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奇遇
有一年,內給事張惟則從新羅國回來以後,稟報唐憲宗自己在海上的奇遇。
他的船在一個海島邊停泊著,忽然聽見雞鳴狗吠的聲音,好像島上住有人家。他就乘著月光到島上去散步。大約走一二里,就見花草樹木、樓台殿閣、銀門金戶,一片輝煌。裡面有幾個公子,戴著有花紋的大帽子,身上穿著紫色的色彩艷麗的衣服,吟詠歌嘯,無拘無束,神態自然。
張惟則知道他們是仙人,就請求相見。公子說:「你從什麼地方來?」張惟則說自己是大唐的臣子,出使新羅國。公子說:「唐朝皇帝是我的朋友,你回去以後,請替我傳話給唐皇帝。」一會兒,一個穿青衣服的人捧出金龜印,公子就把金龜印放在寶匣裡,把寶匣交給張惟則。又對張惟則說:「請替我向唐皇帝致意。」
張惟則於是捧著寶匣返回船中,回頭再看自己走過的舊路,沒有一點蹤跡。金龜印長五寸,龜的身上背著黃金玉印,方一寸八分。它上面的篆文是:「鳳芝龍木,www.tiAnyashuku.com受命無疆」。
張惟則稟報完事情的經過後,就進獻了金龜印。
憲宗皇帝說:「我前生難道就是仙人麼?」等到看了金龜印,驚奇讚歎了很長時間,然而,沒有人能明白它上面文字的含意。唐憲宗就用紫泥玉鎖把它封閉起來,放置在帳內。
那以後宮殿裡常常出現五色光,大約有一丈多長。而且寢殿前面的連理樹上突然生出二株靈芝,樣子就像龍鳳一樣。憲宗皇帝因此讚歎說:「鳳芝龍木,難道不就是這個徵兆麼?」
當時又有一令處士伊祁玄解,頭髮稠密而黑,鶴髮童顏,呼吸時口氣清香潔淨。經常騎著一匹黃色的母馬。那匹馬僅僅三尺高,不吃草和糧食,只喝美酒,不用韁繩和轡頭,只用青氈墊在它的背上。祁玄解經常在青州和兗州一帶遊覽,和人聊天的時候,常常說千百年以前的事,說的千真萬確,像是他親眼看見一樣。
憲宗皇帝知道祁玄解不是一個凡人,於是就讓人秘密地把他詔入官內,讓他住在非常華麗的房屋裡,睡紫茭做的蓆子,喝龍膏做的酒。紫茭席類似茭葉,光滑柔軟,舒適清潔,夏天涼爽,冬天溫暖。龍膏酒顏色黑如純漆,是鳥弋山離國進獻的,人喝了它精神清爽。
憲宗皇帝每天都親自來看望祁玄解,對他十分敬重仰慕。但是祁玄解卻愚鈍淳樸,不懂得做人臣的禮節。
憲宗皇帝問祁玄解說:「先生的年歲很高,但是臉色卻不老,這是為什麼?」祁玄解說:「我的家在海上,周圍種有靈草吃,所以我的容顏就像小孩子一樣。」說完就在衣服袋裡取出三樣藥的種子,種在憲宗皇帝的宮殿前面。
第一種叫雙麟芝,第二種叫六合葵,第三種叫萬根籐。雙麟芝是褐色的,一根莖兩個穗,穗的形狀象麒麟,頭尾都齊全,它的中間有子,像碧珠一樣。六合葵是紅色的,葉子類
似茂葵,開始生六個莖,到上面合成一株,共生十二個葉子,裡面長出二十四朵花,花像桃花,一朵花一千個花瓣,一個瓣有六個影,它的成熟的種子象相思果。萬根籐,一子生萬根,枝葉都是青綠色,鉤連盤屈,遮蓋一畝地,它的形狀類似芍葯,花蕊的顏色殷紅,細如絲發,約長五、六寸,一朵之內,不止千根,也叫它絳心籐。
不一會兒,靈草已經成熟了,可是凡人卻看不見。祁玄解請憲宗皇帝自己采它吃,吃後覺得很靈驗。這件事後,皇帝對祁玄解更是恭敬了。
正好西域有人進獻美玉,美玉一圓一方,直徑各為五寸,光彩聚集,可以照出毛髮的影。當時祁玄解正好坐在憲宗皇帝身旁,仔細地看了美玉後說:「這兩塊玉,一塊是龍玉,一塊是虎玉。」
憲宗皇帝驚訝地反問道:「什麼叫龍玉、虎玉?」
祁玄解說:「圓的是龍玉,生在水中,是龍的寶物,如果把它投在水中,必然有彩虹出現。方的是虎玉,生在巖谷中,是虎的寶物,如果用虎毛拂拭它,就會放出紫光,百獸看見都會畏懼屈服。」
憲宗皇帝覺得他的話很奇異,於是就讓人試一試,果然像祁玄解所說的那樣。憲宗皇帝就詢問使者從哪兒得到這兩塊寶玉。使者告訴皇帝,一塊從漁夫那裡獲得,一塊從獵人那裡獲得。憲宗皇帝於是命令把龍虎二玉用錦囊盛著,敖在內府。
不久,祁玄解要回東海,屢次向憲宗皇帝請求,憲宗皇帝每次都拒絕了他的要求。他還在宮中用木頭雕刻海上三山,用絲繡繪出海上奇景,絲繡繪畫華麗,又鑲嵌珠玉,以慰祁玄解的思鄉之苦。
一天,憲宗皇帝和祁玄解觀看海上三山的木雕,憲宗皇帝指著蓬萊說:「如果不是上仙,我無從到這樣境地。」祁玄解笑著說:「三島很近,誰說難到?我雖然沒有能力,願意試著替陛下一遊,來探尋物象的美醜。」
說完馬上跳起來,他的身體在空中逐漸縮小,一會兒工夫,就鑽進到木雕的金銀官闕之內。憲宗皇帝連聲呼叫他,但再也看不見了。
憲宗皇帝常常回憶和祁玄解在一起的日子,竟然日漸瘦弱。他就給那山取名叫藏真島。每日早晨,在島前焚香拜謝,以表示崇拜禮敬。
過了十天,憲宗皇帝得到青州的地方官員的稟報說,祁玄解騎黃馬過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