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風沙滿天。
這個城市的秋天永遠短暫得像是種錯覺,炎夏過後,很快走到酷冷的冬季。學子們紛紛抱怨為什麼暖氣還不開始供應,晚上上自習時,門一開,穿堂風颼颼,簡直能把人凍成冰棍。
就在這樣的天氣裡,迎來了b大和q大每學期一次的籃球對抗賽,一時間整個學校都沸騰了起來,啦啦隊開始排練,宣傳部開始宣傳,各種賽前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因為過去的五屆比賽均由b大摘桂,因而這次q大籃球部喊出了「不捧杯,便捧腳」的口號,力圖挽回勝勢。
這也是季洛第一次參加該項比賽。對此籃球隊長孟達仁雖然感到奇怪——這傢伙向來自由散漫,更崇尚個人秀,對團隊運動不太熱衷——但畢竟良將難求,因此欣然答應。
於是每到黃昏時分,籃球室窗外趴著圍觀加油的mm們也形成了一道別緻風景。只是謝語清,一次也沒出現過。
她開始頻繁地留連圖書館,經常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季悠然好幾次看見她時,她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戴著耳機靜靜地在看書。陽光從窗玻璃裡映進來,她微側著身子,依舊是黑色的衣服,卻披著色彩絢麗的大披肩,顯得落落大方,非常好看。
季悠然感到很高興,這個女孩子一天比一天明朗,初見時她身上那種孤獨深沉的味道正在慢慢褪去,也許和季洛的這段戀情真的讓她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救贖。
只是,她以前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呢?在走出圖書館的大門時,他還在不自覺地思考著這個問題,直到一人叫他:「學長,李教授正在找你呢,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他連忙趕往辦公室。一推門,裡面人聲鼎沸,好幾個教授正圍聚一堂,討論得熱火朝天,看見他來,紛紛抬起頭熟絡地說:「哦,悠然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季悠然走過去,「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眉發皆白的建築系導師李方桐笑呵呵地說道:「沒關係,坐吧。找你主要是兩件事情,第一件是你的設計圖已通過終審,投資方和校方都表示相當滿意,資金已經撥下,下個禮拜就開始動工了,你得親自去現場負責監工,所以接下去你大概會非常忙。」
季悠然看著桌上的計劃書,聲音有些感慨:「老實說我有點緊張,就怕期望太大,到時候反而失望。」
「你這個孩子就是那麼謙虛……」李方桐拍拍他的肩說,「別怕,我對你很有信心,你起碼應該相信老師的眼光。第二件事情就是我明年要去劍橋擔任為期兩年的交換教授,校方允許我帶一名學生一同前往,我有意帶你去,你覺得怎麼樣?」
其他幾個教授插話說:「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哦,悠然。」
「李教授就是偏心啊,把學校最好的學生帶走了,我們怎麼辦啊?哈哈。」
「說是為期兩年,但如果表現出色的話,到時候沒準就能長留在那裡了……」
李方桐說:「給你兩個星期的考慮時間,和父母也商量一下吧。」
「好的。謝謝您,教授。」季悠然彬彬有禮地回答。
李方桐指著他對其他教授說:「你們看你們看,這孩子就是這點最讓我喜歡,很有點古人寵辱不驚的氣度啊,遇到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居然也沒跳起來。」
季悠然的臉立刻紅了起來,撓頭說:「這個……大概是我太木訥了吧?」
一教授笑道:「這孩子老實,哪像他弟弟那麼油,要是季洛遇到這種事,准撲上來抱住你直叫great了……對了,聽說季洛終於決定參加這次的籃球對抗賽了?以前孟達仁不是怎麼都說服不了他嗎?怎麼這次這麼乖,主動請纓?」
未待他回答,另一教授已接話說:「大概是上次演講比賽輸給了b大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哦對,葉希!叫葉希的,聽說他加入了b大的校籃球隊,而且一進去就是正式隊員,所以季洛想借這機會扳回一局吧?那傢伙雖然頑皮胡鬧,但好勝心可是很強的呢!」
季悠然不禁啞然失笑:這群教授們,別看表面上一本正經,私底下其實也挺八卦的。
這時一人又說:「呵呵,他的新女朋友是我帶的班裡的學生。」
