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之門(下)
葉青虹一眼看見桌上打開的沾有粉末的紙包便覺不好,現在見男人看見自己來了又是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裡便明白了幾分,於是不由氣惱起來。只見她上前一把將男人從孩子身邊拉起來怒道:「你這是幹什麼?孩子說不定還有救,你怎麼就這麼狠心?」
韓初雪被葉青虹這麼一拉,那本就萎靡的身子一下子便軟了下來,可眼淚卻順著白皙美麗的臉兒直往下流,只聽他抽泣著道:「大小姐,初雪做了孽,才讓無憂現在受這種苦,與其我們父子二人活受罪,不如一死了之。大小姐您的恩情,我們來世再報吧……」
葉青虹聽了這話不由更氣,她前世就不信這些鬼神詛咒的,更別提這些中邪的怪事,況且她現在看著床上嬰兒的症狀倒和麻疹有些相似,這麼說來也不是救不得。只是這韓初雪確是受了太多的苦,而且總覺得自己未婚生子便是罪惡的源頭,所以才這樣輕生。想到這兒,葉青虹看了看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男人,然後便幾步來到床前,將那個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的嬰兒抱在了孩子。
韓初雪見了葉青虹此舉便大驚失色,忙上前道:「大小姐,您別碰他!這邪症是傳染的呀……」說著便要搶回兒子。
葉青虹見男人顫巍巍地撲了過來,忙一把扶住他柔聲安慰道:「別急,我不怕這個,倒是趕緊給孩子治病要緊。」說著,便一疊連聲地喊人來。
那些下人們本是跟著葉青虹來到這院子裡的,可卻都不敢進門,只管守在外頭,此時聽葉青虹叫人,便有一個年長乳公小心地蹭了過來。他原本是在這院子裡服侍韓初雪父子的,後來見無憂病的實在重了,便躲了出來。此時見葉青虹抱著孩子站在門口,那乳公直嚇得張大了嘴一聲也不敢吭。
葉青虹打從一進這院門便知道這群怕死的東西都躲了,這會兒見了這乳公的樣子,心裡不免來氣,於是只見她喝問道:「請了大夫沒有,都怎麼說的?」
那乳公見大小姐神色微怒,便不敢怠慢,忙將大夫話都說了。
葉青虹聽了幾句,便知道這棲鳳國的大夫對麻疹沒什麼好辦法。在沒穿越到這裡之前,她倒是得過這種病,而且連帶著表哥表姐都傳染了,當時記得母親給她吃過一種桑菊銀翹散之類的藥,吃過後便好了,這麻疹說白了就是一種病毒感染,因為小孩子抵抗力弱,所以容易得。如今看來倒是先給這孩子吃些清熱解毒的東西要緊。想到這兒,葉青虹又回憶了下自己記得的清熱解毒的藥方,例如菊花、連翹之類的,於是便讓那乳公按自己說的去抓藥。
這邊打發走了那乳公,葉青虹又忙命人拿些高度的燒酒來,她自己卻解了嬰兒的衣裳,拿了些乾淨的薄布沾了那酒,便要給孩子身上抹,希望能將那高燒退下來。
韓初雪本以為自己的孩子病得無望了,而且這些天來他又受盡了院子裡下人的白眼,於是心裡直痛得想尋死,可這會兒見葉青虹知道了孩子這病,不但不嫌棄他,還親手給孩子做這做那,又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一個男人家帶著孩子的辛苦豈是一句兩句能說完的,但凡那高啟珠有些良心,也不至於將自己的親生兒子趕出家門,望著葉青虹抱著孩子忙來忙去的身影,男人的只覺得有股說不出的感動夾雜著溫暖在心裡流動,直覺得身邊有這麼個女人照顧著,讓人莫名的安心,於是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此時,葉青虹已經開了窗戶,又脫了外衣,拿著那布沾上酒便要親手給無憂擦身子。男人站在一邊見此情景,忙擦了擦眼淚上前一步道:「大小姐,您快別沾手,還是我來吧。」說著,便接過了葉青虹手裡的布,將孩子身上的衣服解了,輕輕替他擦著。
葉青虹見男人接到了手,只以為在這棲鳳國裡,即使像無憂這樣大的男孩自己也是不能看的,於是便退到一邊去了,直等著男人用酒給孩子全身都擦了一遍,又蓋上了被子,這才上前道:「怎麼樣?好些了沒有?」
