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哥啊!你以為我想啊?我也不願意這麼躺著啊?天知道我又胖了多少,一個月沒動啊!現在是我比你們還迫切地想醒過來,可是沒辦法啊!
    「妍妍,你知道嗎?叔叔頭髮這一個月白了好多?他天天責怪自己,說都是自己的錯,太粗心了,居然沒有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沒有保護好你!還讓你受連累,因為他的事業而讓你受傷。如果可以,他寧願被綁架的是他,你看到了嗎?叔叔不是為了等你醒來,早就垮掉了!」
    老爸?他為什麼要自責啊?又不是他綁架的我?真是的,沒事這麼自責幹嗎?等我醒了,如果我還有機會醒的話,一定要好好地罵他!
    「妍妍,還有阿姨,阿姨眼睛都快哭瞎了,每天看到你就哭,想起你就哭。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阿姨的時候,她是那麼的淡定優雅高貴堅強!可是現在看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心疼女兒的媽媽,憔悴得都快不成人形了!」
    媽媽!媽媽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媽媽,你別哭了,千萬別哭了!你還記得嗎?你從小就要求我堅強,因為你也堅強,你說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可是現在,為了我,你哭了嗎?
    「還有我,妍妍,你忍心讓我一個人上學放學嗎?沒有你,老師的課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沒有你,籃球對我失去了意義;沒有你,在哪裡吃飯都沒有味道;沒有你,我做什麼都沒有了目標;你知道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只要你開心,只要你能每天都帶著笑容,我就很滿足了。我天天想著你耍賴要我請你吃飯的樣子,想著你作弄老師得逞得意的笑容,想著你細心地在我打完籃球後遞上毛巾和水的溫柔,想著你做不出來作業,就丟給我理直氣壯的得意,想著你的一切一切……」容添的聲音哽咽了。
    容添,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醒來,你會這麼痛苦;對不起,讓你這麼想我;對不起,讓你不開心;對不起,讓你獨自一個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對不起你們!媽媽,爸爸,還有你容添。我讓你們傷心,讓你們難過,讓你們著急,讓你們自責,還讓你們這麼想念我!我是個壞孩子!我難過得要死掉了!我怎麼可以讓關心和愛自己的人這麼難過?我怎麼可以還無動於衷地躺在這裡?我要清醒!我要起來!我要告訴大家,我沒事!我很好!
    越著急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做!我懊惱得恨不得多長一隻手出來敲自己的頭,怎麼連這麼一點小事情都做不了?不就是動動手睜睜眼睛嗎?為什麼這麼困難?我怎麼這麼沒用?我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妍妍?妍妍?你聽得到是嗎?你可以聽到我說的話是嗎?」耳邊傳來容添興奮的聲音,「你醒了?對不對?你清醒了對不對?」
    我好想說,對,我清醒了,可是我說不出話來。著急的我眼淚只能流得更快更多!
    「妍妍,別怕,別哭,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醫生一會兒就來了,叔叔和阿姨也會趕到的,我們都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用怕!」容添驚喜地抓住我的手,一邊有條不紊地按鈴叫醫生,還給老爸他們打電話。
    轉眼間,房間裡就湧入了一大堆人,醫生,護士,老爸,還有老媽,感覺擠了滿滿一屋子。
    「妍妍她醒了?」這是老媽驚喜的聲音。
    「對,妍妍醒了,她剛才流眼淚了,我在和她說話的時候,她流眼淚了!」容添匯報情況。
    感覺應該是醫生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來撥開我的眼皮看了一下,然後又左聽聽右聽聽,最後再上摸摸下捏捏,氣得我恨不得飛起一腳來踢走醫生。
    不知道手洗乾淨了沒有,是不是剛上完廁所沒洗手啊?就來撥我的眼皮,不知道有沒有細菌啊?還有,這個醫生是男人還是女人啊?年紀大不大啊?怎麼老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的?我老爸老媽還有容添跑哪裡去了?看到我被不知道是不是色狼的醫生摸來摸去都沒有反應嗎?難道看著我被吃豆腐?
    完了,醫生的手摸到我的腿了,該死的色狼醫生!不可原諒!看來求人不如求己,指望老爸老媽和容添是不可能的了,等他們發現,估計我全身上下的嫩豆腐都被這個死色狼醫生吃完了!
    MD!我是植物人,你檢查就檢查,你摸我腿幹嗎?難道我腦子長在腿上嗎?還是如今新研究表明要想知道植物人有沒有清醒就要摸腿?
    還摸?還摸?還往上摸?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只是植物人,又不是死人!
    摸你個頭啊!奮起反抗的時候到了!我管是他還是她?一腳踢了再說!
    「光——」的一聲,就聽到醫生一聲慘叫,摔倒在地上,我很神勇地坐了起來,「你摸什麼摸?摸我的腿幹嗎?……李阿姨?」
    丟臉啊!太丟臉了!我這輩子的臉在今天都丟光了!55555555,怎麼辦?我竟然將從小將我抱在懷裡親的李阿姨踢倒了!讓我死了吧!讓我再回到植物人的狀態吧!讓我挖個洞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了。
    「妍妍!你醒了!」所有的人都吃驚地看著我。
    我很掩耳盜鈴地摀住耳朵,「我沒醒,我沒醒!你們看錯了!幻覺!絕對是幻覺!我真的沒醒!」5555555,我寧願我真的沒醒啊!