「就是那個謝語清?校長親自安排進來的那個學生?」
季悠然不禁抬起頭來,有些緊張地留神聽。
「嗯,這個學生的入學成績只有437分,但是我看了一下她的檔案,發現她在高三之前,成績一直不錯,但高三時突然猛跌,再沒考及格過。班主任給她的評語寫得很痛心。」
「可能是受了什麼打擊。出生在那樣顯赫的家庭的小孩,通常來說性格多少會比較古怪。那她現在表現如何?」
「很一般,不好也不壞。看得出性格有點內向,所以很難想像當初是怎麼公然在大家面前向季洛表白的。呵呵,現在的孩子們啊……」
季悠然出聲道:「教授,請問,顯赫的家庭……是什麼意思?」
「咦?你是季洛的哥哥,原來也不知道她的背景啊?她外公是知名人士,媽媽是外交官,一家子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說顯赫不顯赫?」
原來是這樣,難怪如此低分都能進q大,難怪她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傲氣……只不過,依他的觀察所得,她似乎很唾棄那樣的身份。因為報到那天她在說起自己的事情時,眉宇間不是炫耀,而是嘲諷與哀傷。謝語清,那個女孩,她就像個矛盾重重的謎團,使人忍不住就想去瞭解她、探究她和挖掘她。不可否認,他對她有著比對其他人更多的好奇。
似乎是專門為了迎合他的想法,在走出教研樓時,謝語清從路的那頭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夕陽從她背後照過來,勾勒出秀雅的線條,兩人面對面遇上。
謝語清主動朝他打招呼:「嗨。」
「我去籃球部看季洛練球,你要一起去嗎?」
謝語清微微一笑,「不了。我不喜歡籃球,勉強去了也會破壞氣氛。」
季悠然不禁驚訝,沒想到精通數項運動的她竟對最令人熱血沸騰的籃球不屑一顧,「那比賽時你也不會去看了是嗎?」
謝語清的目光閃動了一下,然後點頭,「嗯。」
話題至此冷場,他只好說:「那麼我先走了,再見。」剛說完,「嘀鈴鈴」的鈴聲自身後響起,回頭,看見一輛自行車迅速靠近。
坐在車後座上的女生跳下來,笑意盈盈地站定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謝語清。」
呃?是她的朋友嗎?季悠然看向謝語清,她的眸底閃過一絲異色,卻沒什麼吃驚的樣子,淡淡地回應說:「高陽。」
這時騎車的女生也將車停好,高陽拉了她的手說:「謝語清,這是我的小學同學嘉嘉,她帶我來你們學校玩呢。真巧,剛來就在這裡碰到你了。」
名叫嘉嘉的女生沖謝語清點了個頭,然後轉向季悠然,白皙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季學長,你好。」
「你是01物理系的楚嘉,我沒記錯吧?」
楚嘉的眼睛亮了起來,「原來學長記得我。」
「開學典禮上代表新生發言的,當然記得。」
高陽嫣然一笑,「既然大家都認識,那就更好了,不如一起吃晚飯吧,嘉嘉可是向我鄭重推薦過你們學校的小食堂了。」
「是啊,那的菜風評是很不錯……」
季悠然剛說到一半,謝語清忽地扭頭對他說:「不是說要去看季洛練球嗎?我們走吧。」
季悠然一怔。
謝語清又對高陽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有安排了,和你吃飯不在計劃之內。」
高陽微微笑著,挑起了眉毛,「那真是遺憾,下次吧。反正嘉嘉在這裡,我以後會經常過來的。」
兩個女孩的目光在空中膠凝,一個是挑釁,一個是不屑,最後還是謝語清先自收回,轉身就走。
季悠然說了句再見,追隨著離開。
高陽低聲問道:「那個男生是誰?」
「他啊……」楚嘉抿唇笑了起來,「他是季悠然,建築系的研究生,有實力又不張揚,我們學校準備新建的餐廳就是由他設計的呢!」
「哦,他在追謝語清嗎?」
楚嘉睜大眼睛,連忙否決說:「怎麼會呢?他是季洛的哥哥罷了,季洛才是謝語清的男朋友。」
高陽頓時皺起了眉,「季洛?男朋友?」
「嗯,說起來還是我們學校最轟動的一條八卦呢……」楚嘉當下笑著把流言描述了一遍。
高陽越聽越是驚奇,凝望著謝語清離去的方向,眼睛迷離了起來,喃喃說:「這樣就死心了?怎麼可能呢……」像一直與人爭搶布娃娃的女孩,在贏得勝利後迫不及待地想向對手炫耀一番,卻發現原來對方早已不再稀罕這樣東西,那種感覺,已不僅僅只是若有所失那麼簡單。
還是這樣……高陽咬住下唇,恨恨地想,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還是這樣!半點都沒變,真讓人討厭,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啊!
