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救誰好吶?
衛宣公死了,公子朔即位,就是衛惠公。他還辦著喪事,就出兵跟著齊僖公打紀國去了。齊僖公帶著齊、宋、衛三國人馬,把紀國圍住。紀國和魯國是親戚。魯桓公為著鄭厲公的事跟宋國記下了仇,紀國就向魯國求救。魯桓公約了鄭厲公趕著上紀國來。紀國人一見魯國和鄭國的救兵到了,就從城裡往外殺出去,兩下夾攻。六國的人馬亂打一陣子。魯、鄭、紀倒佔了上風,把齊、宋、衛的兵馬打得亂跑。齊僖公回頭對著紀國起著誓,說:「有我沒有紀國;有紀國沒有我!」
他回到了臨淄[齊國的都城],直生氣。公元前699年冬天病倒了,他對兒子諸兒說:「紀國是我們的仇人,你總得給我報仇。」後來諸兒即了位,就是齊襄公。他正想替他父親報仇,可巧宋莊公馮又來約他打鄭國,他馬上就出兵。宋國撈不上鄭國的三個城,乾脆把子突送來的頭一批禮物分送給齊、衛、陳、蔡的諸侯,要他們一塊兒去打鄭國。諸侯們見了黃金、白玉,都搖旗吶喊地跟著宋莊公打到鄭國去。
鄭厲公聽見宋莊公帶領著五國兵馬又來「要謝禮」,實在忍不住了。他叫祭足出兵跟他們打去。祭足可另有好主意,下令說:「光許守城,不許出戰!誰要打,誰就有罪!」這個法子倒叫宋莊公為難了,五國的兵馬又不能老在鄭國等著。他們就在東門外亂搶了一陣,總算沒有空手回去,也就下了台階。
祭足的法子倒是好,就是把鄭厲公惹急了,一心怪他太專權。
過了一年(公元前697年,周桓王23年),鄭厲公聽說天王去世,想叫人去弔喪。祭足攔著他,說:「他是先君的仇人,祝聃還射過他肩膀。咱們要是去弔喪,準得讓人家笑話,幹麼自找沒趣!」鄭厲公也就拉倒了,心裡可更恨他,嫌他太不把自己擱在眼裡了。
有一天,鄭厲公在花園裡溜躂,只有大夫雍糾一個人陪著他。鄭厲公瞧見小鳥兒隨便飛著,就歎了一日氣。雍糾說:「眼前正是好景致、好天兒,小鳥兒都快活吶。主公怎麼反倒唉聲歎氣的?」鄭厲公說:「當了國君還比不上小鳥兒!」雍糾說:「做兒子的幫不了父親就是不孝,做臣下的幫不了國君就是不忠。主公有什麼心事,我得給您想法子。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水裡火裡我也敢去。」鄭厲公說:「你不是他的女婿嗎?」雍糾立時臉紅了,說:「唉,別提了!這門親事是怎麼十逼十成的,主公是明白的呀。」鄭厲公說:「要是你能想法子把他去了,我就叫你頂他的位子。」雍糾想了一想,就說:「東門外給宋國人打壞了,這會兒正修著。主公叫他上那邊去慰問慰問老百姓,瞧瞧活計。我擺上酒席,替主公慰勞他。酒裡擱上毒藥,把他毒死,不是挺容易的嗎?」鄭厲公就叫他留神著干去。
雍糾回了家,一瞧見他媳婦兒,就有點心慌。一來怕她看透他的心事,二來明天要害死她爸爸,少不了有點彆扭。沒想到祭氏先問了:「朝廷裡出了什麼事兒啦?」雍糾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沒……沒……沒有什麼。」祭氏瞧他神氣不是味兒,又十逼十著說:「我瞧你不對勁兒,準是出了什麼事情。你瞞著我幹什麼?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兩口子本來就跟一個人兒似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有什麼為難的事,我也能幫幫忙啊。」雍糾聽她說得入情入理的,又想多一個親人幫忙也不錯,就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了。祭氏眉頭兒一皺,眼珠子朝眼角上一溜,說:「我瞧不怎麼好。萬一他不去吶,你還能上家去拉他嗎?」雍糾壓根兒沒想到這一層,這會兒倒沒有主意了。還是他媳婦兒聰明,她出個主意,說:「我說沒有我幫你不行,是不是?還是我自個兒跑一趟吧。我回十娘十家去,從旁勸他,叫他去,準保沒錯兒。」雍糾囑咐她:「小心點兒,我的命全在你手裡吶。」她啐了他一口,說:「別傻了!我的命不是也在你手裡嗎?」
