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東濰縣的一條巷口邊,住著個叫王大發的年輕人,他開了個剃頭鋪。
有天,剃頭鋪裡來了個剃頭的。剃著剃著兩個人聊了起來,聊的都是些家常事,不一會兒兩個人就像是老朋友了。王大發對這個自稱叫“張長庚”的人充滿了好感。
剃完頭張長庚問王大發,都二十好幾的人了,為啥還沒老婆?王大發說,只因老爹死後老娘悲傷過度,不久就隨老爹去了。雙親在世時,曾給他定了一門親事,可二老死後,他還欠著人家幾十兩銀子的喪葬費,哪還有錢娶老婆?而今,女方父母想悔婚,說年底如果還娶不起親,他們家可不能養老閨女,那就別怪他們要給女兒另許人家了。說到這裡,王大發歎了口氣說:“唉,這都是命啊……”
“你見過那姑娘嗎?”張長庚問。
“咋沒見過?小時候我倆還是鄰居呢!”王大發告訴張長庚,姑娘叫周小芹,不算很漂亮,但很勤勞,很善良,一聽說父母想悔婚,就同父母鬧了起來,說父母嫌貧愛富。可父母哪會聽她的,說年底王家不來下聘禮,就得給她另許人家。有女嫁不出,他們的老臉可往哪兒擱呀……就這樣,小芹偷偷來找過他,要他帶她走。可是,他缺親少友,又能帶她去哪兒呢?他只好要她認命。結果,小芹就哭著走了,說這一輩子不嫁人了。
“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姑娘……”張長庚不住聲地誇著姑娘,之後又一笑說:“王大發,我看這樣好啵?既然你沒本事把小芹娶進門,那我就送個老婆給你,要不要?”王大發認為張長庚在同他鬧著玩,哪有剛認識就給人送老婆的?
才過兩天,剛吃過早飯,張長庚就來剃頭鋪給了王大發兩個紙包,說:“如果有人找你問起我,你就把這個白紙包交給他,要他當著你的面打開紙包念一首詩。紅紙包是我給你的,等那個人走了之後你再打開。”說到這裡又叮囑說:“一定要照我說的辦啊!不然就不靈了。”王大發摸不透張長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是個老實人,也沒問,就說記住了。
果然,第二天就有個人找王大發,問有個叫張長庚的給過他一個紙包沒有。王大發說給過,就去房裡拿出白紙包交給了來人,並要他打開紙包念一首詩,說這是張長庚叮囑過的。
來人打開紙包一看,包裡有一大一小兩張紙,大紙上寫了很大一個“天”字,小紙上寫著首打油詩:要大容易要天難,要天還得交現錢。紋銀百兩換天字,天字面前不賒欠。
來人大喜,趕忙掏出一張銀票給王大發說:“這裡正好100兩。”
來人一走,莫名其妙的王大發就打開那紅紙包,只見紅紙包裡也包了一張紙,紙上寫的也是一首打油詩:男大當婚女當嫁,紋銀百兩好安家。娶回小芹恩愛多,一年之後添個娃。
落款處寫的是:許你一個老婆的鄭板橋。“啊!”王大發這才如夢初醒,原來“張長庚”就是新上任的縣官老爺鄭板橋呀!他一激動就止不住淚流滿面……沒料到想老婆,老婆就能娶回家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濰縣的貪官被查辦後,鄉紳們早就打聽到了新縣官鄭板橋要來上任的消息,一商量就在縣城南邊的山丘上建了座牌樓,取名南天門。主要是為了巴結鄭板橋讓他題寫“南天門”的牌樓名;也想借此在牌樓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流芳百世。眼下,就等鄭板橋寫“南天門”三個大字了。他的書法“亂石鋪街體”可是天下一絕啊!
不久,鄭板橋到任了,領頭的周鄉紳就去請鄭板橋寫字,可鄭板橋沒答應。三天前,鄉紳們邀了一起去求鄭板橋題寫牌樓名。一來鄭板橋不想拂眾多鄉紳的面子,二來剛從剃頭鋪回衙,想起了給王大發說過的要給他送個老婆,於是心裡一笑就答應下來。但又說今天還有要緊事辦,明天寫好了他會派人給周鄉紳送去。
第二天,當周鄉紳和眾鄉紳看了鄭板橋寫的字時大吃一驚!“南天門”寫成了“南大門”。雖是一筆之差,景點的氣勢和境界就一落千丈,這咋行?想是鄭大人疏忽了。
怎麼辦?有人建議字寫得好的周鄉紳添一橫算了。周鄉紳想,也好,不就一橫嗎?於是就模仿著鄭板橋的筆形在“大”字上添了一橫。哪曉得這一添,怎麼看都彆扭,這才曉得“亂石鋪街”也不是誰都能“鋪”的。周鄉紳添壞了字,只好厚著臉皮去找鄭板橋。鄭板橋看了“大”字上邊添的一橫不覺哈哈大笑,說:“今天沒心情,明天給你補寫一個天字,你後天下午來拿吧。”
第三天午後,當周鄉紳去拿“天”字時,鄭板橋卻苦笑一聲說:“唉,我不想為了一個字讓你跑腿,所以字寫好後就派張長庚給你送去了。不料,他走到王大發剃頭鋪時鬧起了肚子來,只好把那個包好“天”字的紙包放到王大發家裡就回衙了。你去王大發那裡拿吧。只是,可不要說是我寫的字哦,我怕麻煩。”
“是,多謝大人……”周鄉紳做夢都不會想到,他拿到的“天”字會是鄭板橋送給王大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