謝語清和季悠然,一前一後地向前走著,俱都不發一言。
從季悠然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她的脊背繃得緊緊的,那種近日來已大為消減的疏離感再度出現,構成一個獨屬於她的寂寞空間,外人再也步入不進。
是因為剛才那個叫高陽的女孩子的緣故嗎?細心如他,不可能感覺不到看似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掩藏著的波濤洶湧,如果他猜得沒有錯,在她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一場戰爭,而輸家,無疑是謝語清。
就在他暗自感慨時,謝語清忽然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呃?你是指?」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願意跟她一起吃飯就直接說不願意好了,偏偏還要編造出自己聽著都覺得厭惡的借口來,真是可笑啊……」她說著,在一條長椅上坐下。長椅的前方正對著大操場,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裡面沒什麼人。她坐在那裡,灰暗得像抹陰影。
季悠然走到她身邊,溫柔地說:「其實不必這樣想,不令人感覺到尷尬而尋找合理的借口有時候是一種教養。」
謝語清笑了笑,不知是諷刺還是無奈,「你現在說的話簡直跟我媽一模一樣。」
季悠然苦笑著摸摸鼻子,「你在挖苦我。」
「不。」她搖頭,很平靜地說,「我只不過是在挖苦我自己。」
「很不開心嗎?」不知道為什麼,在問這句話時他覺得有點痛心,像是預見了某種不祥,並且,他只能眼睜睜地站在一旁看著,絲毫都幫不上忙。
「不開心?恰恰相反,我經常覺得很開心。」然而,正是因為領略過那樣的快樂,反而更加承受不了痛苦,一顆心在天堂地獄間沉浮,那種折磨才是極至。一直在躲避,一直在自我麻醉,q大的校園是她的保護傘,不讓往事和傷害侵襲,可是高陽的出現,像一隻手活生生地把已在癒合的傷疤再度撕開,讓她看見自己鮮血淋漓,滿目蒼痍。
還是不行嗎?這麼久了,還是做不到無視一切變得堅強嗎?謝語清不禁開始痛恨自己的軟弱。
真是沒出息!葉希於她,竟然從來都是忌諱。
最初時是忌諱別人說他不好,拼著命地像維護心目中最重要的神癨一樣維護他;後來是忌諱別人笑話她,笑她情竇初開喜歡上他;再後來是忌諱有人跟她搶,他那麼出色,那麼多女孩都喜歡他……那些忌諱讓她打打鬧鬧、哭哭笑笑、多彩多姿地走過少年時代。
誰能想到最後,最後忌諱竟成了撕心裂肺的傷痛。誰說沒經歷過人生閱歷的孩子所謂的痛苦都是無病呻吟?誰說年輕時都是為賦新詞而強說哀愁?誰說80年代後的小孩就喜歡沉淪墮落誇大傷害?那些站著說話不怕腰疼的傢伙們!
正是因為之前接觸的天地都太過單純,所以才對打擊毫無承受能力。那麼那麼撕心裂肺地痛啊,沒有經歷過的人,沒有感受過的人,有什麼資格對此指三道四?
謝語清摟住自己的肩膀,摟得很緊很緊。
一塊疊得方方整整的手帕出現在她面前,抬眸,接觸到季悠然溫暖卻摻雜著些許擔憂的目光。
這年頭居然還有男生用手帕……她將頭慢慢地抬起來,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臉,然後說:「我沒有哭。」
季悠然怔了一下,只好尷尬地把手帕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撓頭,「那真是可惜,你讓我少了一次獻慇勤的好機會。」
謝語清失笑,沒想到他也有如此風趣的時候。夕陽慢慢地落下去了,影子在地上拖拉得很長,她望著投在地上扭曲的影子,忽然低聲說:「謝謝你,季學長。」
季悠然溫文地笑笑。
「季學長,你……有點像我的爸爸……」
啊?一直笑得很溫文含蓄的季悠然聽了這句話後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一會兒像她媽媽一會兒像她爸爸,難道他真的老成到可以做人家長的地步了嗎?
