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洗過早澡並換上睡衣上床閉上眼睡覺之後,杜老師才離開宿舍。她走的時候,輕手輕腳地把憂米從絲絲的手裡拿下來,放在她的床頭,出門前又把燈關上了。
窗外的月光像水一樣灑在絲絲的床上。
聽到門鎖“喀噠”一聲落下的聲音,走道上杜老師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之後,憋了很長時間的憂米忽地從床頭坐起來,用力推著絲絲:“真睡著了?”
憂米傻眼了——
絲絲把頭埋在被子裡,在哭泣。
看到絲絲那麼傷心的樣子,憂米很想陪著她一起哭,但是,可惡的是,邱曾延博士壓根就沒給他設計淚腺。
所以,憂米只有靜靜地坐在絲絲旁邊,默默地看著她獨自傷心和流淚。
“真該死,邱博士自己難道從來都不流眼淚?”憂米怨恨地想。
除了憂米,窗外的月光也在靜靜地陪著絲絲流淚。
自從父母出事以後,絲絲從不在人前哭泣和流淚,但是,一旦是自己單獨面對的時候,心頭那沉重的悲傷幾乎將要把她擊倒。
幸好人類有淚腺,可以把內心積鬱著的巨大痛苦隨著眼淚慢慢地宣洩出來。
憂米看到絲絲只顧用被子擦著眼淚,就默默地站起來,繞開絲絲的身體,開始笨手笨腳地順著床腿向下滑,滑到地板上之後,它又趕緊向前走,抬頭看著掛在門背後的一排毛巾,它還認得小白兔圖案的白色毛巾是絲絲的。
它拚命地朝上蹦,手根本碰不到毛巾,對於憂米來說,毛巾實在是掛得太高了。
怎麼辦呢?
憂米回過頭去,離它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把木椅子,它連忙跑過去,用盡全身氣力“嘿呀嘿呀”地推,可是,木椅子對它來說,也太重了。
看來木椅子是不行的了,再動動腦筋吧,憂米告訴自己。
哎,那不就是嗎!
憂米的眼睛驚喜地落在了靠放在櫥櫃邊的一根塑料桿上面,那根天藍色塑料桿的頂端,裝有一個亮黃色丫字型的叉子,這是凱倫和絲絲平時用來晾掛衣服用的。
憂米顛顛地跑了過去,拖著桿子埋頭就朝著門後掛毛巾的地方走。
“憂米,你在做什麼?”
突然傳來的聲音,害得憂米嚇了一大跳,它抓緊塑料桿抬頭一看,原來是穿著睡裙的絲絲站在面前。
“啊?絲絲,你在幹什麼啊?嚇了人家一大跳。”憂米不滿地說。
“我在問你做什麼啊?深更半夜的,你在房間裡跑來跑去,地板被你踩得咚咚響;還有,剛才你嘴巴裡發出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吭哧吭哧的;現在你手裡又拿著這根晾衣桿在玩。”
絲絲紅腫著眼皮,皺著眉頭說著憂米。
憂米聽了,什麼也不說,只是轉過身子,仰起頭,高高地舉起那根塑料晾衣桿,它用晾衣架上端的叉叉碰上了絲絲的毛巾,很快,那塊毛巾就被吊在了晾衣桿頂端。
絲絲看著憂米的動作,心裡已經猜到了一半。
果然,憂米費力地把晾衣桿頂端的毛巾取了下來。拿著這塊毛巾對它來說,簡直就像是拖著一塊窗簾布似的。
“絲絲,乖乖不要傷心了,用毛巾擦擦眼睛吧。”憂米踮起腳後跟,吃力地欲把毛巾遞給絲絲。
絲絲蹲下身來,接過毛巾,擦了擦她的眼睛,然後把憂米抱了起來,真誠地說:“謝謝你,憂米。現在我的心情好一些了。”
憂米開心地說,真的嗎?
“憂米,爸爸和媽媽都走了,我就剩下你一個親人了。”絲絲抱著憂米,坐在椅子上面,用臉緊緊地貼住憂米暖暖的身子。
“憂米,我好想爸爸哦,真的好想好想他!”
憂米靜靜地傾聽著。
“憂米,你知道嗎?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一個親人,他是我的哥哥……”絲絲的聲音有點含糊起來,像是在說夢話。
“什麼什麼?”憂米突然直起身體,大聲叫起來。
可是絲絲已經把她的腦袋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眼睛也合上了。
“唉,可憐的絲絲,原來是在說夢話呢。”
憂米看了看絲絲,它才安靜了一小會兒,就煩惱地嘀咕著說,“睡覺了也不把人家的電源關上,害得我要獨自度過這漫漫長夜。嗯,那個邱曾延博士真粗心,也不替我們設置一個睡眠程序。”
它從絲絲的懷抱裡爬上桌子,走到能看得見月光的地方,躺了下來:“哎,絲絲真是早熟呀,這麼小就有了少女情懷,呵呵,竟然夢想自己有一個哥哥!”
大概是因為曬著月光的緣故吧,憂米的心情充滿了浪漫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