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的聾啞老人
第二天
天氣:氣溫比昨天更低,風也比昨天更大。落葉紛飛。
一大早,我和二丫就提早趕到了小白住的那座別墅,因為今天二丫要正式拜師學藝——向鷯哥學習說人話。
“二丫,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藍色的小花兒?”小白見二丫嘴裡銜著一朵藍色的野菊花,便以為這花是送給他的。
我連忙說:“這花不是送給你的,是送給鷯哥的。”
“為什麼不送給我,而要送給鷯哥?”
我說:“因為二丫要拜他為師,向他學習說人話。”
“啊?”小白吃驚的把嘴張得好大。
還沒等小白把嘴閉上,我和二丫就已經來到了鷯哥的跟前。
二丫將藍色的野菊花獻給鷯哥,然後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這……”鷯哥問我“什麼情況?”
“我家二丫很崇拜你,她想跟你學習說人話。”
“有沒有搞錯?”鷯哥趾高氣揚地說,“在這個世界上,你見過會說人話的貓嗎?”
我反問他:“在見到我之前,你見過會笑的貓嗎?”
“沒有。”
我繼續問他:“在見到我之前,你見過精通動物世界的各種語言、能聽懂人話但不會說人話的貓嗎?”
“沒有。”
“所以,萬事皆有可能。”我說,“我也看出來了,你不是一般的鳥,你是有雄心壯志的鳥。”
“呵呵,你的眼光不錯!”鷯哥矜持地昂起了頭。
“我還知道你的雄心壯志是什麼。”
鷯哥低頭打量著我,神色迷茫地問道:“是什麼?”
“創造世界奇跡。”我慷慨激昂地對鷯哥說,“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鷯哥左顧右盼了一番,問道:“機會在哪兒呢?”
“在這裡。”我指了指二丫,“只要你教會她說人話,她就會成為世界上第一隻會說人話的貓,而這個世界奇跡就是你創造出來的。”
“我的確想創造世界奇跡,但是學說人話實在太難了!”鷯哥說,“這幾年,我沒日沒夜地學說人話,不停地說,不停地說,說得我原來的主人都煩我了。你能猜出他對我說的最多的話是什麼嗎?”
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不愛跟你講話。”
鷯哥十分驚訝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說:“我聽你講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真的太苦了!”鷯哥痛苦地搖了搖頭,“我練得最苦的時候,喉嚨就像被火燒一樣,都出血了。”
我將鷯哥的話翻譯給二丫聽。二丫向我表示,她不怕苦,她不怕她的喉嚨練出血。
我向鷯哥保證:“我的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怕苦,只要是她認準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堅持做到底。”
“可是,我沒教過,也不知道怎麼教。”
我給鷯哥支了一招:“現在,你只要教會二丫說一句話,就可以了。”
“那句話?”
“這樣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想帶走鷯哥,我必須先徵得小白的同意,因為他們的女主人臨走之前,特地交代要小白看好家並一再囑咐他照顧好鷯哥。
剛才,我和鷯哥一直在用鳥語交流,小白一句也沒聽懂。現在,我用狗語對小白說,我想把鷯哥帶到翠湖公園的東門去。
“不行!”小白堅決反對,“萬一鷯哥飛走了,我怎麼想女主人交代?”
小白的心情,我能理解。雖然小白並不怎麼喜歡鷯哥,但他知道他的女主人非常喜歡鷯哥。女主人就是小白的全部世界,所以小白決不允許鷯哥逃走。
我趕緊用鳥語跟鷯哥商量:“在帶你出去之前,你得向我保證,你絕對不會逃走。”
“逃走?怎麼可能呢?”鷯哥說,“我喜歡這個地方,我也喜歡這家的女主人。再說,我已經習慣了每天吃半個雞蛋黃,四分之一個梨。我幹嗎要逃走?”
“鷯哥說他絕對不會逃走!”我趕緊用狗語對小白說,“他還說,他喜歡這裡,喜歡女主人,更捨不得每天的半個雞蛋黃河四分之一個梨。”
小白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得和你們一起去!我得看緊他!”
於是,我們從別墅出發,直奔翠湖公園的東門。
我、二丫和小白在地上跑,鷯哥在我們頭頂飛。鷯哥不停的對我們嚷嚷:“你們怎麼跑得那麼慢哪?”
我們之所以跑得慢,是因為小白幾乎不看路,他老仰頭盯著他頭頂的鷯哥。這樣,他一路都跑得跌跌撞撞,當然跑不快了。
“你告訴小白,我是一隻講誠信的鳥,我說不逃跑,就一定不會逃跑!”
“鷯哥說他是一隻講誠信的鳥,你就相信他吧!”我連忙把鷯哥的話翻譯給小白聽。
小白還是不低頭看路,他依然仰著頭,死死盯著她頭頂的鷯哥。
“信任別人也是一種美德。小白,你相信我嗎?”我問小白。
小白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相信。”
“這不就結了嗎?”我說,“我敢擔保:鷯哥絕對不會逃跑!”
小白終於開始好好的看路了,他不再死死的盯著鷯哥。我們奔跑的速度一下子快了好多。
我們還們跑到翠湖公園的東門,便聽到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吆喝聲:
“晚報——商報——西南都市報——”
“晚報——商報——西南都市報——”
“聽見沒有?”我對鷯哥說,“二丫想學的就是這句話。”
那個一邊吆喝、一邊賣報的老頭兒的身旁正好有一棵樹,鷯哥便飛到那棵樹上去了。
“晚報——商報——西南都市報——”
“晚報——商報——西南都市報——”
老頭兒的吆喝聲仰揚頓挫,有板有眼,把路上的許多行人都吸引到他那兒去了,也把我們吸引到他身邊去了。
人們紛紛掏出錢來買老頭兒的報紙。老頭兒忙得不亦樂乎。
“去去去!一邊玩兒去!”老頭兒嫌我們待在他身邊礙事,一腳將小白踢開。
“汪!汪汪!”
小白雖是小型犬,但它的叫聲比許多大型犬還要威猛,有幾個正要買報的人都被嚇跑了。
我怕節外生枝,趕緊帶著小白和二丫走開了。
“晚報——商報——西南都市報——!”
在老頭兒的吆喝聲中,他的報紙很快就賣完了。老頭兒嘴裡哼著小調,悠哉游哉地回家去了。
鷯哥從樹上飛了下來。我問他是不是已經學會了老頭兒吆喝的那句話。
“我至少要聽上幾十遍才學得會”鷯哥一邊說,一邊疑惑的望著我,“二丫為什麼一定要學這句話?”
我說:“我再帶你去看看另一個賣報的人,你就明白了。”
鷯哥跟著我來到了翠湖公園的西門。那個賣報的聾啞老人還守在報攤前。今天,他又沒賣出去幾份報紙,他身旁的幾份報紙還堆的高高的。
起風了,被風捲起的落葉在賣報的聾啞老人身邊飛舞著。
賣報的聾啞老人望著從他跟前匆匆走過的行人,眼睛裡滿是無奈和憂傷。
我問鷯哥:“你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了”鷯哥說,“我現在就回去練習。”
二丫對我說:“爸爸,我也去。”
如果二丫能夠早一天學會那句話,那個賣報的聾啞老人的幸福也許就會早一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