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們去哪裡

 過幾天 天氣:早晨,看見蜻蜓貼著水面低飛,這是下雨的前兆。今天,天氣多變,一會兒陰,一會兒晴,一會兒雨。

翠湖裡的荷葉,在一點一點地長大。它們剛長出水面時,只有杜真子用來給我裝櫻桃番茄的小盤子那麼大;現在已經有盛菜用的盤子那麼大了;再過幾天,就會長到像放水果用的盤子那麼大。

翠湖因為有了荷葉的點綴而日漸生動。紅蜻蜓時而貼著水面低飛,時而停留在荷葉上。有時,一片荷葉上同時停留著兩三隻紅蜻蜓,就像在飛機場上停著兩三架飛車。

山洞裡的積水還很深,濕氣太大。我和烏龜暫時搬到了一個雜草叢生的地方。白天,這裡是公園最僻靜的角落,但是到了晚上,這裡又成了最熱鬧的地方。仲夏夜,是夏蟲們的歌唱之夜。他們夜夜高歌不止,讓我嚴重睡眠不足。

老老鼠已經在吃早飯了,我還在昏睡。一日三餐,老老鼠仍然要用烏龜的背做他的餐桌。他今天的早飯,是一個還殘留著一些桃肉的核桃兒。老老鼠啃核桃兒的聲音讓我受不了,吱吱溜,吱吱溜,令我頭皮發麻。

“老老鼠,你吃東西的時候,能不能不發出聲音?一點兒教養也沒有。”

“笑貓老弟,如果你知道我吃的什麼,你就不會這麼指責我了。”

我冷笑一聲:“不就是一個別人吃剩的、然後扔掉的核桃兒嗎?”

“這可不是一般的核桃兒,這是吃了會成仙的蟠桃核兒。”老老鼠讓我看放在烏龜背上的核桃兒,“你看,這個蟠桃核兒的形狀是遍的,而一般的核桃兒的形狀是圓的。”

我哈哈大笑。我完全可以懷疑,是老老鼠把核桃兒啃成扁形的。

“笑貓老弟,你就愛笑!我早已經習慣了你對我的嘲笑。”老老鼠一副不與我一般見識的樣子,“等我吃了核桃兒成了仙······”

我問:“成了仙的老鼠是什麼樣子的?”

老老鼠想入非非,飄飄欲仙:“成了仙的老鼠是要上天的,”

“你快走吧!”烏龜對老老鼠說,“馬小跳他們幾個快來了。”

老老鼠東張西望,又爬到樹幹上去網:“我怎麼沒有看見?”

“你是看不見的。”我說,“烏龜是聞出來的。”

“難道這些孩子身上有味道嘛?”

在這個問題上,我和老老鼠永遠不會有共同語言。他只會對五香味兒、麻辣味兒、海鮮味兒感興趣,不會對孩子味兒感興趣。

一直等到眼睛能看見馬小跳他們的身影,耳朵能聽見他們的腳步聲,老老鼠才不得不躲起來。他可以不怕貓,但還是怕人。

幾個孩子一來就開會。他們讓張達坐在烏龜的背上。看樣子,今天得主角是張達。

“只要······你······們家裡的大人······同意,就都······去!”

“反正我沒問題。”馬小跳說,“我老爸早就說過,老呆在家裡,沒勁!”

唐飛說:“我也沒問題。我是去掙錢的,我爸我媽不會反對。”

毛超說:“只要我說我是為了寫作文,到廣闊天地裡去體驗生活的,收集素材,我媽肯定非要我去不可。”

“好······好,我們明天······就······去。”

張達說完便站了起來,這就意味著今天得會議結束了。

唐飛突然說:“還有一個人必須去!”

“我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馬小跳還沒說出這個人的名字,毛超便搶先說去來:“我也知道!杜真子!”

“不行!絕對不行!”馬小跳堅決反對,“我們都是男的,帶一個女的去幹什麼?”

“舉手表決!”唐飛舉起右手,“同意讓杜真子去的,舉手——”

我很高興地看見,張達和毛超都舉起了手。

“三比一!通過!”唐飛的眉毛揚得高高的,像要飛起來一樣,“馬小跳,你還有什麼話說?”

“杜真子去了,沒地方給她住。”

“有地方。”張達說,“有好多空······房子。隨······便住。”

馬小跳還想反對。我跳到他的面前,弓起背,喉嚨裡發出噴痰的聲音,左邊的耳朵也在不停地抽動。馬小跳最害怕我對他冷笑,我看見他的手臂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我對馬小跳都這樣了,馬小跳還是一心對我好。他說,如果杜真子要去,就沒人給我送飯了,所以必須把我也帶去。

他們明天就要出發了,馬小跳決定今天就把我帶回家去。我還來不及跟烏龜告別,就被馬小跳帶走了。

明天,他們到底要去哪裡,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不管他們走到哪兒,烏龜都是能找到他們的,因為他們身上有濃濃的孩子味兒。

《能聞出孩子味兒的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