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紙，因為不同的用法使其兼備了很多的氣質：用來書寫的紙，書香之氣；用來焚祭的紙，陰邪之氣……
在醫院的對面有一條小街，一遛的花圈鋪（也叫扎紙店），都是紙製品。老爸的一個朋友就是一個開花圈鋪子的，姓秦，我叫他秦叔。
秦叔是個外地人，聽老爸說他的老家在西邊，具體在什麼省說不太明白。家裡也沒什麼人，秦叔光棍一條。這扎紙的手藝是秦叔打小就會的，他是跟他爺爺學的（祖上可能就是做這生意的）。
小街不算長，竟擠進了七、八家花圈鋪，秦叔的手藝好，生意自然就好。我放學後經常去秦叔那，他那總有好吃的，順便可以感受下那陰森的氣氛。秦叔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是他爺爺在花圈店當學徒的時候的經歷：他爺爺那年十六，為了方便我給他爺爺起個化名叫小勇（秦叔饒命）。那時候家裡窮，男孩十幾歲就要出門掙錢貼補家用了，小勇他爹托熟人給小勇找了個花圈店的差事——當學徒。
老闆一家人都是好人，待小勇很好，小勇學著手藝，吃得飽，穿得暖，每月還能賺點家用，小勇覺得日子美美的。老闆家的手藝是祖上傳下來的，非常精細，十里八村有名的很，老闆手下光學徒就二十多人，在那時候已經算是大戶了。
就在小勇當學徒的第4年，老闆娘得了傷寒，沒多久就拋下幾個兒女和老闆仙逝了。老闆和老闆娘很恩愛，這個打擊隊老闆極大，他把孩子送到鄉下整天意志消沉，生意也大不如前，學徒，工人也漸漸少了。小勇是個義氣漢子，在個時候他怎會棄老闆而去，他成了老闆最後一個學徒……
之後老闆的行蹤不知怎麼竟變得神秘了起來，每天直道中午才起床，晚上早早便睡下了。有時候，小勇起夜去茅房，路過老闆房間時還能聽見說話聲，小勇覺得很蹊蹺。但出於敬畏，他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一天下午，以前的一個學徒突然跑來說師娘的墳給人盜了，看樣子是幾天前的事，小勇趕緊去告之老闆，老闆沒有出房間，只是支吾了一聲。這很奇怪，小勇斷定老闆出事了，心想晚上偷偷來看看。
午夜時分，小勇爬了起來，輕手輕腳的挑起了老闆房間門栓，打開了房門……
接著月光往裡看，這一眼叫小勇大驚失色，老闆作在正中，死了一樣鐵青的臉，老闆娘活生生的坐在他旁邊。小勇見了鬼似的大叫。
原來偷屍的竟然是老闆，他偷回來屍首剝了皮，把那張皮紮成了紙人，這樣老闆娘就可以永生永世的陪在老闆身邊了。
老闆回過神來，告訴了小勇一切。這用人皮扎紙人的手藝是老闆祖傳手藝中最高超的，人皮用行話說叫油皮。以前只有在名門大戶才有扎油紙人的。懂這門手藝的也是這行裡的翹楚。
老闆娘死後老闆就開始計劃這一切，偷偷對屍體進行了處理。
第二天小勇離開了那家店，不久之後的一場大火使那家店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就不曾有過一樣。
秦叔最擅長的手藝是扎紙人，就是那種陪葬的，各式各樣，有童男童女，男女奴婢什麼的。秦叔扎的紙人很暢銷，因為他既是表現孝心的工具，也是亡魂永生永世的陪伴……
秦叔扎紙人有一個忌諱，就是扎紙人不能按照人的樣子去扎，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可是有人偏要破了秦叔的規矩，這個人是我們這片稅務局的一個什麼主任，平時挺跋扈的。
聽別人都叫他王主任（要是「亡」主任就好了），他媽在醫院病逝了，王主任決定要大辦喪事。於是找到秦叔，秦叔自然不敢怠慢，送了2個大花圈，其餘的還打折。可是王主任還提出了一格要求讓秦叔犯難了。老太太死前有個小保姆伺候起居，深得老太太喜歡，這次王主任要秦叔照著小保姆的樣子扎紙人，說是這樣他老娘在下面用的順心。
秦叔說這樣不吉利，不肯答應，王主任就拿秦叔的鋪子說事，說是違反規定經營，還要吊銷秦叔的執照，秦叔每辦法只好就範了。
秦叔照著小保姆的樣子花了3天時間紮好了紙人，大家都稱讚秦叔手藝絕妙，只有秦叔悶悶不樂……
發喪前的一個晚上，那個王主任要小保姆守靈，後半夜那小保姆便瘋了一樣逃回了家，嚇得大病了一場。後來那小保姆自己說，原來那天晚上後半夜，前來弔唁的親戚都走了以後，她趴在靈棚前混混欲睡，這時她隱約聽見那個照著自己樣子扎的紙人和她說話，要和她換個軀殼，她一驚，清醒過來，看看那個紙人，正扭著頭重自己笑呢……
秦叔說，凡是人形的東西都容易有靈性，好像是玩偶啊，紙人啊，人體模特啊很容易變成陰邪之物。
各位你們家有這樣的東西嗎？
秦叔是我老爸的好朋友，秦叔對我自然很好。秦叔是開花圈店的，裡面花花綠綠的很好玩，我總是不顧老媽的反對，經常是一放學就鑽到秦叔的鋪子裡去。
有一次發生了一件古怪的事：那天放學後，我來到秦叔的鋪子找秦叔玩，秦叔笑瞇瞇的塞給我一樣東西，讓我掛在脖子上，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個用薄皮子作的小人，很精緻，有鼻子有眼的。反過來一看還刻上了我的名字。我很喜歡，嘿嘿嘿的笑著問秦叔這是什麼東西。
秦叔很神秘的說是個護身符，因為我總來他這玩，這裡陰氣重所以要我帶著這個。
回家後我很興奮的給老爸老媽看，他們說秦叔迷信，叫我別和他學。沒過幾天我在學校發生了一次以外，那天放學我和同伴的一個同學一起回家，在過馬路的時候，一輛摩托車飛馳而來裝上了我們，興好我站在同學右側，車是從左邊來的，雖然我也掛綵了，不過那個同學的腿給撞斷了……
當晚上回家睡覺的時候，我摘下來那個護身符，驚訝得發現那個小人的腿斷掉了，而且和我那個同學一樣是左腿……
後來聽秦叔說，這個不叫護身符，準確地應該叫「替身」，不過秦叔給的這個很不一樣，這是他們家祖傳的一種辟邪的手藝，不當擋災還能保佑主人吉祥。
不過我一直覺的這東西很邪門，為什麼同學和小人斷了同一條腿，難到替身的原意是替主人找個替身嗎……現在那個小人還在我家的抽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