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強顏裝笑,為了吃飯不得不出門的生活讓我更加痛恨爬山。好幾天沒有去千金樓了,不知道近況如何。省卻一切走路的可能,盡可能地待在床上或者坐著。我想市場上現在的肉食雞大概就是這麼催出來的,因為就這麼幾天的時間,感覺衣服有點緊了。
終於走路的時候腿不是那麼痛了,憋了這麼久,我也該放風了。首先趾高氣揚地去巡查一下府內的情況。發現沒有我的存在,大家照舊忙著自己的生活,秩序一點都沒有被打亂。有點垂頭喪氣,難道,我就這麼不重要嗎?
轉過彎去看到崔管家專心致志地在算賬,這幾天他也沒喊我,想必內心對我有所抱歉吧,那我不如出去溜躂一下……只是,少爺走了五六天了,也該寫封家書了吧,至少作為一個讀書人,寫封信報平安還是一個很有必要的禮節。
溜到門房阿巖那邊,阿巖看到我,驚喜地喊了一聲:「哎呀,蘇管家,您怎麼過來了?」「這個,阿巖,最近有信嗎?」「信?誰的信?」「比如說,元寶的,比如說,少爺的……」「哦,沒有!」「有的話,到豫園去先喊我啊!」「蘇管家,您放心,信來了第一個喊崔管家,第二個保證喊您!」「誰說的?第一個為啥找崔管家?」「夫人說的……說有信交給崔管家就行了……」這個信,如果有我的,崔管家不會給截走吧?
既然少爺還沒給我寫信,那我先給他修書一封吧,若是送信的人還要回去,就順便給帶過去;若是不回去的話,先放著也沒什麼損失。少爺的書房空蕩蕩的,進來之後,一切如故,揣著俺的樹枝筆,找到一張箋紙,剛想下筆,對了,第一句應該怎麼說來著?親愛的少爺?好像現在不流行;尊敬的少爺?感覺太詭異。哦,對了,古人寫信都是××吾兒,展字如面之類的話。想了一下,開始寫:「飛龍少爺,展字如小蘇面。」下面寫什麼呢?哎呀,這麼文縐縐地寫不來,寫白話文的好像也不太對勁,古文水平太差了,還不如我的痔瘡全攻略好寫呢,不用主語謂語也不用稱呼。不過之乎者也的東西,應該隨便寫寫也不會出什麼錯,少爺能懂就行,提筆繼續寫:「少爺安好乎?元寶發奮乎?自少爺走後,府中一切均好。夫人好,許嫂亦好,崔管家更好,小蘇甚好,不必掛念。重陽佳節日,小蘇偕同夫人許嫂登高,不見少爺,內心淒然,更有甚者,以山巍巍之高,以小蘇短短之腿,不勝其累,幾欲先倒。」這段應該能看明白。對了,其實俺還學過諸葛亮先生的《出師表》,學學他的語句,少爺應該也能看明白。
「黃河之難,天災人禍,此齊魯危急之秋也。舉賢能,遠小人,英雄不問出身,賢達不拘規矩,則國事興隆,指日可待。願少爺慧眼識人,為國盡忠盡力。另,小事不必躬親,可交於元寶;不必日夜操勞,唯身體要緊。再另,小蘇心甚掛念之,願速速歸來。」
想了一下,好像這樣結尾有點倉促,正巧還剩下兩行,再添一點諸葛老先生的原話:「臨表涕零,不知所云。」嗯,完成了一封家書。找了一個厚一點的紙當作信封,用糨糊糊了一下,封面上寫什麼呢?嗯,台啟?安啟?鈞啟?敬啟?台啟不明白什麼意思;安啟應該是順利開啟的意思吧;鈞啟聽起來好像給長輩寫信;敬啟應該表示尊敬的意思吧,我和少爺之間,好像也用不著這麼客氣,仔細思索半天,還是用安啟吧。「王大人安啟」看著這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應該這樣就好。飛龍那倆字的繁體實在太難了,誰能教教我?
寫完信之後的第三天,我終於等到了信使。那天風和日麗,雖然沒有喜鵲喳喳,但是我直覺有好事要發生。往大門走去的時候,遠遠看到阿巖和一個人說話,應該就是他了。揣著我隨身攜帶了三天的信趕到門口,看到送信的是個兵哥哥,正要走。「這位軍爺,請問您從哪邊來?」阿巖趕緊在旁邊介紹:「這位是鄙府蘇管家。」那個兵哥拱拱手:「蘇管家,小人從山東濟南府過來,前往工部送信,戶部王大人讓小人幫忙帶信,待會兒小人去了工部,就直接回濟南府了。」大喜,拿出身上的信來塞給他:「有勞軍爺把這封信帶給戶部侍郎王大人,別的什麼也不用說。」那個軍爺一遲疑,我補充了一句:「他看了之後,自然會打賞你的!」那個兵哥想了一下,把信揣起來,作了一個揖,走了。滿意地看著他的背影,這,算不算情書呢?好像沒啥甜言蜜語,應該不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