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2-1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實在太忙了,百廢待興,總是沒時間上網,大家要是忍不住,就罵出來吧……5555……寒假,楊倩來看余樂樂。乍見余樂樂的第一眼,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她驚慌失措地扶住她,看她兩腮都凹下去的樣子,覺得不可思議:「你瘦了多少?」
  余樂樂笑著甩掉她的手:「少來這套,我又不是病入膏肓,幹嗎跟看見絕症患者似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楊倩咬咬唇,覺得很心疼:「你們兩個人,過得都不好。」
  見余樂樂窩在沙發上不說話,楊倩賭氣似地自言自語:「我聽鄺亞威說許宸鬧闌尾炎住院,整個人都瘦脫了型,我還不信,現在看看你,也差不多。」
  「他病了?」余樂樂秘抬頭,按捺不住的擔憂浮上來,甚至都闌及偽裝——闌及在別人面前偽裝出我不愛你、不再在乎你的假象來。
  楊倩歎氣:「明明都放不下,幹什麼學別人鬧分手?」
  她瞪余樂樂:「不是我說你,每個人的戀愛模式是不一樣的,有人分分合合、打打鬧鬧,那是增進感情。可是你們這種人,都太較真、太敏感、太重感情,你們是不適合這招的。」
  她突然拍自己腦袋一下:「余樂樂,你不會是想用這招考驗許宸吧?我警告你啊,別玩火!」
  余樂樂被她說得哭笑不得:「我沒那麼無聊好不好?」
  「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覺得不合適了,就分了唄。」
  「嚴肅點,我不是別人,沒那騙。」
  余樂樂不說話,只是扭頭看窗外。
  「總有個理由吧,告訴我吧,」楊倩歎氣:「我發誓,你對我說的話,我絕不告訴別人。」
  「我累了,」良久,余樂樂終於開口:「我是個很缺乏安全感、很脆弱、很怕孤單的人,我不是對孤單沒有免疫力,可是過去的那些孤單日子太苦,我不想過。我也希望在我需要溫暖的時候有個人就站在我身邊,可是你知道,這個人不可能是許宸。」
  「是那個男生麼?」楊倩抬起頭,盯著余樂樂看。
  「誰?」
  「你們班的男生,個子很高,對你很好,傻子都知道他喜歡你的那個男生。」
  「連海平?」
  「哦,原來叫連海平啊。」
  「你怎麼知道他?」
  「呵呵,」楊倩笑了:「我在師範學院的眼線很多的,。」
  「我們,不是大家想的那樣。」余樂樂的聲音的。
  「現在不是,如果你願意,將來就可以是,」楊倩深深歎口氣:「樂樂,本來我很同情許宸,來之前還想罵你個狗血淋頭,可是看見你,我就知道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昨天我還在電話裡罵許宸,說他是膽小鬼,出了問題不彌補,只是想著逃避,」楊倩低下頭,鬱鬱寡歡:「因為他說他寒假不回來了,已經報了『新東方』的輔導班,準備考TOFEL。我就想著他怎麼能這樣就放棄了呢?他出國了,你怎麼辦?可是現在看看你,我才發現你們兩個真的連後路都想好了,誰都沒打算往前再走一步,誰都沒想要去挽回,只有我們這些旁觀者,自己著急,又幫不上忙。」
  說著說著,她的嘴角彎下來,聲音裡摻雜了哭腔,她說:「樂樂,你們兩個,怎麼就會走到今天?看看你們,我都不敢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愛情。」
  余樂樂的眼眶也酸了,她快速抬起頭看窗外的天空,看見外面的雪漸漸大起來,白的雪漫天飛舞,努力克制,不可以哭。
  大年初一,連海平和徐茵一起到余樂樂家拜年。第一次去余樂樂家,連海平有點忐忑,一路上都在徵求徐茵的意見:「我們空著手不好吧?是不是要買點東西?」
  徐茵取笑他:「丑媳要見公婆了,是不是很緊張?」
  「別胡說,」他瞪她,一本正經:「同學之情,豈能玷污?」
  「嘁,」徐茵撇撇嘴:「都是同學,不要一大早就噁心我。」
  她看看路邊的水果店,指揮他:「買那個火龍果,再買一個柚子,對,就是那個,余樂樂喜歡吃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還有那個,那是什麼?」
