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家宴(中)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大亮呢,就聽外面一陣喧鬧,原來是內府總管王氏帶著一干小童來到他房裡。
那王氏在葉家是出了名的厲害男人,這府裡的小侍小童們說起來沒有不怕的,所以見了這王氏,沈牡丹也只有行禮的份兒,心裡暗自猜測著,不知他今日是為什麼事來。
只見那王氏一揮手,一個小童便端了一個藥盅進來,只聽王氏道:「今兒一早,葉主兒就吩咐人配了這藥給你煎上,現在又要我親自看著你喝了,沈公子快請吧。」
沈牡丹見這情形,便知道這湯藥的來歷了,可是心裡卻酸得不行,一想到葉主兒不願讓自己給她生孩子,男人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一邊哭,一邊又想,肯定是葉主兒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了,想那天在浴室外的小童,定然是他們告訴葉主兒的,所以,主子便嫌自己這身子不乾淨,所以才賜了這藥。心裡這麼想著,於是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滿臉淚痕再加上腫的紅紅的嘴兒,真是讓人我見猶憐。
那王氏見男人見藥便哭,已經猜到了幾分,只不過他生來就討厭沈牡丹這樣狐媚子的男人,所以直等他哭的要暈死過去了,這才冷哼一聲道:「沈公子還要是收收眼淚吧,這藥可不是你想的那種,這是葉主兒特意請了京裡醫術高明的大夫,專門要來了給勾欄院裡從良的小倌兒吃的解藥,又配了若干消火的補品燉出來的。也不知你這是享的什麼福,雖然說你是宰相大人送來的,可你那身子……哼!」王氏不屑地瞪了沈牡丹一眼道:「也不知你前世積了什麼福,葉主兒說了,以後必得天天服用此藥,吃上個一年半載的,你身子裡的那些媚毒才能全清了。」
沈牡丹原本以為是葉青虹不想自己有身子,所以才給他喝這湯藥,可如今聽王氏這麼一說,才知道是這個原由,可原來委屈的抽泣聽了這話卻變成了號淘大哭,心裡不禁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葉主兒這般的為自己著想,竟連京裡最好的大夫都請了來。難過的是,自己那見不得人的身世終究還是被她知道了,以後,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像那天一樣疼自己了。
王氏見男人咬著絹子哭得更凶,於是便厭惡地道:「這藥放這兒了,沈公子自己喝罷!」說完,便帶著小童走了。
這邊牡丹哭了半天,便小心地服了藥,可身子倒底還是疼,所以只得躺了一會兒。過了不久,突然見任傾情身邊的小童來了,又端來了清粥,只說是任主子吩咐送來的,讓他今天好好休養,不必過去侍候了。
沈牡丹聽了這話,呆了半天,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只覺得任傾情終究是樣樣比自己強,這送粥送飯的事兒,雖說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可要換成自己,真是萬萬想不到的。再一想自己現在的處境,於是便更加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這葉家,個個人都是七巧玲瓏的心肝,一不小心,讓人笑話還是小事兒,只怕是再也得不到葉主兒的疼愛才是最厲害的。
因此這一連十幾日,沈牡丹便天天去任傾情房裡伺候著,雖說不用他幹什麼重活,可就算是做做針線,他也得在旁邊陪坐著,不敢得罪這位側夫半分兒。
坐在任傾情臥室的外頭,沈牡丹聽翠竹這話,便知道今天任主兒不想見他,於是便掐著絹子,扭著柔媚的身子就要走。可剛剛走到門前,只聽任傾情的聲音在身後道:「沈公子慢走。」
