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氣得聲音發抖,"你錯了,我和林涵永遠不會分手,不許你侮辱我們的感情!即使他不回來,即使他愛上了別人,我也依然會愛他,永遠只愛他一個!"
"上車。"看到林青走過來,魏成晨只說了兩個字,然後掐滅香煙打開車門。
已是華燈初上,林青上了車,自己繫上安全帶。也罷,有些話早晚都要說,不如今天說個明白,白天和黑夜即使有交集,也不可能長久地在一起。
外面的景物飛快地掠過,魏成晨身上仍舊有淡淡的清香,混著香煙和酒的味道,他喝酒了?林青轉頭,夜晚的流光溢彩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見好看而冷酷的嘴角和下頜繃得緊緊的——他在生氣。
林青打開窗戶,有微風吹進來,可以讓她的頭腦清醒地思考。她和魏成晨有太多的不同,這在以前或許還不是很明顯,可是越接近就越會發現,他們根本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她仍然愛著林涵,而他也無法捨棄Susan。這樣無謂地糾纏永遠無法改變現狀,如果是暫時的疲倦讓林青接受他的追求,那麼現在已經到了該分開的時候了。
"我……有話對你說。"林青轉頭,"請停車好嗎?"
魏成晨沒有說話,微微轉過頭看了看她。
夜色下,林青的目光明亮,宛若一泓秋水,有他從未見過的清澈和美好。從前天沒有打通她的手機,直到今天林青不想讓她父親知道他和她在交往所積聚的怒火,在她的目光下漸漸消散。
有多久沒有看到她了?一周,還是一個月?算算時間也不過七八天,可是心裡的思念已經氾濫成災。剛剛在海鮮酒樓看到她的那一刻,心裡不是沒有氣的,氣她半夜三更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氣她居然不想讓他見到她的父親,氣她像介紹陌生人一樣把他介紹給她的親人……這丫頭似乎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從來不給他打電話,如果他不聯繫她,她也從不會主動聯絡。這讓他患得患失,彷彿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機便會無法接通,然後消失……
可是這些怒火在剛才見到她的時候,居然莫名地消散了,只要她向他微笑,或是像現在這樣,用認真而清澈的目光看過來,他的心裡就只會記得她的好,這真是讓他感覺既挫敗又無奈的事實……
車子沿著海岸線向前行駛,岸上的燈火與海上的燈火交相輝映,在黑夜下連成一片,宛若燈海。
鹹而微涼的海風吹進來,林青看向窗外,不知為什麼,想到要和魏成晨分開,心裡總有淡淡的憂傷。也許是他看自己的目光有太多的溫存,也許是他的魅力仍讓她有微微的觸動,也許是……還有其他說不清的理由,這種感覺讓她陌生,陌生得害怕……
車窗外的道路一旁種滿了法國梧桐,葉子寬大而漂亮。林青突然想起林涵曾經用蠅頭小楷細細地將她喜歡的詩抄在樹葉上,攢成了厚厚的一本送給她。記得上面有幾句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
那時她只有十六歲,而他剛剛上大學。闊葉梧桐下,他微笑地看著她,直看得她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那甜美如童話般的過往啊,是一生也不能遺忘的記憶……
"我們分手吧……"林青突然轉過頭對魏成晨說。
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滯,可是魏成晨什麼都沒有說。
"我們分手吧。"林青認真地重複,聲音清晰得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車子依然行駛在馬路上,前面的十字路口是紅燈,魏成晨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電子拍照系統的閃光燈在夜色下的閃亮,他駕駛著車子絲毫沒有減速。
"停車!"林青驚呼,前面又是一個十字路口,有一輛公交車正緩慢地穿行。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黑色的寶馬呼嘯著衝過停車線,停在了馬路中間。在電子拍照的閃光燈下,車頭與公交車尾部的距離只有一點點。
他瘋了?林青感覺自己的冷汗慢慢流下來。
魏成晨伸手去發動車子,可是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居然響了幾下便熄火了。
寂靜的夜色下,透過敞開的窗戶彷彿可以聽到海浪拍打著礁石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碎裂……
他拿出一根香煙點燃,淡淡的煙霧散開。
"為什麼?"魏成晨問,聲音微微低啞,"我認為我們相處得很好。"
相處得很好嗎?林青的目光黯然,這種逢場作戲的生活她永遠不能習慣,就像林涵是她的死穴一樣,他難道不能對Susan好一些嗎?畢竟他們曾經有過那樣親密的關係。
一瞬間,林青有些生氣,這樣腳踏兩條船的做法是魏成晨的一貫作風嗎,還是他根本就把自己當成寂寞時的玩物?也許別人因為他的魅力和金錢而不計較他的做法,可是她不想做那樣的角色。與其糾纏不清,不如乾脆分開,這對兩個人都好。
"不為什麼,只是感覺我們在一起不太合適。"林青低聲回答,就像白天和黑夜,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又怎麼會走到一起?