  水果店老闆顯然因為大年初一的生意不錯而心情大好,十分熱情地介紹:「這是山竹,從南方空運過來的,很甜,要不要稱一些?」
  徐茵回頭看看連海平,他還是把雙手抄在兜裡,對她聳聳肩:「你看著辦,我付帳。」
  「好,老闆,來3斤,」徐茵很高興:「反正不用我掏錢,多裝點。」
  從水果店出來,連海平左手一個袋子、右手一個袋子,徐茵空著兩隻手在旁邊興高采烈地走,一邊得意洋洋:「余樂樂會很感激我的,我買的都是她喜歡吃的。」
  「是我買的。」連海平甕聲甕氣地補充。
  徐茵看他一眼,心知肚明地笑了:「放心,我會如實轉達你的深情厚誼的——同學之情嘛——」
  連海平歎口氣,很認命地跟在徐茵身後亦步亦趨,不敢返……
  12-2
  作者有話要說:我喜歡許宸,也喜歡連海平,啦啦啦~~~~
  許宸代表少時代對於初戀的男孩子最完的想像,而連海平,他是我們長大之後才會遇見的那種人,他代表更加現實瑣碎的生活。
  或許每個孩子的生命中也終將出現兩個男孩子:一個是愛,一個是溫暖。余樂樂顯然對徐茵和連海平的到來感到驚喜。
  一開門,余樂樂看見徐茵,「啊」地一聲尖叫,嚇了連海平一大跳。就見兩個生在自己面前熱烈擁抱,只剩他自己拎著兩大兜水果在旁邊傻乎乎地站著。他只好「嗯哼」咳嗽一聲,這才把余樂樂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連海平?」余樂樂一愣,又看看徐茵:「你們一起來的?」
  徐茵笑:「我是帶路的,主要是他想來看你。」
  一句話把連海平說得不好意思了,他突然想起手中的水果,遞給余樂樂:「給你買的水果,我們代表全班同學來探望病人。」
  話音未落,徐茵就拆台:「少來這套,咱班同學都回箭年了,誰委託你啊?這麼大的人了,裝什麼羞澀?」
  連海平被她嗆得半死,只能做一臉氣結狀。
  「樂樂,誰來了?怎沒招呼人家進來坐,站在門口幹什麼?」於叔叔聽見門口有響聲,邊說話邊從客廳往外走,看見三個人的剎那,猛然愣住了。
  連海平也愣了,看看於叔叔,再看看余樂樂。
  「海平?你怎麼來了?」於叔叔很納悶地看著連海平問。
  「你們認識?」余樂樂更納悶。
  「於叔,」連海平有點受驚:「余樂樂……你們……是一家人?」
  於叔叔笑了:「當然是一家人。你們是同學?」
  「是,」連海平老老實實答:「我和余樂樂一個班。」
  於叔叔覺得很驚訝:「真沒想到。我還一直以為連守亭的兒子是學金融或者國際貿易的呢,所以也就沒問過你——你真學中文?」
  連海平又點點頭:「漢語言文學。跟我爸和我爺爺的理想全都不搭邊兒。」
  於叔叔笑了。一邊的余樂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找不著北。
  連海平沒怎麼停留,拜完年就很快離開了,徐茵也一起告辭。送兩人出門後,余樂樂好奇地問於叔叔:「叔叔,你認識連海平的爸爸?」
  「本市的生意圈,誰不認識連守亭?」於叔叔笑:「上周我們一起參加一個晚宴,還說起要找時間兩家人一起坐坐,認識一下。誰知道你們已經認識了。」
  「他爸爸幹什麼的?」
  「你沒聽說過『連守亭』這個名字?」於叔叔難以置信:「去年夏天他爸爸給洪災災民捐款100萬,大小報紙連篇累牘地宣傳。你都不看報紙的?」
  余樂樂有點不好意思:「這方面的消息我就是看了也記不住啊,又不是文化新聞或者娛樂八兀」
  於叔叔笑著搖搖頭:「沒關係,就算你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也會聽說過他爸爸的產業——『海天閒庭』,聽說過沒有?濱海路上最高檔的樓盤,每平米9999元。」
  余樂樂倒抽一口冷氣:「那是他們家的?」
  她隱約還記得連海平一本正經的表情:姑娘,你只能嫁個有錢人了。不然,恐怕你這輩子都住不上那裡的房子。
  心裡隱隱有點鬱悶: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幹嘛不直說?弄得自己好像天外來客,一問三不知。還自稱什朋友呢,真正的好朋友,怎麼會連這些都不知道、不告訴?
