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天下女子誰能嫁得如她這般風光?
臨行前奶奶相授的錦囊裡,
一個忍字已道盡太子妃之位絕非輕鬆可坐。
這一門政治婚姻,本就不指望會有幸福,
然而於她,終有不甘。
深宮內院,一幕幕紅顏戰場,
巧手翻雲,智奪眾彩,
鳳儀天下的背後,是一顆永不悸動的心。
只有心靜,方能恬淡理智,
可面對他,那一雙深深眼眸,她又該如何?
第一回眾女鬥妍爭金冠
人道東風誤,照我此夜淒涼。
將等閒漠然顧,隱忍試紅妝。
唯恐情多惑人老,自悔慎思量。
最凝忙鳳凰台,鸞歸沉水香。
「當——」
遠遠自皇家寺院處傳來的鐘聲,令暖閣內的眾多佳麗更加不安。
此時正值寒冬,窗外白雪紛飛,酷冷異常。暖閣內雖是掛了重重布簾,卻依舊擋不住那逼人寒氣,佳麗們被凍得嘴唇發青臉色煞白。
沒有辦法,今天乃是當今皇上為太子旭琉選妃的大日子,眾佳麗為了博得青睞,都穿了錦衣華服、低開的胸口、寬大的長袖、細緻精美的綾羅綢緞,將美麗妖嬈的身段展露給人看的同時,亦給了寒流肆虐的好機會。
「阿嚏!」席上一個紅衣少女忙用袖子遮住了臉,眉毛一挑轉向身後的侍婢,罵道:「要死啦!還不快遞帕子過來?」
侍婢委屈地壓低眼睛,將錦帕遞上。真是的,出門時已經提醒過小姐要多穿衣服,可她偏不聽,非要穿這套紗衣出來炫,這下著了涼,又拿下人們出氣。
旁邊一個寶藍長裙的女子搖了搖扇子,像是自言自語,但聲音不高不低,讓屋子裡的人都能聽見:「選妃又不是選美,縱使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該露的地方通通露出來,只怕還沒等選上,就先凍死了。」
紅衣少女一聽,立刻反擊道:「起碼某些人還是有能露的資本,不像某人,蒲柳之姿也敢登大雅之堂,真是好笑!」
藍裙女子頓時臉色一變。她是太子太傅左司空的女兒,名未凝,以才學聞名京都,因此這次太子選妃也得以入圍,然而比起眾多佳麗,容貌終歸遜了一籌,紅衣少女楊思青一語正中她的死穴,怎不令她惱怒?
左未凝冷冷一笑,道:「若說有能露的資本,誰能比得上花街柳巷的那些姑娘們,楊小姐,你說是也不是?」
楊思青見她把自己比做******,再也按捺不住,當下拍案而起,怒道:「姓左的,你把話說清楚!」
佳麗們見吵起來了,連忙上前勸阻,一時間場面紛亂,難以控制。
正在這時,大門處的皮簾掀起,太監尖細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傳了進來:「皇上有請兵部尚書白誠簡之女白雲秀晉見——」
室內頓時靜了下來,一個綠衣女子自座位上顫顫地站起,隨那太監走了出去。她是眾多佳麗中被召去相見的第一人,楊左二姝見甄選正式開始,緊張之情取代了原先的憤怒,再也沒有心情爭吵,各自坐回到位子上。
挨著楊思青坐的是個粉衣少女,細長的眉眼削尖的下巴,一副剔透玲瓏的模樣,姓王名芷嫣,與楊思青是遠房親戚,又是閨中密友,剛才吵架時不見她勸架,此時卻湊過身壓低了聲音對楊思青道:「小青,你真是犯糊塗了,跟左未凝有什麼好吵的,她壓根不是你的對手。」
楊思青皺眉,「這話怎說?」
王芷嫣朝某個方向瞥了一眼,低聲道:「瞧見沒有?那位可是這次選妃中最強的勁敵,有跟左未凝吵架那功夫,還不如多花些心思琢磨怎麼把她比下去吧!」
她所看的方向乃是整個暖閣裡最偏僻的角落,角落處放了個楊木雕架,架上一盆弔蘭不畏嚴寒,開放得好生燦爛。而那架子下邊坐著一個女子,手中捧著卷書,正低頭看得津津有味,對週遭的一切渾然不覺。
在場所有人裡,屬那女子衣服穿得最多,裡三層外三層,包得嚴嚴實實,領口翻出一圈白狐毛皮,襯得一張小臉瑩瑩如玉。在場所有人裡,也屬她最是漂亮,雖是那麼文靜地坐在那裡,卻自有種慵懶風情,明媚無雙。
楊思青看了那女子一眼,扁了扁嘴道:「她就是那個有著什麼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錢明珠?就算她真的很美,那又怎樣?她只是個商賈之女,出身卑賤,太子妃怎麼也輪不到她當!」
「這可難說得很,錢家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你知道這次她的參薦人是誰嗎?」
「誰?」
「風丞相。」
楊思青一驚,「難道他們錢家連丞相都買通了不成?」
「否則她一個商賈之女,憑什麼能夠入圍?據說這宮裡宮外上上下下,都收了他們錢家的銀子,人人為她說盡好話,你等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