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正午時分,灼熱的太陽燒烤著大地,所有的人都躲進陰涼處休息,只有三個人,還在那大太陽底下,見人就抓,搞得活著的生物都繞道走。
    長這麼大,我還沒試過這麼淒涼地抓人,抬手擋著刺眼的陽光,不行了,太熱了……
    「根本招不到人嘛!算了,解散就解散!反正我也不稀罕這個社團!」悠雪暴躁地叫嚷起來,丟下招社員的牌子,欲轉身走人。
    果然被太陽曬昏頭了,連這話都說得出來。
    舞月微微愣了一下,繼而皺眉抓住悠雪的胳膊說道:「悠雪,你怎麼能這麼說?這可是我們努力了很久才維持的社團啊,我們當初不是發誓要好好守護這個社團的嗎?難道你忘記了?」說罷不禁望向遠方,似在回憶以前的種種。
    「月月,你就面對事實吧!不管我們再怎麼努力,我們終究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女巫!那又何必非要堅持著這個社團!」
    「這就是你對這個社團的態度嗎?」
    沒有想到悠雪會說如此狠話,林舞月身形一虛晃,神情淒楚地問:「悠雪,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你們還不明白嗎?!這個社團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啪!」林舞月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殷悠雪的臉上,下一刻,殷悠雪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五個指印。
    我困難地嚥下口水,想要開口勸阻:「月……」
    林舞月她神色悲憤,聲音非常冷厲道:「什麼叫沒有意義,你忘記我們剛進入社團時候的誓言了嗎?你記得你當初說過什麼嗎?!」
    連我都感受到她此刻的哀傷,一直努力的同伴,一直信任的姐妹,卻在關鍵的時刻選擇棄她而去。
    殷悠雪哽咽著,才斷斷續續地說道,「當然記得……為了完成偉大的女巫事業不畏懼險阻、不懼怕邪惡力量,不使用魔法滿足私人慾望,以完成女巫事業而不懈努力,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隨著她背誦著誓言,我和舞月同時也隨之輕聲念著。
    這是我們入社時每個人都立下的誓言,女巫社只有全心加入的人,沒有背棄誓言離開的人!
    林舞月蹙眉注視她片刻,這才說道:「可你現在!可你現在就這麼退縮了?!」
    殷悠雪拭著淚水,緊咬著下唇:「月月,我錯了……」
    「悠雪!」
    「月月!」
    這兩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我們還在危機之中啊?
    沒見過神經如此大條的人,我感歎,真不知道這個社團是怎麼撐起來的。
    「郡姐你在這裡啊!可讓我好找!」萬小包那超級大嗓門突然響起,還屁顛屁顛地奔了過來,他的出現就彷彿是冬日裡的冰水,就像那導演突然大喊一聲——卡!
    林舞月和殷悠雪怒瞪萬小包,這個程咬金,破壞她們兩人聯絡感情。
    摸摸鼻子,我挪動身體,擋住那兩個女人殺人的目光:「萬小包?你找我?」
    「你不是答應龍哥幫他補習的嗎?他正在找你呢!」
    原來是催我去幫那只睡神補習的,怪了,正午他不都是趴著睡覺的嗎?怎麼會想到補習的?