"對你來說合適的人是誰?楊哲嗎?"魏成晨看向她,鳳目中充滿凌厲。
楊哲?他們認識?可是這和楊哲有什麼關係?林青驚訝地看著他。
"別和我說你不懂我說什麼,前天夜裡十一點你們還在一起。"魏成晨冷笑,心裡的憤怒和失望控制不住地爆發出來。她居然要和自己分手,胸口剛剛積蓄的一點甜蜜瞬間便被寒冷取代了,讓他的話語不自覺地變得尖刻起來。
頓了頓,他冷冷地說:"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林涵,怎麼,你答應和我交往的時候,是不是也感覺你們兩個不合適,所以才分手?"
彷彿有一根極尖銳的刺狠狠地刺中了林青,她看著魏成晨,這個人一下子變得十分陌生,讓她幾乎認不出來。他說話的口氣就像那天拒絕遠程的業務經理一樣冷淡從容,卻又鋒利得讓人無處可逃。
他怎麼可以這麼評論自己和林涵的關係?那是她珍視了十年的記憶,由所有美好的歲月堆積起來的。她答應和他交往不假,卻沒有義務在他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的時候也守在他的身邊。
"魏成晨!"林青氣得聲音發抖,"你錯了,我和林涵永遠不會分手,不許你侮辱我們的感情!即使他不回來,即使他愛上了別人,我也依然會愛他,永遠只愛他一個!"說完,她打開車門下車,穿過馬路向對面跑去。
"林青!"魏成晨追出來,在路邊抓住她的胳膊。她的話像荊棘,狠狠地刺中了他的要害。他被這種瘋狂的感覺折磨著,痛不欲生。
"我不同意!"他額頭青筋突起,鳳目凜冽,"你休想!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向我提出分手!我不同意!你聽到沒有?"
路燈下,林青的目光清澈明亮,他這是什麼意思?吃準了自己是傻瓜,還是想將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做到底?
"魏成晨,放開我!"林青擺脫他的手,像受了傷的小動物,脆弱又凶悍,"從今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做你的魏氏總裁,我做我的工程助理。不要再干涉我的私生活!我愛的人、我的朋友,都和你毫無關係!"說完她掙脫他的手,穿過馬路。恰好有一輛出租車駛來,林青毫不猶豫地跳了上去關上車門,很快所有的一切都被甩在了身後,越來越遠……
魏成晨站在清冷的路燈下,突然感覺周圍寂靜得可怕,心中的憤怒、心痛,通通無處發洩,只好重重一拳打在車子上。寶馬的安全鎖在夜晚發出刺耳的尖叫,車燈不停地閃爍著,他頹然地倚在車門上,直到四周又寂靜下來。
這完全不像平時的自己,即使是面對商場上的對手,他也從未如此失控。聽到她說分手的那一刻,世界彷彿一下子逆轉。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林青卻清晰地重複著,讓他即使想欺騙一下自己都沒有機會。
一直以為他知道她愛的只有林涵一個,所以小心翼翼地和她相處,第一次,他對女人的心思如此在意。她不接受,他就等待,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
"你錯了,我和林涵永遠不會分手,不許你侮辱我們的感情!即使他不回來,即使他愛上了別人,我也依然會愛他,永遠只愛他一個!"
