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發現小,享受小,是一種多了不起的智慧。
德國有很多迷你小城堡,往往一個小城堡就像一個小柄家,一個小城堡的人口可能還不到北京的一個街道。一個女孩出生在一個小城堡,長大後,去慕尼黑、柏林這樣的大城市讀書,畢業後再回到家鄉,結婚,步行3分鐘是她媽媽家,再往前是她姑姑家,週末一家人在大教堂見面,直到老去……內心安寧富足踏踏實實,他們往小處走,不像中國人總是往大城市走,沒有歸屬感,內心空洞無著落,因為城市再大,很多東西並不屬於他們。
小巷即自由,有一位文化人深諳並癡迷這個“小”字,扎扎實實的小,他說過一句經典的話:盜夢空間裡的人造出一個大城市,但我想他卻很難造出這條大街上一棟大樓裡的一套房子的一間臥室裡的一封情書,我們就來關注這封情書,關注這封情書上的每一個字。
曾經周國平提起他在海德堡大學講學的那半年時光,我印象太深了,美得不像話,他說每天夫人帶著女兒來到他辦公室,女兒先衝進來,父女倆有一個短暫的見面儀式,然後夫人才出現,三人一起享用辦公室午餐。傍晚,三人一起步行回到半山上的家中,每天換不同的路走,經過一座座古堡,經過大片的樹林和綠地,雨後可以在森林裡找到一隻隻小蝸牛,聞到泥土的香氣,很簡單很清寂,但是回味無窮。這就是小的樂趣,步行的樂趣。幸福就是在小空間裡產生的。
看過一部叫《壽司之神》的片子,店主二郎一件事情做了75年,還在做。二郎說他夢裡都在捏壽司,點子多到驚醒。只賣壽司,別無他物,簡單到極致,原料都用最好的,鮪魚各個部位買回後的存放時間不一樣,章魚買回要按摩4個小時,使口感更好……他就像一個樂隊的指揮家,連順序和節奏都有講究,吃的時候用四個字表示就是“抑揚頓挫”,像一篇樂章……吃的人心滿意足,做的人盡心盡力,他說做事就是簡單的堅持,心無旁騖,就這麼一個10平方米的壽司店,居然列入了米其林三星餐廳,而且評語是“完全可以為了一家餐廳而去一個國家”。把小做足,卻超過了太多太多的大而空。額外忍不住提起這麼一個小細節。二郎85歲高齡時回到家鄉,與當年的老夥伴聚在一起,指著身邊一位滿頭銀髮,牙齒脫落的太婆說,當年我去參軍時,她拉著幾個女孩,指著火車上的我說:“看哪,這就是總欺負我的那個男生。”他也只是個小小的普通人,只不過把小事做到了極致而已。
台灣一家店就叫“小器”,老闆說,就是做小餐具,小碗,小兵鏟,很受歡迎。老闆鍾情自己的小,也很有勇氣承認自己的小,這種小本身就是一種大氣。白巖松曾說過這麼一段話,現在中國人缺乏安定感,因為變化太大了。當你回到老家的時候,你一轉彎50米處的剃頭店,每次回去都在,你就知道回家了。突然有一年它拆了,就吹了。我願咱們生活中多幾個那樣的小理髮店,一直開著燈,刺溜刺溜的。
我也願意看到這樣許許多多充滿靈氣的小。