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沒的救的尾巴

一條沒的救的尾巴

啊,老老鼠,我差點兒把他忘記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我那剛放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我趕緊朝那條死巷子跑去。

在那座最氣派的的大門前,老老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的身子,他的尾巴都被踩扁了,嘴角邊淌了一攤鮮血。

我衝到老老鼠的身邊,感覺到他還有一絲氣息。我用嘴輕輕地叼著他,走向那片我們常去的河灘。

我把老老鼠放在河灘上的鮮花叢中,靜靜地守候著他。老老鼠雙眼豎,昏迷不醒,但我深信他一定能醒過來,他不會就這樣死去。一條沒的救的尾巴雨越下越大。冰涼的雨水凍得老老鼠渾身一激靈,他終於醒過來了。

“笑貓···老弟··,我···沒死?”

看見老老鼠甦醒過來了,我欣喜不已“你當然沒死,難道死了眼睛還能睜開?”

“可我···”老老鼠想翻身,可他的身體已經不聽使了,“我的肉體已離我遠去,我的末日就要到了···”

老老鼠確實危在旦夕。他吐了那麼多血,顯然受了嚴重的內傷。我已經守候了他兩天兩夜。

“笑貓老弟,別管我了···你走吧··”

我是不會扔下老老鼠不管的。別說他是為了救黑旋風而身負重傷的,單憑我跟他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我也決不會棄他而去。我們這對天敵,最終卻能成為一對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這其中的比價和情份是難以言表的。

我叼著老老鼠上路了。一路上,我坦然而鎮定地奔跑著,路人向我行著注目禮,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一隻叼著戰利品凱旋的貓。

我叼著老老鼠離開了這座小城,踏上了鋪著青石板的山間小路。

儘管老老鼠一路上都在哼哼,但他的情況已經有了好轉,至少他知道餓,想吃東西了

“唉,笑貓老弟,我就是死,也不能做餓死鬼啊,,”

這就是老老鼠,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我將老老鼠在草地上,四處張望著,想給他找點兒吃的。

“像我目前這種情況··吃一點兒能補氣的補品最好。:”

這就是老老鼠,從來不會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

“別給我出難題了。”我說,:“這深山老林的,你讓我到哪裡去找補品?能找到點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就不錯了。”

“唉,笑貓老弟,你到底還是年輕。”老老鼠哪怕到了生命垂危的時刻,也忍不住好為貓師,“這深山老林,正是天然的大藥庫。。。只要你用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那種滋補功效最好的枸杞子。”

我急忙問老老鼠枸杞子是什麼樣子的。

“鮮紅鮮紅的,像黃豆大小的果實。”

在大山深處,我終於找到了鮮紅鮮紅的枸杞子。我將這些飽含著漿汁的果實搗碎了,一點一點地餵給老老鼠吃。

不知是因為枸杞子的滋補作用,還是因為老老鼠的心理作用,總之,老老鼠吃下枸杞子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精神一下子好了許多,說話也不哼哼了。

“笑貓老弟,我覺得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

我也覺得老老鼠不會死了,所以我又有了輕鬆的心情和他開玩笑:“你是要成精的。在沒有成為耗子精之前,你是不會死的。”

老老鼠的身體居然也能動了。他翻了一個身,蹬了跳傘腿兒。

“我感覺我的肉體又回來了。可是,我的尾巴......一點兒知覺都沒有.....”

聽老老鼠這麼一說,我才仔細地盯著老老鼠的尾巴看。天哪,老老鼠的尾巴已經變成絳紫色。那條尾巴因為被用力踩過,所以那細細的尾骨已經不知斷成了多少截,完全有可能是多處粉碎性骨折。現在看起來,老老鼠的尾巴就像一條爛繩子。

我無比悲哀地告訴老老鼠,他的尾巴已經壞死了,沒的救了。

“笑貓老弟。”老老鼠突然嚴肅起來,“一條命重要,還是一條尾巴重要?”

我說:“當然是一條命重要。”

“所以笑貓老弟,你不必為我感到悲哀,我用一條尾巴換了一條命,還是很賺的。”

老老鼠的思維方式讓我由衷地歎服,在任何時候,他都往好的方面去想。當他明白他那已經壞死的尾巴不僅沒救了,而且還會危及他的生命時,他居然要求我咬斷他的尾巴。

“天哪,”我全身都顫抖起來,“你要我......”

“笑貓老弟,難道在你小的時候,你的媽媽沒有教過你咬老鼠嗎、。?”老老鼠居然在這時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只要你的上牙和下牙一碰,嘎崩一聲,你就能救我的命。”

咬一隻老鼠,對我們貓來說,就像眼睛一睜一閉那麼簡單,但我跟老老鼠,雖不能說情深似海,可是畢竟還是有感情的。現在要我親口咬斷他的尾巴,我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笑貓老弟,天快黑了。難道你想拖到明天嗎、?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老老鼠真的急了,“”後果是我會得敗血症。”

我也知道,老老鼠這條壞死的尾巴很有可能讓他得敗血症,儘管理智告訴我,為了保住老老鼠的性命,我必須立刻咬斷他的尾巴,可是我最大的敵人就是我自己,我戰勝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平心而論,我不是一隻怯懦的、優柔寡斷的貓,但我對老老鼠的這種複雜的感情,讓我很想逃避眼前的這個難題。

山路的月色,如水一樣瀉在山間小路上。在這如夢如幻的月色裡,我叼著老老鼠跑啊,跑啊,也不知該跑向何方.....

《一頭靈魂出竅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