林青的聲音猶在耳邊,這幾乎是他一生中聽過的最殘忍的話。
路燈下,林青離去的方向沒有一輛車,整個世界彷彿處於真空般的寂靜中,只有遠處的海浪發出嘩嘩的聲音。
夏夜裡藍寶石般的天空下,魏成晨點燃一支香煙,閉上眼睛,他的人生又回到了無邊的虛無和孤寂中……
出租車疾馳在路上,從極度的憤怒中清醒過來的林青,有些無所適從的茫然。
司機問了好幾次,她才想起自己宿舍的地址。車子到了樓下,她又迷迷糊糊地將其中的一張五十元當成兩元遞了過去。
"姑娘,你生病了?臉色這麼難看。"司機師傅好心地問。
林青搖搖頭,接過找來的零錢下了車,這才發現雙腿幾乎是軟的,剛剛和魏成晨的爭吵用盡了她的力氣。
抬頭看看樓上的宿舍,突然不想進去,於是乾脆席地坐在樓前的台階上。
一切的一切,都強烈得不敢再去回憶,生活從這一刻起,再也不能平靜……
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相遇,走近,可最終是錯過,分開……對林青來說,魏成晨的出現是她生活中的意外,兩個人相遇,走近,卻始終無法交匯。像海鷗與浪濤,一個在天空,一個在海洋。
和魏成晨分手的第二天,林青的父親也結束了會議準備回去,父女倆在火車站見面。
經過昨晚的事,林青的眼睛還有些紅腫。林成看了看她,歎了口氣,"青青,你也長大了,有些事不用說你也應該明白,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知道了,爸。"林青答應著。
林成遲疑了一下,"昨天那個魏總……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本不想問,可是女兒的表現,還有魏成晨的目光,都讓他擔心,那樣一個男人和青青在一起……
"我們現在什麼關係也沒有。"林青回答,看著林成,"爸,您別擔心了,青青不會讓您丟臉的。"
林成歎了口氣,這孩子就是太要強,小時候也許多寵她一些就好了。自己年紀越大,越感覺以前對她要求太嚴格了,所以現在女兒才會這麼累。
"青青啊,爸爸也不是讓你非要和什麼人劃清界限,你從小就懂事,只要你認為是對的,爸爸一定支持你。"
"爸……"林青的眼圈有些發紅。
林成摸摸女兒,歎息道:"頭髮長了不少,該像個大姑娘了,別像以前跟個小子一樣,沒事的時候多打扮打扮,多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爸爸老了,就想看著你幸福。"
林青眼裡酸酸的,聽了這話卻笑了,父親這樣的人居然勸自己打扮,這可是破天荒的事。
林成皺了皺眉,看著女兒,"我看人家年輕女孩子都穿個裙子什麼的,要不你也去買一條?"說著就去掏錢包。
"爸……"林青笑著拉住老爸,"我不穿裙子,那樣走路不方便。您別操心了,快進站吧,要開始檢票了。"
林成這才作罷,和女兒一起往檢票口走去。林青站在外面,直到看不到老爸的身影了,這才往回走。
中學的時候曾經學過朱自清先生的《背影》,那個時候年紀小,讀得一知半解,長大以後才明白,父親對子女的愛並不比母親少,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而已。剛剛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想到一向嚴厲的他居然要給自己買裙子,不知怎的,林青忽然想哭,心裡又壓抑又難過。
生活繼續著,林青照常上下班。實驗室的工程進入收尾階段,各項工作基本就緒,她不必天天去,只需要在康派人員的配合下一起準備申報認證的事宜就可以了。她盡量將時間都放到了仁心醫院這邊,原因很簡單,她不想見到魏成晨。
自從上次兩個人分開後,她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他,也不想見到他。仔細想來,兩個人本可以平靜地分手,就算是逢場作戲也要有職業道德不是嗎?可是林青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他形容自己與林涵之間的感情時的態度。一個有過眾多女友的人,怎麼會理解這種感情?十年間,它深入她身體的每一寸,幾乎化成了她的骨血。沒有激情萬丈,沒有驚天動地,她和林涵之間的一切都不需要言語就可以讀懂。可魏成晨卻如此複雜,他的生活、他的朋友、他的背景,對她來說都是那樣的難以瞭解。
六月末的一天,周若生打來電話,說實驗室的工程進行得差不多了,公司正在準備組織試運行,然後驗收,要林青回到康派上班。
通報會議由周若生主持,幾個驗收認證小組的成員全體參加,就在十八樓的小會議室。
看到魏成晨沒有參加,林青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如果現在遇見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工作任務派下來了,林青和幾個技術人員負責檢查設備運行情況,研究所又派來了一位工程師,幫助做驗收的文件。
散會後,林青回到辦公室,正巧看到小陳和王秘書在說話。
王秘書手下剛剛請了兩個小助理,專門為魏成晨處理私人事務,開始這兩個小女生做得還蠻有激情,可是沒多久就都不敢接近魏成晨了,都抱怨說他的脾氣太古怪,還喜歡陰著個臉,稍有不到的地方就冷嘲熱諷,讓兩個小姑娘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王秘書也是沒辦法,這些事她又不能親自去做,只好問小陳該怎麼辦。
小陳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這時見林青走了過來,就笑著打招呼,問她為什麼這麼久不來總公司上班。
林青勉強笑笑,只說那邊的業務太忙。
小陳是天生的人精,見她不說也不勉強,只問:"林小姐最近看到蘇小姐沒有?"
Susan?林青搖了搖頭,自己怎麼會遇見她?