  嘴上就難免硬起來:「怪不得,能用阿迪達斯和耐克限量版產品的人果然是有來頭的。」
  又撇撇嘴:「真沒想到,我身邊還有個活生生的二世祖。」
  「二世祖?」於叔叔正在喝茶,險些一口噴出來:「樂樂你還真有創意,你說海平是二世祖?」
  他哈哈大笑:「你見過這麼老實本分的『二世祖』麼?」
  看見余樂樂一臉悶悶的表情,於叔叔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知肚明,故意介紹:「他爺爺是個軍人,家裡家風很嚴的,就因為他爸爸做房地產,不肯當兵保家衛國,差點就被他爺爺掃地出門。到了他這裡,真沒想到又拐了一個彎,乾脆學中文了。他們家的事業,總是後繼無人啊!」
  余樂樂聽得神乎其神:「真的啊?這的基礎,他為什沒學經濟?」
  「這你就要問他自己了,」於叔叔笑:「他連這個都不告訴你,還追什麼孩子?」
  「誰說他追我了?」余樂樂不以為然,端起杯子灌一大口水。
  於叔叔看她心情好了許多,不由得在心裡舒口氣。
  自從余樂樂回家休病假以來,全家人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有很多話想說,然知道該如何說;很多問題想問,也不知道如何問。只是從於天那裡知道余樂樂和許宸分手了,失戀總歸是一件打擊很大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盡量避開雷區繞道走。可是現在,他看見連海平,又突然發現連海平眼睛裡的那些若有若無的情緒,終於忍不住要笑出來。
  誰沒年輕過呢?
  他想起他年輕時候的坎坷愛情,想起為了事業而和余樂樂的媽媽分開,從此天各一方,直到20年後才重逢,只可惜人生中那些最好的年華都已經錯失掉了。他不希望他欣贍海平和樂樂也步這樣的後塵——他們現在也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紀,他希望樂樂能幸福,他甚至相信,如果樂樂身邊有連海平在,就一定可以幸福。
  其實,關於連海平的家境,他不過做了粗略的交代。他不知道,一旦他說得更詳細一些,樂樂會有什麼反應?
  她向來是那樣自立、自強的孩子,她不習慣依賴別人,也不喜歡占任何人的便宜。雖然他總覺抵樂的格如果再軟化一點、再柔弱一點會更容易找到幸福,可是這話不能說。
  他想,他是得幫幫連海平了——如果不能戎樂更加軟化,至少可以讓海平更肯堅持。
  當天晚上,於叔叔便從連海平父親那裡要來了連海平的手機號碼,兩個人正經八百地在電話裡聊了一個小時,從人生理想到生活態度再到畢業打算,越聊越讓於叔叔覺得連海平身上的光輝品質很多,對他的欣賞便又多了幾分。
  聽說連海平一直在陪余樂樂學英語,於叔叔很好奇:「海平,你英語那,怎沒出國?」
  「叔叔,我不想再走我爸和我爺爺安排好的路了。出國學經濟,畢業繼承我爸的公司,或者考軍校,畢業進部隊,這些看起來都很順理成章,可是我真的很排斥他們凡事都為我設計好的這種感覺。我學中文也不是因為我喜歡,只是因為這樣可以不受他們擺佈。」
  「海平你還小,等你做了父親就會明白,他們不過是因為關心你才處處替你打算。」
  「現在我也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將來的路我也沒想好,可能考研,然後考博,看機會再說吧。」
  於叔叔沉吟一下:「考博也不錯,如果將來有你照顧樂樂,我們也放心了。」
  「於叔,你說什麼?」連海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伙子,你於叔的目光還是很銳利的,畢竟大家都是粹個年紀過來的,」於叔叔笑:「可是我得告訴你,樂樂經歷的事情太多,戒備也就很多……」
  他耐心地給連海平講起余樂樂的故事,從父親的突然離世,到後來的屢次波折……連海平認真地聽著,一邊聽一邊揪起心來。
  他沒想到,余樂樂有這樣不快樂的過去。而他要如何,才能讓她真正快樂起來?
