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小狗會給吉他教室添麻煩的,學員可能會受傷的,叫起來也很吵的。」
「那就不得不找別人了啊!」
「為什麼不能再和襪子一起住?我們不是約定過到穩定時可以一起生活的嗎?但是,到底要到什麼時候?」
「對不起,再等等。」
父親感到抱歉地撓著頭。
「現在,對你父親我來說是重要的時刻,今天晚回來就是……」
「阿進君,這週五就要出發了。」
「這週五,那不是很快?」
父親又驚訝了一下,急速地飲著水,「咳咳咳」比先前還要強烈地咳嗽起來。
「嗯,好事情卻沉默這麼久,真像阿進君的脾氣。」
「能到飛機場去送他嗎?雖然那天還要上學。」
我猜想父親一定會說不行。想著這個,我小心地聽著父親的答話。
如果,父親不同意的話,我也準備自己悄悄地去。因為,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阿進君了。儘管我是這麼想的,不過心中仍然似針刺一樣疼。
「想去送嗎?那好吧,去吧。」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一起去吧,正好我那天休息。開車去,我也想去和阿進君的母親打聲招呼。」
「一定去!謝謝您,父親。但是,約定的事,不會忘了吧。」
「嗯,絕對不會。」
和阿進君告別。就一定能見到襪子,週五真是很開心,好想那天快點到來。
「麻煩了,幫我把文件拿來!」
忘了文件在家的天才父親打電話說。我把文件拿到醫院研究室的那天是阿進君準備出發的兩天前。
「麻煩你了,又忘了東西了。」
我把文件轉交給護士朋先生。
「現在正在診察中,老師好像很容易忘記東西啊!」
朋先生一邊笑著一邊回答我道。
「父親,通常都會很健忘。會不會也忘了和我的約定?」
嘟囔著不滿的我說道。
「不過,他很關心小光你啊,尤其是這段時間。」
朋先生,指著父親桌上的我的照片對我說。
「你父親一直對我們說要不要掏耳朵?」
「掏耳朵?」
「是為了更好地傾聽小孩子的心聲,你父親說你過世的母親經常給他掏耳朵。」
「父親,說的嗎?」
「有一次,一個忽然變得不願說話的小男孩患者前來治療。」
朋先生第一次和我說起父親診治的一個小男孩的案例。
「那個小男孩的父親是個有名的律師,他也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繼承他的衣缽,做名律師,可那小男孩突然變得不願說話,因此他就急忙帶他來看受到好評的你的父親。齊籐老師,看著小男孩的χ光腦部掃瞄圖像,對他那律師父親說——」
朋先生皺著眉頭,略帶誇張地模仿著父親當時的語氣語調繼續說道:
「『這小孩腦子裡沒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可能不是孩子。』對著臉上頓時露出驚訝表情的那位律師,老師繼續說,『交流是一定需要交流對象的,孩子的父親,你有好好聽孩子的心聲嗎?即便聽了,是不是也只是簡單地回答了事?』」
「簡單地回答了事?」
「你父親這麼回答:『做這個,不要做那個,這之類的稱不上與孩子的交流。因為這僅僅是命令,回答也只是,知道了或是不要。這不就是一問一答?您工作忙,能夠理解。但是,如果有能夠相互交流的時間,卻不說話,即便聽了,那也不是交流。』你父親說得真好。」
朋先生模仿得真是很像,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繼續聽他說。
朋先生也繼續著他的模仿秀。
「『您做律師,傾聽別人的話是首要任務。那就請你多聽聽您孩子的心聲吧。請多留點你們交流的時間給對方。只要照我說的這麼做,孩子一定馬上就能恢復說話能力』。老師給別人挖了下耳朵。」
「挖耳朵?」
「就是『要好好地聽取別人的心聲』。」
「這就像看電視一樣,只是那張臉……」
我想像著父親那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只覺得非常可笑。
「之後,那個小孩,回去的時候對老師說了句『多謝您』。」
「說話了啊?」
「是的,說話了。」
朋先生又模仿著父親,使我分不清這是朋先生的心聲還是父親的,我感到有點高興。
「讓我有點重新認識我父親了。」
「……那律師和他兒子回去後,老師他歎了口氣。」
「歎氣?」
「『這麼說,我也要多聽聽我女兒的話啊。』說了這麼令人感動的話!」
「這種話是我父親說的?」
「於是他就對我說『要不要掏耳朵』?」
「那就請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