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只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捨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照中國人讀書,就是這樣念,如果照唸經的方法,要敲個木魚,嘟嘟嘟……一路念下去。為什麼敲木魚呢?魚是晝夜瞪著眼睛的,魚睡覺就是停在那裡不動了,休息一下就算睡覺了。所以我們廟裡敲這個木魚,是要我們精進,修道要傚法魚的精神,晝夜努力不停。本經第一章,是說明一切各有因緣不同,佛講楞嚴經時,開頭另有不同;說佛有一天剛吃飽飯,他的兄弟阿難在城裡頭出事了,佛就馬上顯神通,頭頂放光,那光可大了,化身一出來,傳一個咒子,叫文殊菩薩趕快去把阿難救回來。經典的開始雖都不同,但是只有金剛經特別,沒有什麼頭頂放光、眉毛放光、胸口字放光等等。金剛經只是從吃飯開始,吃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北平白雲觀有副名對,從明朝開始的一副對子:「世間莫若修行好,天下無如吃飯難」。
在我們平常的觀念裡,總認為佛走起路來一定是離地三寸,腳踩蓮花,騰空而去。這本經記載的佛,卻同我們一樣,照樣要吃飯,照樣要化緣,照樣光著腳走路,腳底心照樣踩到泥巴。所以回來還是一樣要洗腳,還是要吃飯,還是要打坐,就是那麼平常。平常就是道,最平凡的時侯是最高的,真正的真理是在最平凡之間;真正仙佛的境界,是在最平常的事物上。所以真正的人道完成,也就是出世、聖人之道的完成。希望青年同學千萬記住金剛經開頭佛的這個榜樣,這個精神。
佛這樣說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只樹給孤獨園】
每一本佛經開頭都是四個字:「如是我聞」。涅盤經上說,佛在涅盤的時侯,阿難問他:你要走了,將來我要記錄你的言語,別人怎會相信呢?還以為我是假造的。佛就告訴阿難,在一本經開始時,加上「如是」二字,「我聞」的我是指阿難自己。「如是我聞」就是我聽到佛這樣說。
阿難的頭腦,像錄音機一樣,佛所講的東西,他一字不漏記得。為表示負責,他特別說明是「我聞」,是當時聽到佛說的。「如是」兩個字是古文,照我們中國文字的寫法,應該是「我聞如是」,佛經翻成中文,產生了另外一種文學,用倒裝的文法。「如是我聞」成為中國佛教文學的一種體裁,優美而有文藝氣息,鳩摩羅什譯經加上「如是我聞」,味道就不同了。
如果照舊式的講經方法,「如是我聞」這四個字,又可以講上兩個月。怎麼樣叫做如?如者,如如不動之如也,然後怎麼樣叫如如不動?如如不動者佛法之境界也……這麼講起來就沒完沒了,現在我們就不講得離題太遠了。
那個時侯
「一時」這兩個字,倒是一個大問題,沒有一本佛經記載時間、年齡;佛經都是「一時」這兩個字。拿白話文來解釋,「一時」就是「那個時侯」。那個時侯就是那個時侯,那個時侯也就是這個時侯,所以這個「一時」很妙。
我們研究印度的文化及歷史,知道印度人不太注重時間,所以印度人沒有歷史觀念。十七世紀以後,靠著英國以及東西方一批學者的整理,才有了印度史。不像中國的歷史,是從古老開始五千年一直下來的。所以有些人要學梵文來研究佛學,那就是一個非常滑稽的事。尤其是現在的梵文,是十七世紀以後的梵文,唐宋以前的梵文,連一本原經都找不到了。而且唐宋以後的梵文,有南印、北印、東印、西印、中印,五方梵文各自不同。我們當時翻譯過來的梵文也有不同,咒語的發音也有不同,這些舊的梵文,現在影子都找不到了。所以說,一般研究梵文的佛學家,用十七世紀以後,歐洲人整理出來的梵文,追究少數留下來南傳佛教的本子,想探討整個的佛法,拿孟子一句話來說:「緣木而求魚」。