  12-3
  開學後第二周,英語四級成績公佈,余樂樂再次遭到當頭棒喝——59分!
  開始網上查成績那天,余樂樂在電腦前險些就要哭出來。
  連海平幾乎氣瘋了——「教不嚴,師之惰」,這種結果簡直就是有辱師門啊!他連海平的學生,怎麼就能這沒開竅?!可是他知道她考四級那天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又不能生硬地批評,就坐在一邊垂頭喪氣。
  過一會,機房裡漸漸坐滿了查成績的學生,開始此起彼伏響起討論聲。
  「你多少?」
  「呀!66,啊——錫了!」
  「哈哈,我60,看咱這分數多好,多考一分都是浪費。」
  「亓燁74?靠,太囂張了,得宰他!」
  「好傢伙,大家都過了啊!」
  ……
  連海平看看余樂樂越來越耷拉下來的嘴角,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迅速站起身拖余樂樂往外走。出門的時候撞見了鐵馨,她一臉心知肚明的表情看著兩個人笑:「師徒同心,其利斷金啊!怎麼樣,過了吧,多少分?」
  余樂樂一頭扎進鐵馨懷裡,悶悶地答:「鐵馨,我又沒過,怎麼辦啊!」
  鐵馨瞪大眼,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連海平:「怎麼回事?不是名師出高徒麼?怎麼會這樣?」
  連海平揚起手,在自己脖子處揮一下,做一個拔劍自刎的動作,表情無奈。鐵馨急忙安慰余樂樂:「沒關係的,你那天不是生病了身體不捍?這不能怪你,下次再來就是了,反正畢業前能通過就能拿到學位證,還有好幾次機會呢。」
  「你過了麼?」余樂樂抬頭看她。
  「這個……」鐵馨不自在地笑笑:「62,打了個擦邊球。」
  「嗚嗚,為什麼只有我沒過……」余樂樂哭無淚。
  連海平沖鐵馨揮揮手,拽余樂樂衣袖:「走走走,回家臥薪嘗膽去,別在這浪費時間。」
  「回家?」鐵馨憋不住地笑:「你們倆什麼時候成一家人了?」
  余樂樂的臉馬上紅了,連海平二話不說抓住她胳膊就往外拉,鐵馨在後面作勢高呼:「等等我,我也要去你們家看看……」
  漸漸聽不到。
  連海平一路拖著余樂樂走,余樂樂心情無限低落,也不說話。走過餐廳、走過宿舍樓、走過教學樓,一直走出校門,走到海邊。直到站到沙灘上,看有人在海邊放風箏,余樂樂還沒緩過神來,哭喪著臉問連海平:「師傅,我怎麼辦啊?」
  連海平伸出手揉揉她的頭髮,擺出一臉很慈愛的表情:「徒兒,你不要灰心,不是有句古話說得捍,『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不就差1分麼,下次腦袋清楚點,多答對一個閱讀理解,你還能賺1分。」
  余樂樂用手撥掉他揉她腦袋的手,沒好氣:「你確定下次不會是59.5?」
  「真不吉利,你這個烏鴉嘴!」連海平瞪余樂樂。
  「我真不想學英語了,太沒意思了,」余樂樂還是哭喪著臉:「師傅你也看見了,考四級之前我都多淨寫小說了,我所有的時間都給四級了,我連期末考試都沒好好複習,怎麼還是這樣啊!」
  她彎腰撿起一顆鵝卵石,咬牙切齒狠命地往遠處的海裡扔:「我不管了,大不了不要學位證了,我就不學英語、就不學英語!」
  連海平無奈地摸摸額頭,看著余樂樂像小孩子一樣耍脾氣,不說話。他四處張望一下,突然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樓房上,眼神一亮。
  「余樂樂,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吧。」
  「啊?」余樂樂納悶地回頭,看見連海平正微笑著看著她。
  「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很漂亮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他挑挑眉,語氣篤定。
  「什麼地方?」