韓初雪見葉青虹一雙鳳目擔憂的看著自己,心裡只覺得說不出的安心,於是只低頭道:「燒退下去了,倒像是好了些。」
葉青虹聽了這話便放了心,又來到床前看了看嬰兒,只見他雖然小臉上還有些疹子,可這會兒卻不似剛剛那般喘了,於是知道孩子暫時怕是沒事了,於是只道:「無憂現在沒什麼大礙了,一會兒藥煎好了你便餵他喝了,這房裡的窗子倒是開著罷,關上了恐怕對你不好。」
聽了葉青虹這番話,男人便輕輕點了點頭。此時他因為剛剛的忙亂,原本綰的仔仔細細的青絲此時有些散亂,那雙溫柔無比的眼睛也哭得有些腫了,衫著那雪白的小臉兒,真是我見猶憐。
葉青虹剛剛完全在擔心無憂,倒沒注意男人的這副樣子,此時見他這樣孤零零地站在地上,再想起他的身世,便覺得他著實可憐可愛。人都說這棲鳳國的男人柔弱,可這眼前這男人雖然身子嬌柔,可卻在這個女尊男卑的社會裡,孤身一人生養孩子,也不知他在這裡頭吃了多少的苦。想到這裡,葉青虹心裡倒對他生出一份說不出的憐惜,看著男人嬌柔地站在地上,烏黑的青絲有幾縷落下來,輕撫在那雪白光潔的頸子上,倒讓人心生愛憐,於是葉青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輕輕撩了撩男人垂下來擋在頸邊的髮絲,想替他挽上去。
韓初雪原本低著頭站在那裡,突然感覺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撩著自己的髮絲,那微熱的手指一碰上敏感的皮膚,男人彷彿突然觸了電般顫抖了一下,捏在手裡的軟布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聽到了聲音,葉青虹驀地清醒了過來,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看著男人低垂著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她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卑鄙。
這算什麼?趁人之危嗎?還是欺負孤兒寡夫?
想到這兒,她忙抽回了手,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道:「我還有事,晚上再來看你罷。」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匆忙逃了出去。
韓初雪瞅著葉青虹的背影,再想想剛才被那樣曖昧不明對待,心裡便能起一種酸甜交織的感覺,那夜被眼前這人抱在懷裡的感覺男人還記得清清楚楚。可現實卻告訴他,自己和眼前這個人怕是永遠無緣了,所以當葉青虹的手撫上男人的皮膚時,他便連躲閃都忘記了,只楞楞地感受著那指尖的溫熱,以及流露出來的無盡的溫柔。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雖然連孩子都生了,可男人只有被強暴的記憶和對女人的恐懼,從來沒體驗過什麼是真正的兩情相悅,以及幸福得讓人欲先欲死的交歡。
記得未出嫁前,父親也曾暗中教導過自己房中之事,那時候他年紀小,只管羞得滿臉通紅,心裡便偷偷幻想著自己將來和妻主相親相愛的日子,可命運弄人,不想他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結果。未婚生子,這對棲鳳國的男人來說是最大的恥辱。男人心裡雖然恨不得將那高啟珠碎屍萬段,可是為人父的天性卻讓他怎麼也捨不得腹中的孩子,為了這個孩子,他什麼苦都受過,給人洗衣服,做針線,受人白眼,被當街調戲……
可是一看到孩子的小臉兒,男人只覺得這些苦都值得。雖然高家不要他了,可畢竟這孩子還是他親生的,如果沒有了無憂,自己只怕早就死了。
