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烈日炎炎,早晚有風。早晨,在“秋老虎”沒出來前,是涼爽的;夜晚,在“秋老虎”入睡後,也是涼爽的。
回到翠湖公園裡的秘密山洞時,已經是凌晨了。
“笑貓老弟,我和老禿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至於你那條受傷的腿,我們想幫你的忙也幫不上。這全指望那幾個孩子了。”
老老鼠臨走的時候,堅決要把我身子下面的滑板帶走。
“你都不知道,為了給你找一輛和醫院裡病人用的推車差不多的車子,我真是絞盡了腦汁!我是冒著生命危險,從別人的家裡偷出這塊滑板的。”
我說:“如果你想做一隻高尚的老鼠,就應該把滑板還給人家。”
“笑貓老弟,你千萬別指望我能成為一隻高尚的老鼠。就我這把年紀,想高尚也高尚不起來了。我想,我應該是一隻很有創意的老鼠。把滑板作為活動的床,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創意了;再把滑板作為活動的餐桌,我敢說,這個創意在世界上都是獨一無二的。”
老老鼠和老禿又費了好大的力氣,把我從滑板上挪到地上,然後他們倆推著滑板離開了我的秘密山洞。
我太睏了,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我聽見了地包天的聲音。
“貓哥!昨天,我找了你整整一天。你到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地包天,只好側了側身子,背對著她。
地包天以為我是怕聞到她嘴裡的蒜味兒。
“我今天早晨是吃了糖蒜,但是我也嚼了口香糖。”地包天張大嘴巴,朝我哈出一口氣,“你聞!你聞聞嘛!”
地包天硬把我的頭扳過來對著她的臉,我聞到了一股好聞的薄荷味兒。
在地包天的糾纏下,我不得不告訴她,昨天我去找虎皮貓了。
“你找到了嗎?”
“我的確找到了一隻虎皮貓。可是,他是一隻男貓,而且他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我從一座很高的煙囪上推了下來。我的腿摔傷了,估計是骨折了。”
地包天大放悲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貓哥,我真的很難過,很傷心。在那一年我離開媽媽的時候,我也沒有這麼傷心過。”
“我不喜歡你哭!”我故作輕鬆地說,“我又沒有死。”
“你是不是很疼?如果能把你的疼痛轉移到我的身上,我願意為你去疼,去痛。”
我的疼痛不可能轉移到地包天身上,但我還是被她的話感動了。我安慰她說,只要杜真子或者馬小跳知道我受傷了,他們就會馬上把我送到裴帆哥哥的寵物醫院去治療的。
“我現在就回去叫杜真子來。”
地包天要找到杜真子並不難,因為她的主人就住在杜真子家的樓下。
地包天剛走,老老鼠就來了。他居然推來了他的活動餐桌——那塊滑板。滑板上還放著半個露著肉餡的包子。
老老鼠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活動餐桌前,不知道是在對我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吃飯呢,一定要有餐桌。餐桌上呢,一定要鋪桌布。桌布呢,我還是喜歡小方格子的......我相信,總有一天,我的這張活動餐桌,一定會鋪上一張小方格子的桌布。”
老老鼠對生活永遠懷有憧憬。有時,這種憧憬也許就是一張漂亮的小方格子的桌布。
“笑貓老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老老鼠指著那露著肉餡的半個包子問我。
我說,是肉包子。
“錯!錯!錯!”老老鼠說,“這是漢堡包。”
“你騙誰呢?我又不是沒見過漢堡包!”
“我知道。可是,你說的是外國的漢堡包。你見過中國的漢堡包嗎?”
中國還有漢堡包?我說,我沒見過。
“我告訴你,你說的肉包子,就是中國的漢堡包。”老老鼠一邊說,一邊開始吃那半個包子,“每天能有半個中國的漢堡包當早餐,這日子才過得那叫一個滋潤!咦,我好像聽見有腳步聲......”
一定是地包天把杜真子帶來了。
“你快走!別讓人看見我和老鼠在一起。”
“來不及了。我還是躲起來吧!”
老老鼠臨危不亂,在忙著藏身的同時,還沒忘了把他的活動餐桌推到一個角落裡。
果然是地包天帶著杜真子來了。杜真子把我抱起來,不停地親我的臉。
我痛苦地呻吟著。
“笑貓,你怎麼了?”
杜真子把我放在地上,這才發現我站不起來了。因為我和杜真子語言不通,所以她永遠不會知道我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她只能把我送到醫院裡去。
杜真子抱著我離開了翠湖公園,地包天也一路跟著我們。在公園門口,杜真子用公用電話給馬小跳打了電話,叫他直接去裴帆哥哥的寵物醫院。
來到寵物醫院,馬小跳和裴帆哥哥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們了。裴帆哥哥把我抱進治療室,給我做全身檢查。
馬小跳不停地問裴帆哥哥:“到底傷到哪裡了?傷得重不重?”
裴帆哥哥說:“是右後腿受傷了。傷得怎麼樣,得拍了片子才知道。”
X光片顯示的結果,跟我估計的一樣。我的確是骨折了。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我的斷骨被裴帆哥哥接上了。然後,裴帆哥哥又給我的傷腿敷上藥,上好了夾板,再用繃帶纏了起來。
“咦?人骨折了要上夾板,貓骨折了也要上夾板?”
“杜真子,你真無知!難道你不知道人和動物是一樣的嗎?”
馬小跳和杜真子還是那樣——一說話就要吵起來。
杜真子不理馬小跳,她問裴帆哥哥,我腿上的夾板要上多長時間。
“跟人一樣,”裴帆哥哥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一百天以後,才能取掉夾板。你們把笑貓帶回去後,一定不要讓他亂動。三天之後,來換藥。”
為了決定我到底回誰的家,馬小跳和杜真子又吵了起來。馬小跳要我回他的家,他的理由是杜真子的媽媽不喜歡我,而他的爸爸媽媽會對我很好。
“我覺得笑貓最好還是跟我回家。”杜真子說,“我可以瞞著我媽媽,把笑貓藏在我的房間裡。我會很好地照顧他,給他做很好吃的東西。”
我承認杜真子給我做的飯比馬小跳做的飯好吃。但如果在杜真子的家和馬小跳的家之間選擇的話,我更願意去馬小跳的家,因為那個家對我來說更溫暖。可是,我願意有什麼用呢?他們又聽不懂我的話。
馬小跳爭不過杜真子,最後還是由杜真子把我帶回了家。我不是很高興。地包天卻很高興。她說,我現在離她這麼近,她以後可以天天來看我。
地包天還是不敢乘電梯,我們在電梯間門口那裡分開了。
我又回到了杜真子的家。杜真子的媽媽還沒回來,杜真子把我放在一個籐編小筐裡,對我說:“如果我媽媽回來,我就把你藏在床底下。你千萬別出聲!”
下午,杜真子的媽媽就回來了。我躲在杜真子的床底下,大氣都不敢出,憋得真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