當然,這個事情我也很少提到,嚴格的來說,真正的佛法,全部都在中國大藏經裡。這一兩百年來,西方人似乎有意否定東方的佛學,日本人也跟著亂叫。所以說,花很大的精神學梵文,為了研究佛學,真是浪費光陰,又誤人子弟。你慢慢三大阿僧只劫去找吧!當然,梵文也是一種文字語言,可以去學,但是它同真正佛法是毫不相干的。
再說,印度人除了沒有時間觀念而沒有歷史外,數字觀念也非常差,所以佛經上這裡八萬四千,那裡八萬四千,等於杭州人說:「木老老」,多得不可數的意思。印度人說多得很就是八萬四千。
「一時」意思非常好,真正悟了道,就沒有時間觀念。金剛經告訴我們,「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時間是相對的,真正的時間,萬年一念,一念萬年,沒有古今,沒有去來,等於一首古詩:「風月無古今,情懷自淺深」。
月亮、太陽、風、山河,它們永遠如此,古人看到的那個天,那個雲,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天和雲,是一樣的世界。未來人看到的也是。風月雖是一樣,但是情懷有淺深。有些人看到風景很高興,痛苦人看到一樣的風景,卻悲哀的要想死,都是個人自己唯心所造。
在科學上的瞭解,時間是相對的,在佛法上時間是唯心,不是絕對的。痛苦的時侯,一分一秒卻有一萬年那麼長,幸福快樂的時侯,一萬年一百年,也不過一剎那就過去了。因此佛法已經點題了,「一時」,就是無古今,也無未來。
捨衛國的講堂
「一時佛在捨衛國。祗樹給孤獨園。」佛由三十一歲開始說法,直到八十歲,在四十九年之間,他的教化工作,大部分都在捨衛國。捨衛國在中印度,經濟文化發達,財富很多。捨衛國的國王,就是楞嚴經上那位波斯匿王,也是佛的弟子。那裡有位長者,年高有道德,是捨衛國一個大財主,名叫「給孤獨」長者,也是拜火教的教主。有一天他到波斯匿城去給兒子相親,遇到了佛,對佛產生了信仰。他請求佛到波斯匿城去說法,而且要給佛蓋一個講堂。佛說:有因緣,你蓋好講堂我就來。他回到波斯匿城,找了一個最好的場地,但是卻屬於祗陀太子所有。太子提出來一個條件,如果長者能把黃金打成的葉子,一片片鋪滿了八十頃的地,就把這地賣給他。
給孤獨長者愛佈施,孤苦伶仃的人找他,他一概都幫忙,專門做好事,所以叫做「給孤獨」。他真的把金葉子一片片去鋪那八十頃地,鋪了一半的時侯,有人報告了太子,太子問他為什麼這樣作?長者說:「那真是佛啊!是真的聖人。」太子說:「我相信你的話,你不要鋪了,我們兩個人共同建造吧!」所以這個講堂就是祗樹,祗陀太子、給孤獨長者兩人合力所蓋,稱為「祗樹給孤獨園」。楞嚴經也是在這個地方講的,這個園林是佛的大講堂,經常在這裡說法。
千二百五十人
【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每一本佛經,都提到這兩句話,不論佛在那裡說法,都是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佛說法的時侯,難道都是出家和尚聽嗎?它這裡只講和尚,沒有講居士多少人,男人多少,女人多少。有些佛經記載佛說法的時侯,天龍八部億萬,不可知,不可數,不可說,那就很多了,那就是「木老老」。普通說法都是千二百五十人,這一千二百五十個佛弟子,叫做常隨眾,佛走到那裡跟到那裡。拿我們現在的名辭來說,這是基本的學生,基本的隊伍,都是出家人。
