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錢買一條街
他破產了,所有的東西都被拍賣得一乾二淨。現在,口袋裡的一元錢及回家的一張車票是他所有的資產。
從深圳開出的143次列車開始檢票了,他百感交集。「再見了,深圳!」一句告別的話還 沒有說出,他已淚流滿面。
「我不能就這樣走。」在跨上車門的那一瞬間,他又退了回來。火車開走了,他留在了月台上,悄悄地撕碎了那張車票。
深圳的車站是這樣繁忙,你的耳朵裡可以同時聽到七八種不同的方言。他在口袋裡握著那一元硬幣,來到一家商店的門口。他用五毛錢買了一支兒童彩筆,五毛錢買了四隻「紅塔山」的包裝盒。
在火車站的出口,他舉起一塊牌子,上書「出租接站牌(一元)」幾個字。忙了一天後,當晚他吃了一碗加州牛肉麵,口袋裡還 剩了十八元錢。五個月後,「接站牌」由四隻包裝盒發 展 為四十隻用錳鋼做成的可調式「迎賓牌」。火車站附近有了他的一間房子,手下有了一個幫手。
3月的深圳,春光明媚,此時各地的草莓蜂擁而至。十元一斤的草莓,第一天賣不掉,第二天只能賣五元,第三天就沒人要了。此時他來到近郊的一個農場,用出租「迎賓牌」掙來的一萬元,購買了三萬隻花盆。第二年春天,當別人把摘下的草莓運進城裡時,他的栽著草莓的花盆也進了城。不到半個月,三萬盆草莓銷售一空,深圳人第一次吃上了真正新鮮的草莓。他也第一次領略了一萬元變成三十萬元的滋味。要吃即摘,這種花盆式草莓,使他擁有了自己的公司。
他開始做貿易生意,他異想天開地把談判地點定在五星級飯店的大廳裡。那裡環境幽雅且不收費。兩杯咖啡,一段音樂,還 有彬彬有禮的小姐,他為沒人知道這個秘密而興奮,他為和美國耐克鞋業公司成功簽訂貿易合同而歡欣鼓舞。總之,他的事業開始復甦了,他有一種重新找回自己的感覺。
1995年,深圳海關拍賣一批無主貨物,有一萬隻全是左腳的耐克運動鞋,無人競標,他作為唯一的競標人,以奇低的拍賣價買下了它。1996年,在蛇口海關已存放了一年的無主貨物——一萬隻全是右腳的耐克運動鞋急需處理,他得知消息,以殘次舊貨的價格把它們拉出了海關。
這次無關稅貿易,使他作為商業奇才上了香港《商業週刊》的封面。現在他作為歐美十三家服飾公司的亞洲總代理,正力主把深圳的一條街變成步行街,因為在這條街上有他的十二個店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