    「知道啦,我等下就去找他,我還有事呢。」擺手打發他先,再待久點,指不定又說錯什麼話了。
    「那我先走了。」萬小包也感覺到那兩人的眼神不對,趕緊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等等!你先站在那裡。」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衝動下,我叫住了準備開溜的萬小包。
    示意他給我老實待在一旁,我略微遲疑了一下,旋即毅然道:「月月,我有個問題……」
    這個時刻,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什麼問題?」
    「女巫研究社只能招收女生嗎?」據我所知,女巫社從來沒有招收過男性的社員,以書本記載,其實女巫裡有時候也會出現男性的,只是屬於少數。
    被我這麼一問,舞月微微地愣了一下,隨即仔細想了想:「這個嘛……好像沒有明確的規定,可是建社以來,就沒有招收過男性的社員……」
    我期盼地小心問道:「那我們可以招收男社員嗎?」
    我也沒有把握可以說服林舞月,來打破這個不收男生的傳統,這個學校比起女生來,男生可能更容易招收一些。
    殷悠雪感興趣地摸著她那光潔的下巴:「這個提議似乎不錯……」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女巫研究社開始招收男社員!這個艱巨的任務,我就交給你小汐來完成了,不要辜負我的信任!」說完還語重心長地拍拍我的肩膀,一副她很器重我的模樣。
    「呃?」
    啥?就,就這麼把這把甩不掉的鼻涕甩給了我?不是吧!大姐!有這麼欺負新人的嗎?
    這個提議還是我想的耶!就這麼拋下我你忍心的?!
    「好了,好了,月月我們可以回去睡覺了,好累哦……」殷悠雪勾著林舞月的胳膊,擺手示意我自便,還擺出你辦事我放心的表情來。
    天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招惹了這兩個死女人的!!
    「嗯嗯,走吧!」林舞月朝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跟著殷悠雪走了。
    她們兩個就這麼走了?受到打擊的我,當場傻在了那裡,我怎麼就認識了這兩個女人!我那個悔啊!
    「郡姐,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去社團了。」
    想走?沒門,我不懷好意地朝他勾勾手指:「萬小包你給我過來。」
    萬小包怯怯地縮縮脖子:「什……什麼事?」
    我笑吟吟靠近他,擺出我最和藹的一面說道,「你說我對你怎麼樣?」
    先套套近乎再說!
    「郡姐簡直就是我的再造父母!自從郡姐給吃了那糖果,我的口臭再也不會困擾我了,現在把脈也順利了!」萬小包感激的神情,看得我心底一陣發毛。
    「那你退出新聞社,來女巫研究社吧。」呼,終於說出了目的。
    萬小包連忙搖頭拒絕:「這怎麼行!我可是新聞社的主力,要是沒有我的八卦,大家可就沒有樂趣了。」
    「叫你加入就加入,哪來這麼多囉哩吧唆的!」氣得差點不顧形象踢他兩腳,可轉念一想,我笑吟吟地說,「女巫研究社可是建校以來第一個社團,你可是包打聽,難道你不想知道這個社團裡的秘密?要知道,整個校園下來,最神秘的大概就是那裡了,我可是好心給你機會,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看你還不上鉤,就知道你這個八卦王,什麼八卦都想知道,女巫研究社的秘密,還能不吸引你?
    我也不怕怕你小子到時候洩密,進社都要立下毒誓的,我陰險地想著,觀察著萬小包的反應。
    萬小包想也不想地扯住我的衣袖子,激動不已:「我去!!!」
    「還是算了,我不該勉強你的。」我為難地拉下他抓著我袖子的手,死小孩!拽這麼緊做什麼!扯壞了要賠的!
    萬小包立即狗腿地附和道:「一點也不勉強!」
    不耍耍他,我怎麼可能甘心,我故意皺緊眉頭,略微遲疑了一下,「可你剛才……」
    萬小包情急之下脫口道:「您郡姐大人有大量,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放完就沒了。」
    「是你說要參加的哦?我可沒有勉強你。」我不禁撲哧一笑,微瞇的眼裡閃過一絲惡質的笑意,笑吟吟地望著他,一隻已經落網,嘿嘿……「當然,當然,我絕對是自願的。」萬小包像小雞啄米般地連連點頭稱是,深怕我一個反悔。
    耶!搞定一個!
    下一個目標是誰呢?秦蕭雨三個字立刻閃進我的腦袋裡,就是他了!