    「李阿姨,妍妍她醒了!她真的醒了!」容添興奮地拉著李阿姨的手,「快給她檢查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未來的干女婿啊,我是醫生,我有分寸的!」李阿姨拍拍衣服,走到我面前,「妍妍,你現在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啊?」
    我可不可以說我現在哪裡都不舒服,尤其是臉燙得可以煎雞蛋了?搖搖頭,「沒哪裡不舒服啊,挺好的!」就是剛才被你摸得很不爽。
    「那你剛才為什麼踢我一腳?勁還挺大的。」李阿姨一臉你不說看我怎麼對付你的架勢。
    「呃……這個……那個……我條件反射!」好不容易編出來一個借口,希望大家能夠相信啊。
    「你以為我才3歲啊?而且好像我是醫生吧?我又沒敲你膝蓋,你條件反射個鬼啊!給我老實交代!」李阿姨,你老人家不要這麼精明好不好?做人要留有餘地,不要趕盡殺絕啊!
    「誰讓阿姨你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的!我昏迷不醒不是腦袋的問題嗎?你摸我腿幹嗎?我還以為是哪個色狼醫生呢,所以就——」我豁出去了!你們要恥笑就恥笑吧!
    為什麼房間裡一片寂靜,為什麼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了容添?為什麼容添的臉紅了?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狐疑地看著大家怪異的表情,「我說錯什麼了?」
    「哈哈——」
    「噗哧——」
    「咳咳——」
    「妍妍,你就別問了!」容添一臉尷尬地看著我。
    「到底怎麼了啊?你們一個一個笑的,老爸笑得跟狐狸一樣,老媽笑得下巴都快脫臼了,李阿姨臉都笑成菊花了,還有那些護士姐姐們,為什麼她們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了?」當我白癡啊?肯定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看他們笑得那麼曖昧,我一定要瞭解清楚!
    「剛才摸你腿的是我!!!」容添臉紅耳赤半天才蹦出一句來。
    「你?」我現在的下巴要脫臼了!
    「是啊,我和容添每天都幫你擦洗身體,然後給你按摩手腳,促進血液循環,要不,你個死丫頭以為你躺了一個月還能這麼生龍活虎嗎?剛才容添是幫助你李阿姨做檢查,看你全身的肌肉有沒有退化!要說色狼,容添才是,哈哈!」老媽一說完,就抱著老爸狂笑去了,看老爸那抖啊抖的肩膀,白癡都能知道,他已經快憋不住了!
    「那個……那個……」我尷尬啊!我無奈啊!我悲憤啊!我鬱悶啊!
    千言萬語萬語千言化做可以殺人的眼光瞪向容添這個罪魁禍首!容添用手捂著嘴,乾咳了兩下,別過臉去不看我了!
    別以為不看我,我就瞪不到你!我用目光凌遲你的良心!我凌遲你!凌遲你!
    咦?怎麼容添的側影越來越模糊?怎麼一切都在放大?一切都在旋轉?我眼睛越來越花,一發黑,又陷入了黑暗。
    最後的想法是:難道我剛才是迴光返照?不是吧?我真的要掛了?
    「好膩啊,我能不能不喝了?」鬱悶地看著眼前的一大碗雞湯,我就想吐啊,從我清醒過來以後,天天都要喝湯,現在我看到湯就想吐了。
    那天昏過去以後沒多久我就清醒了,因為先前昏迷了一個月,身體太虛弱了,所以才會再度昏睡過去。結果後果就是,天天一碗可以讓我跳進去游泳的十全大補湯!
    「不行,今天我特地讓她們在裡面放了人參、肉桂,補氣養血的!一定要喝!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一定要補回來!」容添置若罔聞地舀起一勺雞湯就送到了我的嘴邊。
    開玩笑!這次綁架的惟一好處就是我瘦了!變苗條了!原來圓滾滾的身子現在是婀娜多姿;圓圓的燒餅臉現在瘦出了下巴,變成了和老媽一樣的鵝蛋型臉;包子手現在伸出去絕對是纖纖玉手啊,十指修長的可以去彈鋼琴了;而我的蘿蔔腿,因為贅肉都在昏迷期間消化掉了,所以現在是纖長筆直;至於饅頭腳,那就更不用說了,用護士小姐的話說,可以去做廣告了!
    早知道被綁架還免費附贈瘦身,我寧願早點被綁架啊!那就不用我吃那麼多苦,餓得頭暈眼花了!
    不知道老媽、老爸還有容添是怎麼想的,愣說我現在瘦得太恐怖了,沒以前好看了,絕對要幫我把好不容易丟棄的肉補回來!還說不達到以前的標準誓不罷休!我真的懷疑,他們的審美觀點是不是出現了問題?連護士小姐都說我現在是清秀小佳人一個!
