林幽憐不解的看著這個男人,藍閻是誰?
「安全了。」簡單的三個字,喚回了幽憐的神。眼前的巷子已安靜了,只剩他們三人,燁閻勉強撐著身子,朝著藍閻感激地點頭,隱隱的還能聽見他因吃痛而悶哼出的聲音。
來不及細想,幽憐本能的伸手,扶住他的身體。
始終在一旁默默看著一切的藍閻,閒閒的,雙手斜插在褲兜裡。絲毫沒有想幫忙的意思,轉身剛想離開,又折返了回來。高挑的身材就這樣立著,很是好看,正當幽憐不解地抬頭時,他突然沒有預期地低下頭。將唇附上她的耳,很近的距離,幽憐能感覺到他精緻的唇間呵出的暖氣。可她驚訝的卻是他扔出的話:「小心,別丟了心,沒有好結果的。」
再次抬頭時,她只看見了藍閻的背影。穩健優雅如貓的步伐,消失在了轉角處。就像出現時一樣的悄無聲息。
快得甚至讓幽憐來不及問出滿腹的疑問。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是預言嗎?她會丟心,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嗎?
順著想法,幽憐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燁閻身上,這才發現手中的力道不知什麼時候起沉了好多,燁閻已經昏睡了過去,嘴角居然還帶著放心的笑。
「喂,你醒醒啊。」幽憐無助地搖晃著他,明知道這個舉動對於燁閻沒有絲毫作用,還是做了。
或許可以送去醫院?幽憐想著解決的辦法,很快又自己否決掉了,除了名字她對他沒有任何的瞭解,去了醫院甚至無法登記,也找不到人陪他,總不能把燁閻一個人丟那吧。思來想去,最後幽憐只想到唯一的解決方法,那就是……帶他回自己家。
輕風撩起如絲般的窗簾,露出凝重的幽深黑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色。黑得不見底,就像床上那人的眼睛,蕩漾著各種色彩。冷漠、純真,更多的是難以探究的複雜。
習慣性地盤膝蜷縮在沙發上,幽憐晃了晃手中的可樂,仰頭飲了口才起身。這個睡了整整一下午的傢伙終於醒了,幽憐能感覺自己緊繃了好久的心,放鬆了不少。
她默默地望了他一眼,跑去櫃子裡拿出醫藥箱,在床邊跪坐了下來,沒有多話,只輕聲說:「把手給我,我幫你換繃帶。」
「謝謝你,我叫燁閻,你呢?」一覺睡醒,補充夠了活力。他邊問著,邊配合地撐起身,伸出受傷的右手,眼神不安份地打量著屋子裡的裝飾。
「林幽憐。」他的聲音,真好聽。幽憐假裝不在意地回答,可是心裡還是免不了胡思亂想,那麼近的氣息,就在自己的頭頂瀰漫著,控制不住的她紅了臉。手中的動作卻越做越流暢,也越快,掩飾著慌亂。
她一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不可以,他是媽媽的男朋友。
「你也姓林?」燁閻的嘴角上揚,很驚訝,打量了她一會兒。看她漸漸慘白的臉色,滿足地笑了,「你和林娉瀾真的很像。」
真是個可愛的女生,讓燁閻忍不住想要逗她。
「是嗎?很多人都這麼說。」幽憐說得淡漠,沒有太多情緒。既然媽媽在他面前隱藏掉了她的存在,那她,也只能幫著隱瞞。
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交淡,持續了沒多久。幽憐很快就替他換好了所有繃帶,燁閻嘗試著跨下床,腳步雖然有些艱難,但還算好,至少還能走。
燁閻開始不安分地在房子裡走來走去,見這傷並沒給他行動上帶來多少困擾,很快就開心地笑了。這樣燦爛的笑容,讓幽憐看得有些恍惚,好刺眼,像個孩子一樣毫無心計的笑。
比例極好的身段,白皙的皮膚,襯得五官更分明。那雙黑瞳很有神,像漩渦般讓人不敢深看,生怕被捲了進去。幽憐很快就沒心沒肺的沉淪了。褐色的發在昏黃燈光下,異常耀眼。立在角落,幽憐就這樣看著他恍惚了起來,怎麼都移不開目光。
「你一個人住?」直到他轉頭,自然地問。
幽憐才記得點頭,收回視線,尷尬地左右張望。這模樣,又讓燁閻笑了起來,聳了聳肩,他突然走到幽憐身邊,逼視著她,還是笑,那笑意是直達眼眸的。一動不動的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慌張地避開他的目光。
明顯的逃避,讓他的心有些無端的不舒服,邪佞一笑後,他慢慢向前傾身,將彼此的距離拉得越來越近。最後,只要再一下,就能毫無距離了,他甚至已經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好聞的馨香。
避不開了,幽憐索性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不解他究竟想做什麼。可是她的心告訴自己,不管是什麼都嘗試著去面對。
「餓嗎?」眼看著,就快要吻上她的唇了。燁閻突然打住,拋出完全煞風景的問題,見幽憐一愣,緋紅的臉頰很是尷尬,他抬手,很自然地揉上她的發:「我煮東西給你吃。」
「啊?哦……」這是幽憐唯一能給出的回答了,她傻傻地看著他轉身,往廚房走去。被他擾亂的心,依舊沒見平靜。洩不出憤,幽憐只能怪自己不爭氣,明明知道他的身份,怎麼還可以有這種想法。
真是個古怪的人,這是幽憐對燁閻唯一的定義了。他是媽媽的男朋友不是嗎,可自己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啊,他怎麼會那麼輕鬆愜意的在一個陌生女孩的家裡大搖大擺。媽媽的男朋友……思緒中突然跳出的詞讓幽憐懊惱地閉上眼。
是啊,她怎麼可以忘記,眼前的男孩不是一般人,他是她母親所愛的人。是幽憐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去妄想的人,她不能讓自己跟媽媽之間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因為他而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