她回到十娘十家,見了爹十媽十,閒聊了一會兒,就去睡了。她不能從國家大事著想,也不去分析事情的是非曲直。她著急的只是她丈夫和她父親的命運。在家裡,她光給男人想,見了爹十媽十,她又為爹十媽十想。折騰了一宵,合不上眼。心裡打開仗了:一邊是丈夫,一邊是父母,兩邊都是親人,她不能不管這件事。她必定得害死一個。救誰好吶?救丈夫就得害父親,救父親就得害丈夫。想來想去,越想越沒有主意了。她倒願意把自個兒這條命豁出去,把他們倆全救了,可是沒有這麼好的事!她就跑到她十娘十跟前,問:「十媽十,爸爸跟男人誰親?」她十媽十說:「傻丫頭!我當什麼事吶,一大早就來問我!一樣,都親。」她又問:「比起來吶,誰更親點兒?」「那當然是爸爸嘍!沒出門子的時候,誰知道男人是誰?出了門子,男人死了,還能再嫁。爸爸吶,可就只一個。」祭氏聽了,就哭著說:「哎呀!那我可就得對不起男人了!」她就把雍糾打算怎麼害死她父親的事全說出來了,急得那老婆子歪歪斜斜地跑去告訴祭足。
到底是雍糾給祭足殺了,鄭厲公子突只好逃到別國去。祭足打發使臣上衛國去接子忽回來,仍舊請他做了國君。
子忽回來之後,簡直就沒有一天太平日子。宋、魯、蔡、衛都幫著子突來打鄭國。祭足還是用光守不攻的法子,一回一回地過了難關。可是他覺著鄭國太孤單了,總得有別的人幫助才行。他打算跟齊國十十交十十好。齊是大國,魯桓公又是齊襄公[齊僖公的兒子]的妹夫,要是齊國和魯國能答應幫著子忽,鄭國就有了靠山了。這麼著,祭足親自上齊國去見齊襄公。齊襄公答應了,想打發使臣回拜鄭國。忽然傳來個消息,說鄭國的高渠彌趁著祭足不在本國,殺了子忽,另立子亹做了國君。新君派人召祭足回去,祭足只好回去。齊襄公氣得要命,當時就想去打子亹和高渠彌。正好魯桓公和夫人文姜來了,齊襄公只好把打鄭國的事擱一擱。文姜來一趟多難哪!依齊襄公瞧來,什麼事都沒像招待文姜那麼要緊。
評:是啊,救誰好吶?鄭國的大權落到了祭足的手裡,決定鄭國前途命運的選擇權也就偶然之中有必然的落在了祭氏的手裡。這裡就體現出了男十性十和女十性十之間的不同,男十性十判斷事情的時候更理十性十,而女十性十可能更感十性十一些。祭氏在家的時候受到雍糾的影響,就替雍糾謀劃毒害祭足;回十娘十家後就受到母親的影響將雍糾告發,體現的正是這一點。而優秀的政治家處理政治事務時是必須十分理十性十的,因為這是關係到國家前途、個人命運的大事,是容不得一絲馬虎懈怠的。也就是從這一點上講,男十性十比女十性十更容易成為優秀的政治家。當然,這是與社會整個的組織形式(男權社會),教育的指向作用(「女子無才便是德」)是緊密相連的。最後,優秀的政治家終究還是要看個人的水平,武則天便是十分另類的一例。
鄭國不斷地更換國君,導致國內的政局不安定,同時這種不安定與國外諸侯之間的戰伐相互作用,鄭國就削弱了下去。所以自強是硬道理,是稱霸的前提;國家間的關係是外部的機遇,是稱霸的機遇。之後鄭國衰弱,齊國強大,齊桓公更是成為了春秋時代比較公認的首位霸主,且看齊國在這段歷史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