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有孩子味兒的老師

 有孩子味兒的老師

第二天         天氣:已是暮春時節,夏天就要來了。漫山遍野的杜鵑花竟相開

開放,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把山都映紅了,所以杜鵑花又叫“映山

紅”。

昨夜,我們一家五口睡在萬年龜的背上,在山上過了一夜,因為我們把小木屋讓給了剛剛團聚在一起的阿黑一家。阿黑不止一次地對我說,每到夜晚,看見我們一家其樂融融地待在小木屋裡,他就十分羨慕。他還說,他盼望著有一天,他、心愛的小白和他們親生的四個孩子,也能夠在小木屋裡團聚,哪怕只待上一夜,也是一屋子濃濃的親情啊!

雖然已是暮春,但山中的夜晚仍然寒冷,小貓們在萬年龜的背上瑟瑟發抖。

胖頭將身體縮成一團:“如果有一床被子······”

我說:“我們蓋著被子呢!”

三隻小貓都坐了起來,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被子在哪兒呢?”

“往上看啊!”我抬頭看天,“我們蓋的是星星被。”

在山上,天空離我們很近,星星看起來也比在城裡看見的要大得多,彷彿伸手就能摸到。在寒夜裡,將星星比喻成“星星被”,也是苦中作樂。

二丫被滿天的星星迷住了:“星星被好漂亮啊!”

三寶完全忘記了寒冷:“星星被好暖和啊!”

胖頭將蜷縮著的身體伸展開來:“蓋著星星被,我覺得一點兒都不冷了。”

就這樣,我們一家在山中,在萬年龜的背上,度過了寒冷的一夜。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在這個晚上,我教會了小貓們在困境中,在逆境中,用樂觀的思維方式面對一切。

天亮了,我和虎皮貓準備帶著小貓們下山。我問萬年龜:“大師,您已經有好幾天沒回馬小跳的奶奶家了,是不是又發現了好多有孩子味兒的孩子。”

“這裡有孩子味兒的孩子比城裡的多多了。想知道為什麼嗎?”

“大師,為什麼?”

萬年龜說:“因為這裡有一個有孩子味兒的老師。”

我不明白了:“老師都是大人了,怎麼還會有孩子味兒呢?”

我問萬年龜是不是老師身上聞出了孩子味兒。萬年龜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只是說:“我想,你也一定能看出這是一個有孩子味兒的老師。”

我更不明白了:“大師,我哪有這能耐——能看出大人身上有沒有孩子味兒?”

“你馬上就能看出來的。”萬年龜朝著學校爬去。“你們都跟我來!”

我們跟著萬年龜來到通向學校的那條山路旁。因為萬年龜說“爬得高,才看得遠”,所以我們一家子都爬到一棵樹上。

萬年龜讓我們往山下看。我們看見漫山遍野的杜鵑花開得像熊熊燃燒的火焰,還看見小非洲、芒種、小滿、立夏和幾個女孩子背著書包,沿著山路上來了。顯然,他們是去上學。可是,他們每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束剛剛採來的杜鵑花。

萬年龜在對下問:“看見了嗎?”

“看見了。”我說,“孩子們來上學,可是為什麼他們的手裡都捧著一束花呢?”

“這就是我要讓你們看的。”萬年龜說,“等他們上來後,你們就會看明白的。”

小非洲他們從樹下走過去了。我和虎皮貓帶著小貓趕緊從樹上下來,悄悄跟在孩子們的後面。

眼前的這條山路直通半山腰的學校,卻又岔出一條青石小徑來。小非洲他們沒有去學校,他們的小腳板啪啪地踏上了這條小徑。

在這條不長的“S”形小徑的盡頭,坐落著一座小房子。這座小房子已經很破舊了,房簷和磚縫裡都長出了綠綠的青苔。讓這破舊的小房子有了生氣的是粉紅的小花朵窗簾和掛在外牆上那無數的玻璃瓶,玻璃瓶裡插著紅的、紫的、粉的杜鵑花,遠遠看去,這就是一座萬紫千紅的花房子。

小非洲他們走到花房子跟前,從玻璃瓶裡挑出那些快凋謝的鮮花,又把他們剛採來的杜鵑花插了進去。看得出來,這座花房子是這些孩子打扮出來的,是他們讓瓶子裡的鮮花常開常鮮。

孩子們為什麼要這麼用心地打扮這座破舊的小房子?又是誰住在這座小房子裡面呢?

正當我滿腦子都問號的時候,那粉紅的小花朵窗簾飄飛起來,一個披著長髮的年輕姑娘出現在窗口。她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有像花蕾般鮮潤的嘴唇。

“老師早!”

原來,這花房子裡住著孩子們的老師。

老師從花房子裡出來了,好似花仙子一般。孩子們簇擁著她,向學校走去。

我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老師:“她真美啊!”

“她的名字叫‘鄭美麗’。”不知什麼時候,萬年龜爬到了我們身邊。“這個美麗的姑娘是從城裡來的老師。”

“這個叫鄭美麗的老師一定是一個有信念的人。”虎皮貓是一隻有信念的貓,所以她特別崇敬有信念的人。

“城裡的條件比這裡好多了,她為什麼要到這麼偏僻的山區來教書呢?”虎皮貓要孩子們回答她的問題。

胖頭說:“因為這裡缺老師。”

二丫說:“因為她愛這裡的孩子。”

三寶說:“因為這裡空氣好,風光好。”

“不錯,不錯,你們回答得都不錯。現在,我要你們回答我一個問題。”萬年龜把頭從厚厚的殼裡伸出來,“你們能看出老師身上的孩子味兒嗎?”

“我看出來了。”二丫說,“學生們喜歡的老師,身上一定有孩子味兒的。”

萬年龜讚許地點點頭,他又問:“你們怎麼看出學生們喜歡這個老師呢?”

胖頭和三寶都搶著回答:“學生們採來鮮花,把她住的房子打扮成花房子。”

萬年龜又讚許地點點頭。他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一個人身上有沒有孩子味兒,我呢,是能聞出來的;你們呢,是能看出來的。

《櫻桃溝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