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天:月亮最懂我的心

今天是中秋節,是個團圓的好日子。

已經離開翠湖公園好些添了,我想念虎皮貓,想念二丫和胖頭。我多麼想在中秋圓月升起前,帶三寶回翠湖公園,讓我們一家五口聚在一起過一個團圓的中秋節呀!

「小貓們在一天天長大,他們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們的。」我對球球老老鼠感慨道,「全家團圓的日子會越來越少,也就越發顯得珍貴。」

「只有經歷了悲歡離合後,大家才會覺得能夠團聚在一起是件多麼幸運的事。」球球老老鼠說,「三寶和黑騎士也算經歷了悲歡離合,如果他們今天能夠相認,那麼也算我們倆給三寶送上了一份中秋節大禮。只是,我還不能確定這調琴師的導盲犬到底是不是黑騎士。」

不管球球老老鼠怎麼說,三寶都堅信這條導盲犬就是黑騎士。

三寶一直在尋找接近導盲犬的機會,可是導盲犬終日和調琴師形影不離。即便他已經看見了三寶,甚至或許已經認出了三寶,但由於導盲犬的職業要求,他始終對三寶視而不見。

「爸爸,今天這個日子很重要,我一定要在今天跟黑騎士相認!」

跟前幾天不一樣,今天我們就守候在裡小白屋不遠的地方,等待著導盲犬帶著調琴師走出小白屋。

可是,我們從早晨一直等到中午,又從中午一直等到下午,眼看著已近黃昏了,也沒有看到導盲犬帶著調琴師走出小白屋。小白屋裡也沒有像往日那樣傳出歌聲和琴聲。

三寶眼巴巴地盯著小白屋,說:「今天是中秋節,為什麼調琴師看上去似乎根本不打算過節呢?黑騎士至少應該帶著調琴師去買月餅啊!」

我能理解調琴師此刻的心情。在這種萬家團圓的日子裡,孤身一人的調琴師或許更願意獨自承受這份孤獨。

這是,一群孩子和歸巢的鳥兒們一起,出現在了樹林。有個年齡稍大一點兒的孩子推著一把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穿粉紅紗裙的小女孩,她手裡捧著一大盒月餅。我記得這個小女孩,調琴師去她家給她調過鋼琴。

緊接著,樹林裡又開進來一輛大卡車。七八個年輕人從卡車上搬下一家金色的大鋼琴,將它擺放在小白屋前的草坪上。

人們還從大卡車上搬下很多把白色的折疊椅,將這些椅子放在鋼琴前,排成半圓的形狀。人們還在第一排的椅子的正中,給那個穿粉紅色紗裙的小女孩留下了房輪椅的地方。

啊,看樣子,人們要在樹林裡舉辦中秋音樂會。

陸陸續續趕來的年輕人,將幾排椅子都坐滿了。此刻,夜色已悄然降臨。

所有的眼睛都凝望著夜空。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那期盼已久的時刻。

夜空晴朗。那輪備受矚目的月亮,就藏在深藍色的雲海裡。

導盲犬帶著調琴師從小白屋裡出來了。

「月亮就要出來了!」三寶說,「調琴師一定聽見了月亮從雲海裡走出來的聲音!」

調琴師坐到金色的鋼琴前,他那靈巧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滑過,一串舒緩的音符便從他的指尖流淌了出來。突然,調琴師用十指猛擊琴鍵,樹林裡立刻想起了一陣驚心動魄的轟鳴聲。

月亮從深藍色的雲海裡出來了!它先是露出了一彎銀邊,很快就變得豐滿起來。一輪圓圓的大月亮出現在夜空裡!

調琴師雖然看不見月亮,大月亮就在他的心中。此時此刻,他能感受到月光如輕紗般地籠罩著樹林裡的一切都如夢如幻。

調琴師的琴聲也變得如夢如幻。

當那些年輕人和孩子都沉醉在如夢如幻的《月光曲》中時,導盲犬來到了三寶的身邊。

月光下,三寶和黑騎士久久凝視著對方,深情相擁。

黑騎士說:「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三寶說:「其實,你一直住在我的心裡。」

三包和黑騎士不需要海誓山盟,天上的月亮會為他們作證:他們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毫無疑問,黑騎士所具備的那些高尚的品格早已打消了球球老老鼠心中的重重顧慮,他在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樣拚命反對三寶交朋友了。

「笑貓老弟,你希望三寶這一生能交多少個朋友?」

我說:「朋友不在多。」

「如果三寶這一生只交一個朋友,那麼我希望這個朋友就是黑騎士,因為黑騎士品格高尚,他會對三寶的一生產生好的影響;如果三寶這一生再交一個朋友,那麼我希望這個朋友是我,我會用我這複雜的一生,用我的那些經驗和教訓,來告誡三寶怎樣做一隻好貓……」

「算了吧!」我打斷球球老老鼠的話,「你在三寶的眼裡,無非就是一個有點神奇的球球罷了。你趕緊打消跟三寶交朋友的瘋狂念頭吧!一旦他發現了你的真面目……」

「別說了!」球球老老鼠長歎一聲,「看來,我這一輩子,恐怕只有跟你做朋友的命了,而且還只能做地下朋友。悲哀呀!」

天上的月亮,更遠,更亮了。

《月光曲》依然在耳畔縈繞,賞月的人已經如醉如癡。

在這個中秋之夜,三寶終於實現了他的心願。

「我們會翠湖公園吧!」我對三寶說,「我想你媽媽了,還想二丫和胖頭。」

「我也想他們了。」三寶看著天上的月亮,說,「只怕……等我們回到翠湖公園時,天已經亮了,月亮已經走遠了。」

「不會的,月亮最懂我們的心!」我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三寶說,「月亮一定會等著我們,看著我們一家團團圓圓地在一起的!」

月亮照著我們回家的路。

我們乘著帶有桂花香味的夜風,踏著中秋月的清輝,向著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尋找黑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