    不用找,我爬上小樹屋就發現他人正在發呆中,我偷笑著,雖然他一直望著窗外,我依舊可以清楚地看見秦蕭雨那幾近完美的臉龐,不管怎麼看都讓我無法看膩,可是……為什麼,每次他發呆的時候,我都感覺他變得那麼……那麼的空洞,不同於他平時給人冷漠的感覺,此刻的他,多了一分縹緲,他就像是一個虛幻的存在似的。
    使勁地甩甩腦袋,將那種不安地感覺拋出腦海,我抬起胳膊伸手在他眼前上下晃悠。
    「嗯……」秦蕭雨迷茫地看著我,純黑色的眼珠子寫滿了問號,那眼底此刻倒映著我的樣子。
    他現在半夢半醒迷茫的眼神最可愛了!秦蕭雨正以他那濕潤帶著霧氣的眼眸望著,嗚……像極了上次哥哥帶回來養了沒兩天就被送走的小狗狗!太……太可愛了!
    不等他完全清醒過來,我撲到他面前詢問:「秦蕭雨,加入我們女巫研究社吧!」
    秦蕭雨想也不想便點頭答應:「好。」
    「我們社團絕對是福利多多……等下,你剛說什麼?」我辟里啪啦地念叨著,突然當場愣在那裡,他,他剛才說什麼來著?我沒聽清楚……
    秦蕭雨瞧著我一臉呆樣,不禁撲哧地笑了出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好。」
    一笑傾城,在大哥身邊看慣了美女帥哥的我,不得不承認,秦蕭雨他實在是該死的好看!
    摸摸嘴角,嗯嗯,很好!沒流口水,不然就丟人了……
    他答應了,卻一下子讓我無所適應,慌亂下,我反倒開始勸說他起來:「你真的確定好??要不,你再考慮一下好了……」
    秦蕭雨露出燦爛迷人的笑容,眼底是那不設防的信任:「為什麼我說好你會變得這麼奇怪呢?」
    他越這麼說,我越是想把他勸得回心轉意:「可是……可是一般人聽到女巫研究社都會拒絕啊,你答應得這麼快,不怕我把你賣了啊?」
    我怎麼能把這麼乖的孩子騙去那個魔窟呢,這麼做我的良心會受到起碼一個月譴責的,或者……改為一天好了,一個月太辛苦了。
    秦蕭雨他突然頓住,釋然又若有所悟地深深注視了我一眼,這才嘴角勾起一抹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笑容,堅定地說出那四個字:「我相信你。」
    說完那四個字後,秦蕭雨突然站起身來,朝樹屋外走去。
    這樣是不行的!怎麼有人可以比我還天真的?
    大哥,你好歹也猶豫一兩分鐘,讓我我發揮下口才行不行啊?
    我不甘心地跟著他跑了出去,繼續嘮叨:「相信我?大哥啊……你這樣的心態是不行的,現在這個社會,像你這樣的很容易被騙的!」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好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秦蕭雨說著縱身跳下樹去。
    老大!這裡可是樹上,不是你家的台階哇!
    「等下啦,我還沒說完呢!」
    這年頭啥怪事都有,不過秦蕭雨他本來就是怪人,不足為奇,可為什麼他在說我相信你的時候,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呢?
    到底是什麼呢?想得我頭都大了,依舊沒有結論,放棄……
    還是想想接下來找誰呢?
    暗暗細數了下班裡的人,於娜……算了,我可不想拉個天天找我碴的人進社團,自找麻煩的傻事我可不幹,南浦似乎是個不錯的人選……
    找南浦是最簡單的,這個人一般進了教室就很難再出來,除非是放學了,什麼能讓他如此堅持地在教室裡呢?答案就在他手上!
    湊近一瞧,乖乖,今天竟然沒拿黃色書刊在看:「哇!南浦你今天換書看啦?真是難得啊……美女老師肯定開心死了。」
    「噓……」南浦塵夕將手指依著嘴唇,一副干了壞事的模樣。
    瞧這小子也不可能幹啥好事,一天到晚不穿校服,就愛穿著緊身皮衣皮褲,騷包!