為什麼只提千二百五十人?佛出來傳法以後,第一批招收的學生,拿我們現在的話講,最難降伏的學生,就是這一千二百五十人。其中的舍利子,在佛沒有出來說法之前,他已經是大老師了,跟他的有一百個學生。還有三迦葉兄弟(不是拈花微笑那個迦葉),其中兩人各有二百五十個學生,另一位有五百個,合起來一千個學生,他們都是影響當時社會宗教的大學者。另外有神通的目連尊者也在那裡,年齡也比佛大幾歲,也在傳教,他也有一百個基本徒弟。還有耶捨長者子,朋黨五十個,所以佛有這六個徒弟皈依了以後,他們帶領出家修道的學生,一起皈依佛,才變成了一千二百五十個常隨眾,就是經常跟著佛的;每次說法,他們都是聽眾。
不過千萬記住啊!其中有些人年齡都比佛大幾十歲,佛是三十一、二歲開始說法,舍利子年紀較佛大二、三十歲,目連也比佛大。所謂比丘是出家人,翻譯成中文的意思就是「乞士」。乞士是一個好聽的名辭,意思是討飯的,討什麼飯呢?不是討一口飯吃的飯,是討一個永遠不生不滅的精神食糧。所以,上乞法於佛,下乞食於一切眾生,稱為成佛比丘。比丘的道理,也含有破除一切煩惱,了一切生死,而能有所成就,能證果的意思。
世間與大千世界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
爾時,這個時侯。世尊,是佛的另外一個代號,佛經裡所稱世尊,是指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不過我們要注意,所謂這個世界,不是只講這個人世間;佛學裡所謂世間,有三世間與四世間兩種概念。所謂三世間是:器世間、國土世間、有情世間。
器世間:就是國土世界,用現在的觀念,就是物質世界,是這個地球上,有人類、生物存在的世界。
國土世間:就是地球上各個分別的國土,中國、美國、歐洲等,是這個世間觀念裡的一個範圍。
有情世間:有情就是一切眾生,有生命有靈知性的存在,這是一個世間的觀念,等於我們現在講社會、人類等觀念差不多。
所謂四世間,除了前三種之外,另外第四種就是聖賢世間,也就是得道的聖賢所成就的另外一個範圍。拿佛教來講,阿彌陀佛西方極樂世界,就是有道之士所居住的聖賢世界。其它宗教所講的天堂,是另外一種聖賢、善人所居住的世間。
佛學裡有淨土,有穢土,我們這個娑婆世界算穢土,阿彌陀佛西方極樂世界是淨土。所謂土,有兩種觀念,一種是常寂光土,這個土已經不是土地,不是物質,而是說,在那個境界裡,永遠都是快樂的、清淨的、寂滅的。另外一種觀念是指我們這個世間,是凡聖同居土,聖人與凡夫共同居住的地方。這個世界也可以說同時包括了四世間,與各個國土的觀念。所以說佛經裡所稱的世界,是包括我們這個世界,以及超過這個地球範圍所有世間的世界。
另外一個觀念是說,釋迦牟尼佛是我們這個三千大千世界的佛,為了我們初學同學們的研究,我們再說明一下三千大千世界在佛學上的概念。
在我小的時侯,有一位老前輩就問我,你曉不曉得世界上有一個吹大牛講大話的人是誰?我說不知道。他說:是釋迦牟尼佛!他所說三千大千世界這個數字,無量無邊,誰能夠把它對立破得了?那真是摸不到邊,大極了。當時年輕,聽了也是笑笑而已;但是時代到了現在,更加證明佛的說法真實,他的神通智慧,更是了不起。他對於世界的看法,認為一個太陽系統是一個世界,這個是普通觀念的世界,一個太陽,一個月亮,帶領了九大行星,中間有一個地球,就是一個太陽系。
