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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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人對去外企工作毫無興趣,因為那裡的刻板、教條和對外國老闆的俯首貼耳是我無法接受的,可周舟卻極力希望我到外企工作,不僅有豐厚的薪水,還有良好的工作環境,可以按時上班,準時下班,是一種相對穩定的工作,她不願意我整日遊蕩。
  為了顧及周舟的感受,我還是將簡歷投到日本某著名品牌駐中國的分公司,幾天後,我接到面試的通知。
  周舟知道這個消息後異常高興,非要拉我去新東安商場買衣服,我說沒有必要,隨便穿件什麼東西,只要能遮體就行了,可周舟卻執意要為我購置一套出門的正式行頭。
  最後,周舟為我購得一套1700元的「報喜鳥」西服,一條300元的「啄木鳥」領帶,一根260元的「鱷魚」皮帶和一雙510元的「花花公子」牌皮鞋,我穿上這些東西有種異樣的感覺。
  我如約來到這家日本公司,正如鄭勇在對外企所評價中所說,女職員一律穿著裙子,暴露出腿部,只是從這許多條腿中卻看不出任何修長勻稱的曲線,裙子底下露出一截截又短又粗,同藕一般形狀的肉體。我想,有如此腿部形狀的女職員可能是日本老闆特意招來的,因為這種特徵在大和民族的女性中普遍存在,只有這樣,老闆才能在異地找到故鄉的感覺。
  我端坐在日本老闆面前,我們中間的桌子上插有一面中國國旗和一面日本國旗,他「#¥*%¥%~%*~·#¥%…*+#…」地向我介紹公司情況,旁邊有一位年輕的中國女性作為翻譯。日本佬說話的時候,我將目光匯聚在他的臉上,當女翻譯把日本佬說的每一句話翻譯給我聽的時候,我的目光又停留在她的臉上,如此頻繁轉換的兩張臉,導致了我將他倆以某種關係結合在一起——這名年輕的中國女翻譯是否被那個日本佬糟蹋過。六十多年前,日本鬼子可沒少糟蹋中華兒女,想到這裡,我的心中湧起掏出打火機把桌子上那面日本國旗燒掉的衝動,日本人在一個多世紀前就對我國進行政治和領土的侵略,100年過去了,他們又在對我們進行經濟侵略,不僅佔去我國家電、汽車行業的大部分市場,還要把我國大學畢業生招進他們公司,為他們賣命,受資本主義剝削,這麼做簡直就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而一些大學生卻因為高薪拋棄了國家的利益,對外企趨之若鶩,我寧願待業在家,也絕不會給資本家任何有利可圖之機,咱不能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我要高呼:全力支持民族工業!
  愛國主義情懷一直蕩漾於我心中,我和日本佬的談話並不融洽,在我們結束談話前,他問我是什麼血型,我並不知道這與應聘有何關係,但還是告訴了他,我是C型血,日本佬聽了為之一震。
  我還想告訴他我屬馬,今年是本命年,然後再把腳抬到桌子上,脫掉鞋讓他看看我的紅襪子或者站到桌上先讓他看看我的紅腰帶再褪掉褲子,撅起屁股,讓他看看我的紅內褲,但鑒於他對「甲乙丙丁,子丑寅卯」的不瞭解,我沒有這樣做,只是跟他說了一句:「仨油那拉!」便起身離開。
  走出公司,我對著大門又說了一句:「八格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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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1事件餘波未平,依然牽動著許多人的心,佟小婭便在其中。她的托福成績是630分,如若沒有9·11事件的話,她能夠非常順利地申請到去美國留學,然而現在美國政府為了防止恐怖分子湧入,不輕易為外籍人辦理簽證,所以佟小婭畢業後直接出國讀研的夢想難以實現,但她的出國願望異常強烈,如果美國人知道佟小婭為了出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比恐怖分子還恐怖的話,一定不會將她拒之於國門之外的。
  一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則笑話,讀給大家聽:某婦人生育男嬰一胎,此嬰甚為怪異,怒睜雙目,唇邊生須,吟詩誦詞。外祖父聞訊至,男嬰見曰:「姥爺!」外祖父遂倒地身亡,外祖母悲之,伏於外祖父身上悲慟大哭,男嬰見狀,曰:「姥姥、姥姥!」外祖母亦亡矣,父親驚之,慌曰:「匆叫我,匆叫我!」男嬰呼之:「爸爸,爸爸!」父親捂胸長歎曰:「吾命休矣!」然未死,忽聞隔壁近鄰傳來另一婦人泣聲:「老王呀,剛才還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就嚥氣了!」
  趙迪聽此笑話後,樂得前俯後仰。
  齊思新起身憤怒地吼道:「別他媽笑了!」然後便走出宿舍。
  趙迪的笑聲戛然而止,驚訝地問我:「他怎麼了?」
