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晨的聲音壓抑著痛楚,"試著和我交往不好嗎?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忘記他,重新開始,你的生活裡不是只有他。"
林青拎著早餐站在電梯外,感覺自己真是邪門,為什麼四部電梯偏偏選了這部呢?後來才發現,另三部都已經上樓去了,只有這部還停在原地。
似乎是等得久了,魏成晨微皺著眉看向她,目光裡有幾分不耐煩。林青沒辦法,只有硬著頭皮走上去,電梯的門馬上就合上了。
"魏總,早。"氣氛太沉悶了,林青實在想不出說什麼。
魏成晨沒有答話,直到電梯升上了十層才問:"你認識周宇飛?"
"哦,他是我同學的上司。"林青回答,雖然感覺回答得有些不確切,可她實在不想把程曉雨和周宇飛的關係說出來。況且這兩個人的事一言半語又怎麼說得清楚?
沉默中,電梯到了十三層。林青走出去,回頭看時電梯門已經關上了,魏成晨的身影被擋在了後面,只有他身上的清香和煙草混合的氣味還淡淡地縈繞在空氣中。
林青心裡第一次有種莫名的失落,為什麼每次看到他,心裡都有淡淡的不安?而且這種不安在他離開時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明顯。
上午的會議由周若生主持,內容是P3實驗室竣工後的認證問題。誰都知道,實驗室建起來容易,想通過國家的驗證才是難上加難。而作為仁心醫院的重點配套項目,做出的實驗報告要想具有法律效力,就必須通過此項驗證。
林青所在研究所的高主任也參加了會議。雙方就驗證的細節問題作了詳細的規劃,最後決定由康派和研究所一起組建一個認證小組,負責此項工作。組長是高主任,副組長是周若生,而研究所這邊的代表職務理所當然地由林青擔任。
康派這邊為了表示對工作的重視,特意在總裁所在的十八層設了特別辦公室。
宣佈這項決定的時候,林青略感驚訝,也就是說今後她要和魏成晨在同一層樓辦公?
她看向台上,幾個領導正在就宣佈的事項進行最後核對。魏成晨和秘書說完話,飛快地在秘書遞過來的一份文件上簽字,表情仍是十分嚴肅。林青覺得他此時有種天生的威嚴,和跟她在一起時完全不同。
似乎感覺到林青的目光,魏成晨轉過頭,目光卻掠過她,低聲吩咐周若生一項工作,話語簡短卻不失威嚴,唬得周若生忙拿著文件下去找人落實。
他生氣了。
林青低頭,她看得出來,從在電梯上開始,魏成晨的情緒就顯得很不快,可這其中的原因是她不願去想,也不敢細想的。
會議就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度過。下午,康派和研究所的幾個人開始收拾十八樓的辦公室。站在面向大海的落地窗前,林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裡的景色真的太美了,陽光下藍色的海彷彿將人的心都照得透明起來。
快下班的時候,一切工作才就緒。沒等林青出門,王秘書就走了過來,說今天晚上遠程的何老先生要離開本市,魏總設宴餞行,何老點名要林青參加。
何老先生?林青想了半天才記起來,原來就是那次她在康派作報告時誇獎過她的老先生。說起來,她是很尊敬這位老先生的,後來實驗室的許多工作都得到了他的指點。可是一想到今天的餞行宴會上還有魏成晨,林青便有些猶豫了。
沒等她想出拒絕的話,周若生匆匆地走了過來,一邊催她收拾東西,一邊憤憤地說:"大小姐,快點吧,魏總今天心情不好,已經有好幾個人撞槍口上了,你想當下一個?"然後不由分說地把林青推了出去。
自從上次魏成晨在眾人面前說林青是他的女友後,林青還是第一次見周若生。不知魏成晨用了什麼辦法,這幾個人像完全沒發生過那天的事一樣,公司和研究所裡也沒有任何傳言,同事們對她仍是以前的態度,只是更加客氣了。
想到這兒,林青倒不好拒絕,只得跟著一起下樓上車。
送行宴就在上次林青痛打老色鬼的海鮮酒樓舉行,遠程和康派的人都來了,熱鬧非凡,好多人都是林青不認識的。
魏成晨仍是早上的襯衫西裝,打了一條領帶,挺拔的身影站在眾人間越發顯得卓爾不凡。只是談笑間嘴角仍帶著淡淡的冷漠,不說話的時候,鳳目中的神色有微微的凌厲,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度。
林青身邊坐著遠程的兩個女業務經理,已經偷偷議論過魏成晨好幾次了。
穿米色套裝的女孩子幾乎被迷得神魂顛倒,拉著身邊的人小聲說:"天哪,我一看到魏總就心跳加速,這人怎麼能這麼帥啊?"