    他們怎麼可以無視我破繭成蝶,越來越美麗的事實呢?所以每天的喝湯拉鋸大戰都會上演一次。
    「妍妍,乖,聽話!你要是今天喝完了這碗湯,我就告訴你,是誰綁架了你,如何?」容添開出條件!
    「OK!」這個條件我接受,早就想知道是誰背後主使綁架了我,可是老爸和老媽還有容添三個人達成一致,就是不告訴我,還美其名曰說是為了讓我安心修養!不告訴我,我天天在床上猜來猜去的,能安下心來嗎?
    「咕嘟咕嘟——」二話不說,一口氣將湯灌進肚子裡,「說吧,是誰?」
    「你就真的一點都沒有猜到嗎?」容添一臉的無奈。
    「廢話少說,快點告訴我!」我咬牙切齒,等我知道了是誰害了我,我要將他狂揍一頓,然後再感謝他幫助我減肥有功啊!
    「是鄭天宇學長!」容添很爽快的告訴我。
    「鄭天宇學長?」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啊?你不要告訴我說他是因為被我拒絕而因愛生恨啊?」
    「恭喜你,算是答對了一半!」容添半真不假的還有心思開玩笑。
    「到底怎麼回事?別玩我了!反正我是不相信鄭學長會因愛生恨,如果說他因為被我拒絕而自尊心受到極大的打擊,繼而想要報復的話,我會覺得比較可信。」我身體瘦了,可是腦子沒縮水啊,當我成植物人之後腦子都白癡了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容添繼續賣關子。
    「說還是不說?」抓起容添的胳膊就掐過去,有些人非要得到「愛」的教育才肯老老實實說話嗎?
    「按照我們的分析,有兩個原因,一、人家很大方地同意你當他女友,結果被你拒絕了,自尊心大受打擊,再加上我的原因——」容添非要吃過苦頭才肯說話,不過看他臉上笑容變都沒變一下,我估計這打是親掐是愛的教育還不到位啊!
    「你的原因?你又怎麼摻和到裡面了?」我很好奇,這和容添又什麼關係啊?
    「因為我加入籃球隊後搶了他的風頭啊,讓他從眾星捧月的境界摔了下來,所以不服氣啊,再加上,你又選擇了我,沒有選他,所以,懷恨在心也是可以預見的!」容添解釋。
    「第二個原因呢?」就為了這個綁架我?太不可思議了吧?
    「第二個原因是,他家裡的公司被你父親收購了,他們家破產了!」容添聳聳肩。
    「我老爸已經收購了他家的公司了?」我吃驚地看著容添。
    「當然啊,本來是還有餘地的,可是一發現是鄭學長綁架了你,叔叔當然不會留情了。」為什麼我覺得容添的表情現在跟我老爸一樣,眼神裡都有一種殺戮的氣息呢?
    沉默半天後,我開口,「鄭學長現在怎麼樣了?」
    「等著法院最後的判決!」容添也沉默了一下。
    「那綁架我的那兩個人呢?「絡腮李」和「眼鏡蛇」呢?」我很想知道這兩個人的下場。
    「他們兩個因為涉嫌綁架和故意傷人罪,被拘留了,判決也快下來了。」容添一五一十沒一點隱瞞。
    「活該,那個「絡腮李」啊,我還以為他只是面惡,心還算善良呢,結果他竟然朝我開槍了!太過分了,還有「眼鏡蛇」,也不是什麼好人!虧我還和他們玩了半天你猜猜我猜猜呢,一點都沒拉近距離啊!該下手時他們一點都沒留情啊!」我恨恨的道。
    「對了,你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那個「絡腮李」,就是鬍子很多的那個,跟看押他的警察打聽你的情況了,聽說你成了植物人,據說好像很懊惱!」容添天外飛來一句。
    「那又怎麼樣?哦,打了我一槍,聽說我似乎要掛了,然後流兩滴鱷魚的眼淚,想證明什麼?證明他本性善良?我可是有仇必報,十分記仇的小人,別以為我會原諒他們!」昂起頭,我才不要原諒那些人呢。
    「好好好,不原諒就不原諒,別生氣啊!」容添好脾氣地捏捏我的臉頰,任何歎了口氣,「唉——」
    「怎麼了?為什麼歎氣啊?」我奇怪了,他有什麼好感慨的?
    「現在臉上沒肉了,捏起來手感不好!妍妍,你多吃點,將以前的肉都長回來好不好?你看現在全身上下沒二兩肉,抱起來沒感覺!」容添嬉皮笑臉的將我摟在懷裡,以實際行動證明他現在的鬱悶。
    「想抱肉多的是嗎?」我假笑。
    「是啊,現在乾巴巴的抱起來好不習慣!」容添咕噥。
    「那你去找頭豬來抱,肉肯定很多!」手摸索到容添的腰上,使勁地掐了一把。
    「嘶——」容添掙扎了一下,手抱的更緊了,「豬身上毛太多了!」
    「容添!」不發脾氣當我是病貓吧!
    「幹嗎?」容添頭擱在我的肩膀上,舒服得就差哼哼兩句了。
    「皮在癢肉在跳是不是?想讓我給你鬆鬆嗎?」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就等著容添開口回答,然後抱以老拳。

《掌心戀人·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