  我迷惑地搖搖頭。
  幾天後我們才知道,原來齊思新扮演了那個笑話中沒有死去的爸爸的角色。
  前不久,佟小婭告訴齊思新她懷孕了,齊思新驚慌失措地說:「那我們去醫院吧!」
  佟小婭平靜地說:「醫院是要去的,但我不應該和你去。」
  齊思新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佟小婭說:「我不想騙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誰的?是誰的!」齊思新抓住佟小婭瘋狂地問道。
  「和你沒關係,我們分手吧!」佟小婭掙脫開齊思新,轉身走開。
  齊思新看著佟小婭遠去的背影,很想衝過去踢她肚子一腳,可他沒有這麼做,只是扇了自己一個嘴巴。
  這個場景在我的頭腦中留下這樣一幅畫面:夕陽下,大地披上一層紅光,齊思新帶著一頂綠色的帽子站在樹下,看著佟小婭大腹翩翩地投入另一男子懷抱中去……佟小婭的新男朋友是我們學校研究生三年級的學生,佟小婭離齊思新而去卻投靠這個男人的目的顯而易見,這個男人畢業後會去美國讀博士學位,佟小婭可以陪讀的名義同他一路漂洋過海,了卻多年的心願。
  我在很久以前便經常看到佟小婭同研究生廝混一起,那些研究生具有顯著的標示,除了年齡較大、眼鏡片偏厚外,走在校園裡依然能夠讓人一目瞭然,他們的衣著同本科生截然不同,凡是穿西裝配旅遊鞋的,一定是研究生,而且他們經常會嘴上套著口罩、胳膊上裹著套袖,自鳴得意地在校園中走過。
  佟小婭出國陪讀的前提條件是同讀書人結為夫妻,但談婚論嫁之事豈是兒戲,那個研究生又怎會輕易娶她,所以佟小婭為了感化對方,便以身相許,不料過早釀出苦果。
  齊思新和佟小婭分手後便開始苦尋工作,他在找工作的道路上可謂是一帆風順,瞎貓撞到了死耗子,在一次國展的招聘會上,齊思新見某電子公司的展台後端坐著一位姿麗萬分的女子,看得他垂涎三尺,於是便站在展台對面仔細觀察那女子。這時,該公司掛在牆上的展示牌突然鬆動,跌落下來,在即將砸到此女子的千鈞一髮之際,齊思新衝上前去,用身體保護了她,此女子見齊思新傷痕纍纍的後背感動不已,便利用其人事部副主任的職權,將齊思新招入公司。
  齊思新揉著疼痛的傷處說:「值!值大發了!」
  找到工作後的齊思新便沉迷於足彩之中,整日上網查閱資料,分析賽事,每週一次的足球彩票已成為他生活中唯一支柱,如若沒有足彩,恐怕他難以生活下去。
  齊思新屢不中獎卻依然堅持購買,終於猜得一個二等獎,興致盎然的他過了幾天揮金如土的日子,然而那期足彩全國有一萬多人中了二等獎,獎金額數僅為320元,使得齊思新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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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陽此時依然在酒吧唱歌,毫無找工作的意向,他將自己寫的一些流行歌曲拿給田紅在酒吧演唱並為她彈奏吉他。
  一天,國內某位資深音樂製作人在酒吧聽到田紅的歌聲,認為很有特點,特別是她唱的那首歌曲。於是,他在田紅走下台後把她叫至桌前並給她要了一杯果汁。
  田紅認得這位大名鼎鼎的音樂人,不免有些受寵若驚。
  製作人見田紅略顯緊張,便裝出一副弱智的模樣說:「小姐,你剛才唱歌很好聽,能否給我簽個名,我好崇拜你。」田紅被逗樂。
  他見田紅臉上綻開笑容,又說道:「你笑起來為比板著臉好看多了。」
  於是兩個人聊了起來,製作人問田紅道:「你剛才唱的那首歌叫什麼名字?」
  「春天的約會。」
  「我怎麼沒聽過?」
  「是自己寫的歌。」
  「你寫的?」
  「不是,是剛才彈吉他的那個男孩寫的。」田紅指著遠處的楊陽說,「就是他。」
  製作人問道:「你和他什麼關係?」
  「好朋友,一起在酒吧唱歌。」
  「你的嗓音不錯,很有特點。」
  「是嗎。」田紅不好意思地說。
  「你在酒吧唱了多長時間了?」
  「四年。」
  「不想簽公司嗎?」
  「想過,但後來又放棄了。」
  「現在還想嗎?」
  田紅猶豫了半天,沒有回答。
  「我可以幫你把剛才那首歌做成單曲,推薦給唱片公司。」製作人點上一根煙說,「如果他們覺得可以的話,就會簽你。」
  田紅聽後眼睛閃爍出光芒。
  製作人說:「你跟寫歌的那個人商量一下,把這首歌的使用權搞定,我可以幫你製作。」他掏出一張名片,推到田紅面前說,「有事兒打電話找我,我先走了。」
  晚上,田紅躺在床上向楊陽講述了這件事情,楊陽說:「你什麼意思?」
  田紅說:「我想讓你把這首歌給我,我拿去錄音。」
  楊陽說:「你在酒吧唱可以,但不能出版。」
  「為什麼?」
  「不為什麼!」
  「那要是唱片公司買這首歌呢?」
  「我不賣!」
  「為什麼不賣?」
  「不想,我困了,要睡覺了。」楊陽轉過身,獨自睡去。

《草樣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