小陳見兩邊沒人,對林青小聲說:"聽說蘇小姐最近身體不太好,蘇老爺子的事把她害苦了,找了很多關係才算擺平了。不過蘇小姐的老毛病犯了,聽醫生說叫什麼-妄想症-,很嚴重。前些日子魏總還親自帶她去國外看病,找了好幾個知名的教授,現在才算好點。"
居然有這種事?林青微微驚訝,這麼說前些天魏成晨是帶Susan去國外治病了?
小陳見林青不說話,又笑著說:"別看魏總這個人表面上嚇人,其實很夠意思。蘇小姐的事本來也不用他管,可是畢竟兩家以前有交情,不能袖手旁觀不是?"說著又歎了口氣,"不過現在這世道好人難做啊,管了別人的事,卻耽誤了自己,唉……"
這話是什麼意思?林青看著小陳,這小子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兒,別看愛說話,卻很少有一句廢話。不過,如果他是在暗示自己和魏成晨的關係,那麼只怕要白費心了。
就算沒有Susan,他們依舊會分手,這件事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他們有著太多的不同,卻只有一點相同:無論是林青自己,或是魏成晨,都是驕傲至極的人。兩人相處得越久,傷害就越深。何況,經歷了這段時間的事,林青也更明白自己的心意,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忘記林涵,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
下午,實驗室那邊又打來電話,負責項目的一部分工程人員要撤走了,讓林青過去接收一下。
接了電話,林青和辦公室的同事打了招呼,便收拾東西下樓。
電梯裡,林青站在最後面,前面是幾個同事。十六樓上來了兩個女孩子,似乎是實習生,兩個人小聲地說笑,議論的話題是魏成晨,她們顯然是被他迷住了。
這個男人似乎永遠是女人談論的話題,可是做他的女朋友真的幸福嗎?
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恰巧迎面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魏成晨,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分公司的經理,正在向他匯報著什麼。他今天沒有穿西裝,而是穿了一件淺色的T恤,同色的長褲,頭髮短了一些,有種清新的感覺。
剛剛在電梯上的兩個女生興奮起來,低低地笑著。這樣的男人,有什麼理由讓人不愛?
林青夾在眾人之間看著他,心突然跳得厲害,可是最終收回了目光。他們再也沒有關係了……
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間,魏成晨似乎察覺到什麼,也看了過來。
午後的陽光透過大廳的落地玻璃傾斜地照進來,有一點刺目,讓人眩暈。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相接,複雜得難以言喻。他似乎瘦了些,眼神卻深得讓她不敢碰觸。他那樣毫不避諱地看過來,彷彿在尋找什麼,哪怕一點點的軟弱和猶豫都會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林青低下頭,狠狠咬著嘴唇,匆匆地與他擦肩而過,他的身上仍然有淡淡的清香和煙草的味道,熟悉得讓人不敢回憶。可是林青告訴自己,有些事過去了,就永遠不要回頭,徘徊只會讓傷害更深。
夏天,陽光很強,曬得人頭暈。走出大門,林青想了半天才記起來自己要去哪裡,於是迷迷糊糊地上了公交車。
魏氏的大樓在車窗外後退,她疲憊地閉上眼睛,真想現在就結束實驗室的工作,永遠也不要再回來,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他……
晚上林青又工作到很晚。工程項目算是告一段落了,送走了大部分技術人員,林青抱著幾本設備的說明書回宿舍。
來到樓下的時候,恰巧遇到了物業的老李師傅。
見了林青,老李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掏出幾十塊零錢說:"小林,這個麻煩轉給你朋友。"
"這是什麼?"林青接過來,發現是幾十塊零錢,還有收據。
老李笑了,"是停車費的收據,你不是有個開寶馬的朋友嗎?這些天他經常在這裡停車,一停就是一夜,我向他收停車費,他沒零錢,就給了一百塊。我今天晚上不值班,他要是再來,你把找的零錢給他就行了。"說完,逕自走了。
林青拿著收據和錢,大腦裡突然一片空白,身體像灌了鉛一般動也動不了。抬頭看著四周,似乎可以想像他在這裡整夜抽煙的樣子,心裡不自覺地痛,鈍鈍的,像生銹的刀子在慢慢鋸著。
這一夜注定無眠,林青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夏蟲的低鳴,一會兒似乎睡著了,可是一會兒又清醒過來。
她伸手拿起手機,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起來喝了點兒水,猶豫地走到窗前。窗外有路燈的亮光,路邊果然停著魏成晨的黑色寶馬,打開的車窗有淡淡的煙霧飄出來。幾乎能想像出他車裡一定又在放那首法文歌: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容易破碎的愛情
我一直都只會全部地去給予
在我自己這一邊獨自去給予
現在,我為你寫下這幾個字
我,我唯一丟失了自己
黑暗裡,林青慢慢地回到床上,拉起被單將自己裹起來,緊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