旁邊的女同事白了她一眼,"帥有什麼用?聽說他冷情得很,女朋友交往不超過一個月準被甩掉,你想當怨婦嗎?"
"當怨婦也認了。"米色套裝的女孩子完全意亂情迷。
林青在一旁聽著兩個人的談話,看向魏成晨,這才發現不止身邊的兩個女孩子,幾乎所有在場女性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著。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她們注目觀賞,甚至不顧矜持而上前搭話。而魏成晨依舊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禮貌地微笑,目光中沒有一絲笑意,卻越發讓眾女性慾罷不能。
由於何老還要趕今晚九點鐘的飛機,所以宴會很快便結束了,眾人紛紛上前道別。
林青夾在人叢中也和何老握了手,便看見幾個人簇擁著他上了一輛高級轎車,絕塵而去。
剩下的眾人站在酒店門前各尋歸路,林青剛剛被遠程的人敬了幾杯酒,胃裡有些不舒服,又有些頭暈,於是往路邊走去。
她剛剛走到馬路邊,一輛車子就停在了身旁,暗色的車窗落下,卻是魏成晨微冷的面孔。
"上車。"語言簡短,卻不容抗拒。
林青站在原地,還在猶豫,今天的他彷彿與平時不同,讓她更加害怕。沒等她同意,魏成晨就已下車將她拉到了另一邊,打開車門便將她送了進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林青扭頭,只見遠程和康派的人站在酒店的台階上都驚訝地看過來,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大門前頓時鴉雀無聲。
魏成晨不理會這些,逕自發動了車子。黑色寶馬猛地啟動,林青還沒來得及繫上安全帶,車已經到了馬路中間。
他是不是不要命了?林青看向魏成晨,酒後開車加上超速行駛,不出事才怪。
夜色下的流光溢彩飛快地倒退,快得讓人眼光繚亂。也許是剛剛喝多了酒,也許是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林青突然感覺胃痛得厲害,紛亂的景色在眼前晃來晃去,讓她頭暈。
"停車,停車!"林青伏在車座上呻吟,胃裡翻江倒海的痛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車子猛地一個急剎停在路邊,魏成晨驚訝地看著林青,扶住她的肩輕呼:"林青,林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聲音裡滿是焦慮和擔心。
強烈的疼痛和噁心讓林青說不出話來,魏成晨更加擔心,輕輕托起她的臉,低聲問:"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他的聲音好聽又低沉,焦急中含著溫柔,讓人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林青睜開眼睛看著他的臉,夜色下,她第一次看到那雙鳳目中有淡淡的憂慮。他那樣專注地看著她,觀察著她的每一絲變化。
平靜了一下,林青似乎好些了,伸手向背包裡摸索著胃藥。今天光忙著工作的事,居然把吃藥的事忘了,難怪現在胃痛。
魏成晨見她拿出一包沖劑,便明白了幾分,於是在車裡拿出一瓶水打開遞過來,又幫她將沖劑的包裝打開。
林青將沖劑粉倒進嘴裡,接過水喝了幾口,這才慢慢平復了呼吸。休息片刻,不知是精神作用,還是藥物起了作用,胃痛居然緩解些了。轉頭望向魏成晨,卻見他深深地看著她,"病了為什麼不說?胃痛還是頭痛?"
"沒事了。"林青輕呼一口氣,"對不起,魏總,讓您擔心了。"
又是這樣,每次兩個人一接近,她就會提醒他的身份,然後退得遠遠的。每到這時,他就會莫名地生氣——她可以和楊哲談笑風生地吃飯,舉止是那樣親近;可以一大早從周宇飛的車上走下來,提著他給買的早餐,那樣開心;唯獨面對他的時候,卻刻意拉開距離,變得客氣而又疏遠。
他曾經問過她是不是討厭他,她否認了,可每次在一起時她卻又對他避之不及,這個女人,她到底想怎樣?