過去物理學天文學稱太陽為恆星,現在有人反對,不一定叫它恆星,這個是科學上沒有定論的。在這一個太陽系中,地球是面積很小的,與其它行星的壽命來比較,也是很短的。可是在我們看來已經是不得了啦!這算是一個世界。
佛說,這個地球上的人,以六十歲或者以一百歲為一壽命。這個世界上的人,認為一晝夜很了不起,而在月球上是半個月白天,半個月黑夜。現在人到了太空,發現果然與佛兩千多年前說的一樣。佛告訴弟子們說,這個虛空中,像這樣的太陽系統,帶領很多星球構成的世界,是無量數、不可知,如恆河沙一樣多;也像中國的大黃河裡頭的沙子一樣的多,數不清的。
一千個太陽系統這樣的世界,叫做一個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叫做一個中千世界,再把一千個中千世界加起來,叫做一個大千世界。他說這個虛空中,有三千個大千世界,實際上不止三千大千世界,而是不可知、不可數、不可量那樣多。這個說法以前是沒有人相信的。
吃飯穿衣
佛的戒律,規定弟子們喝一杯水,必須先用一塊布濾了以後,才可以喝。為什麼呢?「佛觀一碗水,八萬四千蟲」。佛的眼睛,看這一碗水,有八萬四千個生命。幾千年前他這樣說,也沒有人相信,覺得他很瑣碎,現在科學進步了,都相信了。還有佛的戒律,規定弟子們每餐飯後都要刷牙,沒有牙刷,用楊柳枝。所以觀世音菩薩淨瓶裡泡的有楊柳枝,大概一方面灑水用,一方面刷牙用。把楊柳枝剪下,放在水裡泡,然後拿石頭把根根這一節一敲就散開了,用來刷牙齒。這些生活的規律,都屬於佛戒律的範圍,禮儀都是非常嚴格的。拿現在的觀念來講,各種的衛生常識,他早就有了。佛經上所說一個成佛、得大成就的人,在一個佛國裡教化眾生,是師道的第一位,所以稱為世尊。
「爾時世尊食時」,吃飯時侯到了,這個吃飯的事我們須要說明一下。佛的戒律是日中一食,每天中午吃一餐。普通佛學把我們人類吃飯,叫做段食,分段的在吃飯,一天吃三餐,叫做段食,也叫做摶食。印度人吃飯用手抓,中國人用筷子,外國人用叉子,反正都是用手,所以也叫做摶食。早晨是天人吃飯的時間,中午人道吃飯,晚上鬼道吃飯。佛採用的制度,以人道為中心,日中一食;後世弟子們,過了中午一點鐘就不吃飯了,這個是佛的制度。
關於這個吃飯的問題,世界上各個地區不同,習慣不同。有的民族注重早餐,有些注重午餐或注重晚餐,每個人不同,叫做段食。除了吃飯外,還有思食,是指精神食糧。當一個人苦悶到極點,灰心到極點時,如沒有精神食糧也會死掉。另外還有觸食,觸食就是感受,譬如我們在房間裡,衣服穿得不對,悶得非常難過;或者被埋在土裡,感覺氣不通了,就是感覺沒有氣可吃了。更有識食,阿賴耶識的功能,支持生命的存在。所以段食、觸食、思食、識食,也可說都是人的食糧。
現在本經所講吃飯的時侯,是佛自己所規定的日中一餐。佛雖然是太子出家,但是他以身作則,吃飯時間到了,「著衣」,穿好他的法衣,就是那件袈娑。其實佛的衣服就是那件袈娑,我們現在出家人所穿的這個衣服,是明朝老百姓的便服,所不同的是出家人的顏色樸素而已。分別身份就在頭髮,出家人是光頭,在家人有頭髮,衣服都是一樣的。佛的衣服是一件袈娑,又稱福田衣,袈娑的橫條、直條,依照受戒的情形都有規定。條紋像一塊田一樣,是為眾生培福的標記,所以叫做福田衣。
