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9回(2)

第二章第9回(2)

班裡卻有男生對荷音蠻感興趣,他們在背後悄悄議論說,荷音是班裡最漂亮的女生。還說荷音眼睛近視卻不肯配戴眼鏡,有點臭美。

我那時大概是因為身體發育比較遲的緣故,女生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漂亮與否的概念。

“小田,荷音趴在你的桌上寫字,你怎麼不揍她?”

有男生壞壞地挑撥我。

他們不知道,我從不打女生的。從小,我父親就教導過我說,小田,你給我記住,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

在我印象中,脾氣很壞的父親,在媽媽面前從來都是和順的。

不過,我也挺煩荷音一下課就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於是下課的時候,我就跑出去逛一逛,聽見上課鈴響再晃悠著回來。

那天我晃悠回教室之後,老師還沒到。坐我後面的一個男生搗搗我的後背,告訴我一個消息:“喂,小田,剛才我聽見荷音找班頭要調座位哎!”

我回頭看著這一臉粉刺的傢伙。

他繼續向我報告:“荷音說她坐後面看不清楚黑板,問班頭可不可以坐前面來。班頭就說,前面只有小田旁邊有空位,你想坐就坐小田旁邊好了。”

我的臉板了起來。

後座很喜歡我看我臉上表情的變化,他帶著等著看好戲的口氣,問我:“你願意讓她來坐嗎?”

“她敢!”

我怒氣沖沖地說。

果然,一天過去了,荷音始終沒敢坐過來。

可是,第二天,我晃悠著到教室的時候,卻傻眼了——

荷音穩穩地坐在我旁邊的座位上。

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背後傳來一陣故意壓抑住的譏笑聲,我裝作沒聽見。

但我決定要整整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頭,直到她被我整走為止。

整蠱荷音的辦法也沒什麼新鮮的,我偷偷向她的筆袋裡塞過蟑螂和蜘蛛,每次荷音都嚇得驚叫,筆袋也被她甩得老遠。

男生看著我們,哈哈大笑。

看得出來,荷音每次都沒我整得很苦,但她從來不哭;而且,她也從不報告班頭,以非凡的勇氣繼續坐在我這個魔頭的身邊。

這傢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說實話,我對她那種不屈不饒的學習勁頭,還真的有點佩服起來了!

轉眼,初一這一學年就過去了。

一年裡,我和荷音,始終沒說過幾句多餘的話。

媽媽去學校開家長會回來,說我的同桌,就是那個叫荷音的女孩,成績是全班第一名。“你看你呀,和人家同桌一年了,也不學學她!”

媽媽輕輕地責備我。

我的成績單上,掛了好幾個紅燈。

“看你爸爸回來,你怎麼和他交代!”媽媽憂慮地說我。

暑假裡媽媽安排我去跟一個老師學繪畫。

我不反對,從小,我就喜歡畫畫。

在繪畫老師那裡,我聽到了媽媽和他的談話。媽媽憂心忡忡地說:“有什麼辦法?這孩子成績那個樣子,我擔心他連考高中都會有問題……”

我看著老師家金魚缸裡的兩尾黑色金魚,順手抓起旁邊的魚食撒了進去,剛才還呆頭呆腦的金魚,一下子就變得振奮起來,搖著尾巴朝水面上游上來。

呵呵,有意思!

媽媽的話又飄進我的耳朵裡:“……不如讓他去考美術中專,反正多少也是個出路吧……”

我學了一個暑假的素描,再回到教室的時候,感覺自己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奇怪的是荷音,她好像個子變矮了一些!

後來我才意識到,是因為我的個子竄高了一截,不過,我還是沒她高。所以,每次上課班長喊“起立”的時候,我都有點討厭身邊的荷音。

上政治課的時候,荷音被老師點名站起來回答一道論述題,荷音嘰裡呱啦說了好半天,我都聽得要睡著了,同時也很佩服她,這麼枯燥的東西,她也能一字不漏地背下來,真是學習機器呀!

我悄悄地抽掉荷音的凳子。

老師對荷音的回答很滿意,他點著頭,微笑著讓荷音坐下。

我抬頭盯住荷音——

只見她慢慢地、慢慢地跌落在地上,就想電影裡的慢動作一樣。

我和大家一起噴笑。

突然,我看見荷音的眼裡溢出了晶晶亮的淚水,我有點害怕了。況且,我還看到政治老師盯著我看的眼光,很惱火的。

我連忙彎下腰,拉著荷音的手,把她扶起來,嘴裡向她道歉著;“對不起對不起!”

又忙用另一隻手慇勤地把荷音的凳子放好。

荷音坐在板凳上,擦去眼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這才長舒一口氣,政治老師也沒再責備我,開始繼續上課。

我坐在座位上開始發呆——真的,剛才荷音“撲哧”一笑的時候,我忽然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得幾乎沒有的薄荷糖的味道哎!

從此後,這股若有若無的味道,總是縈繞著荷音。

從那以後,我和荷音開始處得像朋友了。

或許是我也到了懂事的年齡了吧。

媽媽也說我變了。她病了,我會用自行車載著她去醫院,還笨手笨腳地做湯給媽媽喝。“多好啊!小田知道心疼媽媽了。”

媽媽心滿意足。

暴躁的脾氣不知不覺中也消失了。

但功課,依舊是我的難關。

荷音不準我抄她的作業,她總是很耐心地給我講解,當她湊近我的時候,我又會聞到薄荷糖的味道。

呵呵,初中二年級,我開始情竇初開了——

我喜歡上了荷音!

她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裡,現在想起來,那大概算是一個男孩子的“春夢”吧。

或許,是那種感情讓我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小田了——一個溫柔的小田,一個喜歡微笑的小田。

真的,無論是什麼時候,只要想起荷音,想起那次政治課的情景,我都會微微地笑起來,那種時候,一定有人把我當作神經病的。

《同桌薄荷糖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