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勢利眼黑狼

雖然我們是睡在草垛裡的,而且還在身子下面鋪了一層稻草,但還沒等到天亮,我就被凍醒了。三寶畢竟年紀還小,用我的體溫來溫暖他。

灰色的天空中,稀疏的幾顆星星已經漸漸暗淡下來,成群的麻雀棲息在高壓線上,遠遠看去,就像寫在五線譜上的一串串音符。

球球老老鼠在就醒了,因為年紀越大,睡眠自然就越少。球球老老鼠睜開眼後,便一直想跟我說話,因為有三寶在,所以我用眼神制止了他。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三寶也醒過來了。

我們走在田間的小路上,空氣中滿是清新的泥土氣息。草葉上的露水濕了我們的爪子和肚子上的毛。

當我們走出農田時,一塊巨大的廣告牌映入我們的眼簾。廣告牌上是一種家喻戶曉的腸胃藥【讓我們猜猜是什麼】的廣告。這個牌子的腸胃藥的廣告也經常在電視上出現。

廣告牌下,是生產這種腸胃藥的工廠。

有好多人正往工廠裡走。現在正是工人們上班的時間。

「爸爸,你看!」三寶驚喜地叫道,「那裡有一條黑色的狗!」

我們走近了一看,發現那是一條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他端端正正的蹲在工廠門口,兩條強健的前腿撐在地上,我們看不見他的後腿。

我注意到,那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臉上的表情是多變的。當他面對那些往廠區裡走的工人時,他的表情是凶狠的;當面對那些往行政樓走的管理人員時,他卻露出一副諂媚的神態。

雖然我還沒有看見他的左後腿是不是瘸的,但我想現在就可以斷定,他肯定不是黑騎士,因為黑騎士絕對不會是勢利眼。

上班的鈴聲響了,工廠的門口已經沒有人了,可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還是端端正正地蹲在那裡,眼露凶光。

「他怎麼還蹲在那裡呀?」

三寶急切地盼著他站起來,這樣,這條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的左後腿是不是瘸的,我們便能一目瞭然。

我問了三寶一個問題:「如果他的左後腿是瘸的那麼憑你的直覺,你認為他會是黑騎士嗎?」

就在我等著三寶回答我的問題時,突然,我看見那條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將一個剛進廠門的人撲到在地。那個人爬起來後趕緊朝廠區跑去,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跟在他身後,窮追不捨。

「爸爸你看,他的左後腿是瘸的!」

我看見了。那條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跑起來一瘸一拐的,身子不住地向左邊傾斜,他的左後腿確實是瘸的。

我再次問三寶:「你覺得他是黑騎士嗎?」

三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我:「你覺得呢?」

我對三寶說:「黑騎士再做搜救犬時,你在做搜救貓。那是,你們每天都在一起。你的感覺當然是最準的!其實,即使三寶不說,我也已經知道了他心中的答案。黑騎士在三寶的心中是個英雄,是三寶的偶像,而眼前這條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顯然跟三寶心中的英雄相去甚遠。

「剛才,那個人並沒有攻擊他,他為什麼還對那個人那麼凶呢?」三寶對那條黑色的拉布拉多犬似乎很失望,「黑騎士是不會這樣的!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在廢墟上,黑騎士是怎麼救人的。」

這時,從工廠大門旁的傳達室裡走出一隻優雅的貓來。她看見了我和三寶,便向我們迎面走來。

「啊,你竟然會笑!我從來沒見過會笑的貓!」優雅的貓瞬間被我那招牌式的微笑吸引住了。

「我也很難見到像你這麼優雅的貓。」

我對優雅貓的讚美顯然立刻贏得了優雅貓對我的好感。她把我和三寶帶進工廠的綠化代裡。看樣子,她想跟我們好好聊一聊。

我問道:「剛才,那條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為什麼對那個人那麼凶啊?」

「哦,你說的是黑狼啊!」優雅貓說,「每天早晨,他都會蹲在工廠門口數人數。只要有一個人沒到,他就會一直蹲在那裡。上門的鈴聲響過之後,老闆根本不用去清點人數。只要看見黑狼還蹲在工廠門口,老闆便知道有人還沒到;只要看到黑狼不在工廠門口了,老闆便知道人都到齊了。剛才那個人之所以被黑狼攻擊,就是因為那個人遲到了。」

「太狠了!」

「黑狼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麼狠,他對不同的人態度是有區別的。」優雅貓接著我的話說,「他把工廠裡的人分成兩種:第一種是做工的工人,第二種是管工人的人。黑狼對第一種人比較狠,只要他們犯了錯誤,黑狼就會對他們又撲又咬;他對第二種人則百般諂媚,一見到第二種人就把尾巴搖個不停。」

優雅貓在談論黑狼時,臉上流露出蔑視的神情。

三寶問優雅貓:「你知道黑狼的那條腿是怎麼瘸的嗎?」

「唉,說來話長!這也算是他的報應吧。」

「什麼叫『報應』?」

三寶不懂什麼叫「報應」,因為他年紀還小,經歷的事情也太少。我和球球老老鼠都可以說歷盡滄桑了,所以我們都太懂什麼叫「報應」了!我這樣啟發三寶:「種瓜的官,種豆得豆。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這就是報應。」

優雅貓邊聽邊點頭,然後繼續說下去:「黑狼有一雙特別勢利的狗眼睛。工廠裡有那麼多人,他一眼就能看出誰是工人,誰不是工人。他仗著自己是工廠老闆的愛犬,平時在廠裡總是耀武揚威的。又一次,他把一個工人咬傷了。這激怒了所有的工人。他們將黑狼痛打了一頓!他的那條腿就只這樣瘸的。」

可以肯定,黑狼絕對不是黑騎士。

我們告別了優雅貓,離開了藥廠。

見三寶有些悶悶不樂,我便安慰他:「幸好黑狼不是黑騎士,你應當慶幸才對呀!」

「同樣都是黑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黑騎士是那麼善良正直,黑狼卻是那麼卑鄙陰險,這差別可真大呀!」

三寶能這樣思考問題,讓我感到很欣慰。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狗也一樣。」我對三寶說,「我們這一路上,你會長許多見識的。」

三寶重振精神,問道:「現在,我們往哪個方向走?」

我說:「我們還是跟著球球走吧。球球往哪個方向滾,我們就往哪個方向走!」

球球老老鼠往東邊滾去。我和三寶跟著他,準備去東郊尋找黑騎士。

《尋找黑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