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得到了一個出府的機會,我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就像珍惜自己的體重一樣,拔足狂奔直奔千金樓。當然我的拔足狂奔不過是腳步匆匆而已,兩條腿上面的肥肉太沉了,壓得腳都抬不起來。深秋的天氣,落葉飛舞,片片美景,俺無心欣賞,腦子裡面只想著一個事情:找到孫先生。
卻說千金樓上,一名男子,儒衣白衫,手搖白扇,周圍一圈中老年男人,個個文雅有禮,文質彬彬,白衣飄飄,大家望著遠方做眺望陶醉狀。白衣男子看著遠處的街道,不由得大發感慨:「落葉時節,最是傷人心,道不盡的秋思,說不完的風流,天高雲淡,幾隻孤雁,愁上信箋。」旁邊的中老年男人們全部喝彩道好,「張大人果然是才子風流啊」「張大人之感慨可與當年為賦新詞強說愁相媲美了」「瀟灑探花郎,千古佳事,千古佳事」。這位張大人掩飾不住內心的高興,拱手說:「先生謬讚,謬讚了。」
突然一個胖男人指著遠方的一溜煙塵說:「快看,快看,街道上似有一物經過!」諸位男人定睛細看,卻看一個矮矮胖胖的女子急匆匆行軍而來,張大人不由得恥笑了一下:「良辰美景,配與這般肥體陋顏,大煞風景,大煞風景。」各個老男人們於是附和著:「果然是有辱斯文,有失體面。」
卻見那個肥胖女子直接沖千金樓而來,先進了千金堂,沒一會兒就出來,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這個千金樓。男人們面面相覷:「這個女子不知何人,竟能直入這千金樓。」「莫非是千金樓的丫頭?」「千金樓一向風雅,丫頭們貌美如花,又怎生會有這等下人?」「或許是孫先生的親戚吧……」「有辱孫先生體面啊!」「有辱千金樓之風雅啊!」「有污張大人之清眼啊!」
卻說小蘇我往千金樓跑,遠遠看到樓上的一個窗戶前有一群男人,還搖著扇子,大冷天的搖什麼扇子,故裝清高;還穿著白衣服,也不嫌髒得快,洗著麻煩;還站在窗戶前往下看,也不嫌恐高掉下來;真是一群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臭男人們。不作評價,衝入千金堂。「孫先生呢?」「在樓上呢!」馬不停蹄地往千金樓上奔,孫先生啊孫先生,小蘇時間有限啊……
找到心蓮,正在算賬。「心蓮,你爹呢?」「小蘇管家啊,爹爹在朝日廳和大人們聊天,一會兒就出來了。」「哦,剛才看到樓上一群白衣服的男人,幹嗎的?」「嗯,蘇管家是說的探花廳的張敬修大人吧,和一群文人雅士出來聚會的。」張敬修?張嗣修?有什麼關係嗎?來不及想這些問題。「千金樓有什麼好吃的點心沒?」「點心啊……有桂花糕、棗仁糕、核桃酥、杏仁酥……」「行,就你說的,每樣給我包兩份。那個,先記賬,就記在我頭上吧。」
孫先生已然邁著小步出來了,我把他拉到一邊。「孫先生,以後小蘇不能隨便出府了,夫人盯得也緊,以後每隔三五天您就到王府送一次點心,有什麼話兒就帶過來,您要是沒時間,就派個人去;千萬別給我送信,我怕有人看了。」孫先生詫異地問:「怎麼了?小蘇管家,出什麼事情了?」遲疑了一下說:「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總之勞煩先生按照我說的做吧,要是有什麼事情,先生就擔待著,遇到大事情就找張大人商量。我啊,」苦笑一下,「怕是以後不自由了,誰讓咱是王府的管家而不是千金樓的管家呢。」孫先生點點頭,看看差不多點心都包好了,提著點心回王府去。
唉,要是這個千金樓開在王府的隔壁就好了,就不用我小蘇這麼來回折騰了。
樓上的一群男人們依舊在討論著剛才的肥胖女子的來歷,驀然,一個男子說:「快看!剛才那個女子出來了!」只見剛才的女子提著兩大包點心哼哧哼哧地趕路,頗有當年「一騎紅塵妃子笑」的架勢,這些男子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討論:「行無姿,走無態,粗野村婦!」「世風日下,道德淪喪!」「恐怕此女連四德都不知道如何寫!」年輕的白衣男子看了一下,不由得吐出幾句話:「千金樓除了張家之外,一向不外賣外送,不知此女何以提兩大包東西離開……」其他男子也紛紛開始了思考:「莫非此女大有來頭?」「有誰能比首輔更有權勢?」白衣男子緩緩總結:「個人愚見,這女子必定是孫掌櫃家的親戚了!」
路上,兩手不輕鬆的俺急急忙忙地往回趕,突然一陣陰風飄過,不由得連連打噴嚏,一定是見鬼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