    看來看去,還是秦蕭雨最順眼,養眼哦!
    我困惑地看著他的動作:「怎麼?」
    南浦塵夕以手指輕敲著書的包裝,痞痞地說道:「別讓我被美女老師發現了,她來了我就慘了,她已經繳械了我N本書了,雖然那書我多得很,可是每天要找新的也很辛苦的。」
    天……天哪……這個南浦竟然給他的黃書外面套了個外殼,還是經典小說的外殼……要是美女老師發現,絕對吐血而亡。
    真不明白男生的想法,好奇的驅使下,我還是問了出來:「這種書有這麼好看嗎?」
    「好不好看,看個人,而我,自然有原因才看這個的啦。」南浦塵夕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神秘地朝我眨巴眨巴眼。
    你就算眨到眼睛抽筋,我也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大哥……你可沒有秦蕭雨的美貌,鄰家大哥的形象,就別搞那麼奇怪的造型了,會起反效果的!
    「是嗎?」我納悶地喃喃道,他說了和沒說一樣。
    不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生都喜歡這個了,我大哥從來都好忙,壓根沒有那麼多時間看這種書,秦蕭雨我也沒見過他看這類的書,睡神老大?算了,永遠一副睡不飽的樣子,書看他還差不多。
    南浦塵夕把書放到一旁,歪著腦袋問:「對了,小汐你找我有事嗎?」
    「啊,差點忘記了,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猛的一拍額頭,跟他聊天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
    南浦塵夕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慵懶的嗓音響起:「看不出你平時就跟樹懶一樣的人,也有重要的事的時候。」
    我氣鼓鼓地不滿他的說法,抗議道:「什麼叫我平時像樹懶一樣的人啊?」
    南浦塵夕一針見血地指出:「就是對周圍漠不關心,人又懶得出奇。」
    心虛之餘,我不自覺得提高了嗓門:「哪有,我可是熱心超級好青年,不和你胡扯了,我找你是想讓你參加我們社團。」
    唉……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暗示、暗示就是事實,而很不幸地,這個死南浦說的的確是事實,不能否認,他的眼睛還不是普通的銳利。
    南浦塵夕連給我發揮口才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斷然回絕:「參加社團?我只能說抱歉了……我在進學校的時候就答應了我老爸,絕不會參加任何的社團,而且,我也沒有時間。」
    我不死心地垂死掙扎著問:「真的不能參加?」
    雖然不甘心地再問了次,可我也不敢對南浦塵夕死纏爛打,直覺讓我少接觸這個人為好,南浦塵夕這個人就像是狐狸,總讓我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不像刑龍傲就像一張白紙,也不像秦蕭雨外表雖然冷漠,可是卻出奇的善良。
    南浦塵夕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痞痞地回答:「比24K純金還真,不過……你可以去找刑龍傲,這傢伙空得很。」
    可我知道,他是真正地拒絕了我,不帶一絲,他還幫我想到了下一個人選。
    「謝啦,我這就去找他。」朝他擺擺手,準備朝下一個目標進發。
    「我剛才好像看到他在圖書室裡。」南浦塵夕輕笑著指點道,完全不在意,此刻他正出賣了他的好友。
    朋友就是拿來陷害的,這傢伙為了轉移我的目標,犧牲一個刑龍傲不在話下。
    傻傻的我接著他的話,問了一句:「他?在圖書室裡?他在那幹嗎?」
    南浦塵夕笑容不變,輕聲吐出兩個字來:「睡覺。」
    「汗……當我沒問。」會問這麼笨的問題,只有我了。
    沿著城堡的走廊,來到了大廳,再從右邊的樓梯上去,我終於來到了圖書室!
    這破學校太有錢了,沒事搞這個城堡做教室,大得離譜,走死人了,偏偏我們天使一班在最最偏僻的角落裡,要到圖書室,就好比是翻山越嶺那麼的遠。

《天使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