  「現在不能說,去了就知道了唄。」還賣關子。
  余樂樂看看連海平,想了想,轉身拍拍手:「好!」
  連海平笑了,轉身帶路,余樂樂跟在連海平身後,沙子太軟,鞋跟太細,陷進沙子裡晃晃悠悠地站不穩,走起路儡像是在艱苦跋涉。連海平回頭看見了,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余樂樂正低頭走路,秘愣一下,下意識往回抽胳膊。
  可是他力氣太大,仍然把她的手往前拽,然後回頭笑她:「你那小鞋跟把沙灘上踩出多少洞來了?我看今天晚上漲潮,螃蟹都不需要再另外打洞了。」
  余樂樂聞言回頭看,果然看見自己在沙灘上踩出來一行歪歪扭扭的洞,還真的很像螃蟹洞。她也笑,終於不反抗,任連海平抓住自己的手腕往外走,他的手掌也很大、很溫暖,恍惚讓她記起許宸的手,漸漸就不捨得再掙扎。於是,就這樣一路被他牽著過了馬路。
  漸漸,他的手掌下滑,她的手就落進他的掌心。
  她的心裡輕輕顫一下,可只是低下頭,沒說話。
  連海平扭頭,看見余樂樂恍惚的神情,心裡突然湧上說不出的滋味。
  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她心裡想著的那個人,一定不是自己。
  12-4
  直到站進「海天閒庭」的售樓處,余樂樂才如夢初醒般環視四周:綠的沙盤栩栩如生,漂亮的樓房模型錯落其中。大廳很空曠,飄著若有若無的淡淡氣,售樓穿著粉紫的套裝,正穿梭在來看房的顧客中間,也沒人來招呼他們。連海平樂得逍遙自在,就拉著余樂樂站在大廳裡的沙盤前面看熱鬧,手邊是「海天閒庭」的宣傳冊,封面上一行字: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
  余樂樂指著那行字對連海平得意地笑:「看見沒,我就說是這個意思嘛。」
  她抬頭看連海平,卻秘撞上他那副瞭然於胸的笑容,這才反應過來,狠狠甩掉連海平的手,咬牙切齒:「你怎沒早說這是你們家的?」
  連海平聳聳肩:「誰說這是我們家的了?這是商品房,誰掏錢就是誰家的。再說等所有房子都賣出去之後,物業也有專門的公司在做,開發商就撤出這個樓盤了。」
  「你也沒說開發商是誰!」余樂樂繼續控訴。
  「是我爸又不是我,我犯得著麼,」他不在意:「我也就是個未來的中學老師,這種海景豪宅和我沒什麼關係。」
  「那就快走,別來刺激我們貧下中農的自尊心。」余樂樂邊說邊轉身,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海平?」
  她回頭,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往兩人的方向走過來,余樂樂拿不準來者會不會是連海平的父親,只是有點緊張的看著連海平,只見他一臉平靜,沉穩地點頭招呼:「劉叔叔。」
  聽到這個稱呼,余樂樂馬上鬆口氣,卻突然發現自己被連海平拉到身邊:「我同學,余樂樂。」
  又低頭看著她:「這位是劉經理,要拿折扣可全得看他的面子。」
  余樂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好微笑著打招呼:「您好。」
  連海平這才對劉經理說:「我同學家裡想買房子,我帶她來看看樣板間。」
  劉經理顯然已經看見了剛才兩人手拉手走進來的場景,笑得很開心:「好啊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又看向余樂樂,笑著指指連海平:「想拿折扣找我沒用,你直揭他就行。」
  看見余樂樂臉上有點紅,他笑得更大了:「小姑娘,你乾脆勸他做革命接班人算了,老闆一高興,直接送你一套房子住。」
  連海平跟他貧嘴:「劉叔叔您又來給我爸當說客呢?您還不如說將來把您兒子直接放到我班裡,有我做班主任,保證他將來是棟樑之材。」
  劉經理哈哈大笑,擺擺手:「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四處看看吧,要不要找個售樓員陪你們?」