由本文可以看到平常佛也穿便衣,尤其印度人,天熱的時侯,膀子統統露出來。我們讀禮記也可以看到:「仲尼閒居」這一句,仲尼就是孔子,孔子平常不講學的時侯,閒居的情形,禮記中有描述。我們現在看到釋迦牟尼佛的閒居,是比較自由一點,可是到了吃飯的時侯,著衣,仍要穿好他的袈娑,「持缽」,拿著飯碗。這個缽傳到中國來有瓦缽,也有銅缽,反正是一個吃飯用的器具,不過是湯啊、飯啊,放在一起的一個缽。現在看來兩千多年前,佛已經發明了自助餐的方式,每人端著自己的缽吃自助餐。
衣服穿好了,端了吃飯的缽,「入捨衛大城」,到這個首都。「乞食」,討飯,土話叫做化緣。佛的戒律規定,佛弟子們不但不做飯,連種田也是犯戒的,一鋤頭下去,泥土裡不曉得死多少生命,所以不准種田。夏天則結夏,弟子們集中在一起修行、打坐,不准出來。因為印度是熱帶,夏天蟲蟻特別多,隨便走路踩死了很多生命,故不准許。在夏天以前先把糧食集中好了應用,到了秋涼以後才開始化緣。這是當時的制度,時代不同,慢慢就有所改變了。
乞士生活威儀
化緣,規定弟子們不要起分別心,窮人富人一樣,挨次去化,不可以專向窮人化緣,或專向富人化。譬如迦葉尊者,是印度的首富出身,但是他特別同情下層的貧苦社會,所以他都到貧民區去化緣,同時收些弟子也都是窮苦的人。另外一個弟子須菩提尊者則相反,喜歡到富貴人家乞食化緣,佛曾把他們兩人叫來說:你們這個心不平,不管有錢沒錢,有地位沒地位,化緣的時侯,平等而去,此心無分別,而且人家給你多少就是多少,這一家不夠,再走一家。我們現在看到出家人站在門口拿個引磬叮叮,那個就是釋迦牟尼佛留下來的風範。
說到乞食的制度,泰國還保存著。泰國信佛教的家庭,中午飯做好了,出家人沒有來化緣以前,鍋蓋也不敢開;出家人來了,鍋蓋趕快打開,用勺子在飯鍋中心挖起裝上一碗,再把很好的菜給他裝滿。化緣的走了,自己才吃飯,這是佛教所遺留的制度。
【入捨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這一段是講化緣吃午飯的事。我們研究佛經,會發現所謂夜裡到白天,晝夜二六時中,佛都在禪定中,在如來大定中;只有中午吃了飯,才打坐休息一下。大概從下午一兩點到五六點鐘說法,等到天快要黑了,大家閉起眼睛又入定去了。
在捨衛國首都的大城,他挨門挨戶的化緣。化好了以後,「還至本處」,沒有說在路上就吃起來了,不像我們買一根香蕉,一邊走就咬了一口,很沒有威儀的。佛把飯碗端回自己的講堂,「還至本處」,在規定的地方吃飯,「飯食訖」,飯吃完了。「收衣缽」,再把衣服及碗都收起來。然後有一個動作,「洗足已」,還打水洗腳。
所以我說這一本經是最平實的經典,佛像普通印度人一樣,光腳走路,踩了泥巴還要洗腳,非常平凡,也非常平淡,老老實實的就是一個人。
「敷座而坐」。洗完了腳把自己打坐的位置鋪一鋪,抖一抖,弄得整整齊齊,也沒有叫學生服侍他,更沒有叫個傭人來打掃打掃,都是自己做。生活是那麼嚴謹,那麼平淡,而且那麼有次序。由這一段看來,金剛經會使人覺得學佛要設法做到佛的樣子才好,不像其它經典那樣,把佛塑造得高不可攀,只能想像、膜拜。
看了金剛經,佛原來同我們一樣的平常,雖是太子出家,但是他過的生活同平民一樣。當時印度的階級森嚴,他卻指定一個最低貧民出身的弟子優波離尊者,執法管紀律,任何人犯了法都一樣處理。所以在現實的生活裡,在最平凡中,建立了一個非凡神聖的境界,也就是佛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