想到這兒,韓初雪不由來到床前,伸手輕輕撫摸著孩子睡著的小臉,心裡又是又甜又苦。甜的是孩子終於有救了,大小姐肯為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費這樣的心思,真是無憂的幸運。可苦的卻是自己的心,自從那夜被葉青虹抱過之後,男人的心裡終於知道了什麼是溫柔和情慾,那樣小心地擁抱,不捨又憐惜的親吻,雖然嘴裡喊著別人的名字,可是在她懷裡感受著的卻是他。
人就是這樣,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慾望也就罷了,可偏偏體驗過那種甜蜜,卻又知道自己永遠得不到。所以此刻,男人心裡倒只覺得比原來孤身一人時更加淒苦。
從早上一直到傍晚,韓初雪只管守著自己的兒子,這中間下人們又送了幾回藥來,等到天漸漸黑了的時候,再看那無憂身上的疹子便有漸漸轉好的趨勢,身上由於經常用燒酒擦洗,也不似以前那般滾蕩了。韓初雪見了這個情景,才放下心來。
這時,那些接到了葉青虹吩咐的乳公們也陸續地回來了,雖然心裡還是怕過了這邪氣,可大小姐的吩咐卻不敢不聽。可當他們見無憂小公子這會兒要好起來了,便忙都圍上前來,嘴裡只管誇主子福大命大,又說是什麼有貴人相助的。其實男人心裡明白,這些公公們不過是看葉青虹對無憂上心,便猜想自己和她之間定然有什麼苟且之事,所以才這般巴結。其實卻不知那葉大小姐這所以這般對他們父子,多半是因為她答應了收無憂為義子的緣故。
想到這兒,男人心裡不由暗暗歎息,倒感覺自己有些不知足,所以便將那不由自主湧起來的酸澀強壓了下去,只管一心一意地照料孩子。
天已經漸漸黑透了,葉府的院子裡連著掛滿了過節的燈籠,因為天氣漸暖,又是過節,所以就連府裡的下人們也都興高采烈的。而那些白天跟著自己主子出門的小侍們則格外高興,都忙拉著自己要好的哥哥弟弟們炫耀白天裡在外頭的見聞。
葉青虹回府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了,遠遠的望見柳氏正房裡的小侍們在往外端食盒,她便知道父親已經用過飯了,所以便不打擾,只管往任傾情的住處去。
可當她剛一進門,便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只見幾個伺候任傾情的小童都怯怯地站在門外,連大氣兒也不敢出。隔著粉紗的簾子,只見綠竹和牡丹都站在外屋,兩個男人看上去倒像是受刑似的動也不敢動。
見此情形,葉青虹倒有些疑惑了,於是便自己打了簾子進去了。
牡丹和綠竹一見葉青虹來了,兩個男人頓時便似鬆了一口氣。只見牡丹扭著柔媚的身子一下子依到葉青虹懷裡小聲道:「葉主兒,您快去看看任哥哥吧,他今天遇到生父了呢……」
生父?葉青虹聽了這詞便感覺不好,這任傾情的生父不是那張氏嗎?就是他想利用任傾情的天真不懂世事來害自己,所以才弄得任大公子一進府就受盡了苦,這會兒怎麼又遇見他了?
這時只聽裡屋裡突然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倒好像是瓷器掉到地上摔碎了,緊接著便傳出一陣壓抑的哭泣。
葉青虹見了這個情形便明白了大半,於是便低頭親了親牡丹媚人兒的小臉柔聲道:「別擔心,我去看看他。」說著便放開了牡丹,推門向裡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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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都好忙,下班後寫了這些
偶汗啊,這個文真是比原先預想慢許多啊,本來想著讓憐月和童青都快點出場
高潮也要一波一波的,可是現在看來這都是奢望啊
真汗
劇情預告:偶會盡快讓正夫出場的,這傢伙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哦,呵呵,和葉青虹棋遇對手
扶桑嘛,汗,還要再虐下,然後和葉子的感覺會有個大轉折的,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