沈牡丹轉回頭,只見任傾情一身水粉鑲銀絲的外衫兒,滿頭珠翠地站在那裡正看著自己呢,那一雙杏眼,不知怎麼的,目光凌利的很,真看得沈牡丹心裡真打鼓,不知又怎麼得罪了這位大公子。
「翠竹,」只聽任傾情吩咐道:「快拿了東西跟著,我和沈公子這就去給主夫公公請安呢。」
翠竹聽了一楞,看了看自己面無表情的主子,又看了看沈牡丹,便不敢再做聲,一徑準備去了。
這邊任傾情早已領著小童走出了門兒,往正房去了。沈牡丹見此情形,也只得低頭斂眉,努力端出一副嫻靜樣子來,跟在了任傾情的後邊。
這一過節,別人還或許可以偷空兒閒下來,可有兩個人卻是怎麼也閒不住的,一個是葉家的當家主夫柳氏,而另一個,便葉家唯一的繼承人葉青虹。
一大早拜了各房長輩,又祭了祖,繼而又隨著葉子敏見過了葉家在京城的各位掌櫃,道了辛苦,發了紅包。再接著就是陪著葉子敏收各家送來的年禮,邊看熟悉葉家的各項產業和關係網,一直忙到了天已落黑,才得空兒到柳氏的正房裡吃一口正經飯。
小侍們見葉青虹來了,忙往裡回話兒,這邊兒卻讓她等等再進屋。葉青虹開始時還有些疑惑,可繼而一看外間伺候的小侍們,倒有一多半兒都不認識,於是便明白了,這屋裡定是各家來的男眷,不方便讓自己見。於是便要回身走,可突然卻聽裡間柳氏的聲音道:「虹兒進來罷,都是自家親戚,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說著,便命小侍打簾子葉青虹進去。見此情形,葉青虹便不好推辭,只得進了屋。
柳氏的正房是葉家最大的一處,足有幾十平米,可此時,卻只見那椅子上,窗台邊兒,熏籠邊,還有床榻邊兒都坐滿了人,而且都是打扮的花花綠綠男人。有老的,中年的,而更多的卻是年輕的男人。見葉青虹輕裘寶帶,瀟灑大方地走了進來,這一屋子男人的眼睛便全落在了她身上。
葉青虹卻不管這些,只徑直來到柳氏身邊請了安,便膩到生父身邊直喊餓。柳氏撫著女兒忙笑著命人拿吃的來。不一會兒,一盤盤的點心乾果便端了上來。
柳氏一邊命人端茶來,一邊笑撫著葉青虹道:「真難為你一下子管這麼多事兒,比你娘管事兒的時候還年輕好幾歲呢。」說著又忙向一邊幾個年紀大些的男人道:「虹兒沒醒過來那幾年,我只以為沒指望了,不曾想還有今天,看著她這樣子,竟比她娘能幹十分,將來這葉家的家業可算是有望了。」
旁邊的那些男人大多是葉家的遠親,只有一個是葉子敏的表弟,嫁了姓李家妻主。聽柳氏這麼一說,這李氏忙道:「誰說不是,可算是表姐有福氣,沒聽說昏迷了這麼些年還能醒來的,真真是老天保佑。」
柳氏聽了,不由又看著葉青虹歎了口氣道:「現在我也沒什麼牽掛了,只盼著虹兒早點兒娶了正夫,多生幾個孫女,我這輩子就算死也能閉眼了。」
葉青虹正在吃一個榛子,聽了這話,冷不防一不小心便將榛仁整吞下去,直噎得難受,忙抓起茶杯猛喝了幾口才順過氣兒來。旁邊一個男人忙遞上了絹子,葉青虹接過來擦了擦嘴,可還過去的時候,卻見是任傾情站在那兒對著自己笑。
葉青虹挑了挑眉,沒有作聲,只管還了他絹子,便再也沒看男人一眼,只向柳氏笑鬧著說話。
任傾情不知葉主兒情緒為什麼變的這麼快,前兒晚上還好好的,怎麼才一天不見就這樣冷淡。可正在他疑惑的時候,突然聽柳氏道:「虹兒,我已經給你相看了幾家的公子,到時候讓人畫了像給你選,看中了誰就去下聘,這過了年,你就趕緊給我娶個正夫來,也好了我這樁心事。」
任傾情剛剛還在為葉青虹冷淡自己難受,可此時聽了這話,頓時只覺得天眩地轉,好不容易扶了身邊的椅子才站穩了,心裡就像攪翻了一鍋粥,熱辣辣的燙得五臟六腑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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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下章有新人出場
再下章童將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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