謝語清卻猶自不覺,緩緩說:「我爸爸是個很好的人,溫和慈祥,非常有修養。他很疼我,小時候媽媽打我,他都會護住我,我哭,他就遞手帕給我……我很愛他。」
季悠然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這個少女開始在他面前剖析心事,可他卻變成了啞巴,這真糟糕。
「但他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季悠然的唇動了幾下,很想說點什麼,不知為何卻有錯覺,彷彿在這個時候開口,無論說什麼樣的安慰話,都顯得很虛假。
就在他神思恍惚時,謝語清轉過頭仰望著他,說:「季學長,你可以坐下來嗎?」
她的眼睛像水晶,因為太過剔透,反而看不出裡面折射出的目光究竟是喜是悲。
鬼使神差地,他的身體先他的意識坐了下去。
然後謝語清又說:「季學長,可以借你的肩膀給我靠一會兒嗎?」
季悠然猶如被催眠似的挪動了一下坐姿,然後她的頭就很自然而然地靠到了他的肩上。風靜靜地吹著,萬物在他眼裡淡化成了虛無,只有這個女孩的髮絲和呼吸,縈繞在這個帶著傷感氣息的空間裡,被他的神經感覺到,再反應給大腦知曉。
「對不起……」她如是說。
「沒關係。」他如是答。
她為因緩解傷痛所以利用了他而道歉,他則表示他不介意。這一問一答,充滿靈犀。
大約五分鐘後,他聽見謝語清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點點哽咽:「好了,季學長,現在我把獻慇勤的機會還給你,你可以遞給我你的手帕了。」
他默默地把手帕遞上,然而那些濕漉漉的水氣,早已滲透肩膀處的衣衫,沾在了他的肌膚上。
「你最近很少陪女朋友?」吃火鍋時,季悠然忽然問因練球而耽誤了吃飯時間所以跑到他這來蹭吃蹭喝的弟弟。
季洛往嘴裡大口塞食物,口齒不清地回答:「最近要練球,很忙。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的確是有好幾天沒跟她見面了。」
「不要為了比賽而冷落你的女朋友。」季悠然垂下眼睛,「我建議你最好多去看看她。」
季洛笑了起來,「沒關係啦。語清和我以前的女朋友們都不一樣,她不會因為我沒時間陪她就覺得委屈的。」
「不見得是為了你,我今天碰到她時,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對勁。」季悠然有所保留地繼續說服弟弟。
「哦?」季洛抬起頭,直直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問道,「哥,你覺得……她是真的喜歡我嗎?」
「什麼?」這種問題根本不像是對自己永遠信心十足的季洛會問的啊,可他的表情又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季洛的表情變得有些黯然,「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跟她在一起時很開心,她不粘人,溫柔體貼上又絲毫不輸給我以前所交往過的那些女孩,可以說,作為一個女朋友而言,她是我目前為止碰到的最好的,和我也是最合拍的一個。但是,從她的眼睛裡,我感覺不到愛情。」
季悠然沉默了。
「我有時候覺得她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因為某個理由而選擇要跟我在一起……」季洛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坦白說,這個發現對我的自尊心來說還真是種打擊,所以我一般提醒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
「在考慮這個之前,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什麼?」
「你自己。你對她又如何?你是真的喜歡她嗎?」
季洛的臉色頓時變了一下,被戳中心事,於是,他也沉默了。
房間裡好一陣子安靜,只聽得見煤氣舔食著鍋底所散發出的呲呲聲,然後水沸得太開,溢了出來。季悠然伸手將火關掉。
「我……不知道。」季洛終於再度開口,聲音茫然,「坦白說,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她身上就是有種魅力,即使你對她無心,但一旦與她有所交集後,就情不自禁地被吸引過去了。最初,我只是因為受不了梓彤給我的壓力,而選擇她來開始一段新的輕鬆的戀情,時間越久,就覺得她越好。可是,喜歡在慢慢地累積,感情卻沒有變得更加深厚,這讓我覺得很困惑。」
「就像兩根平行線,線越劃越長,但間距始終如一。」
季洛笑,捶了哥哥一記,「對,就是這種感覺,你的比喻形象極了!」
季悠然靜靜地看著弟弟,猶豫著有些事情應不應該告訴他。聽到弟弟這樣的話,他心裡的憂慮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沉重了起來。
季洛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他喜歡新鮮,享受女孩子們的崇拜和傾慕,把那當成生活的一種樂趣。他對每段感情都收放自如,喜歡時一心一意,不喜歡時乾淨利落。因此他傷了很多女孩的心,連身為哥哥的他都覺得他會受到報應。但是,那個報應會是謝語清嗎?如果就是謝語清呢?
可不可以不要是她?他彷彿已經從這兩人身上看到了悲劇。現在提醒弟弟抽身退開,還來不來得及?季洛見哥哥神色有異,便伸手推了他一把,「想什麼哪?火鍋都快涼了,還不快吃?」
季悠然回過神來,勉強一笑。算了,謝語清心裡掩藏著的那些故事,應該由她親自跟季洛說,他沒有權利過問,也沒有權利插手,否則,對她和季洛來說,都不公平。
「你多去看看她吧。」多麼無奈,季悠然淡淡地自嘲,他所能為這兩人做的,竟然只有這麼一句話。
而季洛的回答更是那般漫不經心:「行啦,我知道啦。哈,哥,我發現你最近對我的感情生活似乎很感興趣?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寂寞了?你的那個什麼陸寧也已經離開很久了,拜託你就快再找個女朋友吧,也省得老媽每次打電話來都叫我催你。不如我介紹幾個好女孩給你吧?全校的女生沒幾個我不認識的!」
季悠然的回答是拿筷子敲了敲他的頭,說:「吃完了?碗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