  「不用,就我爸手裡那點文案,我都倒背如流了。」連海平答。
  劉經理一臉促狹的表情:「也好,我們的售樓員都忙壞了,我就不讓他們兼職做電燈泡了。」
  連海平笑著看他,不答話,只是領余樂樂往樓上的樣板間走。余樂樂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的:「看那些售樓員都不搭理你,我還以為沒人認識你呢。」
  連海平頭也不回:「他們太聰明,一看就知道咱倆這模樣不像是買房子的人,所以懶得搭理。我回去得跟我爸說,這些售樓員太勢利,不是什事。」
  余樂樂哈哈大笑:「我挺同情他們的,說不定也就勢利了這麼一回,還被太子爺撞見了。」
  連海平皺皺眉頭:「什麼太子爺,真難聽。」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上二樓,迎面是一個略顯空曠的大廳,四下裡有幾扇門,連海平把余樂樂帶到其中一扇門前,捂上她的眼:「別睜眼啊,我要帶你寇漂亮的地方了。」
  余樂樂配合地閉上眼,語氣然以為然:「也就是間房子,還犯得著你騙我說要帶我看什看的地方?」
  話音未落,門在她面前打開,連海平扶住她的肩,帶她走進屋裡,關上門,帶她走到落地窗前,對她說:「睜開眼吧。」
  余樂樂緩緩睜眼,在睜開眼的剎那,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秘撞進她眼底,她忍不住「啊」地驚叫一聲,又喊:「連海平!」
  連海平被嚇了一大跳:「幹什麼?你不能小點聲啊,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呢!」
  余樂樂不理會他,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環視自己四周,眼睛越睜越大,已經說不出話。
  她用飽含驚訝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周圍的這間房子:米的牆壁、咖啡的電視牆,淺的木地板,絳紅沙發與鋼化玻璃的茶几,在茶几下還有一塊軟而厚的圓毯,四周是簡單然乏大氣的裝飾,時尚而又溫馨。
  她一間間推開臥室、書房、客房、餐廳的門,每一件屋子都有一種主題的彩,而那些高雅得體的傢俱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讚歎。最可愛的是一間明黃的嬰兒房,用原的木地板、瑞典傢俱以及絢爛多彩的布藝品佈置出天真爛漫的氣息。站在嬰兒邊,透過窗戶看出去,一大片海澄淨無邊、水光瀲灩。余樂樂呆呆地站在屋子裡看,寇久都炕夠。
  直到連海平忍不住了,拍拍她的肩膀:「哎,回魂了回魂了。」
  他看著她問:「漂亮麼?」
  她呆呆地點頭:「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房子。」
  「那當然,」連海平啞然失笑:「價錢也很好看,差不多一萬元每平方呢,是得物有所值。」
  「這裡所有的房子都能看到海麼?」
  「也不是,東側的戶型能看到海,西側只能看到山,不過樓下有歐式噴泉,風景也還好吧。」
  「真是有錢人啊,住這樣的房子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想想都很開心了。」余樂樂羨慕的說。
  「那你多看兩眼吧,等這些房子都賣出去了,我想帶你來也炕成了。」連海平又揉揉余樂樂的腦袋,被余樂樂伸手拂下去。
  那天他們在幾套樣板房裡坐了很久才離開,偶爾有人進來看房子,一家一家的人看上去都很幸福的樣子。余樂樂早已經忘記自己59分的英語成績,只是想:「家」,果然是個很溫暖的概念。
  可是,想和你一起擁有一個家的那個人,你又在哪裡?
  你還好不好?

《十年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