林青看著魏成晨,他的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彩,深深地看著她,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車窗外五彩的光影彷彿都化為星光融入了他的目光,車裡有他身上獨有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和淡淡的煙草味道,屬於男性的味道。
"魏總……"林青突然感覺氣氛變得她無法控制,柔和的氣息在兩個人之間流動,他離她太近,以至於呼吸可聞。
"林青……"魏成晨好聽的聲音低語著,輕柔又略帶沙啞,"不要躲我,好不好……"他溫存地輕輕抬起她的臉,溫熱的呼吸掠過她白皙的皮膚,緊接著便低頭輕輕地吻下去。
溫熱的唇一旦接觸到心儀的柔軟便不可自拔,魏成晨輕輕環住林青的身體,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淡淡的清新從唇齒間傳來,那是屬於少女的美好。她生澀得幾乎不知道回應,身體僵直,完全任他攻城略地。
魏成晨霸道而又溫柔地吻著她,這些日子以來莫名的煩躁和怒火似乎頃刻之間都煙消雲散了,原來他一直等待著這一刻。
林青似乎被他突然的舉動而弄得怔住了,只感覺魏成晨有力的手臂溫柔而堅定地環住她,唇齒間被他牢牢佔據,剛剛的眩暈感覺又回來了,不同的是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脫離胸口,大腦一片空白,居然什麼都沒有想,就任他予取予求。
半晌,突然閃過一道強光,有輛車子從他們旁邊經過。林青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猛地推開了魏成晨,慌亂間抓起背包便要下車。
可還沒等她打開車門,手臂就被魏成晨抓住,"你去哪裡?還想逃避?"他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讓林青怔住,不由得回頭看去。
魏成晨同樣也在看她,目光深邃堅定,卻掩不住深深的柔情,"別走,剛剛你沒有拒絕,說明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自己喜歡他嗎?林青的思維突然運轉起來,不是,她喜歡的不是他,而是林涵,剛剛鬼使神差居然沒有推開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不,不是,"林青推開魏成晨,"我喜歡的不是你。"說著打開車門就跑了出去。
"林青!"魏成晨追出去,上前幾步拉住她,"不許走,我不會就這麼放你走。"
林青掙扎著,心裡突然湧起無比的悲哀,為什麼生活會變成這樣?林涵棄她而去,而她卻與一個擁有過無數女人的男人糾纏不清。
"魏成晨,你放開我,放開!"林青大聲喊著,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來。她不要他的溫柔,也不要他的關注,她要的只是林涵,那個陪她度過十年光陰,寵她、關心她、愛護她的林涵……
"林青……"魏成晨的語氣溫柔下來,城市的五彩霓虹映出她的淚水,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緊,痛楚,他慢慢放鬆了手指。
胃又開始抽痛,林青捂著腹部跪在地上,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生活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一團糟?從得知林涵和別人在一起後,她的情緒就不受控制地變化。也許魏成晨一次次地幫助讓她心生好感,可是今天晚上的事卻不是她想要的。就連林涵也還沒有吻過她,自己的初吻怎麼可以就這樣讓這個男人奪去?
魏成晨看著林青哭泣,她的眼淚彷彿化成細沙撒在他的心裡,細細地研磨著他的靈魂。又痛又憐惜的感覺讓他幾乎後悔剛剛的行為,可是他知道,如果今天放開林青,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她了。
他任由她哭泣,卻絲毫沒有鬆開拉住她的手。漸漸地,林青哭得累極了,魏成晨才輕輕把她抱在懷裡。沒有掙扎,疼痛和傷心交加,讓她虛脫得幾乎暈倒。
魏成晨將林青抱進車裡。夜色下,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白皙的臉頰上還淌有淚痕。這個女孩用盡了一切力氣拒絕他,最終卻抗拒不了內心的痛楚。她在海邊一遍遍地喊著一個名字,一次次地為了他流淚,卻不肯讓他靠近半步。
黑暗裡,魏成晨點燃一支香煙,吐出淡淡的煙霧。第一次,他被狠狠地挫敗了,可是心裡卻沒有憤怒,只有深深的痛楚,強烈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林青恍惚間回到了小時候,坐在學校門前的大樹下。夕陽透過樹葉映下斑駁的影子,林涵穿著那件她熟悉的白色襯衫,蹲在她面前給她包紮腿上的傷口。
"傻丫頭,又和誰打架了?"他的聲音溫和好聽,透著憐愛,讓她幾乎忘了腿上的疼痛。
"二班的王小鵬搶雯雯的文具,我不讓他……"林青低下頭,為什麼自己總惹麻煩,老師叫她野丫頭,還說明天要請家長呢。
"林涵……"林青心裡害怕,"你說爸爸會不會打我?"
林涵伸出手擦了擦她哭得像小花貓一樣的臉,笑了,"那我今天陪你回去向叔叔求情好不好?"
林青使勁點頭,父親最喜歡林涵了,總讓她和林哥哥學習,有他在,父親肯定不會怪她。
可是腿好痛,今天怎麼回家啊?林青又犯愁了。
"給,拿著。"林涵把自己的書包遞給她,然後轉過身,"傻瓜,我背你回去。"
林青感動得快哭了,"林涵,你真好。"
"傻丫頭……"林涵笑了。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溫甜的夏風吹來,林青伏在他的背上,突然覺得請家長也沒那麼可怕了。
胃還在隱隱作痛,林青難過地醒來,眼前是似曾相識的環境,整潔的房間,被子有淡而清爽的氣味。她慢慢記起,這裡是魏成晨的家,是他的臥室,可是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
她上了他的車,然後他……吻了她。
林青猛地驚跳起來,胃還在痛,只是感覺不那麼強烈了。記憶一下子全部甦醒,昨天她痛得暈過去,他把她帶回家,給她吃了什麼,然後呢?為什麼自己居然睡著了?
掀開被子,林青下床,穿著衣服睡讓她極不舒服,可是心裡更加難以平靜。
打開門,客廳裡早已是陽光明媚。初夏的陽光夾著海風的味道,陽台上輕薄的窗紗隨風飄動,魏成晨頎長的身影站在一側,伴著淡淡的煙霧。他面向大海的方向,一手撐著欄杆,一手拿著香煙,彷彿已經站了許久。
林青望著他,經過了昨天的事應該討厭他才對,可為什麼看到現在的情形只感覺到他的孤寂?他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顯然一夜未眠,地上有許多煙蒂,自己竟讓他如此困擾嗎?
似乎是感覺到林青的目光,魏成晨轉過身,眉頭微蹙,目光複雜,卻仍難隱溫柔。掐滅香煙,他走了進來,輕聲問:"胃好些沒有,還痛嗎?"
"好多了,"林青低頭,"謝謝你。"
魏成晨沒有說話,走到餐桌前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又拿起一包沖劑放進另一個杯子,加進開水輕輕攪拌,"來吃藥。"他叫她。
林青來到桌前,聽話地喝了藥。她心裡有一百個問題要問,卻不知怎麼開口。
"要不要吃點東西?有話說也要先吃飽,是不是?"魏成晨看著林青。
胃不痛的時候才感覺到餓,林青低頭,為什麼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他總能讓她乖乖聽話?
早餐是可口的粥,還有麵包和火腿,火候剛剛好,恰能勾起人的食慾。林青想像不出魏成晨這樣的男人也會下廚,可是所有的一切他都做得如此自然又熟練,彷彿已經習慣了。
似乎看出林青的疑惑,魏成晨微笑,"小時候在國外讀書,保姆一周只來兩次,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打理。"
保姆?他為什麼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林青看著他。
"我父母在我八歲那年,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是叔叔照顧我長大的……"魏成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林青卻怔住了,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那張照片,原來那是他的家人留給他的唯一紀念。她心裡不知為什麼酸澀起來,低下頭,用勺子慢慢吃著粥。怪不得他總給人孤單的感覺,怪不得他生病了也沒有人照顧,原來他從八歲開始就自己照顧自己了。
只是,這世上有再多的財富也比不上家人的關心與親情。
吃過飯,林青看了看時間,今天周若生說要去現場檢查工程進度,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趕得上。可是昨晚的事怎麼辦?遠程和康派的人都看到自己上了魏成晨的車,今天恐怕謠言已經滿天飛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正常的同事關係怕又毀於一旦。
"沒有話想對我說嗎?"魏成晨看著她,目光複雜,有期盼,也有探詢。
說什麼呢?林青垂下眼瞼,恨不得昨天夜裡的事沒有發生,現在就不必尷尬地面對他。她要說的話早已說過了。魏成晨怎樣看她呢?是和他以往的女人一樣,還是新奇在作怪?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她都不想知道。
"林青……"魏成晨的聲音低沉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吧。"
平生第一次,他感覺想抓住什麼卻無所適從。林青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蒼白,彷彿他一接近,她就會跳開,然後說她喜歡的是另一個人。那樣的堅定,像是在說服自己,也像是在說服別人。
"昨天晚上,很抱歉,"魏成晨的聲音很低,目光落在林青身上,"不是為了吻你而道歉,而是為讓你受了驚嚇而道歉。"
林青驚訝地抬頭,他這是什麼意思?
魏成晨來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堅定而有力量,和他的目光一樣讓人信服,"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後悔昨天的做法,只是讓你傷心,令我很難過。可是我不想放手。給我一個機會,試著和我接觸,別再逃避,行嗎?"
"可是……"林青試圖掙脫他的手,卻沒有成功,"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聲音很低,彷彿怕輕輕一碰,那份留戀就變成了碎片。
"林涵是嗎?"魏成晨忽然笑了,含著淡淡的嘲諷。他怎麼會不知道?可越是知道越是忌妒,越是無法放手,"我以為你們已經結束了。"
沒有,沒有結束,林青痛苦地搖頭,她怎麼可以忘記他,永遠也忘不了……
"林青……"魏成晨的聲音壓抑著痛楚,"試著和我交往不好嗎?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忘記他,重新開始,你的生活裡不是只有他。"
林青不語。
"這樣,我不要求你現在回答,或是作出決定,但是你也不要拒絕,好不好?"魏成晨看著她的眼睛,"讓我們互相給對方一個機會,我不要你承諾什麼,只是正常交往而已。"
或許是昨夜的痛楚讓她太疲憊,或許是他的聲音真的有蠱惑人心的力量,林青突然感覺心很累,似乎是奔跑得太久,又看不到終點。這時,魏成晨的手溫柔而堅定地握住她,目光中有什麼東西可以安撫她的疲憊。
失去林涵,讓她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目標,瘋狂的工作可以讓人感覺充實,卻始終不能讓她的心靈平靜。即使以前是在無望的期待中度過,也比現在這種空虛的感覺好受得多。
魏成晨為什麼會這樣對待自己?林青逼自己冷靜地想,他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會傷心,他遊走於各種各樣的女人中間,早已習慣了這種遊戲,而自己只是他現在感到新鮮的對象而已,得到後他很快就會淡忘,直到完全記不起來。不論珍珠也好,塵埃也好,最終都湮沒在他那一串長長的昔日戀人名單裡。
當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嗎?林青在心裡自嘲,他很快就會忘記自己吧,一個月,或是更短……
可是,另一個聲音在她心中說,就算他拿自己當新奇時的玩物吧,就試著依賴他一下,或許自己可以不用像現在這樣難過,反正他永遠也不會為女人傷心……
半晌沒有聽到她的拒絕,魏成晨嘴角輕抿,心裡有淡淡的喜悅,"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說完又自嘲地笑,"這還是我第一次向女人低頭。林青,你總是有辦法讓我嘗到挫敗的滋味。"夏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紗簾輕拂,甜潤的氣息在微涼的風中浮動,是戀愛的味道……
除了林涵,林青還從未和男性如此接近,心中難免不安,可是魏成晨總能撫平她的擔憂。工作還像平常一樣進行,只是周圍同事的目光都藏了些異樣,他們私下裡的低語,林青也曾聽到過,是一種夾雜著猜測的語氣。可與以往不同的是,她再也不會為了這種事影響心情,那些傳言只是聽過便罷,沒有在她心上留下任何痕跡。
魏成晨只要一有時間就會接送她上下班,毫不避諱別人的目光,一切都那樣順理成章。他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流言蜚語,所以總是在所有的場合極力維護林青,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漸漸地便有流言傳出來,說魏成晨這次恐怕是玩真的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釣上了金龜婿。
對於這樣的言論,魏成晨也不否認,任其流傳,只在暗暗觀察林青的態度和反應。可是,林青依然是以前的林青,只是變得更安靜了。她正常地上班下班,做實驗室設備的檢測工作時一絲不苟。
一次,魏成晨已經下班了,她依然在忙碌。他就打電話給她,提醒她今天約好了一起吃飯。她突然警醒過來,自責地道歉,然後拎著背包跑出來,鉛筆和圖紙還抱在懷裡。
"上車吧。"還能說什麼呢?她甚至都忘了這件事。
林青煩惱地抓了抓頭髮,明明設了手機提醒,可是施工的聲音太大了,什麼都聽不到。
魏成晨的車裡永遠是那首法文歌: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容易破碎的愛情
我一直都只會全部地去給予
在我自己這一邊獨自去給予
現在,我為你寫下這幾個字
我,我唯一丟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